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女王惠君语音甫落,斜对面一排杨树树顶上,突有火扑哧一声,桀桀然低声暧昧地接道:“蕙君姑娘……小的……小的也来一个怎么样?”
方、王两女大吃一惊,连忙止步抬头,藉着皎洁月色,只见树梢上飘飘然站着一人,赫然正是那位惊鸿客梁上燕。
方兰君佯作不识大喝道:“你这厮夤夜挡道,意欲何为?”
惊鸿客怪笑道:“哎呀,我的好姑娘,您认不得小的了么?嘻嘻,小的我,可认得您兰君姑娘呢!”
王蕙君沉险接喝道:“认得又怎样?”
惊鸿客嘿嘿一笑道:“私事谈不拢,那就只好公事公办了!”
口中说着,沙的一声,迎风亮出一面三角小旗。方、王二女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
惊鸿客皮笑肉不笑地道:“两位认得这个吧?”
方兰君眨眨眼皮道:“是的,这是一面百凤旗,阁下还有什么话要说?”
惊鸿客冷冷笑道:“话没有了,现在要人!”
王意君轻轻一哼,香肩动处,便待伸手怀中,也将那面百凤旗取出,方兰君疾上一步,肘弯一碰,同时仰脸大声道:“姓梁的,你下来!”
惊鸿客侧目冷然道:“为什么要下来?”
方兰君打鼻中哼了一声道:“将你那面令旗拿近点,待本姑娘好好的看个清楚!在总宫内,人人都知道你姓梁的奸诈阴险,谁敢担保你姓梁的不是跟这名犯人有仇,拿着一面假令旗.前来公报私怨?”
惊鸿究哈哈大笑道:“真是孩子话。”
大笑声中,身形一掠而下,姿势轻盈美妙,不带-丝声息,果然不愧当今第一轻功名家之令誉。
惊鸿客于两女身前丈许处站定,举旗笑道:“这样够清楚了吧?”
方兰君点点头,说道:“是的,够清楚了”身形一晃,一扑而上,突向那面百凤旗。疾逾闪电般一把抓去。
惊鸿客骇喝道:“丫头敢尔!”
骇喝声中,急忙一步跃开。
哪知罗大成已经仙猿剑点交给王、方二女,又经方、王两女大事蛊惑,现见方兰君出手夺旗,便以为此旗该夺.竟然大喝一声,抢步向前,一掌劈出。
惊鸿客虽然让开方兰君一抓,却未料到罗大成这一掌来得又快又猛。百忙间只得扬肩硬架。只听拍的一声.一掌劈实,掠鸿客左臂一麻,踉跄绊出数步,止不住又惊又怒道:“你们都在找死么?”
罗大成大喝道:“放屁!”
喝着,又是一掌劈去。
王蕙君吃吃娇笑道:“要得,兄弟,好好将这厮教训一顿。”
小径上有人接口道:“对;休把这厮放走。”
声至,人现!凉鸿客匆匆向来人一瞥,立即发出一声惊啊,顾不得恋战、转身便向右侧林中冲去。
罗大成失声欢呼道:“是你吗,兄弟!”
原来现身的,立是由仙猿堡赶来的武扬。
武扬这时因为要救罗大成要紧,也不理会惊鸿客的离去,脚下猛一加劲。已然来到罗大成身前。
方兰君即忙伸臂一挡,叱道:“你是什么人?”
罗大成抢着答道:“是我的兄弟周通。”
方、王两女尚不知周通就是武扬的化名,这时,方兰君那丫头,闻言一缩手臂,显得有些疑惑不定地道:“周通?就是总宫……”
武扬暗自好笑,含混地抢着道:“在下正是周通。”
说话的时候,紧上一步,拉起罗大成双手,作亲热状,同时将那块能解百毒的温香玉,悄悄塞去罗大成手中。
罗大成药性初解,对眼前景况反而茫然起来,诧异道:“我们……怎……会来到这种地方?”
武扬知道罗大成已经清醒,忙笑道:“你是这二位姑娘带来的呀。”
方、王两女在总宫时,像隐隐约约听过周通这个名字。既不清楚周通就是“武扬”,更不知道武扬在她们离开后,已将一座总宫闹得天翻地覆。这时,两女见武扬生得比罗大成还要英俊几分,一时之间芳心活动,竟将武扬们以会忽然在此出现之重要环节,都给忘去九霄云外。
王慧君走过来低声道:“这位周通兄弟,有什么话,我们去到前面小屋里再说罢。”
武扬暗想;只听说五公主最是淫荡,没想到她的侍婢竟也个个见不得男人,真是上行下效,有其主必有其婢了。
当下微微一笑道:“这位大姐,请问怎样称呼?”
方兰君抢着道:“我叫方兰君,她叫王蕙君,我们五公主,以及一些娘娘们,则仅喊我们为‘小兰’一和‘小蕙’。”
武扬又道:“你们那位五公主又叫什么名字?”
方兰君笑道:“沈波。”
武扬接着道:“宫中共有几位公主?”
王蕙君忽然惊觉,注目道:“你……对了……你,是怎么从总宫出来的?有没有带着号牌或令牌?”
武扬笑了笑,缓缓说道:“这个么……”
正待出手之际,方兰君突将王慧君向后一拉,尖叫道:“不好.这小子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侠魂武扬呀!”
武扬也将罗大成拉过自己这边,笑容一敛,点头沉声道:“姑娘猜对了,武扬正是在下!不过,两位警觉已迟,现在最好乖乖的将魔宫几名重要魔头详细报告出来;否则,嘿嘿,那就只有试试我武扬的手段了。”
方兰君再退一步,口中叫道:“小蕙!拔剑。”
“锵锵”二声,二支精光夺目的长剑,已经同时握在二女手中。
武扬视若无睹,缓缓接着道:“二位真要讨苦吃,可就怪不得我武某人了。”
王蕙君冷哼一声道:“少说大话。”
两女尚不知罗大成药性已解,王蕙君在哼过一声后,持剑转向方兰君喝道:“小兰,下令周进过来吧?”
