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西華山秀峰寺門人(行瑋)等編
偈(中)
送達本老禪之吳門緣幹(本於天童山搬柴聞虎聲有省)
生長汾陽,不識獅子;天童山中,卻驚老虎。北方人解南方話,年老行腳不肯罷。六月曾登銅井山,汗流浹背不憚艱。扁舟隨我煙村住,端謹過於後生輩,明月蘆花共飽看,緊峭草鞋知進退。轟轟曾搆古南機,棒頭指點千日輝。一挨一拶不肯放,卓然是個老闍黎。新春思欲吳門去,乞我毫端寫山偈。直須斬斷葛藤窠,提起風前那一句。
智穎上座結茆鶴湖乞語究竟
本色道人,本分中有甚究竟不究竟?手眼從來自遍身,東倒西擂無欠剩。知至至之踏水尋源,知終終之登山到頂群居獨處如無忽,一念萬年頭尾正。所以佛法無多子,久長難得人。大器皆晚成,好手不張名。懸崖撒手絕疏親,萬卉千葩爛熳春。
梅溪解制書授諸子(六首)
嘗遍諸方五味禪,衲衣高捲水雲邊,而今煩作如來使,直向虛空駕鐵船。
雪中獨立問心安,撒手懸崖命已棄,爭似一塵無動著,春寒秋熱不相謾。
佛祖單傳向上著,嬰須大器乃堪承,冷灰放出通身燄,便續靈山照夜燈。(右雪丆首座)
頂門正眼極圓明,廓地恢天本現成,直下一槌槌瞎了,濟宗之道始方行。(圓明經耶)
濟北家風不等閒,大機大用一麤拳,而今此調南來也,獨坐孤峰唱別傳。(南音書記)
完卻衲僧一段事,白牛露地正翻身,四蹄踏倒人何數?擺尾搖頭入我門。(完白維那)
示秀林知客
枝葉全無真實在,一株秀起便為林,菁蔥誰謂無人採,郢匠經過不外尋。
送南音書記武林結茆
吾今退步因多病,佛法從教自爛陳,送子住山情眷眷,須歸棒下作奇人。
送可生禪人省親(三首)
六尺堂堂稟最靈,此生來處要分明,春風送上新安路,一片依依望母情。
二
露地風燈不久停,茫茫苦海少人惺,好將諸佛菩提路,勸取雙親及早行。
三
青山過了復青山,髮鬢人生亦易斑,歸到家鄉謾留戀,參禪最是始終難。
送識得知客住靜
住村須辦住山心,量力知時要歲深,本有一樁衣線事,口生白醭待知音。
送梵白孫歸鹿城
具足清白梵行相,可中何處立纖塵?會須撒手懸崖上,觸處原無第二人。
送道沖禪人回粵
黃梅暗渡江,衣缽何曾付?六祖賣柴翁,本來佛不做。
二
汝是嶺南人,因甚無佛性?會得轉一語,菩提無少剩。
示不我維那
十方世界總無餘,椎下分明自不知,此去吳山芳草綠,謾將腳板等閒拘。
示在垣真士
化胡成佛出函關,象帝之先作麼參?忽地春梅來撲鼻,前三三是後三三。
示碧惺新戒
頓悟心源開寶藏,金剛心地乃家珍,要須日用惺惺去,聲色樅然不染塵。
示子凝新戒
父母未生前正體,堂堂獨露甚凝壑,而今寶戒當頭領,佛祖超然在兩肩。
示智餘禪人
聖凡無欠亦無餘,三十烏藤未放渠,要得通身都打徹,好來伴我白雲居。
金粟寺獨桑鼓
直下無心木一橛,牛皮鞔卻掛當軒,打動五湖雲水到,圓音依舊落桑村。
拈鳥窠公案示侍者
布毛吹起了無多,佛法諸方可奈何,雨過六橋山色好,綠陰處處是笙歌。
中輝上座養母
子從母出,母依子立,子母分明,大事了畢。
示慈慧、覺明二禪人行食
缽裏飯桶裏,水塵塵三昧。拈來是跛腳,阿師胡亂荅,匝地清風今未已,本覺妙明超語言,以慈修身入佛慧。我不我,你不你,廝結眉毛扯不開。拍手呵呵,同堂共住。一朝桶底撲落脫,兩手依先只十指。
送新戒(三首)
善來菩薩子!為眾莫辭勞,放下身心去,金剛戒始牢。
二
一登菩薩地,發願轉食輪,食等法亦等,維摩開施門。
三
我授汝戒,汝刻我錄。法印宣傳,戒香芬馥。如實用心,菩薩行熟。
示徒刊錄(二首)
古南有言句,願與人貶剝。不知誰對頭,肯將來入木。
二
吾宗了無元字腳,直指當人明己躬。文彩已彰瞞不得,一憑印板上流通。
化茶
趙州茶與徑山茶,滋味分明在齒牙,要使往來俱到口,何辭採摘入煙霞?
