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英心中警觉虽生,口中却未说出,只是脚下略滞,举步稍缓而已!
就这岂滞一缓之间,已使那未滞未缓的诸葛红,当先入室。
万俟英跟随诸葛红身后,脸上浮起了一片颇蕴杀机的狞厉笑容!
诸葛红走到距离玉榻的约七尺左右,便已看清榻上所卧,是位年在二十七八的绝美少妇!
她身覆薄衾,星眸微阖,哪里像是业已死去多年,只像是刚刚睡熟,好像初酣模样!
诸葛红双眉微蹙,向随在身后的万俟英,低声叫道:“大哥,你的看法如何?这榻上美妇,是否就是张献忠的宠姬?”
万俟英点头答道:“大概不错,贤弟应该看得出,这位绝美佳人,虽然皮囊未腐,似在睡中,但毕竟无甚生气。”
诸葛红笑道:“若照大哥这等看法,我们已到古墓中心,那古剑灵芝,及晦底寒铁所制的四尺长箫,却在何处?”
万俟英目光一扫,伸手指着榻上,向诸葛红扬眉说道:“贤弟请看,那榻上枕旁,绝美少妇的蓬松云发之下,微微露出一点金黄色泽,是何物件?”
诸葛红看了一眼,未怎在意,含笑答道:“那是黄色丝绳,可能系榻上人束发之用,或饰物之属.大哥问它则甚?”
万俟英轩眉笑道:“我认为榻上枕下,可能压着一柄稀世古剑,那绝美少妇发间的黄色丝绳,便是剑穗!”
诸葛红听得一怔,但旋即拊掌赞道:”大哥确实高明,小弟如今也认为定是剑穗的了!”
他一面说话,一面便欲走向榻前,伸手取剑!
谁知才一举步,便听得玉榍之上,起了隆隆声息!
诸葛红止步注目,只见玉榻上忽然开了一条缝儿,恰好使绝美少妇身躯,跌入缝内!
他方欲发话,目内惊奇神色更浓,原来又有一件奇物,从玉榻缝中,缓缓伸出!
这件奇物,是一面高约三尺,宽约五尺,厚约七寸的碑石!
碑上镌着几行血红字迹,令人望之生怖!
这几行字是:“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善以报天,杀!杀!杀!杀!
杀!杀!杀!
万俟英悚然后退两步,讶声说道:“张献忠的‘七杀碑’是在‘成都’,想不到这‘白杨古墓’之中,也有一座?”
诸葛红也戒意甚深地,点头说道:“这座‘七杀碑’,决非平常,必然蕴有相当严厉威力,我们要小心一点才好!”
万俟英冷笑说道:“张献忠的‘七杀碑’,虽然厉害,但我们不去惹它,它大概也不致会主动发挥威力!-诸葛红微笑说道:“大哥说得极对,我们人墓目的,是在找寻‘灵芝古剑’,及‘四尺箫’,又不想毁损张献忠的爱姬遗体,自然尽可能的不去惹它!依小弟看来,这座‘七杀碑’,像是特意为保护玉榻而置!”
万俟英双眉紧蹙,出神凝思!
诸葛红问道:“大哥,你在想些什么?”
万俟英狞笑答道:“我忽然发现这‘白杨古墓’之中,充满矛盾!”
诸葛红“哦”了一声问道:“大哥此语何意?小弟怎地只觉墓中机关厉害,却未觉得有甚矛盾?”
万俟英冷笑说道:“机关越是厉害,矛盾也就越大!”
诸葛红摇头笑道:“大哥说明白些,小弟参不透你语中所含蕴高深难懂的妙理玄机尸万俟英扬眉说道:“贤弟,我先问你,张献忠在这‘白杨古墓’之中,设置许多厉害机关的用意为何?”
诸葛红毫不考虑地,应声答道:“这种用意,极为明显,张献忠在古墓中装置厉害机关之举,是要保护他爱姬遗体,不令旁人进入此中,妄加毁损!”
万俟英播了摇头笑道:“张献忠有成群姬妾,供他玩弄,我不相信像他近乎疯狂的混世魔王,会对死去女子,有甚深情?”
诸葛红道:“这确是一桩极大矛盾!”
万俟英扬眉狂笑说道:“我对于这种矛盾,业已推断出一种凋和解释!我认为张献忠在此大设机关布置,所保护的并非他爱姬遗体!宠姬之墓,只是感人耳目之称,我认为‘白杨古墓’,是张献忠埋葬他抢掠所得之物!”
诸葛红“哦”了一声说道:“大哥原来认为墓中埋的是财,并非埋的是色!”
万俟英轩眉笑道:“我们今日能够觅得秘密墓道,并抵达这墓穴中心,真算福缘不浅!我不仅要搜寻古剑灵芝,及四尺长箫,连张献忠的敌国宝藏,也要一并弄到手内!”
诸葛红眉头微蹙,向万俟英问道:“大哥,我们是江湖豪客,对于古剑灵芝,以及可称作兵刃寒铁所制的四尺长箫,起了觊觎之心,倒还合情合理!但对于金银珍宝……”
万俟英不等诸葛红话完,便连连摇手,狂笑说道:“贤弟别这等迂法,常言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眼前既然放着富堪敌国的藏宝,却为什么不想呢?”
