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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和最终的自由》头脑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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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脑的功能就是分化,否则你的头脑就不在作用。

观察你自己的头脑的时候,你不仅在观察所谓的头脑的表层,也在观察无意识层面;你在察看头脑实际的运作,不是吗?那是你研究的唯一方式。不要附加什么它应该怎样做、应该怎样思考、怎样行动,等等,那相当于只是随口说说。意思就是,如果你说头脑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那就不是在研究和思考;或者如果你引用某些高高在上的权威的话,同样不是在思考,不是吗?如果你引用佛陀、基督或某某人的话,那么所有的追求就结束了,所有的思考和研究就结束了。所以我们必须防止这一点。如果你想和我一起研究这个自我的问题,就必须抛开头脑所有的小把戏。

头脑的功能是什么?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就必须知道头脑实际的工作。你的头脑在做些什么?都是些思考过程,不是吗?没有在思考的话,头脑就不存在了。在意识或无意识层面,只要头脑没有在思考,就不存在意识。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每天使用头脑,大多数人却对它浑然不觉,我们要来弄清楚,头脑在生活的各种问题上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们必须如实地观察头脑,而不预设它应该怎样。

头脑运作的时候是怎样的?实际上那是一个孤立的过程,不是吗?本质上那就是思想的过程。它以一种孤立的形式思考,但维持着统一体的面貌。观察你自己的思考,你就会看到它是一个孤立、零碎的过程。你在根据你的反应思考,根据你的记忆、经验、知识、信仰的反应思考。你对一切作出反应,不是吗?如果我说必须有一场根本的革命,你马上就有反应。如果你在精神上或其他方面投资得不错,你就会反对“革命”那个词。所以,你的反应取决于你的知识、信仰和经验。这是明显的事实。人们会有各种各样的反应。你说“我必须亲切”、“我必须合作”、“我必须友爱”、“我必须善良”,等等。这些是什么?这些都是反应,但思考的根本性反应就是一个孤立的过程。你们每个人观察自己的头脑,意思就是观察你自己的行为、信仰、知识和经验。这一切都带给你安全,不是吗?它们给思考带来安全和力量。那个过程只是强化了“我”,强化了头脑和自我——不管你称之为高等的自我还是低等的自我。我们所有的宗教、所有的社会约束、所有的法律都是为了支持个体,支持单独的自我,支持分离的行动;与之相对的则是极权主义的状态。如果你深入到无意识,那里也有同样的过程在运作。在无意识中,我们是一群被环境、潮流、社会、父亲、母亲、祖父所影响的人。在无意识中,同样有个体的主张,有“我”的支配欲望。

我们知道,头脑的运作是一个孤立的过程,我们每天就是那么运作的。你不就在寻求个人的拯救吗?未来你会成为人物,或者说这一生你将成为一个伟人、一个大作家。我们整个的倾向就是分化、孤立。头脑可以跳脱出这一倾向吗?头脑能不能不以一种分化的、自我封闭的、分裂的方式思考?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崇拜头脑,头脑格外重要。难道你没发现,一旦你稍微聪明一点儿,稍微机灵一点儿,稍微积累一些信息和知识,立即就会在社会上炙手可热吗?你明白自己是多么崇拜那些才智卓越的人,那些律师、教授、演说家、大作家、解说家和评论家!你一直在培养你的智力和头脑。

头脑的功能就是分化,否则你的头脑就不在作用。千百年来我们都在培养这个过程,最后发现我们已没有合作的能力;我们只能被权威、恐惧(不管是经济的还是宗教的恐惧)所推动、强迫和驱使。如果那就是实际的状态,不仅在意识层面如此,而且在更深的层面,在我们的动机、意图和追求中也如此,我们怎么可能合作?怎么可能有智慧团结起来作出行动?正因为那几乎不可能,所以宗教和社团组织就迫使个人遵守戒律和约束。如果想团结起来一起做点什么,约束就变得必不可少。

直到我们明白怎样超越这种引起分化的思考,怎样超越这个强调“我”和“我的”的过程,不管是以集体的形式还是以个人的形式,在那之前我们不会有和平,我们会不断地冲突,不断地爆发战争。我们的问题就是,怎样结束引起分化的思想过程。思想是个语言表达的过程,也是个作出反应的过程,这样的思想摧毁过自我吗?思想不过就是反应,思想并不具有创造性。这样的思想能结束它自己吗?那就是我们想要弄清楚的问题。当我想着“我必须约束自己”、“我必须更正确地思考”、“我必须这样或必须那样”,思想就在强迫它自己,逼迫它自己,约束它自己要怎样、不要怎样。那不就是个孤立的过程吗?因此它不是那完整的智慧,智慧是整体运作的,只有智慧才能带来合作。

你要怎样结束思想?更准确地说,孤立、分裂、局部的思想要怎样结束?你要怎样着手?你所谓的约束可以摧毁它吗?显然,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没有成功,不然你不会来这里。请查看一下约束的过程,它仅仅是个思想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存在着服从、压抑、控制和支配——这种种都在影响着无意识,当你年纪日长,它就会冒出来兴风作浪。努力了那么久,却毫无结果,你必定已发现约束显然不是摧毁自我的方法。自我无法通过约束来摧毁,因为约束是一个强化自我的过程。然而你们所有的宗教都在支持它,所有的冥想、所有的主张都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知识可以摧毁自我吗?信仰可以摧毁自我吗?换句话说,为了深入自我的根源,我们现在所做的任何事情,我们目前参与的任何行动,会成功吗?思想的过程即是一个孤立的反应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的任何行为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不是吗?当你彻底地、深深地认识到思想无法结束它自己,你会怎么办?你会怎样?观察你自己?当你充分意识到这个事实,会怎样?你明白任何反应都是受制约的,都处于制约之中,不管是最初还是最后都不可能有自由——自由总是在最初,而不在最后。

当你认识到任何反应都是一种制约,因此以不同的方式延续了自我,这实际上是一个怎样的过程?你必须对这件事情非常清楚。信仰、知识、戒律、经验、达成目标的整个过程、野心、在这辈子或下辈子功成名就——这一切都是一个孤立的过程,一个导致破坏、灾难、战争的过程;借助集体的行动是逃脱不了这一切的,不管你被集中营之类的事情威吓得多么厉害。你觉察到那个事实了吗?头脑说“是这样的”、“那就是我的问题”、“我确实处于那种情况”、“我看到知识和戒律可以做什么,我看到野心在做什么”,这时的头脑是怎样的状态?显然,当你明白了那一切,一个不一样的过程就在运作了。

我们看到理智之道,却没有看到爱之道。爱之道无法由理智来发现。为了让爱有立足之地,理智及其所有的分支,连同其所有的欲望、野心、追求都必须结束。难道你没发现当你在爱的时候、合作的时候,你就没有在考虑自己吗?那就是最高的智慧——而你高高在上施爱的时候,或者身居要职的时候,就只存在恐惧。如果你有既得利益,就不可能有爱,有的只是出于恐惧的剥削。所以,只有当头脑退席,爱才能现身。因此你必须了解头脑的整个过程,了解头脑的功能。

只有当我们懂得怎样彼此相爱,才能有合作,才能生出智慧,才能团结起来面对任何问题。只有那时,我们才能弄清楚什么是上帝、什么是真理。然而现在,我们却试图通过智力、通过模仿——即盲目崇拜来寻找真理。只有当你在理解之后彻底摒弃自我的整个结构,那个永恒的、无始无终的、不可测度的存在才会出现。你不能去找它,它会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