化禪帳(三首)
六月坐禪赤卻膊,蚊蟲口口要咬著,思量討個護身符,特教普化搖鈴鐸。
又
六月坐禪床,蚊蟲嘴似鎗,何人能蓋覆?赤體露堂堂。
又
六月有蚊蟲,咬人鮮血紅,夜問難睡著,遮護仗檀翁。
化蓆
安坐不思量,打眠缺不得,摸著枕頭時,暗地眼睛突。
古南送化士(五首)
叢林古制育英材,選佛場看赤手開,日用明明七件事,要從檀越信心來。
又
昏昏長夜莫能醒,佛法真如照世燈,點出當人頂門眼,依前日午打三更。
又
僧家乞食佛家風,米飯原來體一同,齋得眾僧軀命飽,長連床上悟心宗。
又
肚饑要喫飯,出世要參禪,都來最緊事,普請各爭先。
又
五穀皆養人,米好麥亦好,莫分前後時,只要肚皮飽。
送知浴(六首)
時燒香水剔明燈,輔弼禪林道業成,如是因還如是果,共登離垢法王城。
又
一冬過了一冬來,湯舖乘時又要開,浴主腳忙心喫緊,堂中燈燭灶中柴。
又
六月禪和要聚頭,堂中打坐汗交流,浴池有水能燒熱,一任來牽水牯牛。
又
脊梁豎起一堆人,禪未參時汗遍身,專待檀那來出手,一番揩洗一番新。
又
叢林實行,無過浴頭,日間燒水,夜裏添油,物物要備,色色要周,事眾如意,調己和柔,莫嫌絡索,須善機籌。積木架屋,聚毛成毬,泥多佛大,法海優游。
又
古人入浴根塵脫,勺水原來有大功,舊案只今重舉起,無邊香海一毛通。
興福送知浴(二首)
宏開罏鞴白雲邊,五百師僧夜坐禪,露柱怕人親撞著,要燃法炬焰沖天。
又
一燈點起滿堂紅,衲子堆堆瞌睡濃,忽地醒來天大曉,新羅原在海門東。
鶴林送知浴(三首)
玄素禪師古道場,鶴林兩字落諸方,只愁夏制雲來集,知浴先思作主張。
又(示自信)
祖庭寥落已多年,雲水重來共坐禪,冷暖自知還自信,冬來池水要薪燃。
又(示拂石)
一片石頭勤拂拭,三冬知浴定完成,山僧多病慵開口,兩句伽陀送汝行。
破山寺化普同塔(二首)
齊梁香火梵王宮,雪頂龐眉此寄蹤,老病告終無著處,巍然石塔冷松風。
二
丘原同一體,生死事茫茫,石塔青山裏,緇門別有長。
真如寺化建韋天殿
有佛從來有護神,三洲處處現全身,自家頭上今無瓦,提杵何妨去化人。
烏鎮密印寺化莊嚴藏經
藏經雖印不成褁,佛法分明自掩藏,若有智人能重法,牙籤錦軸一時裝。
題住山卷
山中寂靜好修行,柴水開門又現成,但得鍋中常有米,出家何苦世途行?
文休禪人造栴檀像歸供五臺
南方造佛化栴檀,歸到臺山路萬盤,兩處分身原一佛,行人莫作去來看。
嘉善重修祖燈菴
祖燈一點寄於僧,菴廢僧來不識名,劃地布金逢長者,重教瓦礫放光明。
海印菴建法華期
眉光一道覆三千,妙法華經覿面宣,信得己身同佛體,珊瑚舌上長青蓮。
海鹽普淨菴化齋田
莫怪僧家要化田,開成舖子接高賢,缽盂▆上門來也,沒飯如何結得緣?
