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是真正普遍、人人能懂的语言,因此,人们在世界各处、上下数千年都无比热切、投入地运用这门语言,从不间断。一曲意味深长的旋律很快就不胫而走,传遍全球;相比之下,一段空洞无物的旋律用不了多久就会销声匿迹。这一事实表明旋律是容易被人们理解的。不过,音乐却不是一种状物写景的手段,而只是传达哀乐之情的工具,而喜怒哀乐对于意欲而言才是惟一的现实。音乐向我们的心尽情倾诉,但却不曾直接向我们的脑讲述什么东西。如果指望音乐做到后者,就像人们在所有描绘性音乐里面所指望的那样,那就是对音乐的滥用。这样的音乐因而应该被彻底摒弃。虽然海顿和贝多芬也曾误入这一迷途,但根据我的了解,莫扎特和罗西尼却从来没有这样做。这是因为传情是一回事,状物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另外,人们把这一普遍语言的语法规则整理得极为精细,虽然这只是在拉莫(8)为此奠定了基础以后的事情。相比之下,在破解这一语言的词汇——我指的是,根据以上所述,语法内容所传达的不容置疑和重要的含意——方面,也就是说,使理智能够把握音乐在旋律和声里面所表达的东西——哪怕只是大概地——这一工作在我着手之前,还从来没有人严肃、认真地尝试下一番功夫。这如同其他许多事情一样,充分表明了人们普遍不喜欢思考、琢磨事情;他们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活着。人们的目的无一不是追求快活享受,并且尽量不用动脑思考。这是他们的本性所使然。所以,看着他们硬着头皮扮演哲学家的角色,那真的让人忍俊不禁,就像大家所看到的那些哲学教授,还有他们出色的作品和他们表现出来的对哲学和真理的真挚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