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代早期,泰比·凯乐发现一件很有趣的现象。根据伯恩的脚本可以在很短时间里表现出来的观念,凯乐以秒为时间单位,观察别人说话的内容、音调、手势、姿势和脸部表情,结果发现当事人在进入其脚本的行为和感受前,会先表现出好几组特别的行为。
他和同仁列出五种瞬间表现出来的行为组合,称之为驱力(driver)。(注一)
经过进一步研究,显示带有驱力的行为是迷你脚本(miniscript)的一部分。所谓迷你脚本是指一连串与脚本有关的行为、感受和信念,在很短的时间内(几秒到几分钟之内)表现出来,通常都是以带有驱力的行为开始的。迷你脚本可说是在很短时间内,把整个人生脚本的过程经历了一次,每当我表现一次迷你脚本,就加强了自己整个脚本的过程;每当我从迷你脚本的型态跳出来一次,就帮自己解除一次脚本过程的影响。
这五个驱力和六种脚本过程的型态有很明确的相关性,可以藉由观察一个人的驱力型态,来推测他有哪一种脚本过程,准确度很高。
所以藉由注意五种带有驱力的行为,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充分了解那个人。本章会描述如何观察驱力,驱力如何和人生脚本配合,并研究迷你脚本的运作过程。
如何发现带有驱力的行为?
五种驱力分别是:
要完美
要讨好别人
要努力试
要坚强
要快一点
每一种驱力都有特殊的话语、音调、手势、姿势和脸部表情。
你已经学会如何观察这几类线索,以便从行为判断出自我状态。要找出带有驱力的行为时,用的是同样方法,但取样的时间更短,通常带有驱力的行为在半秒到一秒之间就表现完毕。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观察出来,就要多做练习,熟练以后,就会发现做这些观察其实并不难。
要注意的是“不可以做解释”,就像从行为判断自我状态时的态度一样。比如你看着我,可能认为我“看起来很严肃”,你是根据我的脸、身体、声音的什么部分做出“严肃”的解释?你有没有看到我的肌肉紧绷呢?我的声音是小声、大声、吼叫,还是很刺耳?我的眉毛扬起还是压低?我看着什么方向?你看到我做了什么手势吗?要想熟练地发现驱力,必须保持这种观察线索而不做解释的态度。以下是关于每一种驱力的线索。
要完美
话语:说话时常带着插入语,例如:
“今天我来这里——就像以前说过的——要教你们认识驱力。”
“TA,我们可以这么说,是一种关于人格的理论。”
有“要完美”驱力的人,说话常常包括这一类语辞,他们像是想把话语修饰得更好,可是其实并没有因此增加任何数据。典型的语辞有:就像以前那样、可能、也许、当然了、完完全全、你可以这么说、就像我们以前看过的。
另一个线索是说话的人喜欢分几点描述,例如:“今天的主题是,一,讨论驱力,二,探讨驱力和脚本的关系。”
音调:通常听起来像是成人自我,控制得很好,不高也不低。
手势:说话分成几点内容时,以手指头加以配合。手也可能贴着下颚像传统认为“思考的人”的姿势,指尖与指尖可能形成倒V字形相接,好像教堂的尖塔。
姿势:看起来像成人自我,身体笔直,左右对称,很平衡的样子。
脸部表情:眼睛向上方外侧看(有时会向下看),尤其是在说话停顿的时候,好像想看清楚写在天花板或地板上的“完美答案”。同时,嘴巴会稍微绷紧,嘴角略向外侧拉。
要讨好别人
话语:说话的内容会像“之后”脚本所描述的,先高昂后低沉,例如:
“我真的觉得你教得很好,不过我不太记得你说了些什么。”
“这个宴会实在太棒了,可是,天啊,明天早上起来时,我一定会后悔。”
他还常常使用询问的语辞,例如:可以吗?嗯?你还好吗?像是什么呢?