方兰君随向罗大成高叫道:“周进,你听到没有,到这边来。”
罗大成嘻嘻笑道:“过去干吗?鄙人已是使君有妇,无法再承宠召,倒是我这位武兄尚未坦腹东床。你们叫他过去还差不多。”
武扬回头瞪了一眼道:“少要胡说好不好!”
罗大成笑笑道:“恩兄当日让贤,小弟今日自当投桃报李。”
武场知道他说的是解府招亲的事,当日倘若自己参加雀屏之射,罗大成将绝对没有成为唐光宗娇婿的机会,但罗大成明知自己志不在此,偏要开个玩笑,武标不禁嘿了一声,道:
“我侠魂即令三世无妻,也不致于要讨这种下作货。”
王蕙君怒喝道.“你骂谁?”
武场冷冷道:“谁多心,就是谁。”
王蕙君一声娇叱:“接招!”
剑尖一颤,一连撤出七、八朵剑花,狂风骤雨般向武扬当顶洒落。
武扬未料到这名侍婢在剑法方面竟然有着如此精绝之成就,脚下连换几个方位,方才勉强躲开对方一招。
王蕙君见武扬居然躲过这一招,不禁哼了一声道:“难怪这般狂妄。原来还真有两下子呢。再接一招试试看!”
武扬因感对方剑法极其深奥,这时丝毫不敢大意,他见对方第二招出手,剑光如练如霞,分由四面八方游窜而来,急忙一拔身子,斜斜投去土丘之上。
口中同时大喝道:“到这边来。”
两女深恐武扬夺走“周进”。回总官无法交待,当下双双一折柳腰,舍却武扬反向罗大成奔去。
武扬于土丘上见二女夹攻罗大成。只在一招之上,罗大成便已险象横生,急忙大喝一声,凌空扑下来。
武扬对两名小魔女本无怜香惜玉之意,他适才迟迟不发,不过是想套两女几句话,现见好友身陷危境,再也顾不得许多了,身形尚未落地,“浩然大八式”中的一式“正气流形”
已然凌空发出。
王蕙君剑至中途,蓦觉劲道当头压下,疾忙斜掠丈许,暂时避入密林。
同一时候,方兰君因一时张煌失措,被罗大成一掌打在香肩上,啊啊呼痛之余,也向密林中奔了过去。
武扬冷笑道:“你这个丫头算是占了地利之便,若在空旷之处,我武扬会叫你们两个丫头溜得了半个才怪。”、王慧君在林里接口骂道:“姓武的小杂种,你少得意,你姑奶奶若不是为了小兰受伤,准会将你大卸八块,拿铁叉挑着吃,用火烤来吃。”
罗大成喝道:“贱婢有种,怎不出来?”
林中人声沓然。
武扬微微笑道:“两个丫头见势不对,大概溜了,令岳尚在来途中,我们回头去接应他老人家要紧、”
路上,武扬忽然问道:“罗兄系出青城。可谓剑术行家,未知罗兄可曾听说过当今哪一宗派之剑法更在青城和华山两派之上?”
罗大成思忖良久,才道:“是的,两婢刚才那几招剑法似是操合各派而自成一家,近青城而强过青城,似华山而远胜华山,既泼辣,又诡异,连小弟一时也弄不清楚它们出处。”
武扬对于各宗派之武学,所知甚丰,只因罗大成系出身剑术名门,故尔向他求证,这时见罗大成亦不悉两婢武学来源,不禁深深陷入沉思。
就在武扬出神之际,路侧草丛中喳的一声轻响,一片白物忽如粉蝶般悠悠然飘了过来。
武扬伸拿一拂,那片白物立即随着掌风飘起,知是纸笺一类的东西,乃急忙一侧身躯抓来手中,一看之下,果然是个纸拆。”
罗大成低声道:“别是有人传书示警吧?”
两人继续向前走出里许,方将纸折打开,只见上面写道:“今后请当心万流归宗剑法,此剑法共有八十一式,刚才那丫头,只不过学会八九式而已。”
罗大成诧异道:“奇怪,看字迹娟秀,又以青黛写成,难道竟是出自女子手笔不成?”
武扬皱眉道:“是呀!-一她会是谁呢?”
说着,将纸析捻成粉碎,顺手一抛、纸屑立被一阵山风吹散开去。
原来武扬想到可能是七公主的两位侍婢所为,如果要向罗大成解释,必然会耽误不少时间,同时,这一点也不重要,故此略而未提。
武、罗二人继续向仙猿堡方向奔去,行未多久,迎面山道上十忽然传来仙猿剑蔡舒达一阵得意的笑声道:“唐老儿,好投降了吧?”
接着是生死手唐光宗的豪笑声:“就凭阁下这几手猫脚的剑法吗?哈哈!你做梦!”武扬听到仙猿剑那份得意的笑声,深知唐光宗可能已处逆境,来不及关照罗大成,立即施展本门轻功,像一支劲弩射出,刹那间把罗大成抛后老远。
仙猿堡外,正有两人在狠命相扑:一个是挥舞长剑,施展着青城剑法的蒙面黑衣人-一仙猿剑蔡舒达,一个正是用软鞭,挥起一轮鞭影,以图自保的生死手唐光宗。
四川唐家,虽以用毒闻名天下,但对武功一道,却无特出之处,所以这时唐光宗虽然豪气干云,笑声不断,而实际则已进入强弩之末,手中长鞭破绽时出;形势岌岌可危。
不过,仙猿剑好像存有生擒唐光宗之意,尽管一支长剑已占上风,却也只是在压迫唐光宗那轮鞭影越缩越小,而未爆下毒手。
武扬扑上前去。大喝道:“杀鸡焉用牛刀,唐前辈退后、待晚辈来收拾这厮。”
声到,人到,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拿劲,同时狂涌而出。
唐、蔡两人交手的四周围,另有十几人遥采监阵之势,这时竟没有一人来得及出手拦阻,即被武扬冲入腹地。
仙猿剑带剑疾退,同时想喝道:“你是什么人?”
