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人这句含有恐吓性质的话,若是被一些毫无江湖阅历的人听了,也许会沈不住气,但韩剑平、吕慕岩和白牡丹都是久历江湖,大风大浪也不知见过多少,又怎会被这句话儿吓倒?
是以三人听了之后,只互相笑了笑,根本不加理会。
华服人静候了一会,见瀑布后面仍然没有反应,不由双眉一扬,「哼」了一声,怒骂道:「朋友一再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百禽先生」不给面子了!」
「百禽先生?」韩剑平等人听得面面相觑,眉头微蹙,互相用目光讯问着:「这「百禽先生」
是何许人也?怎地这般陌生?」
正思忖间,只听那短须苗人诡声笑道:「那边我已详细搜查过,的确没有人藏匿,先生何必浪费时间……」说时,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又道:「现在时候也快到了,我们准备办正事要紧!」
华服人瞧了短须苗人一眼,冷哼一声,倏地仰面发出一声长啸!
「呼」的一声,那狗头怪鸟随着啸声疾扑而下。
白牡丹用「蚁话传音」对韩剑平道:「这头怪鸟相当讨厌,待会-若是硬冲进瀑布来搜索,我就赏-两根「罗刹追魂魄刺」好么?」
韩剑平摇了摇头,传音答道:「不行,-对我们还有用处,同时,你若把-伤了,便会引起对方的戒心,反而不美!」
白牡丹传音又道:「但如果-当真冲进瀑布来的话,又怎么办?」
韩剑平传音答道:「到时候再看吧,现在……」
说时,只见那华服人伸手一指瀑布,口中发出一串急促的啸声,但那狗头怪鸟在他的头上盘旋飞翔着,听了主人的啸声,几度作出欲朝瀑布飞来的状态,但又都仅仅是状态而已,并未真的飞来。
韩剑平传音笑道:「如何,我说这畜牲……」
话犹未了,那华服人似乎因狗头怪鸟不听指挥,已然双目圆睁,怒啸一声,探手在怀中取出一根状似羽毛的东西,对狗头怪鸟比了一比,然后朝瀑布一指!
那狗头怪鸟立时发出一声极为刺耳的厉叫,双翼一展,猛地一扇,「呼」的一声,疾朝瀑布飞扑而来!
韩剑平见状,逐也不敢怠慢,赶紧住口,与吕慕岩凝戒备,各运玄功,将洞口封闭-那狗头怪鸟飞到瀑布前面,忽然畏缩地停了一停,便厉啸一聱,身子朝上一-窜,双翼怒长,猛地一连两扇-只听「哔哔」暴响,那一双巨翼鼓动的强劲风力狂卷之下,不但立时将瀑布震散,并且直卷到韩剑平等人藏身的洞穴-他们虽然早有防备,穴口已用内家真力封住,但劲头到处,也禁不住双掌微微一震,俱不由心头暗凛,方自功力再聚,准备狗头怪鸟的第二次扑击-那知,这狗头怪鸟双双奋力一扇之后,突然厉啸一声,浑身翎毛一阵乱抖,「砰「的一声,竟然跌落地上,兀自抖个不停-韩剑平等人定睛看时,才知这狗头怪鸟双翼扇撞那瀑布之际,被飞溅起来的水珠淋得浑身尽湿,敢情这畜牲果然怕水-华服人眼看座下神禽痛苦,空自急得双手乱搓,却是毫无办法,更因瀑布一散之之后便又立即复原了,根本无法看清瀑布后面的峭壁,是否有人藏匿,这一来,不由他急急怒交加,一身的华服竟然无风自动-短须苗人又复面带诡笑地说道:「先生!时候快到了,赶紧准备办正事吧-」
华服人瞪了他一眼,方待开口,忽地脸色一变,鼻孔用力嗅了两嗅,便霍地转身向那「三叶紫芝」生长的石洞望去!
这时,韩剑平等人的鼻端,也闻到了一缕似有若无的淡淡幽香,在空际瓢浮不定!
吕慕岩传音说道:「这缕幽香便是那「三叶紫芝」即将出土的的先兆,我们千万不可大意了!」
此际,当空明月已渐渐移到当中,距子正时分不远!
华服人对石洞凝目注视了一会,然后走到狗头怪鸟身旁,平伸双掌,在鸟身上虚虚摩掌娑起来!
他的掌力似乎发出很高的温度,就在狗头怪鸟身上虚摩一遍过后,便见那翎毛之中,冒起腾腾的水气……那浑身发抖的狗头怪鸟,也随着水气而逐渐平静下来!
不消多时,-身上的水珠就完全干燥,于是,昂首长啸了一声,双翼一振,盘空飞起!
这时候,那一缕飘浮空际的幽香,已越来越浓,闻之令人心神一爽!
华服人见狗头怪鸟无恙飞起,这才松了口气地露出一抹狞笑,回顾两个苗人,,峻声道:「你两人就守在此地,见人就杀,不准放松,否则坏了大事,我就告知你们峒主,你们好看!」
髯苗人脸色一变,步方待开口那短髯苗人慌忙使眼色止住,接着陪笑对华服人躬身道:「先生但请放心,保证误不了大事的!」
华服人「哼」-一声,举步朝那石洞缓缓走去!
短须苗人冷冷一笑,用苗语低声对髯苗人说了几句,髯苗人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子,面向瀑布而立,短须苗人却紧紧注视华服人的举动!
韩剑平看得剑眉微皱,对吕慕岩传声问道:「这两个苗子心怀叵测,我们该怎么办?」
吕慕岩略一沈吟,传音答道:「原则上我们仍照原定的计划,目前只好静以观变,等待时机!」
此际,月华如水,照耀得壑底如同白昼,只见那华服人走到石洞前面那寸草不生的平地边沿,便停了下来,目光炯炯地向洞口凝视着。
那狗头怪鸟缓缓地在主人的头上盘旋飞翔,双翼轻轻鼓动,而不带丝毫风声,但一双巨爪却紧屈胸际,作出随时下攫之势……一时间,这绝壑之中,静寂如死,似乎连空气都凝结起来,充塞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觉-时间慢慢消逝,那一缕幽香却愈来愈浓,华服人已悄悄探手入怀,取出一柄白玉短刀,一个乌光闪闪的丝绸,分执手中。
那短须苗人身子微微前倾,右手的短叉紧紧举起,左手五指伸屈不定,显然也是紧张已极!
那虹髯苗人更是目光如炬,凝注瀑布,手横短叉,跃跃欲动,一寸戒备森严之势!
韩剑平忖度了一下当前的情势,遂又用「蚁语传音」对吕慕岩道:「看这情形,这短须苗人分明是想打华服人的主意,待会「三叶紫芝」出土,我们是按照预计直接去夺?抑是等华服人取到手以后再夺过来?或是让这短须苗子去和他作鹬蚌之争,我们来坐收渔利?」
吕慕岩沈吟道:「如今双方人数相等,我们若从正面直接夺取,败固未必,但胜也须费一番手脚,如果采取第二个方位,则恐怕会反过来被这两个苗子坐收渔利,所以我认为第三个办法比较妥当!」
韩剑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时,忽听一声极为轻微的裂石脆响传来,只见石洞洞口的地面上,已坟起了一个尺许高低的泡泡了!
华服人乍睹之下,不自觉地跨前了一步!
就在他身子一动之际,陡听「嘘」的一声异响,两条-影闪电般从洞里飞窜出来,一条像旋风般一卷,竟将那坟起的泡泡围住,另一条则「搜」的一声,笔直朝他射到!
华服人似乎早已有备,脚下一滑,倏退三尺!