音调:声音高、音调尖锐,句尾语气会提高。
手势:两手伸开,掌面朝上,点头。
姿势:肩膀耸起向前,倾向他人。
脸部表情:看人的时候,脸会稍微朝下,所以需要提起眉毛来看对方,额头会出现平行的皱纹。嘴型好像要微笑似的,和非驱力的真诚微笑相比,讨好别人时的表情比较紧张,通常会露出上牙,有时也会露出下牙。
要努力试
话语:这种人会常用“试”这个字。
“我试着要告诉你……”
“对于我们都同意的事,我会试着去做。”
在这种驱力下,所谓“试”的意思是“我不会积极去做,而是试试看就好了”。其他典型的用字还有:很难、没办法、什么?怎么又这样呢?我不太了解你的意思、要这样做很费力,以及表示疑问的哼声。
音调:有时会把喉咙的肌肉绷紧,让声音像是捂着嘴或是勒住喉咙所发出的。
手势:常把一只手放在眼旁或是耳后,好像努力想看清楚或听清楚什么东西,双拳可能紧握。
姿势:类似讨好别人的姿势,身体前倾,双手可能放在膝盖上,整体说来,是耸肩拱背的姿态。
脸部表情:最常见的是皱缩双眉,使鼻子上方出现两条垂直的纹路,双眼眯起来,有时整个脸部都会皱成一团。
要坚强
话语:这类人话中常带有这样的意思:我的感觉和行为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而是某某人所造成的。例如:
“你使我生气。”
“这本书让我觉得很烦。”
“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
“他的态度逼我反击回去。”
“城市里的环境引起暴力。 “
当他谈到自己的时候,却常常用疏远的字眼,如有个人、你、大家、它、那个等等,例如:
“那令人觉得很好。”(意思是“我觉得很好”)
“你必须保有自己的感受。”(其实是“我必须”)
“像这种状况会给人很大的压力。”
音调:平缓、单调、音量通常很小。
手势:这种驱力的特征是缺乏手势。
姿势:通常是“封闭”的姿势,如双臂在胸前交叉,跷脚或是把一只脚的踝部叠在另一只脚的膝盖上成4字形,整个身体僵硬不太移动。
脸部表情:缺乏表情,僵硬。
要快一点
话语:快一点、马上、赶快、快走吧、没时间了。
音调:字和字间断开来,好像机关枪的声音,有时急着把话说完,以致于字和字好像纠缠起来似的。
手势:用手指敲桌子或用脚板敲地面,抖脚,在椅子上坐立不安扭来扭去,不断地看表。
姿势:没有特定的姿势,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激动、烦躁。
脸部表情:老是东张西望。
不能只根据一个线索来判断
要想正确地判断驱力,必须好几种线索配合着一起看,不可以咬定一种线索就下判断。比如听到我说:“我会试着去……”你就下结论说:“啊哈!你正在“要努力试”这个驱力里。”可是实情并不是如此,如果你注意我其他的表现,会发现我嘴巴紧绷,眼睛看天花板,用指头数第一点、第二点,从这些表现可以看出其实我在“要完美”这个驱力里。也可能当我说“我会试着去……”的时候,其他行为的线索显示我在成人自我里,不属于任何一种驱力。
基本驱力
每个人都会表现出这五种带有驱力的行为,可是大多数人会有最常出现的一种,通常这也是那个人在与人相处时最先表现出来的驱力,称为基本驱力。
有些人会有两种主要的驱力,两者出现的频率都差不多。偶尔会发现有些人有三种或更多的主要驱力。
﹡练习发现驱力
可以利用电视里对谈的节目,从谈话者身上观察瞬间出现的线索,来发现驱力行为。
如果有录像机,可以把节目录下来,以慢速度播放,或是用暂停功能,来核对刚才所观察到的瞬间行为。
看看节目中各种角色的人格,是否会表现不同的基本驱力,你最喜欢的喜剧人物和最不喜欢的政治人物是不是有不一样的基本驱力呢?