因为武扬现在面回已改,仙猿剑只看出来人年事甚轻。却未能认出即时曾由他这座仙猿堡“贡献’去总宫之“周通”。
武扬哈哈大笑道:“蔡舒达,别来无恙,区区就是周通是也。”
仙猿剑听武扬一口喝出他的姓名,顿时愣了一下.旋即呵呵大笑道:“不错,不错,本座就是青城派掌门人蔡舒达。”
唐光宗洋作诧异道:“哦,阁下原来”
仙猿剑嘿嘿一笑道:“本座就是蔡舒达又怎样?难道还容你们会活着传出此一秘密不成?嘿嘿嘿嘿嘿!”
武扬测脸哈然道:“这样说来,阁下竟认为可以把区区和唐前辈留下?”
仙猿剑阴声边:“算你小子还够聪明,不枉蔡某人栽培你小子一场,不过,你小子既是武扬,跟你一齐到来的那名周进又是准?”
武扬冷笑道:“‘周通’就是‘武扬’,‘周进’仍是‘周进’。阁下既敢自承为蔡舒达,何以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仙猿剑冷笑道:“过一会再见也还不迟,此刻你就先吃本座一剑。”
语毕,左臂一挥,右手长剑同时递到。
一剑发出,姿势奇诡,显然不是青城剑法,武扬一看,竟赫然又是五公主那两名侍婢所使用过的所谓万流归宗剑法。
武扬不敢怠慢,忙以浩然大八式中一式鱼龙曼衍试着向来剑抓去。
仙猿剑似乎很清楚碧血丹心的一套浩然大八式不可轻侮,现见武扬右手一引,便知这位武家后人已获祖父亲传,当下剑招一变,同时大喝道:“众鹰竞食,一剑争先。”
一声令下,四周那些佩剑汉子,立即蜂涌而上,四面八方,顿时闪起止片耀目生寒的剑光。
武扬深知仙猿剑唯恐本身秘密外泄,已抱定杀人灭口的打算,当下忙向唐光宗促声喝道:“唐前辈请挡蔡贼一招,待晚辈先行收拾掉这批鹰徒。”
话未说完,掌劲已发,在治然大八式神威之下,不但都些鹰子号的凶徒无法招架,即连仙猿剑也被逼得连退两步。
掌风所至,随有两名密鹰惨呼倒地;
武扬得理不让人,再接再厉,一阵旋风扫打之下,又有三四名鹰徒被打得骨断筋折,滚球般四散翻跌开去。
唐光宗欣然一枪手中长鞭道:“蔡舒达,别闲着,你也。接老夫一招松松筋骨。”
于此时间,又有五六名密鹰哀噙而终。
十多名密鹰,转眼之间,十去八九,不过,最后倒地的两名密鹰已是遭遇暗算,而非为武扬掌风所伤,剩下的两三人,心胆俱寒,不待仙猿剑下令,立即纠纷逃散一空。
蔡舒达羽翼折尽,哪里还敢接招,一个转身,也向堡中急奔而去。
唐光宗哈哈大笑道:“姓蔡的。还强嘴不?哈哈哈!”
谁知笑声来已;逃走的几名鹰徒,忽由不远处传来几声惨叫,似乎遇着强敌拦阻,同时中伏受创。
武扬怔了一下道:“真是怪事.”
唐光宗惑然道:“什么怪事?”
武场旺了眨眼皮道:“你听刚才准在动手,如属令婿赶至。何能一举同时伤致多人?”
暗处有人笑着接道:“是的,小弟刚到,那几声哀叫,小弟也听到了,但与小弟无份。”
武扬抬脸接着道:“罗兄有否看见那暗中相助者是何等样人?”
罗大成走出来摇摇头道:“没有看清楚。”
武扬向翁婿两人道:“来!我们过去查看一下。”
老少三人走出林中,循声逐一察看死者,只见三名鹰徒面孔紫胀,成暗酱色,衣缕完整;周身不见一丝血迹。
唐光宗讶然道:“唉,死于‘落魂沙’?”
武扬抬头道:“贵门毒器之一。”
唐光宗点头道:“是的!”
武扬沉吟道:“这会是……”
唐光宗凑近一步道:“贤侄轻声些、据老夫判断;来人似为魔宫内部人物,很可能就是七公主手下那两位姑娘。”
武扬恍然点头道:“对,对。”
罗大成不解道:“哪位七公主?”
武扬笑了笑道:“你罗兄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呢,以后慢慢再告诉你!”
武扬正说着,唐光宗忽然叫道:“你们看,火!”
武扬回头一看,点头道:“这是必然之着。姓蔡的这厮在烧堡了。”
罗大成愕然道:“烧堡?”
罗大成点头道:“是的,这样一来,这厮便可籍口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纵然揭穿他,他也可厚起脸皮。说是歹人冒名嫁祸于他了。”
大成摆头道:“青城派址上元宫离此不远,我们马上赶去宣布这厮的丑行如何?”
武扬摇头道:“不妥!这样做如何能取信于贵派,很可能会为贤翁婿带来不少麻烦,一动不如一静。这厮在魔帮中并非核心人物。我们应从大处着想才是道理。就是宣布了这厮真面目,甚至将这厮一剑斩却,对我们益处也很有限。”
唐光宗频频颔首道:“是的,大成,武扬老弟这番话很在道理,你得听他的。”
罗大成自然不敢违拂。
武扬接着说道:“贤翁婿当前急务,应该先回平昌本宅看看,那名邛崃弟字祁心正既然打过百凤旗和温香玉的主意。也许已知解府即唐府。此人来路不正,后面可能另有邪魔指使,最好能小心提防。”
唐光宗忙接道:“是的,那么我们就快点上路吧!”