那一条攻向华服人的红影一击不中,立即电掣而回,笔直地竖在洞口,动也不动。
韩剑平这时才方看清楚这两条红影,乃是两条茶杯粗细,长达一丈,遍体红鳞,头如箭镞的怪蛇,不由诧然用传音向吕慕岩道:「四哥不是说这有两蛇头么,怎地这两条……」
吕慕岩传音笑道:「不错-这两条都是连一条身子上妫-的身子还在洞里,不?nbsp;
出来呢-」
韩剑平不禁骇然道:「是头颈便有这长,那么-的身子该有多长-」
吕慕岩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大概总有三四丈长吧-」
这时,那自称「百禽先生」的华服人已飘身回到原来的位置,两道精光闪闪的眼神瞬也不瞬地凝视着洞口坟起的泡泡,似是等待什么……半吕,他忽地撮唇发出一声锐啸,那盘旋空际的狗头怪鸟立即双翼一束,应声急飞射而下,巨爪怒张,猛向双头怪蛇那一颗昂起的蛇头抓去-那怪蛇长颈一缩,一拧,让过对方巨爪,红信疾吐巨吻怒张,反向狗头怪鸟翼根之处噬去-狗头怪鸟身子一侧,两只巨爪,一只迎着蛇头抓去,一只微向下沉,直取怪蛇七寸要害,同时,右翼一伸,猛然朝对方身子削去-这畜牲身躯虽然庞大,而此刻凌空飞舞,不但灵活异常,且迎敌还击,竟然隐含一招三式又狠又辣的武林招数-那怪蛇长颈暴缩,仿似匹练般电掣而回,但已然慢了一点,只听「噗」的一声,那形如箭镞的蛇头一时躲闪不及,被怪鸟的翼尖扫中!-
「呱」的一声厉叫,另一颗盘在石泡上的蛇头,疾窜而起,快逾闪电,张口就咬!
狗头怪鸟的翼尖扫中了怪蛇的头部,势子方自一顿,冷不防对方有此绝招,翼尖翎毛登时被扯落了两根,只痛得-厉叫一声,霍地一个转身,疾扑而下!
那怪蛇遇身密鳞,坚逾精钢,头部虽然被扫得又昏又痛,也只不过一瞬间,便自恢复过来,「嘘嘘」连声,两颗蛇头同时并起,一左一右,迎击上去!
顿时,一鸟一蛇展开了一场猛恶的字门,只杀得飞砂走石,腥风狂卷,空际明月为之黯然失色!
那狗头怪鸟盘空飞腾,一双巨翼,两只利爪,一颗撩牙暴张的血吻同时并旋,恍如五件厉害无比的兵刃,此起彼落地使出一轮凶猛的扑-!
不消多时,那怪蛇已接连挨了几下,只痛得-厉啸连连,两颗蛇头舞得更是急骤,毒气一口
一口喷个不停,直恨不得将对方撕成碎片。
华服人一面注视着双方搏斗的情形,一面不时仰望天上的明月,口中又复发出一串怪异的啸声!
狗头怪鸟闻得主人的啸声之后,又是接连猛攻了一阵,便似乎惧怕对方所喷的毒气而逐渐往后增加飞腾的高度……那怪蛇这时连连吃亏之下,业已凶性大发,那肯让对方躲避开去,遂将身子猛地放长,只留一段尾巴盘住石泡,嗖嗖连声,窜起四五丈,猛厉追击过去-就在这腥风怒号之中,厉啸排空之中,陡然传出「波」一声极为清脆的轻响,那石泡宏地破裂开来-刹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弥漫空际,盖住了令人作呕的腥风-只见石泡裂开之处,露出一株长着三片淡黄色的茵状灵芝,每一片叶尖上结着一粒碧绿晶莹,大如鸽卵的芝实-「三叶紫芝」一现,华服人更不怠慢,身形一掠上前,便待伸手摘取,那知……「呼」一声,那怪蛇的尾巴好似长了眼睛一般,迎着他闪击过来-华服人骤不及防,几乎被-扫中,慌忙一挫身形,后跃八尺,闪避开去-短须苗人本来已跃跃欲动,一见华服人的手势,脸上登时掠过一丝诡笑,把头一点,表示会意。
华服人手势打完以后,一声大喝,身形又复一掠上前!
那条怪蛇的尾巴「呼」一声,猛然扫至!
这时,那短须苗人倏地右手扬,短叉电掷而出,「卡查」一声,硬生生将蛇叉住,叉尖直没入石地之中!
华服人更不停顿,身形疾落,左手玉刀一挥,将「三叶紫芝」兜入网内!
他动作如电,方自欣然得手,那短须苗人突地一声大喝:「先生留神暗算!」喝声中,人已一掠而上!
华服人闻声,倏地滑步旋身,回头一看,那知──目光扫处,那有什么敌人暗算,暗叫一声:「不妙!」方待回身喝问时,背后一股千斤重压已闪电击倒,「砰」的一声,登时挨个正着,只打得他心脉尽碎,口中鲜血狂喷,身子踉跄一仆-短须苗人一声狞笑,左手一探,疾向那即将触地的网抓去,那知──华服人的心脉虽然震碎,人却并未即时气绝,眼见短须苗人探手来抢,一声凄厉狂笑,一扬手,竟将丝网猛力一扔,方才倒地死去!
短须苗人不料华服人垂死还来这一手,不由大怒,反手一掌扫间华服人尸体,人却借势疾掠而起,闪电般朝那丝网扑去,那知──就在他眼看要追及那丝网,伸手可得之际,突地一条人影从斜刺里面划空而至,疾逾轻烟,迅似闪电,竟抢谒的前面,探?nbsp;
一把将丝网攫去!
同时,又听见髯苗人厉吼连连,方知隐伏的敌人竟不只一个,不由又惊又怒,大喝一声:「好杂毛,吃我一掌!」
人在空中,双掌猛劈而出!
那划空而至,伸手抢去丝网的人,正是「纯阳剑客」吕慕岩,此际,他已然得手,怎么肯与对方硬拚,遂长笑一声,身形凌空一闪,横飘数尺,让过短须苗人双掌,真气一沉,便待飘身落地,那知──耳听「呼」的一声,眼前红光一闪,一阵腥风疾然当头罩下,方才猛然醒觉,自己一时大意,竟忽略了还有一条怪蛇,只好赶紧一闭呼吸,右手一挥,长剑朝-影电卷过去!
他应变虽然神速已极,但也慢了半步,长剑方自劈出,只觉脑际一阵昏眩,右手一震,「砰」的一声,人便昏坠地上!
那怪蛇只见到「三叶紫芝」被吕慕岩攫在手中,一时情急,竟自抽出一颗正与狗头怪鸟恶斗的蛇头,转过来攻击敌人,没料到对方人虽中毒,仍有余力还击,并且那一剑正正劈中了-的七寸要害,惨叫一声,一颗蛇头已和颈项脱离关系!
另一颗蛇头登时大受影窖,动作一慢,立被狗头怪鸟的一双利爪抓住!
那狗头怪鸟眼见主人惨死,已然凶性大发,双爪这一抓住了蛇头,立即奋力一挣,竟然活生生将蛇头扯断,双翼一束,疾扑下来,将华服人尸体抓住,更不停顿,厉叫一声,展翼破空而起,倏忽飞遁无。
这一连串事情,发生只不过一瞬之间,另一方面,那短须苗人双掌击空之隙,陡见敌人竟被怪蛇喷昏跌落地上,不由大喜,狞笑一声,双脚一沉,身形疾降而下,探手便待去夺取吕慕岩手中的丝网,那知──他脚才沾地,指尖尚未触及丝网,耳听一声清叱,一缕劲锐罡风,已电袭而至,不由又惊又怒,当下,顾不得夺取丝网,一缩手,闪避开去!
