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听闻不由嘀咕:“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成亲了?”
汪清淮呵呵地笑,调侃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不要我帮你做个媒人?”
“不用了,不用了!”顾玉红着脸,落荒而逃。
待出了富贵坊,望着喧嚣的马路,他蓦然生出份寂寥之感来。
别人的婚事都有长辈帮着关心,他呢?虽然顶着皇后娘娘外甥的这个头衔,却是没娘疼没爹爱的。
顾玉想起家里的那些糟心事,宋墨进了宫,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不知何去何从。
两个贴身的护卫不由交换一个眼神,其中一个谄笑着上前,低低地喊了声“公子”,道:“您看,我们去哪里好?”
顾玉回过神来,又恢复了略带几分跋扈的倨傲,却犹豫道:“我们,去宫里吧?”话音落下,仿佛有了主意,肃声道:“我们去宫里。我要去看看皇后娘娘。”
皇上每次犯病,都是姨母一个人在旁边照顾,那些嫔妃刚开始还在皇上病榻前献殷勤,后来发现皇上醒来之后什么也不记得了,而且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触怒皇上,有性命之忧,就开始装聋作哑,姨母又担心像前几年的端午节那样,几位皇子、公主看见皇上犯病的样子被吓得半死,只好一个人强撑着。
这个时候,姨母肯定需要有人在她身边安慰她吧?
可惜辽王在辽东,景宜公主又是个没眼色的,一对亲生的儿女全都指望不上。
出了这种事,姨母把天赐哥叫进宫去,可见对天赐哥很赏识,这对天赐哥虽然是个苦差事,可也是难得的造化,以天赐哥的聪明,肯定能把握住这次机会的。
只是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察觉到皇上病了?
顾玉脑海里浮现出太子那文弱的样子,心中一片茫然。
太子这个人,好像路人似的,总是没有什么存在感。不像辽王,英俊挺拔,磊落豪爽,明快果断,让人一看就生出几分好感。飞鹰走马,骑射弓箭,都是把好手,和天赐哥有得一比。可惜早早就自请去了藩地,否则京都也不至于如此的寂寞了。
他叹着气,摇摇晃晃地进了东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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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昭听说家里请全福人和梳头的吃酒,不由大吃一惊,道:“今天初几?”
素兰心直口快地道:“什么初几?今天都十八号了!”
窦昭吓一大跳:“怎么日子过得这么快?”
捧着对霁红花瓶进来的甘露听着笑道:“可不是。我的东西还都没有收拾好呢,这眼看就要到小姐出阁的日子了。”又道,“当初就不应该把那些陪嫁的东西从箱笼里拿出来的,刚刚入了库,又要重新装箱笼。”
正说着,舅母和六伯母连袂而来,身后还跟着小尾巴赵璋如。
舅母闻言问甘露:“还有多少东西没有收拾?我让彭嬷嬷给你搭把手!”
甘露哪里敢动用舅太太的贴身嬷嬷,忙道:“马上就收拾完了。”又怕舅太太不信,笑道,“我这不是想在小姐面前称称功吗?”
大家哈哈大笑。
窦昭上前给舅母、六伯母和赵璋如见了礼,大家在宴息室里坐下喝茶。窦昭问道:“六伯母您怎么过来了?”
韩氏进门快三年了,前两天被诊出有了喜脉,纪氏很紧张,这几天都在家里照顾韩氏。
“今天不是请全福人和梳头的吗?”纪氏笑道,“你父亲带信给我,让我过来陪赵太太坐坐。”
或许是姐妹易嫁之事触犯了窦世英的底线,窦昭发现,从媒人到全福人,全是请的他自己的好友及好友的太太,不仅没有让槐树胡同的人插手,还像防着槐树胡同的人似的,都是些与槐树胡同那边不太熟悉的人。
窦昭这几天心浮气躁的,根本没有注意到婚礼的事。听说全福人是赵太太,陌生得很,她笑着问道:“是哪位赵太太?”
舅母笑道:“詹事府少詹事赵培杰赵大人的太太。”好像怕窦昭认生害怕似的,旋即解释道,“人我见过,很和善,行事也爽快,是个利索人。”
窦昭眉头微蹙。
这么巧?
她还想细问,有丫鬟进来禀道:“六太太,舅太太,赵太太过来了。”
大家打住话题,六伯母和舅母去了花厅,赵璋如则留下来和窦昭一起用午膳。
趁着丫鬟摆箸的机会,她悄声地问窦昭:“你想不想去看看赵太太长什么样?”
都二十出头的人,还像个孩子似的。
面对天真烂漫的表姐,窦昭不知道自己应该羡慕她还是担心她!
她打趣赵璋如:“小心被舅母逮了个正着。”
赵璋如顿时泄了气,问她:“我们是不是不能去香山看红叶了?”