诸葛红苦笑说道:“除厂榻上枕下,似乎有金黄剑穗露出以外,灵芝及四尺长萧,均尚踪影毫无,再加上分明蕴有无限杀机,极端凶险的一座‘七杀碑’业已立现眼前,小弟真不知道大哥是怎样找寻那敌国藏宝?”
万俟英哼了一声,扬眉说道:“但要功夫深,钢梁磨绣针,万般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我与贤弟已入宝山,决不肯空手而回呢!”
话锋至此微顿,伸手人怀,取出了一团蚊筋软索,理了一理,挽在手中,向诸葛红怪笑说道:“贤弟,我所打定的主意是见上一样,便取上一样,如今先取那枕下古剑,你要助我一臂之力!”
诸葛红问道:”大哥是否命我去取?”
万诶英摇头答道:“那‘七杀碑,既已出现,走近玉榻,恐有危险,贤弟请用内家真气所化的柔韧暗劲,把那从枕下露出的金黄剑穗,略为逼得扬起便可!但却切忌把力用浊,引发‘七杀碑’的变化!”
诸葛红闻言,遂默运神功,目注枕下的金黄剑穗,缓缓张口吹气!
距离虽颇不近,但枕下的金黄剑穗,果仍被诸葛红吹得飘然扬起!
万俟英动作如电,猿臂轻伸,手中那根蚊筋软索,宛若长虹经天,飞卷而出!
金黄剑穗刚刚扬起,蚊筋软索也恰好卷到,自然便相互纠缠难分!
万俟英掌中用力,轻轻一带,一条三四尺长的寒光剑影,立即凌空飞来!
他因抖索回带之时,是全神贯注“七杀碑”,提防有甚突变,遂不曾朝剑影看上一看!
等万俟英见自己与诸葛红用力甚柔,并未引起“七杀碑”
任何变化,大着胆子的伸手接剑之际,却不禁浓眉大蹙,大失所望!
原来枕下所露出的金黄丝穗,并非剑穗而是箫上丝绦!
这桩他带得凌空飞来的三四尺长的寒光闪烁光影,也不是什么前古神剑,却是一根四尺长萧!
万俟英虽然失望,也不得不伸手接住,递给诸葛红,勉强笑道:“贤弟,还是你的运气比我较好,这是属于你的四尺长箫,不是属于我的前古神剑!”
诸葛红笑道:“大哥不要生气,这根四尺长箫,给你好了!”
万俟英摇头说道:“贤弟拿去,不必客气,我们事先业已说好,你得萧,我得剑,关于那朵灵芝,则各凭缘福!”
诸葛红听他这样说法,遂只好接过长箫,仔细一看,果系用海底寒铁镂制,既是一根音色美妙的上佳箫管,也是一件不怕任何宝剑宝刀的称手兵刃!
他一面爱不释手地,拂拭这根四尺长萧,一方面向万俟英笑道:“从这根长箫之上,可以证明大哥所闻的传言不虚,换句话说,就是‘有箫必有剑’!小弟既然叨光先得,大哥的那柄前古神剑,便包在我的身上便了!”
话方至此,诸葛红忽然失声惊叫道:“大哥,你发现怪事没有?”
万俟英微吃一惊,目光四扫,愕然问遭:“贤弟,你发现了什么怪事?”
诸葛红伸手指着矗立在玉榻中央的那座“七杀碑”皱眉说道:“大哥请看这,七杀碑’上的第一‘杀’字,怎么变成了黑色?”
万俟英闻言注目,果见“七杀碑”上所镌:七杀之中的第一“杀”字,竟由血红变成墨黑!
他看得方自又惊又疑,莫名其妙,诸葛红“咦”了一声,身形微飘,纵出丈许,在室角地上,俯身拾起一物!
万俟英问道:“贤弟,你拾起之物是什么东西?”
诸葛红看了一眼,便自伸手递过,竟是数寸方圆的一块断碑!
万俟英接将过去,才一注目,便告大吃一惊!
原来,这块断碑之上,被人镌出了大小不一的十八个字。
十个比较大的字儿,镌在前面,写的是:“火中成枯骨,墓内报深仇!”
八个比较小的字儿,镌在后面,写的是:“独孤奇皇甫端同启!”
万俟英由惊转怒厉笑一声,竟把手中断碑,拍成粉碎!
诸葛红剑眉双蹙.惑然问道:“大哥,这块断碑何来?独孤奇与皇甫端究竟是人是鬼?
他们怎能也闯进‘白杨古墓’?岂比我们还要到得早呢!”
万俟英无法解释,只好冷笑答道:“独孤奇死在我的手下!皇甫端也分明在那洞穴之中,烧成焦炭,便由观世音菩萨,洒以杨枝甘露,也无法复活重生!”
诸葛红苦笑说道:“这样说来,我们真是遇上鬼了?”
万俟英厉声说道:“管他是鬼是人?只要被我遇见,便非再请他尝尝‘邛崃血掌’的滋味不可!”
诸葛红微微一笑,又复指着那座“七杀碑”,向万俟英问道:“大哥对于这座‘七杀碑’的第一个‘杀’字的由红变黑之事,有何看法?”
万俟英对于眼前各种情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遂突发狠毒之心,咬牙答道:“字红字黑,有什么关系?我本来不想动这‘七杀碑’,如今却改变主意,打算把这怪异东西毁掉!”