一男一女,闪电般飞落,挡在吕慕岩身前!
短须苗人方自开口喝得一声!
「你们……」忽地惊觉,怎不闻同伴的声息,忙住口掉头望去,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那苗人业已倒在地上,痛得满地乱滚,却喊不出声音,显然已被对方所伤!
短须苗人又惊又怒,腾身飞扑过去,一把揪起虹髯苗人,目光乱闪,在身上到处一搜,竟没看出伤在何处,不禁急得连声用苗语喝问……白牡丹娇喝道:「你鬼叫什么,他已中了我的「罗刹追魂刺」,还不快将他抱走,找个地方挺尸去啊!」
短须苗人见同伴无法答话,又找不到伤口,只好将他抱起,一双狞厉怨毒的眼睛,凝视着白牡丹,恨声道:「你们是谁?是好的就报上名来!」
白牡丹笑道:「我叫白牡丹,他叫韩剑平,凭你这块废料,也想报得了这仇么?」
短须苗人「哼」了一声,狞声道:「贱妇休要张狂,我回去禀知峒主,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得脱死亡的命运-」
说完,一晃身,便向绝望出口纵去!
韩剑平一声清叱:「站住!」
短须苗人一刹前纵之势,掉头厉声道:「你们若是倚仗人多,就不妨把我也杀了,免留后患!」,韩剑平双眉一轩,朗声一笑,道:「你不要用话来激我,杀你这种蠢苗,我怕把手弄-了,我只想知道,你的峒主是谁?是不是「贵州苗岭火龙峒」的「飞龙峒主」?」
短须苗人狞笑一声,喝道:「你既知我家峒主的威名,难道──」
韩剑平一声断喝:「住口!」神色一凛,喝道:「你滚回去告诉飞魔老苗,叫他乖乖缩身苗岭,安享岁月,还可保得住项上人头,若想出来兴风作浪时,管教他死无葬身之地,快滚!」
短须苗人厉声道:「你休得乱发狂言,终有一日你会落在我家峒主的手中,嘿嘿,那时就叫你知道厉害!」
话声一落,人已腾身而起,一连几纵,便消失在暗影之中!
韩剑平冷冷一笑,这才弯腰取下吕慕岩手中的丝网,同时定睛一看!
只见吕慕岩这时的脸上,蒙着一层灰绿的颜色,双目紧闭,气若游丝,分明中毒不轻!
白牡丹也蹲下来,急声问道:「平哥,他……他不要紧吧?」
韩剑平一晃手中的丝网,笑道:「这「三叶紫芝」的芒实,不但习武之人服食可增功力,且有怯毒疗伤,起死回生之效,丹妹尽管放心!」
白牡丹粉面一红,嗔道:「这是什么时候,平哥还在开玩笑,还不快将这芒实给他服下去!」
韩剑平含笑道:「愚兄遵命!」抱起吕慕岩,朝那石洞走去!
白牡丹吃惊道:「那洞里恐怕还有……」
韩剑平截口笑道:「丹妹不要怕,那洞里如果还有什么毒蛇猛兽的话,早就出来了!」说时,人已走近洞口,停步探头一看,不由心头一动!
原来这石洞里面,甚为宽敞平整,并还有一些天然的石墩石桌,靠里面的一角,另有一道门户,看去颇为深邃,由于光线不够,一时看不真切。
这情形,分明以前曾有人在洞中居住,但此际也无暇研究,遂暂且搁过,走进洞中,将吕慕岩放卧在一张石桌上面。
白牡丹跟着走了进来,道:「平哥,你可知道这「三叶紫芝」的芝实,是怎样服食的么?」
韩剑平怔了一怔,随即笑道:「丹妹放心,这种草木灵芝的服食方法,总不外乎连皮带肉,趁新鲜吃下肚去,何况这芝实有三粒之多,一粒不见功效,再想其它办法也不迟!」
说时,已解开丝网,取出「三叶紫芝」,吩咐白牡丹捏开吕慕岩的牙关,摘了一粒芝实,塞进吕慕岩口中!
「噗」的一声轻宝,洞中登时充满一股异香,那芝实已化作一缕浆汁,流入吕慕岩腹中!
过了一会,却不见有什么动静,白牡丹不由大为着急起来,两道充满关切焦虑的眼神,直勾勾地注视着吕慕岩,两片樱唇嗫嚅着,不知她在祷告些什么!
韩剑平瞧得心头一动,忽然浮起一个奇妙的意念,当下,低叫一声:「丹妹!」
白牡丹茫然应道:「什么事?」
韩剑平将「三叶紫芝」递过去,低声道:「我彷佛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你把这个拿着,留在洞中照顾四哥,我到外面看看……」
白牡丹也不知韩剑平是在扯谎,遂伸手接过「三叶紫芝」,低声道:「平哥快去快回,免得我两面挂心才好!」
韩剑平应了一声,身形微晃,掠出洞外而去!
其实他明知道「三叶紫芝」芝实的功效,就算吕慕岩受毒再深,也没有不药到毒消之理,他这一托词走开,目的在等吕慕岩醒来时,能看到白牡丹在身边侍候,使二人有一个单独相会的机会,促进情感的发展而已。
在白牡丹方面,正所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她这时侯全付精神已贯注在吕慕岩身上,对韩剑平的意图,根本就想也不会去想,伸手接过「三叶紫芝」以后,便又定睛注视着吕慕岩的情况。
又过了不知多久-其实只有片刻-,她仍不见吕慕岩有丝毫的动静,不由紧张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暗忖道:「莫非一粒芝实的功效,还不够把毒怯尽么?」
当下,也不遑多想,又摘了一粒芝实,塞入吕慕岩口中!
又过了许久,-其实也不过一瞬之间,那第二粒芝实的浆汁还未流到吕慕岩的肚子里-,仍不见有半点动静,不由她急得心似油煎,脑际意念如潮,拚命去思索一个妥善的办法……忽地,一抹灵光,在她脑际一闪,她突然想起了在崂山之中,一次为了救韩剑平,一次为了救蓝启明,都曾用咀对咀度气之法,将丹药以本身真气度进对方腹中,当下,把心一横,暗道:「只剩下这一粒芝实,我何不用这方法试一试!」
主意已定,遂把第三粒芝实擂下来,食在自己口中,伏身下去,咀对咀地紧贴着吕慕岩的双唇,真气一提,便待将芝实度进他的腹中,那知──她的樱唇刚一贴紧吕慕岩的咀唇,突听他腹中「咕碌」一响,不由吃了一惊,真气一窒,「掴」地一声,那含在口中的芝实竟然一骨碌滚进她自己的喉咙,立时化作一股清香甜美的浆汁,直落丹田!
紧接着吕慕岩腹中又是一连串「咕碌」之声,只慌得她跳起身来,这时,她也无暇去想那一粒被自己吃进腹中的芝实,只顾思量着下一步骤该怎度办?
因为照吕慕岩此刻情形看来,显然是身中的毒素,已被芝实的药力-到腹中,眼看要逼着排泄出来!
这差事最好是呼唤韩剑平回来处理,但她却怕一出声呼唤,会分了他搜索敌的心神,甚或引鬼上门,更为不妙!
她心念电转,只好决定自己动手,当下,一咬牙,扶起吕慕岩,撩起他的长袍,三把两扯褪下他的中衣,双手一抄,将他整个身子抄起来,两步掠进洞后那道门户……足足过了半盏热茶的功夫之久,她这才如释重负地抱着吕慕岩出来,又复将平卧在石?nbsp;
上面!
又过了一会,只听吕慕岩浑身骨节发出一种轻微的声响,张口长长吁了口气,人便霍然提身坐了起来!