你认为自己的基本驱力是什么?把答案写下来。
客观地核对你的答案,可以请其他也懂驱力的人来观察,或是把自己录像起来,再播放比照原先所写的答案对不对。
如果在团体里,分成三人一组,一个人扮演案主,一个扮演咨商员,另一个当观察者。案主选轻松的话题和咨商员谈三分钟,咨商员倾听并做出适当的反应,同时负责控制时间,观察者拿笔和纸记下案主和咨商员的行为,推断有什么驱力(刚开始还不太熟的时候,可以只记录案主带有驱力的行为,以免过于复杂)。三分钟到时,观察者说出自己观察到什么驱力,然后转换角色,继续做这个练习。
在日常生活与人的互动里,注意带有驱力的行为,练习在工作、购物、旅行或和朋友闲聊时,注意驱力的出现。除非对方也有兴趣,否则不要告诉别人你在做练习。
脚本过程的型态和驱力之间的关联
藉由观察我的基本驱力,你可以了解我主要的脚本过程是什么型态(注二)。两者之间的关联可以参考下面的对照表:
基本驱力 脚本的过程
要完美 除非
要讨好别人 之后
要坚强 永不
要努力试 总是
要讨好别人+要努力试几乎(第一型)
要讨好别人+要完美 几乎(第二型)
要讨好别人+要完美 没有结果
两型“几乎”脚本的人,都有要讨好别人的驱力,并分别加上要努力试和要完美;拥有“没有结果”脚本的人也有要讨好别人和要完美两种驱力,这两种驱力都比“几乎”第二型的驱力还要强烈。
为什么带有驱力的行为,和脚本过程的型态有这么强的关联呢?原因在于带有驱力的行为本身就是脚本过程的浓缩版,每当我进入带有驱力的行为时,就会在半秒内进入相关的脚本过程里。
就像泰比·凯乐所说的:五种带有驱力的行为,都是不好的(指结构上不好)应该脚本所表现出来的作用。
例如,假设我在课堂上教TA,我说:“TA,最早是由艾瑞克·伯恩发展出来的,这是大约五○年代末期的事,是一个架构,或说是一种模式,藉以了解人格;这是最基本的定义。”当我用到一大堆插入语时,眼睛往上看着天花板,好像希望天花板上写着TA的完美定义,还扳手指比较“架构”和“模式”这两个用词哪一个比较好,希望自己能面面俱到。
在这一刻,我表现出“要完美”的行为,我正遵守内在父母自我的声音:“必须把每一件事都做对,你才是好的。”我由顺从型儿童自我听从这些话,相信除非自己能面面俱到,否则就说得不够完整。
所以在那几秒里,我把自己主要的脚本过程“除非”给表现出来了,这么做的时候,就等于强化了自己的脚本过程。
现在我们重来一遍,当我看着全班的人,直接注视他们,轻松地说:“TA是一种用以了解人格的模式,由艾瑞克·伯恩发展出来的,他在五○年代开始研究TA。”
这种方式,显示我不受驱力影响,保持在成人自我里,不去管我脑海里以前父母告诉我要完美的声音,而以自己重新灌输的话来取代:“你已经够好了。”
藉着对驱力行为的了解,我可以谨慎地避免使用插入语,而以一段一段独立的话来表达意思。我用的字不像受到驱力影响时所用的那么多,可是如果你是课堂上的学生,哪一个比较容易懂呢?