诸葛红笑道:“大哥打算怎样毁法?”
万俟英目闪凶芒答道:“贤弟与我同以左掌凝功护身,右掌全力吐劲,联手施为,打它一记试试!”
诸葛红事事均听从盟兄意见,遂果然凝足劲力,与万俟英双掌齐发,以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劈空罡气,向“七杀碑”猛力击去!
掌风才一及,“七杀碑”便告碎裂.但却从碑缝之中,腾起七团黑烟,把石室以内,整个布满!
万俟英知道不妙,赶紧屏息闭气,但已来不及,只觉得有种奇香气味,刺入脑中,便告失去知觉!
等他悠悠-‘梦醒转过来,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口棺木之内!
万俟英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挣扎起身,却四肢发软的动弹不得!
要想开刚乎救,也觉喉音已失,像被人点了“哑穴”。
万俟英知道自己有惨遭活埋的可能,遂暗想诸葛红不知是否与自己命运相同?若是他侥幸脱险,自己或有一线希望刚刚想到此处,突然听见有人在开启棺盖!
万俟英心中一喜,知道别无他人,定是诸葛红准备开棺,搭救自己!
唰……棺盖已开!
但四周漆黑,根本无法见物,只是意识到在棺外站有一人。
万俟英陡觉一阵寒风拂处,自己“哑穴”顿开,不禁狂喜说道:“多谢贤弟!”
棺外之人,低低哼了一声,便伸手搀扶万俟英出棺!
但双方手儿,才一相握,竟把万俟英吓得有点骨筋软酥,魂飞魄散!
因为自己手中所握这只手儿,哪里像是人手,却像一只鸟爪,或是一根枯骨。
万俟英心底生寒,颤声问道:“尊驾是谁?你……你……你不……是我的诸……葛……
贤……弟!”
棺外那人,以一种冰冷得毫无感情的声音答道:“我是你的贤弟,但不是你的诸葛贤弟,而是你的皇甫贤弟!”
万俟英心魂皆颤,他本来不信有甚鬼魂之说,但耳中所闻,分明是皇甫端的声音,手中所握分明是一段枯骨!
这位“夺命三郎”,是绝世凶人,心中虽然惊怖欲绝,但手中却劲贯五指,在那枯骨脉门部分,狠狠一扣!
万俟英功力颇高!这狠狠一扣之下,慢说是根干枯手骨,就是一块精钢,也会被他扣扁!
但皇甫端却毫不在乎,在暗中发出一声冷笑说道:“万俟大哥,你不要再发狠了,如今你是人,我是鬼,人鬼异途,阴阳相判,你那些在阳世间的狠毒害人手段,我已经全不怕了!”.一面说话,一面缩回干枯手臂,并颇友善地,把万俟英拉出棺外!
万俟英虽然看不见对方形容,但细心聆听之下,却听出确是皇甫端的语音,遂微定心神,诧问道:“皇甫端,我把你害得很惨,你既是寻我报仇,怎么反把我从棺中救出呢?”
皇甫端冷冰冰地答道:“我本来是想找你报仇,但如今却变成必须请你帮忙,故而也只好暂时以德报怨,先帮帮你的忙了!”
万俟英静听皇甫端说话之时,凶心又起,想循声辨位,向他心窝死穴之上,再用辣手一试!
他既想偷袭,自然慢慢伸手,但皇甫端却突然发出一阵森森冷笑说道:万俟英,你悄悄向我心窝部,骈指则甚,难道还想点我死穴?我不是业已告诉你,人的功夫,用来打鬼,根本毫无用处。”
万俟英因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辨五指,遂大为惊奇地,皱眉问道:“你怎么看得见我的动作?”
皇甫端失笑说道:“我是鬼,鬼专门生活在黑暗之中,怎么看不见呢?”
万俟英悚然一惊,暗想自己在黑暗中,根本看不见对方,倘若对方真能看见自己?则……
皇甫端笑道:“万俟大哥,你在想些什么?”
万俟英冷然答道:“我和你仇深似海,你既已是鬼,占了绝对有利地位,为何不向我索命报仇?反而一口一声的猛叫‘万俟大哥’,对我特别亲热!”
皇甫端“咦”了一声叫道:“万俟大哥怎么如此健忘?我方才不是业已说过,要你帮帮我的忙吗?”
万俟英诧然问道:“我能帮你什么忙儿?难道我可使死鬼还阳,白骨生肉?”
皇甫端笑道:“万俟大哥,你虽然不能使死鬼还阳,白骨生肉,却可帮我脱鬼籍,早转轮回!”
万俟英皱眉说道:“我既不是红衣鬼判,又不是五殿阎君,怎会主断轮回之力?”
皇甫端道:“万俟大哥,你不要疑惑,关于我为何沉沦鬼籍,难转轮回的原故,总该知道!”
万俟英冷冷地道:“那是你的事儿,我不清楚!”
皇甫端怪笑说:“万俟大哥,人与人之间可以互相欺骗蒙弄,但人与鬼之间,却只有开诚布公!关于我的事儿.别人不清楚还有可说,你怎会不清楚呢?”
