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公孙玉最近的“千里独峰驼”高思汗,忽然大喝一声,怒气冲天他说道:“好小子,你敢冒充武林圣君骗俺,俺老高还给你磕了两个响头!”举起蒲扇般的掌,逞向公孙五面颊上拍去。
但他掌至中途突地闷哼一声,又自收回,原来发觉一缕指风直向他时间曲池穴点来,遂暴喝一声道:“狼崽子,你敢暗算!”反手一拳,向独臂豺人撞去。
独臂豺人狞笑闪开,绕至公孙玉身边,只见他两手连点,已自解开了公孙玉被点的几处要穴,同时微现紧张他说道:“公孙小侠,快与本帮主联手拒敌,此时此地,你我两人暂时不宜翻脸!”
说罢,纵身跃开,与帮内高手站在一边。
公孙玉恨不得一击将独臂豺人毙于掌下,但见他业已机警溜开。遂冷哼一声说道:“独臂豺人,你要想与大爷联手,那是打错了算盘!”
他虽是不愿与素无恩怨的西北道上武林豪雄为敌,但却已势成骑虎。群豪带着被欺骗与愚弄的忿怒,纷纷逼了过来,千里独峰驼高思汗又自当胸撞来一拳!
在这四面俱为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公孙玉已是闪无可闪,只得以六成功力,推出一掌,将他震退,同时口中大喝道:“各位住手,暂听天南门下公孙玉一言!”
但在场群豪的理智,似是早为愤怒淹没,那还听得进他那字字句句,出自肺腑的金玉良盲,早有几人连声暴喝道。
只见拳风激荡,立有几人出手遥击过来。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下,公孙玉纵有百口莫辩,同时他也不愿再辩,因为这也正是他求之不得之事,当下闷声不晌,忽然双掌翻飞,向四周扫击出去。
掌风到处,立有几人被迫后退,但他们却是一退即上,于是公孙玉仍在重重包围之中。
在凌云飞阁的门外,早有部分群豪,和金龙帮内之人动起手来。
此时,只有顾灵琴和沈南施两人仍在袖手旁观,注意观察那自称公孙玉的面目丑陋之人。
但天公偏不作美,黄昏早逝,暮色渐暗,终于夜幕完全低垂了下来。
凌云飞阁内一片漆黑。
凌云飞阁外亦是月隐星黯。
武林高手,虽是目力大异常人;此时亦仅能看到人影幢幢,分辨不出各人的面孔,是以一阵混战后,掌风拳劲逐渐稀疏下来。
突然之间,只听一人喃喃自语道:“我老彭近来闹夜盲,天一黑就看不见!”
但闻“波!”的一声轻响,想是他已点燃起千里火筒,顿时照亮了凌云飞阁内的一角。
他此举似是无意间提醒了阁内群豪,于是纷纷幌燃火招于,只见火光熊熊,诺大的凌云飞阁,立被照得纤毫逼现!
群豪在黑暗中打了半天闷仗,此时宛如云开日见一般,顿觉无限开朗,齐都流目看去。
诅料一看之后,竞都齐地发出一声惊“咦!”原来被他重重围困的公孙玉和一傍作壁上观的两个绝色少女,竟都消失不见!
再一注目之下,连金龙帮的徒众也都不见了踪迹!
在场群豪,不由一阵哗然。
“白骨飞尸”沈子机冷哼一声,喃喃自语道:“老夫果然栽在这狼崽子的手里!”
他阴森森地瞥了随来的几个白衣汉子一眼,大步向凌云飞阁外走去。
那几个白衣汉子一步一趋,随后跟去。
阁内群豪,此时再也沉不住气,各展身形,夺路而走。
只听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各位慢点走,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先烧了这座凌云飞阎,出口恶气!”
立有一个火招子,直向阁顶飞去!
那说话之人,正是千里独峰驼高思汗,他一呼百应,齐将火招子向阁顶书栋雕梁上投去!
