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阑垂下头,她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半长的黑发落下来,扫在容楚脸颊上,容楚微微偏头,一口咬住,脖子微微向后一仰,似笑非笑地拉着她的头发。
他总是很有耐心的样子,这个时候也并不急色,太史阑愿意给就不会迟疑,这漫漫长夜,人生里的第一次,不该草率开始再草率结束。
太史阑给他拉得头皮微痛,身子向前微倾,她眯着眼睛瞧他,俯下的脸上鼻子尖尖,眼眸里野性的辉光闪烁,像一只慵懒的母豹子。
她觉得红唇白齿咬着她黑发的容楚很萌,他那张脸原本就是画,没有妙笔可以重复临摹的画,只有她知道每一笔的妙处,笔笔销魂。
容楚的手轻轻动起来,从腰部上移,落到她的软腻之处,她微微吸一口气,他则在微笑,看见有雪色樱红的花,从自己的指掌间忽然绽放出来。
掌心里滑溜溜的,圆润而小巧,丰收的石榴般的绽开,他捧着她如同捧着寻觅一生的珍宝,连呼吸都轻快起来。
她笑笑,这一刻的笑迷乱而狂野,和平时气韵大有不同,她忽然将身子降了降,落到他唇边。
他立即毫不客气地笑纳,用舌尖感受属于她的丰润和甜美,齿间是最轻秒的暖泉,或者是最浮滑的乳酪,舌与细腻肌肤相触的快感难以言说,快乐从舌尖电流般贯穿全身,两个人都微微颤栗,脑海里似有星花爆开。
室内香气迤逦,混杂着两人兰芷芳桂的清越气息,灯光朦胧地映射在她身上,镀出一层金黄的流利的线条,黑色的剪影起伏只是一笔,流畅得像一抹顺湖而来的风。
他忽然向后让了让,松开手,她栽落在他身上,压得他闷闷地笑了一声,随即又拍拍她的背。
她一低头,就看见那个“草莓味口香糖”托在他的掌心。
“我不知道这个怎么用……”他用气音问她,表情无辜,眼神似笑非笑。
太史阑咧咧嘴——永远都在装的家伙。
她接过那玩意,眯着眼睛研究了半晌,确定了开口和方向,手指慢慢探下去,灵巧地一撑一套,向上一捋。
他似乎在微微抽气,然后在笑,抓着她的肩,笑得宛如偷到嘴里的狐狸。
“原来……”他道,“这可真不是个好东西。我还想要儿子呢。”
太史阑不理他,松了手,重重地扑上去,恶狠狠笑道:“乖乖躺好,大爷来吃你了!”
“来吧大爷。”容楚闭着眼睛,乌发披散,睫毛浓长,真有几分小受般的楚楚韵致,太史阑瞧着,食指大动,淫心大发,恶虎般一扑。
肌肤和肌肤将要接触前那一刻,容楚忽然闪电般伸手,把住她的腰,就势一转。
砰一声恶虎被白兔给压了。
“刚才你压过我了,现在换我。”兔子狼手指在她胸前画圈圈,无辜地道。
太史阑哼一声,想反攻,容楚早紧紧缠住了她。下一刻她的话声被淹没在他的唇里。
他并没有开始凶猛的吻,齿关先轻轻地碾磨她的唇,揪起松开松开揪起,玩玩具似的,她要让他还不给,喉间咕咕哝哝不知道在说什么,隐约听清“惊喜”二字。
太史阑懒懒地笑了笑,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他得了鼓励,放开她的唇,头微微仰起,深深凝视她一阵,随即一笑,凶猛地吻下来,齿关相撞,发出一声轻微的“嗒”,她的唇立即麻了,忍不住微微张开,他趁势而入,好一阵兴奋的游荡,将她的每一寸天地都细细地舔过,像吃到一枚秋季里长得最好最甜的浆果。吮吸、弹动、挑逗、盘旋……渐渐双方都似过了电,躯体在微微颤抖,肌肤和血液都像生了涟漪,一层一层荡漾开去,她的意识渐渐空无,蔓延出一片绚烂的彩色,没有天地没有混沌没有人间一切,只有眼前这个人和他的气息,忽然身体微微一热,感觉到了彼此,灼热地燃烧在躯体的中段,令她忽然起了喘息,手指无所适从地从他背上抚过,插入他的发,却又立即无声地滑落下来——他的发缎子一般的滑。