万俟英尚未答话,皇甫端继续说道:“小弟在‘铁面天曹’独孤奇老前辈尸边,惨遭焚毙以后,名登鬼录,魂赴酆都,谁知阎君一查我阳世所为,竟有几行大罪,遂判令生平只有善行,绝无恶孽的独孤奇老前辈,转生富贵人家,而命我这恶孽深重之人,永为孤魂野鬼!”
万俟英听完说道:“这是你自己之事,与我何于?我又怎样帮你?”
皇甫端“哼”了一声说道:“万俟大哥,你是装糊涂?还是吓糊涂了?我就是为了‘苗岭庞家血案’,‘幕阜山萧峰、周弄玉夫妻血案’,以及‘川东七豪血案’等几桩罪孽,才难转轮回的呢!”
万俟英脸上-热,嗫嚅问道:“阴曹地府,应该明鉴秋毫,他们怎不知道这几桩血案,不是你作?”
皇甫端长叹答道:“一来由于你所布置的手段,太以巧妙,几乎天衣无缝,二来由于当时负责察看阳世善恶的红衣鬼判,与友饮酒大醉,遂糊里糊涂地,把这几笔帐儿,记到我的头上!”
万俟英听得既觉得意,又觉好笑,终于有点害怕地,颤声问道:“你……你……你这样说法,莫……莫……非要我到五殿阎君之前,自……自吐罪……状吗?”
皇甫端笑道:“不必如此严重,我已经替你写好了一张供状,只要你按上手模脚印,便可沉冤得白,再转轮回!”
万俟英冷笑说道:“你倒想得不错,你沉冤得白,再转轮回,我岂不沦于鬼籍,大受活罪?”
皇甫端狂笑说道:“不会,不会,一来你阳寿未完,阴刑再重也暂时对你无可奈何。二来常言说得好:‘鬼怕恶人’,你将来寿终正寝以后,那位五殿阎君,也必顾忌三分,对你尽量客气,说不定还会在你各种手段之下,替你改改生死簿呢!”
这几句话,说得极妙,既在解释,又在捧场,更把万俟英痛骂一顿!
万俟英听得连五殿阎君,都会惧怕自己,有所顾忌之语,不禁骨头奇轻,有些眉飞色舞!
自满自大之心一动,狂傲举措立来,向皇甫端笑说道:“你话虽说得还有点道理,但我若不允,又便如何?”
皇甫端冷冰冰地答道:“极为简单,你若答应,我们便都不受罪!你若不答应,我们都要受罪!”
万俟英愕然问道:“你这样说法,是什么意思?”
皇甫端语音又转和缓地,笑声道:“万俟大哥你怎么聪明一世,懵懂一时?你若肯在这张供状之上,盖了手模足印,使我脱难超生,则我们仇恨便解,岂非彼此都不受罪?”
万俟英道:“我若不肯盖上手模足印呢?”
皇甫端笑道:“你不答应,我便难脱鬼籍!我既难脱鬼籍,定必找你报仇,岂非彼此都要受罪吗?”
万俟英凶心又动,冷笑说道:“找我报仇,又有什么大了不起?凭你那点能为……”
皇甫端不等万俟英话完,便接口笑道:“万俟大哥,你不要发狂,我们同在阳世之时,本领虽差不多,但如今人鬼异途以后,你却差得远了!”
万俟英心内不服,鼻中遂冷“哼”一声!
皇甫端笑道:“你不要哼,就拿我在黑暗中看得见你,你却看不见我的这件事儿来说,我占了绝对优势!”
万俟英心中一寒,默然不语!
皇甫端继续笑道;“再说鬼与人斗,自然是鬼占便宜!我只消轻轻向你吹上一口鬼气,便可以把你吹得糊里糊涂!”
万俟英听得又自不服,也就又自然而然地,哼了一声!
皇甫端笑道:“万俟大哥你又不服了!来来来,我且吹你一口鬼气,让你尝尝滋味!”
万俟英大吃一惊,要想防范,却苦于只见其声,未见其人,不知从何防起。
一阵冰冷阴风拂处,万俟英全身一颤,果然四肢发僵,不能转动!
皇甫端笑道:“万俟大哥,这口鬼气的滋味如何?我再给你尝尝‘鬼手拧人’的滋味,也等于是供给一些帮助你决定答允与否的参考资料!”
说完,立有一只冷冰冰的鬼手,伸到万俟英的腋下,重重拧了两把!
万俟英那样一身功力,居然被拧得奇痛难禁,厉声叫道:“皇甫端,你……你不要再拧,我答应你在那供状之上,加按手模脚印就是!”
皇甫端闻言,立即停手,并又向万俟英吹了一口阴森森,冷冰冰的鬼气!
万俟英激灵灵的一个冷颤起处,适才僵直四肢,立告恢复正常!
但腋下手臂内被拧之处,却仍疼痛无比!
万俟英回手一摸,方知被拧之处,业已完全腐烂,不禁骇然叫道:“你适才是用‘天腐神指’拧我的吗?”
皇甫端怪笑答道:“‘天腐神指’是极高深的内家绝学,非经数十年专心苦参,无法练成,我怎会有那等功力?”
万俟英皱眉说道:“我自信修为不弱,全身骨肉宛若精钢,你倘非运用‘天腐神指’,怎能……”
话方至此,皇甫端便接口笑道:“这就是人鬼之判,也就是鬼物能够欺人的厉害之处!你不必再说费话,且替我把手模脚印,按在这张供状之上!”