这凌云飞阁的梁木,俱是上好的松怕制成,极富油质,又复干燥,火焰触及,立刻“剥剥!”的燃烧起来。
时近初更,山风渐起,风助火威,火仗风势,火舌瞬即吐至这周遭的树木之上,盏茶时间后,这座峰头以下,已是一片火海!
西北武林道上的豪雄,虽为着武林圣君,空自徒劳跋涉,但尚无损失,而独臂豺人却是弄巧成拙,陪了夫人又折兵,他此这虽是潜身凌云飞阁下的秘密地洞以内,也不禁万分沮丧,空自追悔。
但他追悔的尚不止是帮中基业被毁,而最令他遗憾的,却是失去报复彭蠡之宴上,挨了冒名公孙玉甩头金铃一击之很,和本已成笼中之鸟的顾灵琴与沈南施二人,谅来不是展翅飞走,亦必人掳走。
被他人所掳,不过衡量好二人被点穴道,武功无法施展的事买,似乎是后者的成份较大。
如此说来,公孙玉和顾灵琴与沈南施的行踪便令人煞费猜疑了。
其实,公孙玉的行踪,不难得知,因为在独臂豺人懊丧万分,胡思乱想之时,他却正坐在凌云飞阁以南的一座峰顶上,正自隔岸观火。
不过观火的不止他一人,另外尚有一个身着蓝色长袍的银髯老者。
蓝袍老者忽地喟然一叹,说道:“火!又是一把火!我数月前在鄱阳湖畔的彭蠡水檄上,救了一个和你一般长像的娃儿,刚才我因寻找我老伴和劣孙路过此处,远处看去,只见你的面部轮廓和那娃儿一佯,是以乘着黑暗和混乱,将你救出,不料……”
他似是不愿提及公孙玉的面容,以免损伤他人的自尊心,是以焕然住口。
但公孙玉对他这番话,却似直如未闻一般,目注数里外的熊熊火势,脸上满现焦急之容,此时竟霍地一跃站起,说道:“老前辈,在你带我出来之时,可曾看见凌云飞阁内的两名少女?她们俱被独臂豺人以独特手法,点佐要穴,因而无法施展武功,你看他们是杏会葬身火海?还有……”
蓝袍老者见他不再说下去,方自微笑说道:“小娃儿休要性急,也勿须担心,我进去带你之时,确曾看见了两名索衣少女,怔仲而立,但当我点住你的哑穴抱你出来之时,那两名少女却也正向凌云飞阁外走去,以我猜想,她们不是悄然脱身,便是被他人掳去,但决不致葬身火海。”
他因刚才公孙玉说到“还有”两字之时,是自动住口,于是又复微笑问道:“小娃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在我老人家面前,不必吞吞吐吐。”
蓝袍老者摇手说道:”你这样说下去,就是说到天亮,我也听不明白,还是把事情从头说起。”
公孙玉一时心急没头没脑他说了一阵子,此时闻言,遂尴尬地苦笑一声,将适才诸般经过,概略说了。
蓝袍老者也自缓缓站起,慈眉微蹙说道:“趁那凌云飞阁尚未尽成灰烬,我且去替你走上一道,看看能否寻得那女娃儿的头颅?”
声音未落,人形早杏!
公孙玉徽微一怔,暗道:“这蓝袍老者,若非是武林八仙之一,定必是一位世外高人?”其实他若听清了蓝袍老人刚才所说曾在鄱阳湖畔的彭蠡水谢上,救过一个和他面貌相似之人的一段话,便自然知道此老是谁了。
他方自奇疑惊付之间,也不过盏茶时间左右,只见蓝袍老人手持一物,已自飘然落在他的身前。
公孙玉惶急他说道:“老前辈,你手中所拿,可是晚辈筠妹妹的首级?”
蓝抱老人一叹说道:“我到达凌云飞阁以内之时,已有多处被烧的梁木塌下,但却有一股难闻的臭气直透鼻端,循着那股臭气,便极快的找到这个已有几处被火烧焦的首级,不过……”
公孙玉此时的珠泪,已如大雨涝馆,自两颊上统统滚落,他方才深恐筠妹妹的首级被火烧去,是以想急着取回,但一经取回来,他几乎丧失了一看的勇气,因为那景象实在太惨了!