白牡丹没料到他垂死之身,一旦醒来,竟会如此俐落,反而吃这一惊,忙伸手将他扶住,叫道:「四哥!你怎么了?现在觉得怎样?」
吕慕岩目光一扫,「咦」了一声道:「我记得好像被那怪蛇喷了一口气便昏了过去,你是怎样把我治好的?老五呢?」
白牡丹笑道:「平哥出去搜索敌去了,我们是用你夺得「三叶紫芝」的芝实,把你治好的,现在你是否觉得已完全好了?」
吕慕岩略一试运真气,不禁又惊又喜地说道:「奇了!我现在不但毫无中毒之感,并且体内的真气里,较之从前几乎增强了一倍,这……这是……」
白牡丹笑接道:「平哥原先只给你服了一粒芝实,后来我怕不够,又增加了一粒,所以你才好得这样快哩!」
吕慕岩「哦」了一声!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是……」说时,鼻孔忽然嗅了几下,诧道:「咦这洞里怎地这样臭?」
白牡丹掩口笑道:「你还好意思说理!还不都是从你的肚子里出来的!」
吕慕岩脸孔一红,目注白牡丹,嗫嚅说道:「是……是你……帮我……」
白牡丹粉颊一垂,赧然一笑,道:「一点小事,你何必如此紧张,弄得我也不好意思!」
吕慕岩默然半向,忽地低唤了声:「丹妹!」
白牡丹浑身一震,螓首微抬,嗯了一声,应道:「岩哥!什么事?」
吕慕岩呐呐道:「你……你不……恨我?」
白牡丹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石洞之中,又是一阵沉默!两人都似乎已深深陷入了回亿之中,想着过去的时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次的确过了很久,但二人却感到只是一瞬之间-,于是,一点火花,在双方的心中爆发了!
只听吕慕岩长长地吸了口气,又低叫了声:「丹妹!」
「嗯!」
「丹妹可记得从前我们相处一起的时光和说过的话儿?」
白牡丹默然点了点头。
吕慕岩伸手把白牡丹的螓首征微托起,两道充满了情焰的眼神,凝视着她,头声说道:「丹妹!你愿不愿意和我再享受从前相处一起的时光,允许我把从前对你说过的话语,重说一遍?」
白牡丹凝视着吕慕岩,半晌,忽地眼帘征阖,两颗晶莹泪珠,缓缓从眼角滴了下来!
吕慕岩慌道:「丹妹!你……你怎么了?莫非我说错了么?」
白牡丹长长地吁了口气!缓缓睁开眼帘,嫣然一笑,摇头说道:「岩哥!我太高兴了,高兴得只想哭!」说着,娇躯缓缓偎在吕慕岩的胸前……吕慕岩轻轻将她搂住,面颊贴着-的秀发,哺哺说道:「只待魔氛荡尽,江湖事了,我们便寻一处名山胜境,合藉双修,直到地也老,天也荒……」
陡听门外一声咳嗽,有人接口笑道:「地还未老,天已经快亮了!小弟可以进来了么?」
二人听是韩剑平的声音,俱不由赧然一笑,霍地分开,一同举目朝洞外望去,这才发现一缕曙光,不知何时已透下绝壁了!
吕慕岩乾咳一声,笑道:「难为老五风露终宵,快请进来吧!」
韩剑平应声走进洞来,目光轮流在二人脸上一扫,抱拳笑道:「恭喜!」
白牡丹樱唇一蹶,微嗔道:「平哥什么时候学的油咀,也来取笑人家了?」
韩剑平笑道:「虽然我可怜风露终宵,但也成就了一段武林佳话,难道不值得恭喜么?丹妹怎骂我油咀?」
吕窖夜室饬成一肃,道:「五弟搜索?,可有什么发现?」韩剑平咳了两声,道:「这个……咳……!倒没有发现什么,不知四哥体中的蛇毒,是否已清除净尽,康复如初了?」
吕慕岩笑道:「丹妹怕一粒芝实力量不够,竟又给我服了一粒,我这时不但蛇毒尽怯,并且真力倍增,也可算是因祸得福了!」
韩剑平笑道:「好个因祸得福,那么,余下的一粒,丹妹……」
白牡丹接口笑道:「那三粒芝实,被我……嗯嗯!被我无意之中吞到肚子里去了,平哥该不会怪我吧?」
韩剑平笑道:「丹妹几历危难,正应有此补偿,我高兴还来不及,那有见怪之理…
…」正说时,鼻孔忽然一翕,皱眉道:「那来的怪味道?」
白牡丹想起适才服侍吕慕岩的情景,不由粉脸倏地一红,呐呐道:「这是……这是……」
吕慕岩伸手一指洞后那道门户,笑道:「我体中的蛇毒,尽都排泄在里面,我们只顾说话,竟把这个忘了,快些离开这个洞便了!」
韩剑平道:「不,四哥在里面的时候,可曾看到这些么?」
吕慕岩被问得脸孔一热,咳了两声,摇头道:「这个……那时我尚在昏迷当中,所以……所以……」说着,两道眼神不期然地朝白牡丹望去……白牡丹粉面一红,螓首征垂,低声道:「那时候里面很黑,我心里又慌,那有工夫去看!」
吕慕岩接道:「五弟问这个干么?」
韩剑平道:「四哥是否注意到这石洞,是曾经人工修凿过的么?」
吕慕岩「哦」了一声!举目四下一打量,霍地跳下石桌,用手将洞中的陈设摩娑了一会,目注韩剑平,笑道:「不错,这石洞的确曾经人工修凿,五弟是否认为洞中会有储藏室,打算发点横财?」
韩剑平点头笑道:「小弟正有此意,不知四哥有没有胃口?」
吕慕岩略一沉吟,望了望白牡丹,见她也露出同意的神情,遂点头道:「反正没有什么事,我们就到里面看看也好,不过,这种地方,可要留神一点才好!」
说完,吩咐白牡丹将「三叶紫芝」用丝网装好,收进囊中,然后仗剑横胸,运功护身,举步往那道门户里走去……白牡丹居中,韩剑平殿后,鱼贯而行!
这时,天色已然大亮,门户里已依稀可辨景物,三人跨过吕慕岩排泄下来的那滩秽物,进入了另一间石室之中。
吕慕岩亮起一只火折子,众人目光扫处,俱不禁脚步一顿!
火光照耀之下,祗见一位身穿道袍的白发老人,盘膝端坐在一张石床上面,床前一张石几,几上摆着一只还插了半段残烛的烛台,一只香炉,一柄形式古朴,长仅尺许的连鞘短剑,剑下压着一张业已发黄的纸篓和一本薄薄的书册。
众人再度定睛瞧去,方才发现老人只是一具皮包骨的骷髅,显然死去多年,吕慕岩遂走近石几,将残烛点亮,抽出压在短剑下面的纸篓,凝目一看!
只见笺上写满了字迹,乃是老人的遗墨,大意是说他壮年时杀孽甚重,晚年悟道,立意隐归,在无意中寻到这地方,并发现洞前地下竟孕育着一本「三叶紫芝」,他知道这芝实若在成熟出土之际采下了来,再配以其它灵药,炼成丹丸,服食之后便可成仙得道,长生不老,遂将这石洞略加修凿,定居下来了,准备守候这「三叶紫芝」出土,谁知守了二十年,不但需用灵药未曾搜集齐全,且「三叶紫芝」也没有成熟,而他的大限已到,情知无此福份,遂在临终之际,将配炼芝实的灵药名称及制炼之法写下了来,留赠日后有缘之人,至于短剑及剑谱,来人如不嫌杀气过重,可自行斟酌取舍等语,笺末署名悟外老人!
