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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章 寻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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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再奔去老国公那批护卫那里,口袋里“黑甜香”已经换成了“清心散”,左撒撒,右撒撒,今晚巡守内院的护卫都别想安睡。

让国公夫妇睡死,却让护卫极其清醒,容楚不肯让府邸因为他的离开,出现一丝危险的可能。

一切完毕,周八背起容楚,上了外头早已等着的马车,先是一路慢行,在接近城门处,以景泰蓝往日特赐的令牌叫开城门,上了等候在城门外的特制马车。

马车固定座位,座位很硬,太软的褥垫对骨伤恢复不利,座位上还固定了一个可以拉开的铁环,正是按照容楚的腿围制作,将那条伤腿紧紧固定在马车上,避免因马车颠簸影响骨伤愈合。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注定了人在赶路途中会很受罪。周八眼中有忧色,却一言不发,帮容楚将伤处固定了,便亲自去驾车。

容楚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这要换成赵十四,八成要哭天喊地,大叫不行不行太受罪。

他费尽心思,令康王和太后生隙,并找了点事给他们做。从现在开始,康王会一心挂着找到那个叛国证人吴推官,太后会一心疑着康王,两人在军制改革上就不会再齐心协力,事情会拖下去,他自然也就有了点时间来寻妻定静海,当然不会因为伤腿的意外而作罢。

太史阑在静海失踪,虽然他坚信她可以归来,但静海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必定会因为她的失踪而受到影响。弄不好就功亏一篑。

功亏一篑其实也没什么,就算她太史阑搞得一团乱,他迟早也能解决。但他怕的是太史阑那批属下,在这时候难免要和天纪军对上,一旦出了什么事,太史阑回来该是何等自责伤心?

这时候他倒希望花寻欢那批人贪生怕死点,见风头不对赶紧躲起来,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太史阑有极强的人格魅力,在她身边呆久的人,就算原先有些小心眼小自私,渐渐也会被那般热血悍烈的集体氛围给消磨。

所以他只好去了。

总不能让她回来后看凌乱静海,零散部下,满目疮痍吧?这万一她痛定思痛,邪性大发,发誓从此扎根静海,大干十年,他到哪儿哭去?

容楚单臂枕头,悠悠叹口气。

车马虽然行驶得尽量平稳,但终究难免震动,他的伤处自然是痛的,一天的斗智筹谋,自然也是疲倦的,但只要在那样的痛和疲倦中好好想想她,似乎也便不那么痛了。甚至他还觉得,夫妻同体连心,老天向来公平,万没有让两个人都倒霉的道理,如他今日这般意外受伤,或者她那边就会少受些磨折,这般加加减减算下来,倒也上算。

他想念她,却并不是因为想念她才奔去静海,此去静海,不过是为了她心安和自己心安,若能见上一面自然最好,若不能,能最终得知她安好,能为她稳固住静海,如此也便够了。

星光淡淡,自帘缝溜进,抚在他眉端。

眉若青山聚,三分思念三分忧虑三分期盼,一分才是他自己的苦楚。

城阙九重起烟尘,踏鞍佩剑出玉京,一骑挂甲鸣金磬,满斛相思付海声。

“你为什么要装死?”

“你是谁的部下?”

“你偷偷跑出来不怕军法处置?”

“你干嘛要偷人家的船?”

“你是要出海吗?”

“你为什么不理我?”

少女的声音如珍珠落盘,将深夜的海面惊动,波涛缓缓相聚起伏在她脚下。

忙忙碌碌,将船推进海中的邰世涛转头,有点不耐烦地瞧着容榕,“你为什么这么吵?”

容榕的嘴撅得可以挂油瓶,“因为你一直不理我呀,你若早早回答了我,我就不吵你了。”

邰世涛嗤笑一声,懒得和她辩驳——回答了前一个问题,还会有下一个问题冒出来的。

“我要出海,寻人。”他简短地道,“你不要再跟着我,海上危险,我没法再保护你。”

“我不要你保护,我随你一起出海。”容榕眼睛发亮,张开双臂,深深呼吸一口海风,“这是大海啊,我终于看到了,嫂子送我的珍珠就是产自这里,我要亲自下海捞几颗上来!”

邰世涛这下连嗤笑的心思都没了——不知世事的千金大小姐!

他不想再和容榕啰嗦,好容易找到机会暂时脱离天纪军,他一心想着要在海上找到太史阑,虽然知道希望渺茫,知道许多人已经搜索过这些海域,但是自己不亲自找一找,就怎么也不甘心。

也许姐姐被卷到附近某处海岸了呢?也许她正在某处礁石上翘首期待救援呢,自己只要想办法走远一点,再走远一点,那些寻常渔民不敢去的礁石群……

他默不作声跳上船,解开缆绳,操桨划船,心里满满地都是太史阑,看也没看容榕一眼。

却忽然听见“噗通”一声,他一惊,回头一看,容榕已经不见了。

跳海了?

千金大小姐一言不合便跳海了?

邰世涛急忙站起,四处搜寻,沙滩上一览无余,自然是不见人的。天色黝暗,海水也不清晰,看不到底下有无人影,也看不到人挣扎呼救。

邰世涛呆了一呆,心里觉得可能是这大小姐任性,自己到浅海玩了,看她那架势,会水也说不定。但是要这么丢下也不放心,只得划了船四面地找,又不知人家名字,便一遍遍低叫,“姑娘……姑娘……”

海鸟哑哑地叫着,海水无声簇拥着船帮,四面哪里有声音?

邰世涛心中焦躁,无可奈何跺了跺脚,只好往回划,打算到浅海再细细地找一遭。

忽然“叽”地一声笑,哗啦一声,船帮上冒出一颗小脑袋,冲他唧唧格格地笑。

“你真傻。”她清脆地道,“我就跟在你船边游着,你瞧来瞧去,就是不肯瞧瞧眼皮子底下。”

邰世涛松了一口气,又生气又无可奈何,他素来是忠厚性子,想骂人不知道怎么骂,看容榕一头一脸的水,这四五月的海水依旧很凉,连忙伸手将她拉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