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昱和容楚,在一大群人的拥卫之下,开始上山。
司空昱看着左右将自己围住的一大群人,心中烦躁,思索着上山后如何摆脱这一群人,去救太史阑。
容楚却看也没看这些人一眼,左顾右盼,似乎在欣赏山景,他的悠然自得,看在烦躁的司空昱眼里,更加觉得碍眼,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容楚才不理会他——何必管这一群人?他们不会陪到底的。他们根本不会给你有机会进入山庄内部。
果然,走不了几步,面前出现了三条道,领路人正要走上一条道,忽然前头蹿出一道烟花,啪地炸开,领路护卫大惊失色,道:“哎呀不好!上头似乎有险,司空世子,对不住,烦请你在这里等候,我和兄弟们先去驰援!”
没等司空昱回答,这些人纷纷蹿了出去,眨眼就散在山道间不见了。
司空昱铁青着脸,怒骂:“撒谎!山上难道没护卫么?就差他们几个驰援?还有驰援为什么不往一个方向去,像兔子一样四散奔逃?”
“那是因为,他们怕集体往一个方向去,你便知道上山的路了。”容楚凉凉地答,双手撑膝,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在看什么?”司空昱在三条山道面前徘徊,“我们该选哪条道?一人走一条也不够分啊,啊,这三条道后还有转折,该怎么走?”
容楚不理他,直起腰,比了比一个高度,忽然一抬头,看住了面前崖壁的某个位置。
随即他眼睛一亮,凑到右边一条道的崖壁前,拨开了一道山藤。
那里,显示出一个浅浅的指印,指尖上翘,指示着右转往上的方向。
他唇角微微翘起,伸出手指,轻轻抚了抚那个指印。
一瞬间他神情怜爱。
司空昱此时正好回头,便看见他温存怜惜的眼神,在山间岚气里朦胧而动人。
他忽觉震动,似这一刻心情也温软,却不知道为什么。
“右边,进入后再向右。”容楚的话打断了他的出神。
“你怎么知道?”
“应该没错。”容楚当先走了上去,司空昱只好跟着。
山间很安静,传说里处处都在的康王护卫,似乎都失踪了,两人却都是高手,在那些安静而空洞的步伐里,分明听见草丛的簌簌响动,还有压抑的紧紧呼吸。
目前他们刚刚走上正确的路,还有很多走上其他岔路迷路的可能,康王护卫不想和司空昱撕破脸,他们在等待。
当然,如果他们一直走对下去,迟早都会遭遇拦截。
司空昱只希望找对路的幸运,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世子。”容楚忽然漫不经心般地道,“等你下山时,咱们如何联络那些等在山下的兄弟呢?”
司空昱一怔,随即醒悟过来,立即大声接道:“这个无妨,我身上带了烟花,只要我烟花示意,他们在哪里都能及时得到消息,再说我也只休息一夜,一夜过后如果我没下山,他们自然也知道我的情形。”
容楚赞赏地看他一眼。
还不笨嘛小子。
这对话,不过是为了警告那些暗中潜伏的康王手下,不能轻易对司空昱动手,他还有接应,还可以随时示警,很多人知道他进了康王的别院,如果他在这里出了事,康王会引来很大麻烦,两国外交因此出问题也是有可能的。
草丛中没有动静,可容楚知道,他们一定听进去了。
此时又走到一处岔道前,容楚忽然似被湿滑的地面滑了一下,一个踉跄,手指往地下一撑。
等他站起身来时,他道:“咱们走中间。”
草丛中的气息,似乎有点开始紧张起来。
之后先后遇见三四处岔道,容楚有时候停下来发发傻,有时候抬头看看天,有时候低头吟吟诗,有时候靠在山壁上休息,等这些事做完,他便神奇地知道,该往哪里走。
司空昱一开始还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走着走着便觉得,从四面越来越紧张的动静来看,保不准这奇诡的一路,真的是对的。
七拐八弯,过林荫道,走山间溪,最后,两人停在了一处峭壁前。峭壁九十度直直矗在面前,前后左右都无路,他们所站的地方和峭壁之间,有一道深涧,距离倒是不远,不过半丈左右,完全可以跃过去,但问题是,跃过去对面也是峭壁,没有立足的地方,难道用壁虎功一路游上去?这么高哪里可能。
“错了!”司空昱两眼发直,“怎么会这样?这下完了,错得彻底了,这根本不是路!”
容楚却在瞄着那山壁,峭壁的最底下,一人高的地方,也有一个浅浅的手印。
他暗赞太史阑的“毁灭”练得越来越好了,这万物留痕的本事和高手的内功也不相上下了。
“没有错。”他道。
“胡说!这是悬崖,难道飞上去!”
“是啊,两位走错了!”一直没有出现的康王护卫,忽然又诡异地蹿了出来,奔到崖下,笑嘻嘻地道,“这里是绝路,对不住我等刚才有要务,没能及时招呼,让世子白跑了这许多路,我们还是把世子送回原路吧。”
司空昱刚要皱眉发话,容楚忽然一笑,道:“好,你先。”
随即他一抬脚,一脚将那护卫踢下了深沟!
这一招大家都猝不及防,只听见那人“啊”一声惊叫身子往下直坠,司空昱惊得一跳,以为容楚要先动手,急忙后退一步摆出应敌姿势,容楚却上前一步,对着深沟道:“快开机关!”
那护卫比他还快,人在半空,很熟练地狠狠一拉峭壁上一道特别绿的藤。
叮当一响,声音是从底下深沟发出来的,司空昱探头一看,眼睛瞪大了。
底下崖壁上,不知何时开了一道门,一个巨大的藤篮飞快地从门内移出,将整个沟都挡住。
砰一声那护卫及时栽到了藤篮里。
这也多亏容楚那一脚已经算好了角度,太史阑留下的痕迹指示了大概的机关位置,他直接把那人踢到了拉绳前,好让他在生死之险前不得不拼命扯动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