藉着从驱力型态走出来,我同时也从“除非”脚本走了出来,把自己的“除非”型态减弱了,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练习,我会越来越容易走出来。
对另外四种驱力来说,这种驱力和脚本的关联也是同样的情形。每当我表现出讨好别人的驱力时,就会表现出“之后”的脚本型态,脑海里父母自我的声音会重复应该脚本:“如果你讨好别人,才算是好的。”这时我会抬高眉毛、露齿微笑,从顺从型儿童自我希望自己能讨好别人,可是又担心自己早晚会为了讨好别人而耗尽精力,那时我就成了不够好的人,就好像达莫克兹头上那把剑,随时会掉到我头上一样。
要想走出“要讨好别人”的驱力,我必须一直注意自己是不是有讨好别人的驱力行为,特别是要放松眉毛,而不是提起来,前额保持平整,不要皱出横纹,同时在脑海里给自己新的讯息:“你可以讨好自己。”我不再把自己的好不好建立在讨好别人上面,也不再害怕如果我没有努力讨好别人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至于“要坚强”这个驱力,其应该脚本的讯息是:“如果你向别人隐藏自己的感受和需要,你才是好的,绝对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的软弱。”我从顺从型儿童自我遵守这些话,不把自己的意思向别人表明,面无表情,脸部僵硬不动,以平缓单调的声音说话。
当我表现出“要坚强”的行为时,我不但表现出“永不”的过程,同时也会加强这个过程,我可能希望周围的人能与我接触、给我安抚,可是我面无表情的样子,却让别人无法知道我的需要,就像丹达罗斯一样,我没有把自己的需要表现出来。
如果我不想再学丹达罗斯的话,就要放下面具,练习在说话、表情、手势上,把自己的感受表达出来。重要的是能体会自由表达自己的乐趣。藉着打破“要坚强”的行为模式,我也能打破“永不”脚本的影响,给自己新的讯息:“放心把自己的感受表达出来,把自己的需要说出来。”
假如我的基本驱力是“要努力试”的话,在你问我问题的时候,我会弓身向前,双眉紧锁,在鼻子上方皱出两条直线,瞇着眼睛,手放在耳后,好像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似的,连声说:“啊?什么?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事实上我的听力正常,这些操作表示我在“要努力试”的驱力里。在这几秒内,我听从过去父母的话:“必须一试再试,努力去做,你才算好孩子。”为了遵守这个命令,在顺从型儿童自我里,我知道自己不能真的把这件事完成,否则就无法继续试下去了。
当我试着去做,却没有做成时,就在“总是”脚本里打转,也许我并不喜欢这样,我努力试了各种方法,就是没有做到真正需要做的事。
我可以藉着一些方法,跳出“要努力试”的驱力和“总是”脚本——给自己新的讯息:“放胆去做,不用担心”:每当发现自己又在鼻子上方皱出两条直纹时,就放松下来让皱纹消失;仔细听别人对我说什么,真听不清楚的时候,我还是可以说:“没听清楚,请再说一遍好吗?”
两型“几乎”脚本和“没有结果”脚本与驱力的关联还不是很清楚,但是结合这些驱力的座右铭,不难猜测会如何影响其脚本型态(你可能很想知道两个驱力的座右铭结合起来会如何,何妨自己尝试一下)。不管是哪一种情形,我都可以藉着去除带有驱力的行为,从脚本型态里走出来。
“要快一点”这个驱力并没有直接和哪一个脚本过程的型态有关联,从各方面来看,“要快一点”和其他驱力都显得不太一样,大多数情形下,一个人的基本驱力通常是其他驱力,而“快一点”则扮演强化基本驱力的角色。
﹡你的基本驱力和脚本过程
到目前为止,你已经知道自己最常有的脚本过程是什么型态,也知道自己的基本驱力是什么,这两者是否有刚才所说的关联呢?
如果和我们所说的不一样怎么办?刚才所列出的驱力和脚本过程的关联性只是一个通则,并不一定适用在你身上。可是已经证明适用于成千上万人身上,如果你的情形并不符合,最好还是回头审查,你原先对自己的基本驱力和脚本过程的判断正不正确。在我们的经验里,不符合上述关联的时候,最常见的原因还是没有找出自己正确的基本驱力。