白牡丹看罢,好生懊悔道:「原来这芝实还有这大的好处,可惜都被我槽蹋了!不然的话,拿来炼成丹丸,那么你们就可以成为真的武林八仙了!」
韩剑平笑道:「常言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何况仙道之说根本渺茫,丹妹懊悔则甚?你看,这上面所记的灵药名称,有许多我们连听都没听见过,如果要找的话,恐怕也要和这位老前辈一样,灵药尚未找齐,而大限已到了,还不像你干脆把芝实吃下去,多增几分功力来得实惠呢!」
说时,吕慕岩已放下纸笺,拿起了那柄短剑,就着烛光反覆一看,发现剑柄上刻着「天刑」
两个篆字,不由双眉一皱,道:「单看剑名便觉杀气腾腾,不知锋刃如何?」说着,一按卡簧,轻轻一抽!
「抢」的一声刺耳锐响过处,剑锋才一出鞘,烛光立时为之一暗,室中骤然笼罩着一重寒气!
又是「抢」然一声!剑锋归鞘,烛光复明,吕慕岩又拿起那本书册,只见面上写着「天刑剑诀」四字,略略一翻,发现剑招仅有七式,但他乃使剑的大行家,这一瞥之下,竟不禁为之目光一直!
原来这七招剑式的势道和变化,竟然完全与一般剑招相反,端的奇诡狠辣已极!
韩剑平眼看吕慕岩眼色有异,忙问道:「这本就是剑谱么?内容如何?」
吕慕岩摇了摇头,将书册台上,皱眉道:「若以内容而言,举目当今武林之中,真还找不出一套剑法够得上这般奇诡狠辣,但我却认为终非正道,不合我辈所需!」
韩剑平拿过来翻开一看,也默然不语!
白牡丹却笑道:「我认为武学一道,本来没有邪正之分,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你们怎地这般迂腐不化?」
韩剑平爽然一笑,道:「丹妹之言有理,如今你还没有称手的兵刃,那就由你来接收这柄「天刑剑」和剑诀如何?」
白牡丹怔了一怔,随即娇笑道:「既然你们都不要,我就不必客气了!」
吕慕岩愕然目注白牡丹道:「丹妹!你……」
白牡丹神色一整,拿起「天刑剑」,肃容道:「岩哥放心!我的出身虽非正道,但我愿今后以这柄「天刑剑」代天行刑,荡涤魔氛,扶持武林正义,又有何不妥?」
韩剑平拊掌大笑道:「好个代天行刑!但愿丹妹日后剑锋指处,群魔授首!」笑语声中,一拍吕慕岩肩膀,笑道:「丹妹有此大志,四哥应该高兴才对,还这样楞楞地干么!」
吕慕岩咳了一声!目注白牡丹,正色道:「但愿丹妹谨记今日之言,善用此剑!」
白牡丹躬身肃立道:「谨受教!」说完,却「噗哧」一笑,道:「说句老实说,对于剑法一道,还得望岩哥多指点哩!不知你肯收我这个笨徒弟么?」
吕慕岩也自释然一笑,于是,三人齐向坐化了的「悟外老人」躬身默祝了一番,便吹灭烛光,退出石室。
回到外面的石洞,吕慕岩遂恳切地对白牡丹道:「你既已接受了这柄「天刑剑」,负起卫道降魔之责,那就非得把这「天刑剑诀」学会不可,我看此地颇为幽静,不虑外人闯见,打算暂留几日,和你一同切磋,等你把那七式剑招学会之后再去如何?」
他这一提议,白牡丹和韩剑平自然赞同,于是,先将石洞里外打扫干净,把干粮及包裹搬来,吕慕岩便开始与白牡丹一同研习那七式「天刑剑诀」。
白牡丹人本聪明,加上服食了一粒芝实以后,功力大增,同时她以前又不曾学习过剑法因此练起这七式势变化与一般剑法完全相反的「天刑剑诀」来,反而较吕慕岩这种本身已有旧根基的剑道高手进步快得多。
勿勿过了三天,她已将这七式「天刑剑诀」,练习得运用自如,连吕慕岩和她-招时,也几乎甘拜下风!
在这三天当中,韩剑平为了好让白牡丹和吕慕岩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遂整日外出,在方圆百里以内,搜寻「方外三魔」的迹。
三天下来,他空自踏遍了范围内的一山一水,竟是毫无所获,而眼看湘西聚会之期将届,于是和白牡丹、吕慕岩二人计议一番,便把练剑之事暂时搁下,准备启程。
就在第四日的清晨,三人收拾停当,离开了绝壑。
那知,他们刚一走出壑口,还未辨清应取的方向,却陡听异声如潮,眼前突地一暗,大片劲风如排山倒海般当头压将下来!
变生仓猝,三人俱不由大吃一惊,忙将真气一提,齐地晃身倒掠寻丈,同时闭目望去!
原来,那潮水般的异声,乃发自数百只大小飞禽!-
们成群结队,展翼蔽空,就在三人头顶盘旋,竟晨光遮住,使眼前光景顿暗?
那排山倒海般压将下的劲风,赫然是两只硕大无朋的狗头怪鸟,比翼凌空下击之威!
这两只狗头怪鸟的背上,分别坐着一人!
此际,-们一击不中以后,便盘空上升,又复一个盘旋,鸟背上之人撮唇发出一声低啸,两只怪鸟立时双翼一-,飞落地上!
鸟背上之人也同时飘身而下!
只见这两人,一个是银发披肩,长髯垂胸,貌相险恶的老者,身上的穿着打扮,与前几天被短须苗人暗算毙命的华服人一模一样。
另外一人年纪约莫四五十岁,生得鹰眼鹞鼻,尖咀缩腮,身上的衣服,竟是用鸟羽编制而成,背上交叉插着两柄奇形兵刃。
吕慕岩等人情知对方此来,必与那华服人有关,同时眼见这两人纵下马背的身法,分明是内外功行都己臻相当火候,加以两只狗头怪岛及漫空飞禽的声势,因而戒备之心顿增,各将真力调均匀,严阵以待。
那华服服老者和羽衣汉子落地以后,便一同举步走到吕慕岩等人的面前,四道精光炯炯的眼神缓缓一扫!