他低笑一声,感觉到一泊温热的湖泊,在等待着他的遨游,湖泊明明早已涟漪阵阵,无风自动,却还勉强维持着平静,期待着一场波飞浪卷,他眼睛晶亮,身子微微一送,已经滑入人间最神秘最甜美的源泉。
她身子一僵,虽有心理准备,依旧不能适应,手指绕在他发上,无法控制地一扯,他并不急躁,停下来,微微偏头,将头发从她指间解开,双手贴合上去,十指相扣。
忽然便想起这个动作,似乎认识以来还是第一次做,他满足地叹息一声,觉得从今以后,真是人生再无追求。
他垂眼看着两人合握的手掌,她的手并不算十足纤小,但肌理分明骨节精致,握在他掌中,正正缩小一圈,他觉得这真是世上最契合的两双手掌。
她也渐渐安静下来,对他的耐心似乎很惊讶也很满意,手指轻轻一握,示意可以了。
他笑笑,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那真是天下最适合安枕的一个地方,这女子左肩承了人间血火,右肩承了江山权谋,双肩却依旧这般细嫩,是只留给他的软云窝。
“怎样……”他含含糊糊地问。
“嗯,嗯。”她用鼻音回答。
这般难得的娇慵,他顿时兴奋,披坚执锐就等这一刻,他放开自己,凶猛向前,最初的怜惜是为了等待她的接纳,她放开自己,他便勇往直前,存心要带给她难忘的初次,他要在她身体和内心深处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让这一刻的惊涛骇浪永不退却。
荡漾与澎湃的邂逅、温暖与柔软的相逢、山石与湖水的碰撞、利剑和飞绸的裹挟……她身子渐渐向一侧倾斜,半身向下,脖子弯折出一道杨柳般的剪影,半湿的乌黑的发拂在地面上。
而他俯视着她,看见鲜花在她身前和眉间绽放,那一线优美的颈项渐渐渗出细密的汗水,晶莹绵密,在淡红的灯光下如无数珍珠闪烁。
她忽然身子又向后退了退,滑离了他的把持,他微微一怔,要紧关头难耐地龇牙咧嘴,她唇角一扯,手往下一探,利落地扯出那透明的塑胶玩意,手指一甩,潇洒地甩了出去。
他一怔。
太史阑唇角笑意还是那么不屑,“给你感觉一下而已,我做什么,就爱做彻底。”
容楚的眼睛亮如星子,满满欢喜,他最初猜到这东西的用处,虽有遗憾,却愿意尊重她,如今她自愿放开,其间意味不言自明。
女人对男人最大的爱,是为他生孩子。
他闭上眼,重新马踏蓝关一剑西来,此刻的感觉和前一刻却又不同,更加直观鲜明,真实相触,少了那一层的人间隔膜,他和她此刻才是真正的灵肉相融,在最深处感觉彼此,灼热和温暖,掠夺和包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距离和空间或可暂时分开,一霎间肌肤和灵魂的相通永不泯灭。
室内沉香重锦,帷帐深深,淡白的烟气在半空迷离,把月色涂抹得暗昧不明,窗子半掩着,任午夜的风溜进来,却淘洗不了那般甜蜜旖旎的气息。肌肤的摩擦接触和男女的呢喃喘息低低荡漾,是一首不可复制的美妙夜曲。
在欢乐癫狂的巅峰,他耸起身子,脊背被月光打亮,她也弯折着,一道明润的拱桥一般,全天下的花朵都在这一刻绽放,全天下的果实都在这一刻成熟,喷射出甜蜜芬芳的汁液。
这一刻极亮又极黑,亮的是彼此的意识,黑的是黎明前这一刻的天色,在那星花极致灿烂,彼此都全然放松的一刻,她的手臂忽然抬起。
掌间银白色的人间刺,光芒如月光一亮,刺入了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