罗大成心悬桥委,第一个移动脚步。
三人惟恐被青城赶来仙猿堡救火的弟子撞见,是以不走大路,改有侧路穿林而行,只走了数里之遥,果闻前面一阵急剧的脚步声由远而进。
武扬悄悄打个手势,停步下来,藏身树后看去,认得领头一人戴有九梁道冠,身穿黄罗织锦道袍,背负一支古剑。正是青城派那位有着双重身份的掌门人,以另一副面目率领一批青城弟子出现。
跟在蔡舒达身后的青城弟子约有二十余名,道俗均有,像一阵风似的于山道上一掠而过。
罗大成见本派上下全为他们那位行径恶劣的掌门人所欺蒙,直恨得挫牙作响,设非严岳在侧,可能早就不顾一切冲。出去了。
老少三人待一伙去远,方才继续向山外走来。
第二天,夭亮不久,三人走出青城山,武扬与翁婿两人殷殷握别后,独自再向魔帮总宫赶去。
武扬再去魔宫,主要的目的是想取回藏在魔宫外那册“凶事实录”,以及那只“易容百宝盒”。三天之后,甫抵罗江,忽闻车声磷磷.官道上忽然出现一辆金碧辉煌,而帘幕低垂的油墨香车。
二名身着劲装的少女,分坐在身辕两旁。拖车的则是两匹身躯短小。但却十分地壮的川产名驹。
另外在车顶上,插有七支金钱蓝底绣凰三角旗。车后,二名青衣到装少人紧跟着,骑的也是两匹川马。并且分别配着一支古鞘长剑。
武扬看清之下,立刻断定车内人必非寻常人物。
他再朝车顶那七面三角绣凰小旗打掠过去,心头忽然一动,再仔细瞧那车前车后的四名劲装少女,不禁为之恍然大悟!
他虽然没有看见车中人的容貌,却已认得四名劲装少女当中有两名正是“小韵”和“小雅”车内主人无疑的必是那位七公主.他知道,这位七公主在魔帮职司巡察,定时出巡,乃属必然,而他迭次蒙对方暗中相助,又听对方一度提到过华山止水前辈,现在无意相遇于阳富之外,自然希望设法联络一下。
武扬思忖着,一面退让路旁,香车由远而近,再由身边驶过去,阵阵香气,随风人鼻,情心爽肿,令人神魂一酥.就在车厢擦身而过的一刹那,武扬觉车中人似乎轻轻咦了一声。
果然,那辆马车驶离不远,忽然停了下来,车前一名少女扭头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后面马上的一名少女,立即转身招手道:“喂,你过来一下!”
武扬暗自好笑,心想:“你要我过去吗?我倒想你们主人过来呢!
想着,身形一闪,纵去林中,可是,事情并不如武扬所料想的那般,车上结果竟未有人追来,但听一阵脆叱,马车又复上路。
武扬另外生出一个计划,脱去外衣,擦去易容药物,继续依着车轨遥遥跟缀,进了罗江城,发现那辆香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前,两名少女正在卸下马背上的鞍具.俗语虽有所谓,未晓先投宿,鸡鸣早看天,但这时才只午刻方过,主婢一行即已准备落店,这倒教武扬疑讶而又为难起来。
他现在跟进去,也走一个房间,万一对方是略事休息。他如果照样再跟着上路,到外岂不要露出形迹?”
武扬盘算着,见四名女婢进进出出,不便久留原地不动,觉得要想接近对方,除跟着落店之外,实在别无良策。于是.一硬起头皮,也向栈中走去。
他向帐柜后面一人问道:“还有空房吗?”
那是一名穿着雨过天青,绣有福字缎袍的中年汉子,那汉子先在武扬身上打量了几眼,这才徐徐反问道:“客官可是要住店?”
武扬答道:“要个房间暂时住下,过宿不过宿,一时尚无法确定。”
那人惑然道.“怎么说?”
武扬笑笑道:“在下是来本城访友,找不到人便须住下,若是找到了我那位朋友。自然不会再住店中。”
那人唤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接着皱眉道:“房间……这个……有是还有一间,只恐怕……咳……恐怕不合用,小的得先将话说在前头。”
武扬见那汉子说话吞吞吐吐,误以为对方瞧他衣着寒酸,不想接待他这么个客人,于是便打定主意非住下不可,当下连忙接着道:“房间不论大小,只要干净就行。”
那汉子耸耸肩胛道:“问题就是不太干净。”
试问!世上有几家客栈的伙计,居然卖瓜的喊瓜苦,公开承认自己客栈中的房间不干净?至此武扬愈发认定所疑不假,这厮她热不欢迎他在栈中歇下。
于是再度的接道:“那也不要紧,且带我去看一下,由我做客人的未决定它们是否干净吧!”
那汉子作无可奈何状道:“既给客官坚持。敝栈自然不拒绝。”
武扬催促道:“带路吧!”
心底则在暗骂道:“你这厮少在小爷面前耍花枪,相信他不敢须去看一家猪栏或狗窝,否则,不论有多脏,小爷都得住。”
没有想到,那汉子将偏院角落上一间草房打开时,房子里竟真的冲出一股恶臭。武扬一个恶心;几乎呕了出来,急忙掩鼻倒退个置。
那汉子苦笑道:“没骗你吧?”
武扬瞪眼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汉子低声道:“不瞒客官说,这个小房间里曾经住过一个垂死的老病人。这阵气息便是那病人所遣留;就为了这缘故,这间房已有半个多月没有租出去了。”
武扬诧异道:“你们怎么不用水冲洗一番?”
那汉子苦笑也“谁说没冲洗过。奇怪的是,任你如何用水冲洗,甚至于甩皂荚水去洗,用上等植香去熏,都是枉然,臭,仍然照臭不误。
武扬大奇道:“死过人的房间也不会如此,何况那两人只是患病在身,别是那二人患的是什么不治恶疾吧?”