吕慕岩期宣了声「无量寿佛」!抢先发话道:「两位高姓大名,为何对我等突施袭击?」
华服老者「哼」了一声!注目反问道:「你们是否曾在这绝壑中逗留,并夺去「三叶紫芝」?」
吕慕岩点头道:「不错!但与尊驾又有何关系?」
华服老者日射凶光,厉声道:「你们当中是谁杀了我的师弟,赶快站出听候发落!」
吕慕岩「咦」了一声,故作不解地问道:「令师弟是谁?何以见得是死在我们手中?尊驾出此言,实在令人欠解!」
华服老者鼻孔嗅了两嗅,狞笑一声,伸手一指白牡丹,厉声喝道:「「三叶紫芝」
就在你的身上,贱妾快出来纳命!」
白牡丹冷笑一声,道:「这「三叶紫芝」又不是你家的东西,你若再胡说八道,休怪我对你的不客气!」
吕慕岩这时方故作恍然地「哦」了一声,目注华服老者,笑道:「令师弟是不是一位穿着打扮与尊驾一般的中年人?」
华服老者厉声道:「不错!你们还有何话说?」
吕慕岩摇头道:「错虽然是不错,但尊驾却把对象找错了,令师弟并非死在我们手中,而是另有其人!」
华服老者厉声道:「是什么人?」
吕慕岩道:「杀死令弟的乃是一个苗人,可能是贵州苗岭火龙峒,「飞鹰峒主」的手下,尊驾不妨去查问一番!」
华服老者闻言一愕,那羽衣汉子已「嘿嘿」冷笑,抢先开口道:「那「飞鹰峒主」
与我家祖师素来友善,怎会做出这种事来,你这牛鼻不分明胡说八道!」
吕慕岩双眉一轩,道:「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我们还要赶路,恕不和你们瞎缠下去了!」
华服老者狞喝一声,道:「你们想走,那有这般容易!」
吕慕岩轩眉冷笑道:「尊驾打算怎样?」卞,华服老者目射凶光,厉喝道:「我要你们乖乖把「三叶紫芝」猷出来,并押你们到苗岭火龙峒,与「飞鹰峒主」当面对质!」
「尊驾的打算虽然很好,但我们却没有这份兴趣!」
白牡丹也娇声叱道:「我看你大概是灯草灰吃得太多了,满口放的轻松屁!凭你这付长相也配享受这天材地宝么?」
华服老者勃然变色,侧顾羽衣汉子,峻声喝道:「把这贱婢檎下!」
羽衣汉子躬身应命,垮前一步,手指白牡丹,喝道:「贱婢过来纳命!」
白牡丹「哼」了一声,便待出阵,吕慕岩伸手一拦,笑道:「丹妹何必与这种无知之辈一般见识,待我把他教训一番便了!」言罢,目注羽衣汉子,哈哈笑道:「朋友不必张牙舞爪,有什么本事祗管对我施展便了!」
羽衣汉子一声狞笑,喝道:「好!先拿你这牛鼻子开刀也是一样!」说时,「刷」
的一声,反手撤出背上的两柄奇形兵刃,狞喝道:「快亮剑受死!」
吕慕岩见对方的兵刃,竟是两根长远三尺的五彩鸟羽,不由眉头一皱!暗忖道:「这是什么邪门兵刃?」
韩剑平低声警告道:「四哥,谨防他这兵刃上有鬼!」
羽衣汉子狞笑道:「不错!在我的「神枭羽剑」之下,从无活口,你若害怕,就乖乖束手就缚,听候发落!」
吕慕岩朗声长笑!也自撤出松纹古剑,轩眉说道:「朋友不要把话说得太满,来来来!我就用这三尺青锋,领教领教朋友几招绝学!」
羽衣汉子狞喝一声:「好!」右手一招,便待进招……吕慕岩却一摆手,叱道:「且慢!」
羽衣汉子右腕一挫,厉声喝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吕慕岩中指一弹剑锋,笑道:「我这柄宝剑,从来不斩无名之辈,朋友先将名号报上,好替你在生死簿中登上一笔!」
羽衣汉子厉喝道:「我乃「百禽祖师」座下「神枭使者」,专司拘魂夺魄之职,你少废话,快拿命来!」
喝声一落,身形疾欺而进,双手一分,两根五彩鸟羽微微一颤,分向吕慕岩胸腹七大穴攻去!
吕慕岩微微一笑,身形略撤,滑步一例,左手剑诀一领,力贯右腕,松纹古剑划起一道精虹,迎着对方两根五彩鸟羽闪电般一圈!
这一招「万流归宗」,乃「纯阳剑法」中专门锁拿对方兵刃的绝招,剑锋上已贯注内家真气,在精虹圈中,产生一股奇强的吸力,那「神枭使者」顿觉手中兵刃,如铁遇磁一般,竟欲脱手飞出,不由心头一凛,赶忙运功一抖一挥,双腕疾挫!
「刷」地一声!两根五彩鸟羽总算被他撤出了吸力范围,但是羽尖上已被削去了一撮毫毛,洒落地上!
吕慕岩朗声一笑!更不停顿,右腕一挺,一招打出「长虹贯日」,松纹古剑躲化匹练长虹,电掣而出!
「神枭使者」方自骇凛之余,还未来得及撤招换式,顿觉森森剑气已直逼眉宇,不由大吃一惊,晃身侄掠而出!
吕慕岩一声清叱一身随剑起,跟追击,长剑一挥,幻起漫天精芒,立将「神枭使者」罩住!
那「神枭使者」一招受挫,先机尽失,而在剑光笼罩之下,一时弄得手忙脚乱,好不容易使尽浑身解数,方才挡过了对方这一轮霉骤风狂的猛烈ナ疲脱出重围,厉吼?
声,身形拔空而起!
吕慕岩见状,情知他终日与飞禽为伍,必擅「百禽身法」,遂将剑光一-,绰立当地,剑尖斜指上空,目光注视着对方的变化!
那「神枭使者」腾空四丈,又是一声厉啸!身形一展,浑身用鸟羽编成的衣衫「刷」地张开,盘空下击!
朝阳耀目之下,但见他恍如一头巨鸟,挟「呼呼」风声,手中兵刃幻起两团五彩毫芒,朝吕慕岩当头罩下!
吕慕岩这时已打好了以静制动的主意,「纯阳真气」满布全身,渊停岳峙地卓立不动,松纹古剑上满注真力,直待对方飞临头上,方才举剑轻轻一划!
这一剑之势虽轻虽缓,但「神枭使者」的两根五彩鸟羽却似罩着一睹重如山岳的无形铁壁一般,竟不能长进一分一毫。
那华服老者不由双眉微皱,暗凛道:「此人年纪不大,怎有这般深厚的功力?其余一男一女,看来必也不弱,难怪师弟会遭毒手……」
他正忖度之际,拚斗双方亦已起了变化,祗见「神枭使者」在空中盘旋飞舞,环绕着敌人忽上忽下的,两根五彩鸟羽伸缩如电,彷若两道彩虹,交织成一撞华盖,缤纷下击!
吕慕岩仍自屹立如山,一任对方如何飞腾变化,只是将身子徐徐转动,手中的松纹古剑,觑准对-来势,似有似无地划来划去!
转眼间,「神枭使者」已将一套「枭羽剑法」使完,依然奈何不了对方分毫,不由凶性大发,厉啸一声!身形一个疾旋,凌空直拔而起,霍地一狞腰,头下脚上,双手猛地一抖一振!
那华服老者见状,方自开口喝了一声:「不要莽……」
喝声刚一出口,祗听「嘶嘶」连声,「神枭使者」手中两根五彩鸟羽上的千万缕毫芒,业已化作一蓬丈许方圆的芒雨,挟骇人锐啸激射而下!
吕慕岩长啸一声!右手疾挥,松纹古剑舞起一幢耀目青光,将全身护佐,足尖一垫,连人带剑破空直上!
刹那间,青光与五彩芒羽便合而为一!
顿时,又是一阵「嘶嘶」的锐响,彷佛是两件物体,发生了极大的磨擦一般,响声刺得人头皮发了炸!
顷刻锐响立止,一幢青光依旧破空直上,那一蓬五彩芒而却「刷」的洒落地上,燃起了一片绿火,一闪而灭!
那幢青光直冲过了「神枭使者」约一丈左右,上升之势-才一顿,光撞中,祗听吕慕岩一声清叱:「来而不佳非礼也!朋友也尝尝我这招「星殒银河」的滋味!」
喝声中,一憧青光突然地暴散开来,化作千万点星芒,旋起了漫天剑杰,朝着「神枭使者」
当头罩下!
「神枭使者」此际几乎已成了赤手拳,眼看对方如此威势,分明连轻功这方面,也要比自己高上一等,若再倚仗「百禽身法」盘空躲闪,恐怕难逃剑芒透体之厄,当下,一咬牙,也不向前后左右躲开,竟把真气一沉,「砰」然一声,整个身形笔直的坠落地上,按着手足并用,一连几个翻榱,斜窜出数丈之遥……
吕慕岩役料到他会使出这一手,居然躲过了自己这一招几乎从不虚发的「星殒银河」,不由又惊又怒,叱道:「朋友还想逃么!」人在空中一狞腰,大袖一振,那即将触及地面的身形倏地一抬,像劲弩离-一般,平射而出,立将「神枭使者」追及,右手招式不变,松纹古剑依旧洒出千百点星芒,电旋而下!