说完,果然取出一张纸儿,在万俟英的手足之上,按了几按!
万俟英平素再凶再狠,如今也心胆尽慑地,任凭皇甫端随意摆布!
直等对方取了手模脚印,万俟英发话问道:“我还有一个同伴,现在何处?”
皇甫端笑道:“这间古墓秘室之内,共有七具棺木,你那同伴,正躺在其中一具……”
万俟英不等皇甫端话完,便自失惊问道:“他……他已经死掉了吗?”
皇甫端应声答道:“他不曾死,只是和你一样,被我吹了一口鬼气而已!”
万俟英以一种央求口气说道:“你有我按上手模脚印的那张供状,已可脱离鬼籍,重转轮回,何必再结冤仇?不如也把我那同伴,浇恕了吧?”
皇甫端默然片刻,缓缓答道:“好,我答应你!我如今便去阴曹,你且静等顿饭光阴后,晃着身带火摺,点起室中油灯,即可开棺措救你那同伴的了”
万俟英心中一喜,皇甫端便不再发话,也听不出任何声息,仿佛已在暗影之中,悄悄化去!
约莫过厂顿饭光阴,万俟英始敢伸手入怀,摸取火摺!
他取出火摺,见暗影中仍无动静,遂加以晃着!
火光一起,眼前顿亮,是间宽大石室,室中不仅陈有七具棺木,连先前所见张献忠的爱妾遗体,也横卧在另一张玉榻之上!
万俟英点起壁间油灯,便走向七具棺木,棺盖已外的一具,注目打量!
这具棺木的棺中已空,万俟英猜出自己适才便是卧身其中!
但除了这具空棺以外,其余六具,棺盖却均盖得好好的,使人不知诸葛红究竟困在何处?
万俟英只好一一细察,发现其中五具棺盖,均用“长命钉”钉死,仅有一具棺盖,是浮盖棺上!
他暗忖诸葛红,多半是在这具棺中,便待伸手将棺盖揭去!
万俟英手才及棺,心中忽有所动,竟转身走向其余五具棺木,暗运内家真力,把盖一一揭起!
这五具棺盖一开,壁上油灯立告黯然无色!
万俟英的心中,更如小鹿乱撞,腾腾不已!
原来,每具棺中,均满贮光华灿烂的珠宝珍奇之属!
这些宝物.每一件均价值不少,如今满贮五棺,何止贵比连城?简直富堪敌国!
万俟英是假英雄,真小人,小人多半贪财,故而见了这五棺珠宝之后,竟喜心翻倒,情不自禁,发出了一阵厉声狂笑!
笑毕,他仍把五具棺盖,一齐盖好,然后走向诸葛红所卧的那具棺木!
万俟英把这最后一具棺盖揭开.果然是诸葛红僵卧其内!
万俟英功劲微凝,骈指便向诸葛红的胸前点去!
他所点部位,正是“七坎”死穴!
诸葛红原本人已晕死,僵卧棺内,但被万俟英骈指点中胸前“七坎”死穴以后,却反倒翻身坐起!
这种情况太以反常,把位“夺命三郎”万俟英,吓得连退两步!
诸葛红手抚咽喉,慢慢爬出棺来.两道目光,宛如冷电般地,疑注在万俟英的脸上!
万俟英由于心中有愧.自然遍体生寒,又复往后退了一步!
诸葛红咽喉中咯咯有声,勉强进出语音,向万俟英断续说道:“万……万……万俟大……哥,你……救人须……须要救救……彻……请再多用力,向我‘七坎穴’上,猛点……一……指!”
万俟英如遇鬼怪,全身汗毛直竖,钢牙咬处,又向诸葛红胸前的“七坎”死穴,点了一指!
这一指,他借着诸葛红的那句“再多用些力”的话头,确实凝聚了十二成的内家真力!
天下怪事太多,别人的“七坎穴”,着指绝命,诸葛红的“七坎穴”,却能着指回春!
他胸前挨了万俟英的重重一指以后,满面喜色,“咯”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
这门浓痰疾吐而出,诸葛红好像完全复原,向万俟英施礼,摇头苦笑说道:“万俟大哥,多谢你的救命深思,但也要请你浇恕小弟的无心过错!”
万俟英愕然问道:“贤弟这‘无心过错’四字,却是怎讲!”
渚葛红一脸尴尬神情,嗫嚅答道:“大哥想……想……要那……那株灵芝,业……业被小……弟无心吃掉,”
万俟英浓眉深蹙,目注诸葛红,沉声问道:“贤弟是怎样发现?怎样吃掉?请讲给我听!”
诸葛红愧然说道:“大哥记不记得从‘七杀碑’中,发出异香,把我们迷昏之事?”
万俟英点头答道:“当然记得,但这与你吃掉灵芝之事何关?”
诸葛红向万俟英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小弟被迷香薰昏以后.渐渐恢复知觉,便发现身卧这口棺木之内!”
万俟英“哼”了一声,接口说道:“你的这种遭遇,与我相同……”
话犹未了,诸葛红便即叫道:“大哥,未必相同,我曾经遇见鬼呢!”
万俟英知道他所说之“鬼”,必是“七绝玉龙”皇甫端,不禁双眉紧蹙!
