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到他是半个月后。
那日中午在食堂,阑珊忽然把筷子一丢,崩溃般哀号,锦年,这里的东西真的不是人吃的!我叹气,也把筷子扔了,晚上我们去吃火锅。
师姐们说学校附近有家火锅店,味道甚好。晚上我们空着肚子就去了。
刚刚落座便听见有人叫我。隔着氤氲的水汽,凉寂朝我们挥手,过来坐。她穿了一身玫红衣裳,说不出的妩媚。再望过去,坐在她旁边帮她夹菜的,是白衣胜雪的孙歌睿。
我的心脏忽然有些梗塞,呼吸有刹那停顿,指甲不由自主掐进掌心,一阵眩晕。
凉寂热情地招呼我坐她右边,笑着问我,怎么从来不见你来找我?我小声辩解,人家还没弄清楚路呢。她嘻嘻地笑,对孙说,锦年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小学妹,开学那天站在门口像个小呆瓜拉着我不放。他略略看我一眼,颔首微笑。
我突然就失去了胃口。
潦草吃了点蔬菜就撂了碗筷,凉寂好奇地问,不好吃还是想减肥?我未开口阑珊便抢着回答,她一直这样,小时候听她外婆说,人这一世的食物是限量的,谁先吃完了谁就先死。她想做千年蛇精呢。
我扑过去拧她的脸,桌上的人都笑起来。凉寂拉开我们,亲热地揽住我,乖锦年,告诉我,为什么想活那么久?
我低下头,轻轻地说,因为我想比我爱的人晚死……周围又是一阵哄笑,唯有凉寂温柔地示意我继续说。我怯怯地抬头,正对着孙,我想,如果我先辞世,我的爱人必然无法承受失去我的痛苦,所以我一定要比他活得久,我要以妻子的身份为他举行葬礼,不让他留恋人世,在另一个世界微笑着迎接我。
满桌都安静了,凉寂深吸一口气,拍拍我的脸。锦年,你真是好孩子。
孙的唇边泛起一点儿渺茫的笑意,溅进我的眼睛,似火光般灼目。自始至终,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告别了众人,我和阑珊径直走进了一家网吧。
我在blog上写日志:在这个陌生校园里第一眼瞥见的孙,是我生命里第一道因为失望而刻下的伤痕。原来爱情确实不需要许多的时日来酝酿然后一朝喷薄而出。有时候,真的只是匆匆一眼,就盲了今生。
对他们的恋情已有耳闻,真正的一对璧人。我也笃信,他的身边只能是她,换了谁都不配。
今晚无意间看到他的左手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另外一抹耀眼的红,是绑在她的右手上的。我紧紧地捂住心口,怕它会突然涌出鲜血。
原来,不只今生。来世,她都早早地预定了。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多么美好。
可是孙,我与你,真的就这样无缘?
我看着黑色的模板,然后,眼泪毫无声息地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