窦昭看着满脸失望的赵璋如,心中不忍,道:“去!怎么不去!我们等会跟舅母说一声,明天去香山看红叶好了。”
赵璋如眼睛一亮。
窦昭抿了嘴笑。
去香山看看红叶也好,把这些烦恼事全都抛开,免得天天闷在家里胡思乱想。
和赵璋如在香山走了一遭,心情果然开朗了许多,晚上回去,倒头就睡,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素心进来服侍她梳洗,禀道:“高总管已经派人来问过两次您醒了没有。”
窦昭忙道:“快请他进来。”
素心应声而去。
窦昭匆匆喝了杯热茶,去了厅堂。
高升苦笑道:“那张掌柜昨天亲自来见我,还要请我去醉仙楼饮酒,并承认事成之后,给我三千两银子——他还以为我是有意刁难他呢!”
窦昭不由笑道:“那你怎么说?”
“我自然是照着小姐吩咐说的。”高升向来以自己的忠心耿耿为荣,此时为难张之琪,心里总有些不安,“张掌柜就问我,年前能不能抽出一万两银子,或是八千两银也行。我只好一口咬定要等年关拢了账才知道。张掌柜很失望地走了。”
窦昭点头。
接下来就看张之琪会有些什么举动了。
高升犹豫了片刻,红着脸道:“老爷说,让您别放印子钱了,若是缺银子,到我这里来走账就是了。”
想来是觉得窦昭私底下嘱咐了他一通,他转身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窦世英,有些不好意思。
窦昭笑道:“爹爹有多少私房钱?给了我,他用什么?”
高升想到窦昭开口就是三万两银子,比起窦世英来毫不逊色,不敢搭腔了。
窦昭尊重高升对父亲的忠诚,笑着起身送了送他。
之后张之琪又连着来找过高升两趟,见高升言辞恳切,又打听了高升的为人,知道他不是刁难自己,倒也心平气和,和高升约好过了春节再聚,高升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应了。
窦昭就吩咐陈曲水留意张之琪的行踪。
不出她所料,张之琪开始广泛地接触那些品阶不高,却是天子或太子近臣的官员。
窦昭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她和父亲长谈,希望父亲能从日盛银楼撤股。
父亲不同意:“人无信不立。我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失诺。”因见窦昭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严肃,他又觉得心中忐忑,有几分心虚地道,“要不,等你嫁了,再派高兴去把股份拆回来。”
那岂不是和张之琪撕破了脸?
窦昭不悦道:“若是张之琪说没有银子怎么办?”
窦世英不以为然地道:“亏了就亏了呗!做生意哪有不亏的?”
窦昭为之气结。
这不是亏不亏的问题,而是会不会因此被视为辽王同党的问题。
前世,是因为有宋墨毫不犹豫地射杀了太子,辽王才能顺利地逼皇上禅让。
这一世,她好不容易让宋墨摆脱了被辽王当作侩子手的命运,辽王起事的时候,谁能像宋墨那样宁愿背负杀主的罪名,不惜遗臭万年地射杀太子?
太子不死,皇上岂能乖乖就范?
可上一世,辽王也的确登基为王。
他们还是远离辽王,安安稳稳地过些小日子的好,何苦趟这滩浑水?
辽王登基之后,那些没有参与谋逆的臣子只要不像梁继芳那样撞柱而亡的,辽王为了稳定大局,还不是一样重用。
“爹爹既然没准备收回那五万两银子,又何苦把那契纸给我?”窦昭逼窦世英表态,“莫非爹爹想让我背这个空名不成?我不管,您许了日盛银楼的股本给我,这股本就是我的了。我现在要退股!那日盛银楼休想从中剥落我一分银子!”
窦昭自幼丧母,从小在真定乡下长大,懂事,又体贴人,窦世英原本就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儿亏欠良多,在窦昭面前有些心虚,此时窦昭杏眼圆瞪,脸上像挂了一层寒霜似的,立刻让窦世英额头冒汗,道:“要不,我再给你五万两银子?”
“我缺那五万两银子吗?”窦昭盯着父亲,“我就是不喜欢您这样事事都无所谓,谁想占您的便宜便占。那郭颜家是山西的大地主,家里良田万顷,凭什么您一个人就拿五万银子出来,他就和赵大人、陈大人一起凑份子……”
“不是,不是!”女儿一心一意维护他,窦世英自然很感动,忙道,“是我想多给你点银子,主动提出来拿出五万两银子的……”
窦昭心中一动,嘴上却道:“五万两银子是小数目吗?就算是您主动提出来的,郭颜若是真心待您,也不应该让您一个人挑大梁?谁敢保证日盛银楼就一定赚钱?您这次说什么都没有用,我铁了心要退股!您不去跟张掌柜说,我让高升去说!”
窦世英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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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妹们,兄弟们,先贴个草稿,等会再捉虫虫。
PS:看到评论区里有朋友留言,问顾玉翻墙的时候段公义在哪里,他们一直和陈曲水住在鼓楼下大街……至于顾玉怎么有这样顺利地进入内宅,大家别忘了他身边有皇后娘娘配的两个身手高超的中南海保镖……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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