蓝袍老人一顿后,又复以微带诧异的口吻说道:“你筠妹妹既是带了人皮面具,你怎还认得出是她?”
公孙玉被问得一征,掠诧的止住哭泣,脱口说道:“人皮面具!老前辈可是说她带了人皮面具?”
蓝袍老人额首道:“不错,那难闻的臭气,信是‘自那其薄如纸,制作得极为精巧的人皮面具燃烧后所发出。”
公孙玉略一思讨之后,说道:“晚辈在凌云飞阁内,曾亲眼目睹筠妹妹和一个红衣女子同时现身,以她的体态声音,面貌和武功路数,是她无疑,后来杜灵珠提到她守宫砂之事,她便忿然只身离去,故极可能被那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自称‘七姊’的女子,或武功奇高,行为怪异的欧阳云卿杀死?”
他因先前把在凌云飞阁中所发生的事概略说了,是以不必再向蓝袍老人仔细解释,蓝袍老人捻须一阵沉思,忽然哈哈笑道:“小娃儿,不必着急,以你筠妹妹一怒而去,红衣女子随着追出,和那古怪女娃儿欧阳云卿及她‘七姊’出现的时间推断,她们决不可能将捏筠妹妹杀死,何况你所见的女子,要是带了人皮面具,而非她的本来面目。”
公孙玉被他说的心中一宽,但他在未见到筠妹妹前,仍觉疑怀难释,蓝袍老人似是看出了他的心事,又复微笑说道:“小娃儿,休再胡思乱想,我到要向你探听一点消息。”
公孙玉一怔说道:“老前辈有何见示?”
蓝袍老人一叹说道:“我这次千里跋涉,远来漠北,却是在找我那失踪数月的调皮孩儿,你可曾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公孙玉哦了一声,微笑说道:“晚辈刚才一时心急,把在凌云飞阁所经过的事,择要说了,独以一个身穿黄衣的幼童和一位手拄龙头墨杖的灰衣老婆婆出现之事,因他们来去匆匆,未曾提及,但不知那幼童是否即为老前辈的令孙?”
蓝袍老人脸上,突然现出一阵兴奋激动之容,急急说道:“你这话可是真的?”
公孙玉诧然说道:“晚辈之言字字句句真实、怎敢相欺。”
蓝袍老人突地伸手抓住公孙玉的左臂,说道:“快走!随我一起找他们去!”
公孙玉只感到身子顿时轻若飘絮,知是蓝袍老人暗以本身真力带动,于是真气徽提随着他向南奔去。
奔行中,又自怀中摸出那面昆庐王于所送的人此面具戴上,不禁对这老人的怪异行动,感到奇诧不已,暗付道:你去找你的孙儿,关我何事?
岂知蓝袍老人却突地一阵哈哈大笑,说道:“小娃儿,算是你的造化,遇到了我那老婆了!”
他说得没头没脑,公孙五听得诧然不解,说道:“晚辈听不懂老前辈的意思?”
蓝袍老人道:“你可知道我那老婆子的来历?”
公孙玉苦笑摇头说道:“晚辈孤陋寡闻,无从得知!
蓝袍老人哈哈一笑道:“谅你也不得而知,我这话问得委实有点多余。”
公孙玉暗自好笑,付道:“怎么这老人家一听说孙子和老伴曾在此现身,便似高兴得变了样儿?……
忽听蓝袍老人接着问道:“你可懂得我说你遇见我那老婆子是天大造化的意思?”
公孙五道:“这个晚辈正要向前辈请求。”
蓝袍老人不答他所问,却突地提高声音道:“我那老伴在五十年前,即已是名满武林的‘神悟天医’‘五十年后的今夫,她的歧黄之术,可说更是举世无匹了!”