诸葛红道:“小弟刚刚恢复知觉,棺外有人自称是‘七绝玉龙’皇甫端的鬼魂,对我说话,命我乖乖卧在棺中,不许妄动,等他去与大哥商量化解冤仇之事!若能化解,我便有望还阳,若难化解我便将长眠,死在棺内!”
万俟英不悦说道:“贤弟怎不说出你怎样吃掉灵芝……”
诸葛红笑道:“小弟神智清醒,但四肢不能转动,睡在棺中,极是气闷,但过了不久,突然嗅得有股清香,仿佛从棺盖上散发!”
万俟英“咦”了一声,问道:“简直胡扯,棺盖上怎会出甚香气?”
诸葛红扬眉说道:“不仅大哥奇怪,便连小弟也自起疑,但根据江湖经验,及一般常识,知道凡能散发如此清芬香气,必非恶毒之物,遂伸出舌尖,试行往棺盖舔去!”
万俟英皱眉问道:“你舔着什么?”
诸葛红笑道:“小弟所舔着的,似是一枚苗状之物,但舌尖接触,便觉菌上沁出清香液汁,滋味太以馋人,遂三口两口地,把它吃下腹内!”
万俟英听得方一顿足,诸葛红继续笑道:“小弟许是吃得太多,所服芝菌,化成一股冷冰冰的寒气,堵塞胸间,眼看即将活活闷死!幸亏大哥及时抢救,眼力手法,又极高明,第一指点中小弟‘七坎穴’后,便使小弟勉强能起立发话,等到第二指点下,气血全通,如今气旺神和,通身安泰,可能获益不小呢。”
万俟英越听越觉妒恨,暗想自己为了想独吞藏宝,才对诸葛红猛下毒手,要把他置于死地!谁知鬼使神差,竟反而救了他的性命。难道冥冥中,真有显赫神灵,暗查淫福祸善不成?
他方想至此处,渚葛红又自深施一礼,陪笑说道:“救命深思,不敢言报,反正小弟与大哥情如骨肉,毕生愿效驰驱,惟大哥之命是从便了!”
万俟英暗忖:诸葛红的功力,本来已在自己之上,这一服食灵芝,定然更有进益,害他已甚为难,不如尽量笼络,暂时收为己用,静待良机,再复除此劲敌便了!
主意打定,收起脸上那副冷漠狠毒的神色,换了满面春风,拉着诸葛红的手儿,向他端详几眼,异常亲热地哈哈笑道:“贤弟既知我们情如骨肉,还说这些客套见外之语则甚?
倒是贤弟巧眼灵芝,及获得‘海底寒铁’所制的四尺长箫,真是双喜临头.着实可贺呢!”
诸葛红笑道:“灵芝是大哥应得之物,竟被小弟吃掉……”
万候英连摇双手,哈哈大笑说道:“贤弟不要以为我毫无所得,你大概想不到我比你收获更多!”
诸葛红狂喜问道:“大哥莫非寻得那柄前古神剑了吗?”
万俟英摇头答道:“神剑倒未寻得,但我却寻得我意料中的张献忠宝物了呢!”
他一面说话,一面目光微注,向地上被自己揭开的那具棺盖,看了一眼!
果然棺盖之上,尚有未经诸葛红吃完的少许芝根,但因精华被吸,已自枯萎!
诸葛红听得万俟英发现张献忠藏宝之语,遂瞠目四顾,愕然问道:“大哥,宝在何处?”
万俟英伸手把那五具棺盖,一齐揭开,异常得意地,轩眉狂笑说道:“贤弟请看,我获得这多宝藏,是不是富堪敌国?”
诸葛红也想不到张献忠搜劫积聚了这多财富!不禁目眩神摇,愣在当地!
万俟英见他如此神情,越发得意笑道:“贤弟,你得了一根具有双重妙用的‘四尺长箫’,又服了一株功能延年益寿的‘罕世灵芝’,我则得了五棺珠宝,这趟‘白杨古墓’之行,总算有相当收获的了!”
万俟英的这番话儿,说得刁钻异常,暗含着不令诸葛红再复分润那五棺珠宝之意!
但诸葛红却似不曾体会出万俟英的心意,竟自涎着脸儿笑道:“大哥,你得了这多宝物,难道不分我一些?”
万俟英想不到诸葛红竟好意思开口,向自己请求分润,不由勃然大怒,想要立时翻脸!
但转念一想,所得委实太多,便分给诸葛红一些,也无所谓,遂强抑心中怒火,淡笑问道:“你要多少?”
诸葛红笑道:“小弟怎敢指定数量?请大哥随意赏赐便了!”
万俟英佯笑道:“你我一盟在地,情同骨肉,应该来个秋色平分,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他一面佯笑发话,一面暗聚本门“血掌”神功,准备诸葛红只一表示要与自己平分,便把他立毙掌下!
诸葛红许是命不该绝,摇头笑道:“秋色平分,是各得两棺半珠宝,未免太多,小弟天生穷命,定将折福!再说我也无法把所服灵芝吐出,或把‘四尺长箫’从中折断,分给大哥!故而我只想在沧海之中,略取瓢水,以了却两桩心愿!”