「神枭使者」眼看避无可避,剑气已然及体,不禁急得双目圆睁,厉吼一声,打算反扑上去,拚受乱剑分尸,也得捞回一点本钱……
吕慕岩恨本就没有将他这拚命反噬之举放在眼内,清叱一声:「去!」剑光一?br>!那知──一缕劲风,突然射到,直袭腰间「章门」要穴!在这种情形之下,吕慕岩自然犯不着与敌人同归与尽,当下一挫腰,滑步旋身,横飘八尺,闪避开去!
「神枭使者」好不容易捞回一条性命,那还敢再战,一挺腰,立起身来,狠狠地瞪了吕慕岩几眼,倒掠回去。
此际,韩剑平已缓步走了出来,翠竹箫一指华服老者,冷笑道:「看你穿的一身华丽衣裳,原来也只是一个暗算别人的鼠辈,还不快滚过来让本人教训你一番!」
华服老者冷哼一声,狞笑道:「凭你们这三个小辈,也值得本祖师与你们动手……」话老这一顿,举手一挥,喝道:「且教你们尝尝我座下神禽的厉害!」
就在他举手一挥之际,那两只狗头怪鸟已振翼而起,「呼」的一声,巨翅摩云,分向韩剑平及吕慕岩扑去!
韩,吕二人曾经合力斗过这狗头怪鸟,深知他们翎毛坚逾精钢,并且在空中翻腾变化,迅速异常,是以都不敢过份大意,身形晃处,业已合在一起,剑、箫并举,贯注内家真力,迎空还击!
这两只狗头怪鸟,有一只曾吃过二人的大亏,因此扑击之势倒还颇为谨-,不敢太过逼近,但另一只却无此经验,一上来便用足全力,争先扑到,巨爪箕张,当头向吕慕岩抓落!
「夺」的一声!青光与利爪碰了个正着,只痛得那只狗头怪鸟「呱」的一声凄厉叫喊,破空斜掠而去!
韩剑平这边却只是双方轻轻的一接,便倏地分开,那狗头怪鸟便划空追上那受挫的同伴,「呱呱呱呱」的怪叫了几声!方才齐地俯冲而下,并翼展开第二次攻袭!
这一次,-们似乎已聪明得多,俯冲下来之后,便尽量发挥本身的优势,双翼连连鼓动,扇出排山倒海的劲风,一波一波地猛压下去!
吕、韩二人不约而同,真气一沉,施展「金钢拄地」身法,屹立如山,一任狂风下压,身形却纹丝不动!
两只狗头怪鸟齐声厉啸!双双身法一变,巨翼狂扇,利爪如雨点般攻出,竟然展开了一轮快速凌厉的攻势!
白牡丹见状,唯恐二人应忖不了,遂娇叱一声,撤出「天刑剑」,纵身加入战圈!
但见一团一团寒光冷气,纵横飞舞之下,祗听「哧哧」连声!那两只狗头怪鸟翼尖的钢翎,已被「天刑剑」削断了好几根!
这样一来,-们的攻击顿时为之一挫!
华服老者脸色一变,忽地仰面发出一声凄厉如枭的长啸!
那盘旋在半空中的数百只大小飞禽,闻声之下,立时双翼一束,俯冲下来,纷纷朝吕慕岩等三人攻去!
顿时,地面上平空堆起一座乌山,密密麻麻的将三人包没,风雨难透,「吱吱呱呱」的异声如潮,震人心魄!
那华服老者早已率了「神枭使者」,撤身而去,并杰杰怪笑,狞声喝道:「你们若有本事闯得出这「百禽大阵」,本祖师就饶你们不死!」
吕慕岩他们起初并没将这数百只飞禽放在心上,以为这些么魔小类,怎经得起内家真力一击,诟料这一接触之下,才知大谬不然!
原来这数百只马儿,虽然远较两只狗头怪鸟小得多,自然没有那大的威势,但-们却因身子较小的关系,飞腾扑击的动作也更为灵活迅速,并且只只似乎不知死亡为何物,只顾一个劲朝敌人冲击,上下四方,简直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
吕慕岩等人只好将护身真气满布四肢百骸,右手挥动兵刃,左手掌出为风,一轮连斩带劈,只杀得鲜血四溅,毛羽纷飞,地面上,鸟尸如雨点般落下!
但那两只狗头怪鸟,却乘机猛袭下来,顿令吕慕岩等人顾此失彼,登时弄得手忙卿乱,只听吕慕岩尖叫!竟被七八只拳头大的马儿冲入怀中!
吕慕岩慌忙一挥大袖,将这几只马儿扫落地上,但白牡丹的衣襟,已被抓开了几条裂缝!
白牡丹宽心刚自一放,陡觉头上一股锐风扫到,忙不失迭一缩身「刷」地一身,肩上已被一只狗头怪鸟的翼尖扫了一下,虽有真气护身,也禁不住隐隐作痛!
这面方才稳住,韩剑平那面又告险象丛生,那无数飞禽,一波接一波地猛冲狠扑过来,简直像永无休止似地,将他的翠竹箫,染满了羽毛和腥血!
韩剑平不由着急道:「四哥!这样下来不是办法,我们合力闯他一闯!」
吕慕岩应道:「好!咱们闯!」
话声一落,买力暴提,剑劈掌扫,当先往前闯去!
韩剑平在左,白牡丹在右,成一品字形,合力前冲!
讵料,这种鸟阵毕竟与用人布成的阵法不同,此刻-们就如同蝼蚁附-,如蝇逐臭一般,这一座乌山,紧紧包围着吕慕岩等人,任他们前冲的速度多快,-们移动的速度亦有多快,换句话说,他们枉自冲突了一会,依然陷在鸟阵之中,并未有丝毫进展!
吕慕岩等人无计可施,只好停下来,一面竭力抵御,一面思量脱身之策!
只听外面传来那华服老者阵阵杰杰拧笑道:「你们不要枉费心机了,乖乖束手就缚,还可落个痛痛快快,免受神禽分尸之惨!」
吕慕岩等人那会听他的恫吓,出手之势就更加猛骤了,只杀得群鸟一阵翻腾,顿刻间又伤亡了一大堆!
那华服老者不由暴怒,引吭发出一阵凄厉长啸!
两只狗头怪鸟和数百飞禽,闻声之下,攻扑之势也愈发凌厉,前仆后继,爪啄齐施,压迫得吕慕岩等人简直透不过气来!
又相持了一会,地上的鸟尸已堆积如山,挤得三人几乎连手脚也施展不开,情势渐渐危急!
就在此时,那两只狗头怪鸟当中,有一只突然一声怪叫,竟脱离战阵,双翼一张「呼」的一声,倏地掉头向左侧方二三丈远处的一堆石笋飞扑过去!-
这一去,另外一只也跟纵追去,而那数百飞禽,自然踏着行动,纷纷舍了吕慕岩等人,随后一拥而上!刹时间,飞了个干净!
吕慕岩等人顿感眼前一亮,俱不由愕然举目望去!
只见那狗头怪鸟凌空下击之处,突地飞起四条人影,朝东北方疾掠而去,身法迅快绝伦,竟使狗头怪鸟扑了个空,容得-再度腾身飞超时,四条人影已远出百数十丈以外!
这一突然的变化,顿令华服老者为之一愕,口中发出一阵急啸!
那双狗头怪鸟在空中一盘旋,会合了随后追来的另一个同伴和数百飞禽,口中也发出一阵「呱呱」乱叫!
