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着庄子者亡虑数百十家各自其所见以为解庄子未尝不遇也太史公曰庄子著书率寓言无事实洸洋自恣以适己后人恶其越礼破经不可为训晋人清谭放达实始于庄此非庄子之过不善读庄子者之过也自我观之庄子有用世之学有用世之志知世不可用遂诡托诸大而无用之言而又自明其志曰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衣绣之牺曳尾之龟盖审之熟矣庄子与孟子同时其才具足相当特小黠耳孟子往来于齐梁之间舌敝唇焦以破仪衍之说而进仁义之论才小用于滕几至亡国仁义之不能行于当世明矣庄子訾仁义毁先王似有鉴于孟子而立说也使当世有用庄子之言者其祸岂不更烈于仁义而庄子之黠在秪存其言于世而决不为世用此其藏身之妙固非孟子可及也虽然庄子之学未尝不可用特不可用于战国时耳齐物论之因是因非养生主之以无间入有间人间世之托不得已以养中德充符之不唱而和大宗师之两忘而化于道应帝王之不将不迎此非用世之格言乎又曰物者莫足为也而不可不为曰上必无为而用天下下必有为为天下用诸如此说岂亡世者耶大抵庄子以自然为宗以不得已为用而其学本诸大易之因司马谭曰不为物先不为物后因时为业因物与合可谓善言庄子者矣郭象以庄子之旨生时安生死时安死生死之情既齐则无为当生而忧死矣缘于不得已则所为皆当甚矣象之解庄有当于吾之解庄也今人于庄道者见之谓之道禅者见之谓之禅精于儒者见之谓之通乎三教此指通之所由着也俍亭大师儒而禅者也于庄作禅解于解作禅语解之妙固非吾可思议语之妙直可自作一书昔人谓郭象之注庄王辅嗣之注易离庄与易其注自可孤行今俍师之书亦犹是也夫俍师之逃于禅与庄子之不用于世皆以无用为用而吾之论庄则与俍师之解庄其旨趣各不相谋即吾之南华得意一书其说又与吾今之论自异要无不可以遇庄也亦犹庄子之书自相反覆无往而非庄子一家言也庄子曰万世而下知其解者犹旦暮遇之吾与师亦各遇其所遇耳。
龙眠同学法教弟钱澄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