根据“脚本过程的型态和驱力之间的关联”中所举的例子,你可以了解在应该脚本里,驱力讯息对心理地位有很强烈的影响。父母自我的讯息说:“如果你够完美、讨好别人……等等,你才是好孩子。”于是当我在脚本里由顺从型儿童自我来听这些父母讯息时,我的心理地位就是“只要我够完美、讨好别人……等等,我就是好的”。
这种驱力所反应的心理地位是“有条件的好”。
五种允许讯息
每一种驱力讯息有它的解除力量,叫做允许(allower)(注三),如果你很幸运的话,父母可能曾给你这些允许,如果没有,可以自己给自己这些讯息。允许的内容在之前都已提过了,这里做个摘要:
驱力 允许
要完美 你已经够好了
要讨好别人 讨好你自己
要坚强 放开心情,把你的需要表达出来
要努力试 放手去做
要快一点 慢慢来
每当你有意识地从脚本行为里走出来,用与驱力无关的行为取代时,就等于在行动上强化了允许。
也可以在每天晚上睡觉前、早上起床前,重复告诉自己这些允许;也可以写在纸上,放在经常会看到的地方。
注意:如果你开始向自己强调这些允许时,反而觉得很不愉快或不舒服,就先暂时不要这么做。不舒服的感觉表示在应该脚本里的驱力背后,可能还掩盖了更严重的脚本决定,最好先找出并处理掉更严重的决定,才来做跳出驱力的练习。
驱力的起源
为什么有五种,而且刚好是五种驱力行为呢?为什么不管哪一种文化背景、不同年龄、不同教育程度,都有这五种驱力呢?为什么每一种驱力又有其对应的特殊应该脚本的讯息呢?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凯乐认为驱力可能有一部分来自先天因素,不只和后天的照顾有关,也和先天自然的影响有关(注四)。海吉斯·凯派斯(Hedges Capers)则认为,可以把驱力看成婴儿形成脚本时的求生策略(注五),这种说法可以解释驱力为不经意识控制就表现出来的现象。还有些理论家认为,驱力是小孩在接受大小便训练时从父母听来的话。
这些说法都只是出于猜测,要合理解释驱力行为的起源,是目前研究TA的最大挑战之一。
迷你脚本
驱力反映出的心理地位是一种“有条件的好”,这是应该讯息的表现。不管是哪一种应该讯息,驱力很可能具有在脚本里对抗其他更严重决定的作用,而这决定通常出于禁止讯息。
驱力的这种作用发展下去,有两种可能:一是当我在驱力里时,我相信自己只要够完美、讨好别人等等,我就是好的,只要能遵守应该脚本的命令,我就相信自己不需要听从禁止讯息。二是有时候我没有足够的精力一直遵守驱力,也就无法保持够完美、够讨好别人的情形,来满足脑子里父母的要求,这时根据我的脚本信念,就必须听从禁止讯息,因而体验到幼时面临禁止讯息而做出早期决定时的不舒服。
每当我经历一次这种过程,就等于经历一次小规模的脚本,也就会再强化一次脚本。
凯乐把这种过程称为迷你脚本,这个模式可以图表示(见图16-1),显示人会在四种不同的位置之间转换。(注六)
位置一:驱策者
迷你脚本的过程都是由这个位置开始,当我听从应该脚本的讯息,就表现出对应的驱力行为,持续的时间可以短至半秒,最长不超过七秒钟。
当我是个驱策者时,我不会体验到什么情绪,我的儿童自我相信只要遵守驱力,我就是好的。
接下来的发展有两种可能。我可能够努力地试、够着急,来满足快一点的命令,因而满足内在父母的要求,也就以驱力行为结束整个过程,接下来我可能进入与脚本无关的行为,或是进入另一种驱力里。
另一种可能是我无法鼓起足够的精力来满足驱力的命令,所以也无法满足内在父母的条件,因而觉得自己不好,一旦失去条件式的保护,我就会相信自己必须接受原本极力抗拒的禁止讯息。
在迷你脚本的模式中,接下来会进入其他三个位置之一,我们的说法是“从驱策者走到下一个位置”。
位置二:禁止者
举例来说,假如我在婴儿时做了复合决定:“只要我够完美,就可以有归属感。”现在我正参加一个宴会,和身边的人谈话,我一直在“要完美”这个驱力里进进出出,后来精力不够了,无法保持每件事都做得很好,也许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或是被别人嘲笑。
这时我从驱策自己要完美的位置走到下一个位置,我心里可能批评自己:“我没办法保持完美,所以我不好,任何人如果像我这样做错事、说错话,就不可能融入团体里了。”这时我重复了不要有归属感的早期决定,再度感受到小时候做出这个决定时,认为自己能力不足的感觉。