万俟英听得心中一宽,暗自散去“血掌”神功,微笑说道:“贤弟自取如何?在这五棺之中,由你选择!”
诸葛红略一注目,指着中间的那口棺木,扬眉笑道:“这口棺木中贮有不少龙眼大小的上好‘猫儿眼’,及‘夜光宝珠’,小弟想每样取上十粒!”
万俟英知道无论是“夜光珠”或”猫儿眼”,均属罕世珍宝,至少每粒也价值万金以上!
心中虽颇吝啬,但诸葛红于五棺珠宝之中,仅索二十之数,委实不便拒绝,只得点头笑道:“贤弟请随意选挑便了!”
诸葛红遂毫不客气,在中间那口棺木以内,挑选了十粒体积既大,光彩又好的“猫儿眼”,及十粒珍贵绝世的“夜光珠”,藏向怀中收好!
万俟英想起他适才所说的话儿,扬眉问道:“贤弟方才曾说要了却两桩心愿,不知……”
诸葛红不等万俟英发问,便即接口笑道:“今年中原一带,苦旱歉收,灾民遍地,小弟打算寻一可靠绅耆,捐赠十粒‘夜光珠’,请其变款济灾,免得那些贫苦黎庶,填诸沟壑!”
万俟英赧然说道:“贤弟真是菩萨心肠,你还有一件心愿,又是什么?”
诸葛红指着那五棺珠宝笑道:“张献忠的这些珠宝,虽是搜尽天下而得,但其杀戮之惨,却以四川为甚!我打算把十粒‘猫儿眼’,加以变换,普济川民,也算是替自己积了一些功德,并使张献忠在‘阿鼻地狱’下,减少一些罪孽!”
万俟英“哦”了一声笑道:“贤弟原是为了这两桩宏愿善行,才向我索取珠宝!”
诸葛虹微笑问道:“万俟大哥,你认为我这两桩想法,对是不对?”
万俟英心中虽然认为诸葛红多管闲事,但面上却不得不称赞说道:“这是一片光明侧隐的仁侠之心,自属应为义举!”
诸葛红大喜道:“万俟大哥,你既然认为这是份所当为的仁心义举,则小弟便代表‘四川’黎庶,暨中原灾民,请求你也捐赠一些,俾资力增强,所济更广好吗?”
万俟英被诸葛红用一顶大帽子,扣在头上,无法拒绝,只好谈然笑道:“贤弟便无此语,我也必捐,但不知贤弟打算要我捐赠多少?”
诸葛红笑道:“小弟是穷光蛋,尚且不惜将大哥之物,全充善举!大哥如今是敌国巨富,自必捐赠更多,最少也应像小弟一样,捐上十粒‘夜光珠’,和十粒‘猫儿眼’了!”
万俟英吝惜在心,大方先面,点头晓道:“好,我不便比贤弟多捐,你且照样取上一份,我们就该出墓去了!”
他催促诸葛红出墓之故,是恐夜长梦多,只要诸葛红再想起什么花样,自己便又将损失不少财富!
诸葛红一面动手选取珠宝,一面笑道:“万俟大哥.我们即将出墓,你怎么不也选取一些奇珍异宝,带在身畔?”
万俟英失笑说道:“整座‘白杨古墓’中的珍宝,均属我所有,我何必带在……”
诸葛红摇头笑道:“万俟大哥,我劝你还是带上一些较好,因为天有不测风云,‘白杨古墓’藏宝之事,未必只有大哥一人得知,万一我们走后,别人赶到来个竭泽而渔,大哥岂不是空欢喜吗?”
万俟英听到此处,方自憬然说道:“贤弟所说确实可虑!来来来,贤弟帮我挑选珍奇,我要听你之劝,尽量带走!”
诸葛红闻言,遂与万俟英分头在那五口棺木以内,珍中选珍地,挑取起来!
选第四口棺木之际,诸葛红方拿起一块巨型翠玉,见翠玉以下的无数珍珠之中,露出了一截剑柄!
他知道这是万俟英说的那柄前古神剑!
起初,喜极欲呼,但一转念间,却伸手把那剑柄,按下棺底,用一些比较寻常的珍珠金块,将其盖没!
这时,万俟英见所选奇珍已多,遂从身上摸出一只软囊,准备装取!
诸葛红目光瞥处,见万埃英那具软囊之中,贮有一方白玉,遂举起方才取得的那块巨型翠玉,含笑叫道:“大哥你看,我替你选取的这块翠玉,要比你囊中原有的那方白玉,强得多呢!”
万俟英被那些珠光宝气,照得万分高兴,向诸葛红含笑说道:“贤弟,你看走眼了,我这方白玉,不是寻常之物,是武林中诸众觊觎的‘天香白玉屏’呢!”
诸葛红笑道:“这‘天香白玉屏’虽与‘玄玄三宝’有关,并隐蕴武学秘籍,但必须凑齐四扇,才可参悟!大哥仅有一扇在手,有何用处?”
万俟英双眉微挑,眼珠一转,脸上浮起一丝奸笑,说道:“贤弟说得虽颇有理,但仅仅一扇‘天香白玉屏’,总也是罕世难觅的至宝奇珍!我今日收获已多,就把这件武林至宝,奉送贤弟,权当补赠我们初订兰盟之际,所欠你的见面礼吧!”