汉子苦着脸道。“谁知道!”
武扬沉吟了一下道:“怎样二个人?”
那汉子道:“两个都是老头子,至少都在六十以上,一个黄眉细眼,邋遢怪模怪样,而另外的那个……”
武扬听了不觉一呆。
那汉子跟着呆道:“客官……你……你认得那个邋遢老头儿?”
所谓“黄眉细眼”,“避避遍遍”,“怪模怪样”-一除了一位巫山无欲望,还会有谁?
同样的,另外那位老人,自然就是天忌老人了。
他和生死手唐光宗没有料错;两老果然都还活着,只不过现在尚无法弄清、究竟是谁救了谁而已。
那么,两老现在又去了哪里呢?
武扬止不住一阵激动。他知道,欲知两者去向,唯有请教这名中年汉子,为怕那汉子因生疑而不肯以实情相告起见。当下连忙哦了二声道。“不,我是在想,这种人的长相,倒也有趣得很……是的……还有另外那一任又生得如何?”
那汉子疑念稍释,于是接着说道:“另外那一个嘛?更老,也病得更厉害,这两个老家伙一进店里来。我们东家便知道晦气星双双光临,可是,又没法赶他们出去,哪知两个老家伙只住了一夜,房间里这股气味便臭到现在。”
武扬淡淡接着道:“两人去了哪里?”
那汉子插了摇头道:“第二天一早,两人便离店而去只知两人后来出了南门,究竟去哪里,小的则不甚清楚。”
武扬点一点道:“好的,就这样决定了,去拿铺盖来。”
那汉子一愣道:“客官难道……”
武扬微微一笑道:“在下祖上专做药材生意,对避除异味自信尚有一套,假如贵栈有意破费一下,连这房间在下可以代为清理干净。”
那汉子似有不信,怔了怔说道:“如客官不是戏言,小栈除房钱不收外,尚愿另供三餐酒食。”
武扬微笑道:“好,就此一言为定。”
那汉子说道:“要些什么东西,客官只管吩咐就是,小的马上去叫人来,要几样有几样,只要客官真能……”
武扬挥手道:“什么也不要,你等会儿再看看便知道了。”
那汉子将信将疑地转身走开。武扬取出温香玉。含在口中,缓缓度进房内,他见房内只有一张床。一张小桌,连铺设的东西都没有,床和桌都决得十分干净,连墙壁也经过粉刷,可见伙计说用水洗的话不假。
再将窗门推开。隔着天井另有一座,这时,楼上小雅正倚栏而立。
武扬并没有想到后院有楼,更未想到小雅会站在楼外的栏干旁。因为武扬这时已恢复本来面目,四目相交之下,二人都禁不住同时一怔。
小雅面孔微红,瞪眼道:“有什么好看的?”
武扬咳了咳道:“谁看谁?”“
小雅娇叱道:“再看就挖掉你一双眼珠。”
武扬微微一笑道:“在下则只想捏歪你那张小嘴巴。”
小难呸了一口,红着脸悻悻然转身入楼而去。
武扬拿着温香玉,于房中各处一阵走动,宝玉毕竟宝玉,房间中果然异味尽消,刚才那汉子恰在这时搬来铺盖,拾头四下一嗅,不禁讶然道:“咦!果然不臭了,不但不臭,居然还好像有股香气,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武扬笑笑道:“是不是后悔了?要不要在下恢复原状?”
汉子忙说道:“不,不,客官别误会,就这样好。就这样好,小的说过的话,一定算数,马上就去为客官准备酒食。”
汉子去后,武扬略加思索,便知房间中刚才那股恶味,可能是无欲臾身上散发之药毒所致,惟不悉无欲臾那身药毒已否除去,若果带着一身浓烈的气味行走江湖,只怕走到任何地方去。都难免魔帮之追踪。
不一会,前面果然送来一份酒菜,武扬老实不客气,掩上门窗,开始食用.天色渐渐幽暗下来,忽然,角院响起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人推门走进隔壁房间,接着有人低声说这:“陶香主,你一们这次押解家那妮子,千万不可乱打歪主意,须知七公主就在附近地面上,若是让她查出,谁都无法救你们。”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喘喘然道:“七公主不是为了这妮子出来的吧?”
先前那人道:“本座亦不甚清楚,只听说蔡队长那边出了大乱子,五公主遣人去提一个什么周进,中途被侠魂武扬夺走了,连仙猿堡也被人烧去一大半,七公主要查的,也许就是这件事,但不论如何,总以小心一点为妙。”
武扬暗暗奇怪,七公生就在后院楼上,这两名魔徒难道不清楚?晤,是的,那辆香车可能已经掩藏起来了。
这时只听那名陶香主叹了一口气道:“索性把那解家丫头交七公主带走,我看还好些。”
先前那人轻叱道:“糊涂蛋,好容易擒下那妮子,获得大功一件;怎好交别人带走?”
邻室谈话声音虽然很低,武扬却字字听得真切,并听出轻叱陶香主的人正是邛崃派那位七煞剑……唐天鹄,,也就是当夜主持屠杀丹碧山庄武林高手的那个恶贼。
武扬这时血脉贺张,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把这恶贼打成肉酱。
尤其最后听到,解家那妮子,几个字,心头更是一阵猛震,所谓“解家那妮了”,难道竟是解笑雅不成?
武扬最后断定:江湖上姓解的不多,十之八九,解家那妮子可能就是解笑雅,同时,不论被擒之女子是否为解笑雅,他侠魂武扬,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袖手不管。
武扬喝干最后一口酒,抑一抑胸中怒潮,立即起身向外间走来。因为那位什么陶香主,这时已有辞去之意,姓解的女子。也好似并不是拘禁在这家客栈里,为了救人起见,他只好暂时放过杀祖毁家的七煞剑唐天鹄,以及暂时放弃向七公主查询联络。
武扬来到角院中,一名猴脸汉子正向前面走去,邻室门口,站着一名年约四旬之下,中等身材,目半灼灼的黑衣人。
武扬正拟跟出,黑衣人过来伸手一拦道:“这位老弟要去哪里?”