公孙玉听得恍然大梧,知道蓝袍老人的意思,是说自己的面貌已有回复之望。
只听蓝袍老人续道:“光她那龙头墨杖,便有核毒疗伤之效,更逞论其他万灵药物了。”公孙玉这才想起、那灰衣老姬在凌云飞阁内,龙头墨杖连点,不惟解了他,被独臂豺人以奇特手法点中的穴道,而且品若所中的剧毒,竞也同时化解,当即说道:“神悟天医’老前辈龙头墨杖的灵异,晚辈已领受到了。”
蓝袍老人忽然闭口不言,盏莱工夫后,始喟默一叹,说道:“三十年不见,不知她还生不生我的气?”语意神情中竟似充满追悔。
公孙玉听他说和老伴儿已是三十年未见,其中似是大有隐情,他不由好奇心大起,率然问道:“老前辈,俗语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晚辈看、神悟天医’。前辈极为慈祥,而你也非行事乖谬之人,本应伉俪情深,久而弥驾怎会一别三十年互不见面,到使晚辈深觉不解!”
蓝袍老人一叹说道:“名是无聊,利是无聊,那无聊的名利,却害得我们恩爱夫妇;突生勃溪,我此时虽已迷途知返,但不知她会不会原谅我已往的过错?”
他一顿之后,不等公孙玉说话,便即提高声音说道:“小娃儿快些加紧施为,我们好在天亮之前,赶到山下的一座小镇之上,则或许不致失之交臂!”
公孙玉闻言,奔行中微一仰面察看天色,只见星移斗转,已是三更时分。
在晨光亮微,东方天际现出淡谈的鱼肚白色之时,这一老一少,果然到达了贺兰山下的一个小镇。
侵晨时光,静静的小镇,一切仍是酣睡未醒。
蓝袍老人似是对这小镇颇为熟悉,他兴奋面微带紧张的,逞往一家客栈奔去。
但在走到客栈门前之时,只见一个叫化子摸佯的人,正自当门而卧,鼾声和酒气,不停的向蓝袍老人和公孙玉耳中鼻内飘送。大以熟悉,只是他面里侧卧。看不清面孔,他俩正等俯身察看之时,只见那叫化突地网头打了一个喷嚏,遂即叫道:“好冷!好冷!”翻身坐了起来。
公孙玉凝阵看去,只见那乞丐装扮之人,正是自己数月前,曾在武功山中巧遇的“武林八仙”之一,传授过他三招“乐天知命味无穷”和“六合归一”神功入门的七贤酒丐。
他因戴着昆庐王子送他的人皮面具,七贤酒丐自不相识,公孙玉乍见七贤酒丐之下,虽是惊喜莫名,但却也不好过去见礼招呼。
此时,忽听蓝袍老人哈哈一笑,说道:“酒疯子!你这乞丐中的太上皇,难道真穷得连客栈也佐不起,竟像看家狗似的横卧在人家店铺之前,如若一旦在江湖中传扬开去,你丐门中的徒子徒孙,可还有脸去四出行乞么?”
公孙玉方自惊骇于这蓝袍老人,何以会和七贤酒丐这般厮熟,已自响起七贤酒丐一声喟叹,和一阵凄厉已极的大笑,但他却未回答蓝袍老人的问话。
蓝袍老人面现惊容,候地跨前一步,疾探右手,抓住七贤酒丐的肩头,诧然问道:“酒疯子,难道你真的疯了?还是……”
他话尚未说完,已自被七贤酒丐一声苦笑所打断,遂手从腰问取下酒葫芦,咕咕嘟嘟喝了一大口盾,方始说道:“忘吾哲人老儿,可惜你来晚了一步,没有限我一起栽这个跟头……”
公孙玉一听这蓝袍老者竟是,武林八仙之一,传授过他欧阳贤弟功夫的忘吾哲人,不由暗自高兴。
却听忘吾哲人已打断七贤酒丐的未完之言,哈哈笑道:“酒疯子,你可是遇到了‘关外神偷’吕无穷,将你的盘缠扒去,是以无钱住店?再不然就是碰到了昆庐老儿,又吃了他的暗亏?”