诸葛红自然惊喜若狂,把这“天香白玉屏”,双手接过,感激万分,而形诸神色说道:“大哥待小弟如此恩情,诸葛红无法答报,只有终身相随,替大哥执鞭坠镫的了!”
万俟英看出诸葛红的神情诚挚,知道他确已对自己归心,遂颇为得意地,扬眉笑道:“贤弟……”
准知“贤弟”二字方出,忽然听得密室上方,有了步履响动,及低微人语之声!
诸葛红的功力比万俟英更高,万俟英既有所闻,他也自然听见!遂向万俟英附耳低声说道:“大哥,如今便已有人侵入‘白杨古墓’了吧!”
万俟英目光一注上方,低声问道:“贤弟,你知道上面是什么所在?”
诸葛红伸于指着榻上那具张献忠宠姬的遗体,微微一笑说道:“大哥,请想我们被香气迷昏之前,是先在一间石室小,发现这具张献忠的宠姬遗体,等到遗体在榻上翻落,才升起那座‘七杀碑’!由此经过看来,上面定然是现有‘七杀碑’的那间石室!”
万俟英闻言,心中又惊又佩,暗想这诸葛红怎么有时浑厚异常,看来似乎极易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以上!有时又机灵若鬼,仿佛精明得比自己更可怕!
渚葛红虽见万俟英眉头深蹙,却不理会他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事儿,继续含笑说道:“来人既已进入石室,足见不仅是有相当身手,并深知白杨古墓藏宝,否则,一般人物,是颇不容易通过那些厉害的埋伏的呢!”
万俟英咬牙说道:“对方若是深知藏宝,岂非也将寻到此处?”
诸葛红笑道:“有人寻来是意料中事,只看大哥准备采取什么手段,加以对付而已!”
万俟英杀气腾眉,毫不考虑地应声答道:“我采取那‘七杀碑’的手段,杀杀杀杀杀……杀……
杀!”
诸葛红摇头笑道:“我们尚未得知来人是何身份,怎能起定杀心!万一对方竟属大哥的同门兄弟,或至交好友……”
万俟英不等诸葛红话完,便自冷然说道:“管他是什么身份?凡属要想分润我这些宝藏之人,我都立杀不贷!”
说到此处,一阵隆隆石响,玉榻上方,竟现出了一个洞穴!
由于穴中光亮看出那座“七杀碑”,正由一根活动石柱所承,缓缓降落!
万俟英看得暗吃一惊,心想来人能破去“七杀碑”,有关“白杨古墓”的秘密,必然比自己知的更多!
故而,就在这一刹那问,万俟英凶谋已定,立意不论来人是谁,也非把对方杀掉不可!
果然,“七杀碑”刚刚落在玉榻左侧,上方洞穴之中,便有一条矫捷人影,飘然纵下!
万俟英与诸葛红的眼力,均极敏捷,在这一瞬之间,均已看得清了来人貌相!
诸葛红不识此人,万俟英却太以熟悉。
来人身形落地,似嫌宝穴中过于黑暗,便即回手腰间,摸取千里火摺!
诸葛红正照预定策略,暗凝“无形真气”,准备在对方刚把火摺晃着之际,便悄悄加以压灭!
但谁知万俟英却从沉沉暗影中,窜出身形,扬掌便向对方的“天灵盖”上拍去!
一来万俟英的功力高于对方,二来又是从暗中猝然袭击,故而一击便中,使那人根本不及闪躲!
“扑”地一声,整个头颅硬被击碎,连哼都不曾哼出声来,便告倒地身亡!
诸葛红失惊叫道:“大哥,你……你……”
万俟英侧耳一听,穴上已自无人,遂向诸葛红沉声叱道:“贤弟不必多言,且去把壁灯点起!”
诸葛红无可奈何.只得从命,万俟英却趁着诸葛红去点燃壁灯之际,抓起那具尸身,填入空棺以内!
诸葛红点着灯火,回过身形,见万俟英满手鲜血,已把棺盖盖好,遂皱眉问道:“万俟大哥,这人是否与你有甚宿仇?”
万俟英一面擦拭手上血污,一面摇头答道:“我根本就与他陌不相识,哪里有甚仇恨?”
诸葛红诧然又道:“大哥既然与对方无仇无恨,却为何出其不意,暗下如此毒手?”
万俟英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既想来夺取我的宝藏,难道我还杀他不得吗?”
诸葛红听得“呀”了一声,缓缓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万俟英目闪凶光,狞笑叫道:“你不要对我讽刺,我听得你弦外之意,是不是认为我将来也会‘人为财死’?”
诸葛红失笑说道:“大哥大多心了……”
万俟英不容他往下再讲,便自冷然说道:“我决非多心,我也知道我将来可能吃亏在一个‘贪’字之上!但人生观念各自不同,我认为于其平凡终身.不如显赫片刻!”
诸葛红听他如此讲法,也就不再深劝,双眉微扬,含笑说道:“大哥把珍宝选取够了没有?”
万俟英提着那只装得满满的软皮囊,并拍拍怀中,轩眉狂笑答道:“我装了饱饱一囊,揣了满满一怀,就算天崩地裂,陵谷变迁,无法再入这‘白杨古墓’,也足够富贵几世的了!”
话完,两人遂先后由宝穴之中,纵登穴上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