武扬这时虽然是本来面目,但他相信七煞剑唐夭鹄并不认识他,当下故意咦了一声道:
“怪了,你我素不相识,我要去哪里,关你仁兄什么事?”
唐天鹅诡笑道:“阁下不是任少侠任春么?”
武扬见对方一再阻挡,心知这厮是在故意迟滞自己的行动,以使陶香主安全脱身,气得一剔眉梢说道:“阁下让不让路?”
唐天鹄文风不动、诡笑如故道:“老弟如非任少侠,那么,阁下是谁?”
武场之所以一再容忍,都为了权衡利害得失,故不愿斤斤计较、不意这位七剑煞。党误以为他武扬忠厚好欺,得寸进尺,一再阻难,武扬哪得不火?当下脸一沉,怒声道:“你管老子是谁?”
哪知唐天鹅毫不为意,依然诡笑着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阁下年纪轻轻。火气怎么这样大?”
武扬嘿了一声道:”火气大?哼!老子还想揍人呢!”
不待语竟。反手一掌掴去。
唐天鸽乃邛崃派掌门人狄青栋的师弟。可说是当今邛崃派中有数的高手之一,他既有意阻挡武机;当然早已防到武扬会来这一手。当下桀桀一声怪笑,右掌一翻,便向武扬手腕搭去。
武扬心底一声冷笑:“你找死!”
真气一催,暗增三成内劲,双臂接实之下,只听拍的一声脆响,武扬脸色不变,屹立如故,唐天鸽则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一步,哪牙咧嘴,欲论还休,终于顿下顿足,飞身出栈而去。
武场虽然赢了这一同合,唯因被阻多时,待定到街上时,那名陶香主早已不知去向。
唐天鹄一时轻意,吃了小亏,这时守在客栈对面,长剑已然出鞘,他见武扬走出客栈,立即仗剑追来,切齿厉喝道:“本座剑法,该你小子还没见识过!”
武扬冷笑道。“什么?”
唐天鹄一坚浓眉道:”阎王座。”
长剑一横。正待挥剑出手之际。相隔几家铺面的大街那边,忽然有人咦了一声,停下脚步招呼:“天鹄,你在跟谁吵?”
武扬问后看去,见发言者是位身穿道袍,躯干修长的道人,马上认出这道人正是这位邛崃掌门人狄青栋。
唐天鹄一啊垂剑道:“原……原来……是掌门师兄!”
武扬深知这位邛崃掌门人行事磊落,刚正不阿,这时连忙退向一边,想看看这位掌门人将如何来发落他这位行为不端的师弟。
狄青栋从客走到唐天鹄身前,缓缓停下脚步来。先向武扬瞥了一眼,然后转向师给,咳了一声才问道:“师弟已年逾不惑,怎样跟一个后生晚辈闹起来的。”
唐天鹄低儒道:“这个子说来可恶之至-一适才在客栈中,因见他颇有几分酷似任春,不过随便问了几句,不料竟吃他一掌。”
狄青栋道:“打着没有?”
唐天鹄脸皮一红,讷讷道:“小弟一时大意”
武扬忙向狄青栋拱了拱手道:“愿道长勿听片面之词,是贵派这位唐大侠拦住在下去路。不让小可出栈,小可才在他手臂上推了一把。”
狄青栋点头道:“贫道这位师弟绰号‘七煞剑’,小施主能推他一把,可说相当不容易,访问小施主如何称呼?”
武扬拱手道:“小可姓易,贱号止戈。”
狄青栋又问道:“易小旅生出身何派门下?令师如何称呼?”
武扬答道:“小可未投任何门派。几手粗浅拳脚,纯系寒门先人所传留。”
狄青栋轻轻一哦,注目道:“凭家传武学居然能打中天鹄一掌除四川唐家,湖广于府,及北影丹碧山庄这几处,别家后人恐怕很难办得到小施主自称姓易,名止戈,不会是化名吧?”
武扬暗道一声:“好利害的牛鼻子。”
七煞剑忽然叫道:“止戈为武,易为扬之半,这个家伙难是丹碧山庄那个自称侠魂的小子。”、独青标扭头唱道:“是的又怎么样?”
接着转向武扬道:“在必要时,入人有为自己身世或师承守密的权利、贫道不过是随便猜测一下,并无一定要追根问底之意,小施主幸勿见怪!”
武扬甚为感动,正人君子,襟怀毕竟不同,当下连忙深打一揖,语重心长地说道:“道长师兄弟异地相逢,小可在此,多有不便,就此告辞,俗话说得流‘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时连父子,夫妇,都不例外,尚望道长前途珍重。”
唐天鹄脸色一变,怒喝道:“小子站住、我问你小子,你当我师兄面前说出这话,算什么意思?”
武扬冷笑道:“是不是嫌在下尚说得不够详细?”
狄青栋忙喝道。“天鹄,你又沉不住气了,人家小施主说的,不过是一种老生常谈,你多什么心?”
这位邛崃掌门人。心地坦荡,他一心只怕师弟闹事,以致未能听清武扬最后的一句话,而武扬因无法想出有力证据,俗云疏不问亲,也只能说到此地为止,一派福祸,纯择诸天意,外人劳心,亦属枉然。
武扬不愿多留是非之地,双手一拱,径自走了开去。
他现在盘算着:“那个姓陶的究竟将解笑雅的禁在什么地方呢?”
最使武扬担心的,便是姓陶的这厮显然是个色徒,虽说唐天鹄曾再三警告不可妄动淫念,但是:要叫馋猫不吃腥,谈何容易?”