华服老者听得双眉一竖,掉头狞视着吕慕岩等人,厉声喝道:「算你们命大,待本祖师擒了杀我师弟的真凶回来,再和你们算账!」话声一落,转顾「神枭使者」,喝道:「走!抓那四个苗子去!」说时,人已腾身而起!
那「神枭使者」迟疑了一下,也相随掠空飞起,那两只狗头怪鸟齐地展翼迎来,二人身形一-,便端坐鸟背上面!
只听一阵潮水般的响声过处,华服老者及「神枭使者」已驾着狗头怪鸟,率领数百飞禽,消逝于东北方的空中!
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吕慕岩等人环顾遍地鸟尸,及各人身上所溅的鸟血,不禁相视苦笑!
韩剑平擦净了翠竹箫上的血债,道:「他们这一追,说不定会追到苗岭火龙峒,我们要不要跟去瞧个热闹?」
吕慕岩沉吟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
白牡丹「哼」了一声!截口道:「反正我们迟早也要到苗岭去寻那「飞魔峒主」的晦气,在此时赶去,正好先来个坐山观虎斗,也许他们落个两败俱伤,我们岂不省了许多手脚?」
韩剑平笑道:「丹妹之言正合我意,四哥,咱们走吧!」
吕慕岩道:「既然你们两人都想去,我也祗好同意,但此行在我的预感中,似乎颇有凶险,大家还应小心一些才好!」
韩剑平、白牡丹齐笑道:「大风大浪,我们不知已经过多少,四哥无须多虑,统帅先行就是!」
当下,三人齐展轻功,望东北方飞掠而去!
这时,那一大群飞禽已没了影纵综,好在沿途上俱是荒山野岭,甚少人烟,是以三人尽量施展,倒也不怕惊世骇俗。
白牡丹自从吃了一粒芝实,又经过三日来的调息运功,业已将芝实的灵效全部吸收化人本身真气之中,因而功力大增,此际,居然与吕、韩二人奔了个齐头并肩,迅快之处,毫无逊色,并且一点不感吃力。
午时不到,已进入了贵州境界,黄昏时分,便抵达苗岭山区!
吕慕岩徐徐将脚步慢下来,举目四望道:「这苗岭山脉,广达数百里,那火龙峒在什么地方,我们怎样去找才好?」
白牡丹笑道:「这倒并不难找,那个什么「百禽祖师」带着的一大群马儿,便是个绝好的目标,我们只要望那飞鸟多的地方寻去,一定错不了!」
韩剑平点头笑道:「丹妹这办法果然不错,我们就送一处比较高的山头,眺望一下,也许就会发现的了!」
商议已定,遂一同登上一座较高的山头,凝足目力,四下眺望。
这时,北风凛冽,晚霞满天,只见重山岳岳,四野荒荒,不但走兽绝迹,就连只飞禽的影子也没看到。
三人眺望了一会儿,仍然没有什么发现,于是奔下山来,又朝着东北方深入数里,攀登上另一座高峰。
白牡丹一声欢呼,手指正北方,笑道:「喏!那边的不是么!」
吕慕岩和韩剑平一同凝目望去,果见一大群黑点,在暮色苍荒中,盘空飞翔,估量距离,约在数里之遥!
目标既现,三人遂不再逗留,一起奔下高峰,朝正北方飞驰而去。
吕慕岩一面疾驰,一面说道:「那一群马儿既然还在空中盘旋,可见他们的人必然就在下面,我们接近之时,该特别小心,尽量隐蔽形迹才好!」
韩剑平和白牡丹自是齐声应诺。
乃里路程,不消多时便已抵达,三人轻登巧纵地攀援上一道峻岭,立即听见那潮水般的异声,就在岭下传来。
三人隐住身形,闭目俯瞰,这才发现那数百飞鸟盘旋在下方,乃是一道W山环绕的深谷,地势甚为宽阔,谷中修建着许多用石块筑成的屋宇,在一片广场上,人影憧憧,传来阵阵呼喝之声!
这时候,吕慕岩等人自然不敢丝毫怠慢,尽量收敛身形,利用草木掩蔽,慢慢向岭下淌去!
滑下去数十丈,谷中的情形已清晰可辨,三人惟恐被那两只狗头怪鸟嗅出气味,遂停了下来,寻一处草木较深的地方,把身形藏好,定睛朝上面瞧去。
只见广场当中,两条人影兔起鹤落地拚斗正意,认出一个正是那「神枭使者」,另一个赫然是那短须苗人!
广场的右边,屹立着华服老者,那两只狗头怪鸟就在他头上低空盘旋!
广场的左边,雁列着两排手执短叉的苗装大汉,当中一张虎皮交椅上,端坐着一个身材高大,上身半裸,背上突起一双肉翅,腰围兽皮,貌相狰狞之人!
单看此人的架势与长相,以及背上的一双肉翅,不问而知,必然就是「飞魔峒主」
无疑!
吕慕岩等人方自将谷中的情势打量清楚,广场上,那位「神枭使者」及短须苗人的拚斗已分出了胜负。
只听「砰砰」两声暴窖过处,两条人影霍地一分,都是身形摇晃,脚步踉跄,各自倒退了几步,便双双倒在地上!
显然双方最后一掌互拚,势均力敌,两败俱伤!
华服老者气得长发蓬张,厉喝一声,大步上前,一脚踢开「神枭使者」,抬手一指「飞魔峒主」,厉喝道:「班老苗狗!还不下来与本祖师决一死战!」
「飞魔峒主」果然被骂得一声杰杰的怪笑起来,霍地离座,目射凶光,注定华服老者,一步一步走去……吕慕岩等人见他这一站起来身躯竟然高达一丈开外,衬着那一双垂及地面的肉翅与狰狞的长相,愈发显得凶神恶煞,十足像一个飞魔!
「飞魔峒主」走到华服老者面前伸手可及之处,方始止步,两道凶光四射的眼神,注定华服老者,狞喝道:「你带了一群扁毛畜牲上门无理取闹,本峒主念在昔日一番交情,再三容忍,你还不知足,莫非也要学这废料,爬着回去不成?」
华服老者厉喝道:「你为何派那苗狗杀我师弟,只要你还得出个道理来,本祖师拍腿就走!」
「飞魔峒主」狞笑道:「你口口声声说本峒主的手下杀了你的师弟,到有什么凭据?」
华服老者举手一指空中的狗头怪鸟,厉喝道:「我坐下神禽的目光何等敏锐,嗅觉之灵,更是举世无双,-认准凶手就是你!
「飞魔峒主」嘿嘿一笑,道:「难道本峒主的话,倒抵不过一只扁毛畜牲的话?」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飞魔峒主」狞喝一声:「好!你一再要死,本峒主就成全于你便了!」
喝声一落,身形倏地后退两步,双掌一错,狞喝道:「你想在地上决生死,抑是空中定存亡?本峒主大发慈悲,这两条路任你选择,免你死不瞑目!」
「天上地下,除死力休,老苗狗!你且先尝尝本祖师「枭魂掌」的厉害!」
「飞魔峒主」狞笑道:「你那几乎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在本峒主眼内,尽管施展便了!」
华服老者「哼」了一声!身形微撤,双掌缓缓上提,「飞魔峒主」屹立如山,双掌交错胸前,目射凶光,注定对方的动作!
吕慕岩等人见状,情知双方这一拚斗之下,纵然分出胜负,但胜的一方,也必定大伤元气,俱不由暗暗欢喜,各自聚精会神,准备坐收渔人之利!
那知──就在双方剑拔弩张,正待展开生死一搏之顷,陡听一声「呵呵」大笑,划空传来!
笑声中,一条人影电射而至,落在华服老者与「飞魔峒主」当中,身法神速已极!
影-人现,吕慕岩等人注目一看,韩剑平和白牡丹俱不由猛吃一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