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伊斯兰教习俗,亚辛家属为他搭建两处灵堂,分别接受男女宾客凭吊。吊唁活动从他死亡之日起持续三日。由于亚辛的特殊身份,前来凭吊的人太多,所以供男子凭吊的灵堂不是设在家里,而是在加沙城中心一个足球场——这里也曾经是巴勒斯坦安全部队练兵的地方。
简易的绿色塑料大棚很快在球场上搭起来。灵堂入口处张贴着巨幅亚辛画像,侧面像,背景是太阳,光芒万丈。巴勒斯坦安全部队的士兵捧着花圈列队而入,这支部队曾经奉政府之命软禁亚辛。亚辛的男性家属在灵堂里站成一排,与前来吊唁的人一一握手。
忽然,所有记者的镜头都对准一个方向:一名双腿残疾的巴勒斯坦老人,一寸一寸,从沙地上爬进来!
哈马斯在加沙并非没有争议,有人视他们为动乱之源,自杀式爆炸招来以色列对加沙的密集轰炸、严厉封锁。但哈马斯动员基层的能力极强,学校、医院网络广泛,在孱弱的巴勒斯坦政府之外,实际上承担起社区运营责任。而对于袭击以色列目标人道与否,即便是视哈马斯为动乱之源的巴勒斯坦人,同时遭受以色列的围困与打击,有时亦情感复杂,又或者不敢公开批评,怕招惹哈马斯。这个激进组织曾多次在街头行刑,问吊所谓奸细。哈马斯与巴勒斯坦政府的关系,有一山不容二虎的血债,也有本是同根生的相惜。哈马斯精神领袖亚辛在加沙的地位犹如黑帮教父,无人争锋。
美联社的女摄影师今天匆忙从耶路撒冷赶来,居然用一块艳丽的花头巾遮掩满头金发,惹得过往的巴勒斯坦人纷纷侧目。平日一向孤傲的她主动跟我搭讪,问我那一身得体的黑袍黑头巾哪里买的。
哈马斯五人领导班子中的马哈茂德·扎哈尔抵达现场,引起记者们一阵骚动。扎哈尔一脸疲倦,还有几分心神不宁——这个时候,大家都在猜,哈马斯中谁是下一个?
趁扎哈尔在灵堂里坐下的时候,我挤到他身边发问。“‘基地’组织发出声明,要替谢赫·亚辛报仇,还邀请哈马斯加入‘基地’?”扎哈尔挤出一个笑容,摇摇头说:“哈马斯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样,考虑加入巴勒斯坦政府或‘基地’组织……哈马斯今后将作为独立派别参加巴勒斯坦大选,我们还是希望通过民主选举,而不是其他方式赢得政治权力。”
他说,哈马斯并没有涣散,“我们有组织、有制度,杀死亚辛不但没有削弱哈马斯,反而令我们变得更强大、更团结”。至于以色列方面为什么对哈马斯“下死手”,扎哈尔又笑了:“你见过拳击比赛吗?落败的一方总要垂死挣扎,那时候他会胡乱挥舞拳头,以色列总理沙龙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他解释说,在过去三年多中,沙龙的“定点清除”政策并没有奏效,修建隔离墙也没能完全阻止自杀式爆炸,所以才会采取这样的极端行动。
交谈几分钟后,扎哈尔匆匆起身,他不愿意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
/一名腿脚不便的巴勒斯坦老人爬进亚辛灵堂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