武扬想到这里,顿又焦急起来,脚步也急剧加快,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城门口,突然间,一条纤巧身形由巷口冲出,由他身前一掠而过,同时留下一声低语:“少侠,跟我来!”
武扬一眼瞥去,都名发言者已经纵登一排矮屋屋顶,眨眼之间,便已去至城墙之上,赫然觉又是使的华山紫燕穿帘身法。
武扬马上知道是谁了!
七公主!
当下双肩一晃,急急随后腾身追去。
追出城外,七公主突然跃登一株巨树之顶,藏在浓密枝叶中,武扬闪身贴在树下,仰脸向上道:“姑娘可是招呼我?”
七公主于树顶低声道:“是武少侠,没肴错吧?”
武扬忙说道:“在下正是武扬,公生有何见教?”
枝叶丛里促声道:“你先上来!”
武扬赶忙一跃纵登另一株树顶。
七公主接着说道:“对了,少侠就请这样坐着,你留神我的身后,我留神你的身后,虽然我事先已有布置,一但仍得提防有人突然走来,同时,如果有人来,我何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得把来人击毙,千万不可留作后患。”
武扬亦有此意,忙接口道:“公主此言甚是!”
七公主星眸闪了一下,道:“请少侠说实话。你对我这位‘公主’,印象究竟如何?”
武扬沉重地道:“也许在下苛求了些,不过,在下总觉得,在规劝令尊应多为武林造福方面,公主似平做得太少了。”
七公主不假思索地答道:“我爹是个好人!”
武扬怔了一下道:“原来是令堂……”
七公主紫接着说道:“我娘人更好。”
武扬呆了好半晌,方才期期地道:“这样说来、分尊和令堂难道是遭别人所挟持不成?”
七公主又是头一摇道:“情形亦非如此。”
武扬不禁苦笑了一下道:“那么……在下……就不知道怎么是好了。”
七公主望了他一眼,垂头黯然说道:“你以为我真是那民帮主的女儿吗?少侠,你错了,我其实姓何,小名慧卿,与骆又卿三个字可说是风马牛不相及。”
武扬愕然道:“骆又卿?”
七公主轻叹道:“骆又卿就是七公车!”
武扬茫然道。“究竟”
七公主凄迷地笑了一下道:“知道吗?何慧卿是我,骆又卿也是我,前者是真的我,后者身份则是魔帮七公主,这样说懂了没有?”
武扬唤了一下道:“原来是这样的。”
七公主接着说道:“百凤帮主是怎么样一位人物,连我都不清楚,我只知道到帮主姓骆-一便是我现在的.‘娘’直到上月由我表舅口中,我才知道爹娘早被人杀害,在我爹娘未遭毒手之前,我是寄养在一位天忌老人处,我爹娘留给我的.只是一面小旗。”
武扬失声道:“百凤旗。”
七公主点点头道:“真正的百尺旗。”
武扬大感意外道:“这样说来,令尊党是毒民帮最后一任帮主,何天应老前辈?”
七公主目蕴泪光道:“正是……”
擦了擦眼角,接着说道:“我表舅,他只告诉我这么多。他说,假如无忌老人还能说话,我们也许能对仇家知道得更多些。”
武扬忙问道:“姑娘最近见过无忌老人没有?”
七公主摇摇头道:“没有,我表舅在贵庄出事之后,曾看到一个残废老人,一步一拐走向贵庄,后来认出就是天忌老人。于是赶忙拦上去说明原委,将老人带去附近安置了,然后再赶去救出巫山无欲臾来,当天。我表舅去贵庄时,因事耽搁了一下,心中正感不安、不意却因此后下三条宝贵的生命。”
武扬一直以为,不是天忌老人救了无欲臾,便是无欲臾带走了无忌老人,说什么也没料到这两位老人,原来全系何慧卿的一位表舅所搭救,因而忙问道:“姑娘那位表舅是谁?”
七公主抬脸道:“听说过华山有位止水剑客没有?”
武扬一啊失声道:“令表舅原来就是……就是……华山止水胡老前辈!”
七公主哦了一下道:“我表舅你也认识?”
武扬摇摇头道:“人的名字,树的影子,华山止水剑客,“六个字,响当当,当今武林中又岂止我武扬一个人认识!”
七公主道:“只是闻名而未见过吗?”
武扬点头道.“是的”
七公主诧异道:”那么他老人家怎么说识得你?”
武扬沉吟道:“照说他老人家也不该认识我,大概是我年幼时,他老人家在敝庄见过的吧?”
七公主点点头道:“可能。正如他老人家认识我。而我却不认识他老人家一样”
七公主说着,忽然笑道:“令祖八秩寿庆,华山一派未有人到,少侠是否感到耿怀难释?”
武扬啊了一声道:“难道是”
七公主笑了笑道:“是的。这事正是慧卿一手所造成,止水前辈……那时慧卿尚不知他就是慧卿的表舅在获得魔方将欲不利于贵庄的消息后,由于时间急迫,一时分身乏术,乃命慧卿去华山报讯,采取悬崖勒马方式,以阻止华山方面派人赴会,慧卿行至巾途,正好遇上贵庄差人,为争取时效计,刀将请帖截下,以便有余暇再去别处。”
武扬苦笑道:“姑娘事后均未交待一下,害得在下几乎与华山发生一场大误会!”
七公主皱眉道:“我又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那次去长安,想来就名为了想去华山解释一下,没想到后来又生事故……”
武扬苦笑道:“那时候去,已经迟了。”
七公主……何慧卿……低下头去道:“都怪我太性急。”
武扬忙乱以他语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姑娘这次出来,准备人哪里?”
何慧卿抬头道:“去华山!”
武扬一怔道:“去哪里?”
何慧卿道:“我的表面是以巡察的身份出巡,实则是为表舅送封信去华山,要龙凤剑立即解散华山派!”
武扬又是一呆道:“怎么说?”