七贤酒丐摇头苦笑,说道:“都不是,都不是!你想那关外神愉,虽然偷人的技俩,已达出神人化的境地,但他也不致把我叫花干的几文酒钱偷去,要说到昆庐老儿给暗亏吃,那也是多虑,因为他已传束武林八仙,要在明年元宵,聚会蛾嵋金顶,宣布三十年前,在圣母蜂颠,我们七人同时饮酒中毒的秘密,他就是要对付我老要饭的,也不急在一时。”
他方自微徽一顿,忘吾哲人已听得兴致勃勃,奇疑交加的问题:“如此说来,你已接到了昆庐老儿的传束,怎的我却茫然无知?还有你既不是被关外神偷扒去了盘缠!又未碰上那当今武林之世,惟一能使你吃亏的死对头,这栽跟头之事,又从何说起?”
公孙玉一旁也听得百思不解,急待听七贤酒丐说下去,岂知正在这紧要关头,那两扇紧紧关闭的大门“咿呀!”一响,登时大开,一个满面慈祥,手拄龙头墨杖的灰衣老姬和一个身穿鹅黄新衣的八、九岁孩童,当门面立。
忘吾哲人奇诧的表情,顿时变得异常激动,竟呐呐他说不出话来。
那黄衣幼童却一跃扑到忘吾哲人怀里,高兴地叫道:“爷爷!爷爷!”打破了两者间的尴尬。
公孙玉认出这手技龙头墨杖的灰衣老姬利那黄衣幼童,正是昨天在凌云飞阁中出现之人,幼童自称虹儿,自是忘吾哲人所要我的爱孙,而那老姐定是忘吾皙人口中的“神悟天医”,或“神悟医婆”也就是他的老伴了?
只见忘吾哲人一手拍着爱孙的右肩,另只手即抚摩着他的头发,无限慈祥他说道:“调皮的孩子,怎么愉偷跑了出来,害得全家出动找你,连你奶奶也惊动了?”说完,瞟了灰衣老姬神悟医婆一眼。
此时,神悟医婆慈祥面容上,也是微现激动,她尚未说话,七贤酒丐已自哈哈一笑道:
“神悟医婆,想是我老要饭的大喊大叫,吵醒你们的好梦,现在你们老两口儿破镜重圆,孙儿又已无恙找到,是双喜临门,还不请我进去;好好喝上几杯,驱驱半夜露宿的寒气?”
说完,当先向店内走去。
神悟医婆尚未及说话,虹儿候然离开忘吾哲人环中,转向神悟医婆仰着小脸说道:“奶奶,你可是还在生爷爷的气?”
神悟医婆笑说道:“虹儿休要胡说,奶奶为什么要生爷爷的气?”
虹儿大大的限珠一转,莞尔笑道:“奶奶还想瞒我,当初你不叫爷爷参加半仙会,爷爷不乖,没听话,所以你一气走了我都是听妈妈说的。”
他这带着极重稚气的一段话,顿时引得在场之人齐都大笑起来,七贤酒丐已自店内大叫道:“小家伙,别揭你那爷爷奶奶的底!他们若是被你羞走了,老要饭爷爷的这场油揩不成,可要揍你!”
忘吾哲人和神悟医婆两人相互一笑,这一笑代表了三十年误会的冰释,各牵着虹儿的一只手,走了进去。
公孙玉见他们说说笑笑,竞似忘了自己存在的一般,年轻人的自尊心,最容易受到伤害,他不由心中有气,转身大步而去。
只听忘吾哲人转身大叫道:“小娃儿,你不进来跟着揩油,可是要先‘出恭’去?”
他此种滑稽之言一出口,公孙玉立时不快之意尽去,暗付:这般武林奇侠,年龄都在百岁以上,居然说话行事,不失纯真,毫不讲求客套世故,我怎能如此不知情趣?
但立时又不便即刻跟着进去,他方略一驻足迟疑,便听七贤酒丐在屋内大叫道:“谁要撒尿拉屎,这屋里也有茅厕!”