盛澤圓音戒子修造大悲菴接眾
大悲菩薩無華屋,先化檀那蓋覆他,要普慈心超水族,西邊更築放生河。
又
空手齋僧水蕩邊,今秋喜得是豐年,溪南溪北諸檀越,只化齋糧不化田。
常熟城南道信聚長生米飯僧
世事奔波沒了期,思量出世得便宜,福田要下人天種,減口齋僧趁早為。
西華求名禪人募修萬佛塔
巍巍寶塔湖邊上,歲久年深塔縫開,好化萬人修萬佛,將來同見萬如來。
天童送化士(七首)
祖庭開闢萬山中,衲子爭趨濟北風,白棒打來渾不飽,生機別出問龐翁。
草鞋似虎杖如龍,千里腰包入萬松,腳下未將泥水淨,肚皮先聽打齋鐘。
十方同聚學無為,柴水山中幸不虧,只有廬陵米無價,要從山外覓相知。
橫身鬧市作生涯,千古叢林愛作家,鐵石身心真為眾,自然相應有胡笳。
冬藏全望在秋收,滿載歸來納疏頭,舁飯僧堂高叫喚,山僧便學老金牛。
拈提九帶并三玄,急切須參粥飯禪。無角鐵牛充水草,飽齁齁地任橫眠。
四悉檀開手眼親,紅塵浩浩有奇人,驀然賓主相逢著,唱出祇園一段春。
天童送知浴(二首示平巖侍者)
冬間知浴定于春,協力還須左右人,莫待三呼始相應,知音一遇便翻身。
南北奔忙費草鞋,叢林知浴行無偕,山中幸有便宜事,只化其餘不化柴。
又(送祇園)
太白峰頭草木春,一年知浴又求新,祇園上座出山去,好化香花結勝因。
天童募燈油
殿中羅漢十八個,塔院祖師十數尊,續了心燈居暗地,光明流出在檀門。
募鹽
新天童一條棒,滋味半點無,禪流難近傍,告報大檀那,大家著鹽醬。
化蘿蔔
鎮州蘿蔔,隨地皆有,直下將來,塞禪和口。
送安慶彭道人
天童僧眾雲來集,寶藏何人解打開?安慶賓寰彭道者,明春自肯入山來。
書化造達澄和尚塔冊
衲僧行履,聖凡莫測。打破羅籠,窠臼不立。天上天下,誰能蹤跡?表以示人,不妨奇特。知交契心,弟子殫力。無縫塔子峭巍巍,占斷四明山色。
示遠化禪人
有生有死有老病,環端始末轉無定,有大醫王醫此病,四大本空無實性,一切時中要精進,遇境逢緣勿奔競。翻轉念頭放端正,諸佛教敕必隨順,一箇話頭為把柄,上下放空凡與聖。撒手懸崖拼性命,絕後再甦何快慶,幻化空身即法身,生來死去那伽定。
古南贈道侶(十六首)
拄策逍遙古院中,白頭相對菊花叢,寶山誰更他方覓,信手拈來用不窮。(寶山)
成佛繇來在一心,心心何用向西尋?村菴亦是蓮花國,瓦礫時時演法音。(慈持)
落魄風塵已有年,老來參得祖師禪,死生何物能纏縛,了義心頭自了然。(了義)
如如不動本來身,一體痌瘝念此民,仁術政看藏佛用,非關獨飲上池津。(體莊)
人心安靜識天和,夫子聞韶致感多,誰謂泰階成異世,鳶飛魚躍古山河。(泰華)
一句彌陀作課程,世緣長揖念如冰,本源自性天真佛,任運從稱有髮僧。(扱宇)
碧眼西來作指南,百川歸海總同參,觀光偶向閻浮樹,萬象森羅一水涵。(伯涵)
好古敏求洙泗老曾提子路,要知生生生一著,如明朗身後身前放腳行。(敏生)
六陽為卦曰純剛,體貼天行貴自強,直下端倪無處覓,群龍無首吉非常。(六陽)
從來瑞草生嘉運,大抵靈苗結早春。心地本來無異種,一花一葉遮那身。(瑞芝)
水流山峙眼前看,不識當人甚處安?千丈巖前叉手立,世間熱鬧了無干。(靜巖)
在昔江西有馬駒,英靈踏殺遍寰區,風前馳驟能追步,千里長途未可拘。(神駒)
大人境界普賢知,似把平人太煞欺,萬行因華彰海印,人人掌內握全機。(萬肇)
古時天地自嘗新,妙淨明心絕點塵,日用頭頭休放過,不須他處更求真。(心古)
不隨有見不觀空,二際雙融在此中,直下掃開無別法,當人面目露春風。(啟中)
棒下悲雲不等閒,信如天澤沛人間,人華等潤皆成實,法施如斯孰道慳?(所潤)
興化贈禪侶(廿五首)
結冬西社鬧叢叢,智者咸欣入此宗,西寺老禪頭髮白,出城來聽上堂鐘。(西寺性宗老宿)
蒼蒼之色見天根,老氏玄玄眾妙門,八字打開憑隻手,斬新域外立乾坤。(蒼玄上座)
人間無水不朝東,獨有昭陽水不同,晝夜逆流如慧士,不觀塵境只觀空。(慧空上座)
木鵝劍峽戒舟航,灩澦中流不可當,此水莫窮何處起,要從上座一商量。(普潤菴岷山上座)
河水漣兮梵剎邊,隔河市井鬧喧闐,仰山僧問教思想,思到無思得一玄。(準提菴玄宗上座)
瞿曇秘藏不思議,三德圓明儼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