何慧卿叹了口气道:“你已经听得很清楚了,还问什么?不相信是不是?老实说,哪一派都一样,早一天解散,早一天好。”
武扬愣了一阵道:“处身魔宫,如伴虎狼,姑娘为何不求早日脱身呢?”
何慧卿侧目道:“何必你关心?”
武扬慨然一叹道:“在下关心的,又何止姑娘一人?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何慧卿幽幽然道:“原来……咳……哼!少侠悲天怜人,可真难得呀!”
武扬天生一副直肠子,根本不懂女孩子家的微妙心理。人家在损他,他这时竟还连称“好说”
何慧卿忽然脱视着问道:“有位解女侠,少侠认不认识?”
武扬一啊,忙说道:“对了,在下正想要问,姑娘知道不知道那位解姑娘,此刻人在什么地方?”
七公主嗤之以鼻道:“看你急成这副样子。”
武扬忙又说道:“她是我的一位挚友之妻,我怎能不管?”
何慧卿怔了一下道:“原来不是”
武扬连声催促道:“姑娘如果知道,即请示知如何?”
何慧卿神情顿然宽松下来,笑笑道:“放心吧!我已派我那两名丫头盯下去了,陶炎和唐天鹄这两个家伙,满以为将我瞒得紧紧的,哼!他们这点道行、差得还远呢!”
顿了一下接着道:“总之,你别管,今夜三更之前,我何慧卿一定交给你一合姓解的大少奶奶就是了。”
武扬想了想,摇头道:“这样不好。”
何慧卿不禁一咦道:“这样不好?”
武场点头道:“是的,姑娘将解笑雅提过来交给在下,虽说比较省事,但那样一来,姑娘便不啻公然叛帮,今后又怎能在帮中立足?”
何慧卿接着道:“不然怎办?”
武扬想了-下道:“你只须将藏人的地方指给我,就可以了。”
何慧卿又问道:“那位解姑娘救出之后,你准备如何安置?”
武扬忙说道:“这一点不成问题。那位解姑娘武艺不弱,人亦精明异常,脱险之后,相信她自己当能有所安排。”
何慧卿叹了口气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唐天鹄那厮,因为这次人犯擒来不易,于擒获一之后,已废去她一身功力……”
武扬大吃一惊道:“有这等事?”
何慧卿皱眉道:“所以我说。事实并不如你所说的那样简单,同时你在护送途中,说不定还会遇着来卿……”
武扬一愣道:“谁是来卿?”
何慧卿答道:“来卿就是五公主,还有一位三公主名唤迎卿。”
武扬冷笑道:“就是那位五公主吗?哼!只怕她不来!”
何慧卿皱眉道:“你别这样托大好不好,须知你们武家的武学,在魔宫中,很多人都能了如指掌,自从帮主知道你幸逃大难,立即交下浩然大八式的简解,要我们揣摩,而我们那套方流归宗剑法,也绝非一个人凭双掌所能够破解。”
武扬诧异道:“你们帮中何来寒门武学简解?”
何慧卿摇头道。“这一点我也不知道,你若不信,我可以马上画出,你家那套大八式的基本出手式给你看。”
武扬叹了一口气道:“那倒不必……”
何慧卿也叹了口气道:“只怕你不相信,你相信了,也就使人放心了,我们帮中那位一号魔头,据说一身武学不同凡响,尤其八十一式万流归宗剑法,更是变化万端,鬼神莫测,包涵了各家武学精华,可说每一式都可使各家划法无从施展。同时,魔头以这套剑法为赏格,水帮中人。每建功一次,便可获授一式,建一大功,可获授三式。你想想看,以帮中人数之业,若大家都想获授八十一式,试需立多少功。个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武扬问道:“五公主身边那些丫头,均已学得九招划法,这是否表示那些丫头们已经建功九次?”’何慧卿摇头道:“不。这一部分是例外,凡具有公主头衔者,起首便可获传三十六式,侍婢则各获传九式,然后每立功一次加授一式。”
武扬知道,老魔头这样做。也许是为了树立公主和公主侍婢们一种权威之故。
当下又问道:“那么帮中有没有人学全八十一式?”
何慧卿摇头道.“没有”
武扬接着道:”那位金总护法金重山,他学了多少式?”
何慧卿微微一笑道:“金重山吗?这厮一身傲气,自视甚高,认为自己武学精通,谋略出众,曾向帮主座前发誓……败一场给敌人,才回来学一招。”
武扬禁不住冷笑道:“这样倒是省事。“我要他一场就送老命、连那一招都用不着学了。”
何慧卿笑道。“你这一身傲骨,也不比金重山那厮差多少,你如仅凭浩然大八式,无论如何也送不了那厮性命,除非你另外也学会万流归宗剑法!”
武扬见对方大有传授剑法之意;忙乱以他语道:“将来你瞧着好了!”
何慧卿一摇头,接着说道:“形势紧迫。不必再等将来了,这次你能逃出总宫,我表舅他老人家大为高兴,当天便命我录出三十六式剑谱,吩咐和你再次相遇时。好把剑谱交给你,这全是我表舅他老人家的意思。接受不接受随你!”
武扬勉强将那卷剑谱接过,一面皱眉道:“止水前辈为什么要这样做?”
何慧卿笑道:“他老人家倒不一定坚持,你非学会这套剑法不可,而只是希望你对这套剑法有所了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可胜也。”
武扬点点头道:“这样说还差不多,如果要我学习这套剑法,在下只有抱歉!”
何慧卿接着道:“救出解姑娘,如何安置一节,你想出办法没有?”
武扬思索着道:“让我再想想。”
何慧卿笑了笑道。“我已替你想好了,救出来之后,就藏进我那辆七凤车,由我照应她出城,你则去城外山路上等候。你看这办法怎么样?”
武扬皱眉道:“万一……”
何慧卿拦着笑道:“谢谢你的关心,不过,那将是我的事,万一遇上麻烦,我想,我自然有方法应付。”
武扬毅然起身道:“好,就这么办,我们马上救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