公孙玉一笑,尴尬说道:“晚辈还可忍耐一会儿。”
此时,虹儿突然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说道:“原来是你?”一大一小,手牵着手,最后走进店内。
此时天刚大亮,这客栈前面一排三间的饭店酒馆,尚是一片静寂,一个店小二睡眼惺松的走了过来,由七贤酒丐点菜要酒,店小二自去置办以后,公孙玉急于想知道七贤酒丐栽跟头之事,于是首先问道:“老前辈,你所说栽跟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否趁着酒莱未来以前,先行告知?”
七贤酒丐一怔,喃喃自语道:这娃儿的口音好生熟悉?接着又道:“小娃儿,休要如此好奇,我这栽跟头之事,精采无比,等着这一对老夫老妻,先叙叙别后相思之情,我也喂饱了肚里的酒虫以后,再谈不迟!”
忘吾哲人一笑说道:“酒疯子,我们老夫老妻就是要一叙别后相思之情,地点也不会在此,不过我确有两件事,要先问个清楚。”
他微徽一顿,转向虹儿说道:“虹儿你为何在去年九九重阳节之后,便偷偷鲍了出来,若不说个明白,就是爷爷奶奶不予追究,你妈可也不依!”
忘吾哲人的语气神精,都是极为严肃,虹儿虽是平日备受宠爱,但却似受良好的家庭教育,遂起立恭肃的说道:“虹儿去年中秋之后,曾在西湖故居门前玩耍,突有三个华服壮汉要抢我项间的一串‘百徘珠’,虹儿正要出手对那三人加以惩治,却见一个骑白马,穿白衣的少年书生赶至,想阻止那三个华服大汉的抢劫……”
他话尚未说完,忘吾哲人已肃然截断他的话道:“这经过爷爷过知道了,你还重复它做什么?”
虹儿恭声答道:“虹儿此次离家出走,正是要找那白马白衣的哥哥。”
忘吾哲人面色缓和了一些,说道:“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少年,爷爷已在鄱阳湖畔,救他性命,传他武功,以酬其侠义的行为,但他在西湖时的武功,恐怕比你差得多……”
神捂医婆一旁插口截断志吾哲人的话说道:“他愈是不自量力,不顾危险的行侠仗义,也就愈觉可贵,等我碰到那娃儿之时,定要传他几手歧黄之术,让他行医济世。”
虹儿见在场的长辈都没说话,继续又道:“当时虹儿不知那位哥哥身手如何?才故意任‘百非珠’被人抢去,却不料他武功平平,竟自未能追回,虹几要找他的目的就是想传他几手武艺。”
他此言一出,在座之人,都失笑出声,七贤酒污微笑说道:“小家伙,你可知‘人之患在好为人师’……”他突地精神大振,提高声音说道:“酒菜来啦!”
他语出半晌,才见店小二端着酒莱进来,
忘吾哲人一笑说道:“好长的鼻子,酒疯子,这可是你新练的神功‘香闻十里’?”
七贤酒丐哈哈一笑,道:“忘吾哲人老儿,休得胡说!”
只见他一招手,那送酒莱的两名店小二尚在丈余以外,一盘莱一坛酒却齐地脱手飞出,落到七贤酒丐手里。
神梧医婆失声赞道:“好一手‘凌空摄物’的功夫!”
忘吾哲人接道:“以你这般叫化子,不须乞讨,只要抢着吃就够了。”
七贤酒丐遂把莱盘放在桌上,又劈开酒坛上的泥封,微笑说道:“忘吾哲人老儿,你可知道‘呼牌而与之,行道之人孰受,蹴尔而与之,行道之人不屑’这句话?你若再调佩我要饭的,我可不吃啦!”
边说着,左手抓了一块卤牛肉,右手端起酒杯,同时往嘴里送去。
此时那送酒菜的店小二,见酒菜脱手飞出时之间,惊骇的怔在当地。
七贤酒丐哈哈一笑道:“好小子还发的什么呆,再去拿酒菜来,这点子够塞牙缝,还是够润肚肠的?”
两个店小二一伸舌头,忙不迭又向后面跑去。
忘吾哲人向公孙玉一笑道:“小娃儿快吃,可别和这酒疯子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