以迷你脚本的用语来说,当我从驱策者进到位置二,听到禁止讯息时,就称为禁止者。它可能是十二种禁止讯息中的任何一个,就看我的脚本内容如何。禁止者这个名词便代表位置二。
当我从驱策者转到禁止者时,我的心理地位也改变了,从驱策者有条件的好,转到“我不好,你好”。
当重演根据禁止讯息做出早期决定的那一幕时,我也重新经历到那时不舒服的感觉——扭曲的感觉。扭曲的感觉是哪一种感觉呢?这要根据我自己的脚本有什么内容而定。所有在位置二的扭曲感觉都会反应出“我不好,你好”的心理地位。图16-1列出一些例子可供参考。
位置三:责备者
假如我在孩提时决定:责备别人比责备自己舒服多了,那我就会转入迷你脚本里的位置三:责备者。这时我的心理地位是“我好,你不好”,而体验到责备别人这种角色的扭曲感觉。以上述在宴会里的例子来看,当我聊天时说错了话,可能很容易因此觉得别人不了解我而生气。
凯乐首次描绘出迷你脚本时,把位置三称为“怨恨的儿童自我”,可是从功能来看,“我好,你不好”的心理地位也可能是出于负面的控制型父母自我,并不一定都是从负面的顺从型儿童自我出来的,所以我们认为凯乐后来用的名称“责备者”比较合适。
位置四:绝望者
如果早年的经验让我认定“我不好,你也不好”的话,我在迷你脚本里会转入这种心理地位,于是就到了位置四:绝望者。我可能直接从位置二转过来的,也可能是绕经位置三才转过来的。
这里的扭曲感觉,正符合我认为人生就是空虚无益的信念,我会觉得绝望、无助、不抱希望或是陷入死胡同。如果我在宴会中和别人聊天时转入绝望者的位置,可能会消沉地告诉自己:“唉!那有什么用呢?我老是和别人合不来,他们从来没有了解过我。”
凯乐原来是用“迷你脚本的终极结果”来形容位置四,我们认为他后来改用的名称“绝望者”比较好,因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以位置四为结果。我可能走到禁止者或责备者就停下来了;也可能我幸运地有很好的父母;或是我接受治疗解决了脚本的问题,以致于很少从驱力走进迷你脚本。
迷你脚本里不同位置的转换
我们不能从迷你脚本的理论,来预测一个人会如何进行不同位置的转换,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性。比如我常有的方式是从“要完美”这个驱力进入责备者,而有生气的感受。当我在脚本里待得够久时,就会转回驱力约半秒钟,然后转移到与脚本无关的行为。
我太太最常有的方式则是从“讨好别人”的驱力进入禁止者,而觉得自己能力不足,有时候她还会从禁止者进入绝望者的位置,而觉得没有希望、不被人喜爱,她有这种感觉一阵子以后,又会转回觉得自己能力不足,然后又经由“讨好别人”的驱力转出迷你脚本。
四种迷思
泰比·凯乐认为,驱力和扭曲感觉的背后有四个迷思(注七),两个一组,每组中的一个来自父母自我,另一个来自儿童自我。
当我进入驱力时,会重演来自负面照顾型父母自我的话:“藉着替你思考,我能使你有好的感觉。”这是第一个迷思。
这时我的顺从型儿童自我的回应是:“藉着替我思考,你能使我有好的感觉。”只要我相信第二个迷思,就能维持自己“有条件的好”。
也许我经由驱力进入扭曲的感觉,这时我会听到负面控制型父母自我的声音:“藉着我的话,我可以使你有不好的感觉。”这是第三个迷思。
我转入负面顺从型儿童自我,以第四个迷思回应,这时我相信:“藉着你的话,你能使我有不好的感觉。”
当我们和别人沟通时,如果进入驱力和扭曲感觉里,就会重复这四个迷思。假设你和我争辩,我向你大喊:“你现在让我很生气!”这是因为我相信第四个迷思:“别人能藉着他对我说的话,使我有不好的感觉。”
其实,事情不是这样的,而是我要对自己的感受和行动负责。当然了,我确实对你所说的话感到生气,但并不是你使我有生气的感觉,我的感觉也可能是愉快、一片空白、害怕、兴奋,或是任何一种感觉,你没有办法控制我的感觉。
从你的角度来看,你可能也相信是你使我生气。也许你希望我生气,但是你没有办法使我有这个感觉,只能强烈地诱导我生气,而我是否接受你的诱导,则完全出乎自己的选择。
﹡你的迷你脚本是什么?
想想看你最近在什么处境时,面对其中的压力有很不好的感觉。
以想象的方式重演那些处境,直到你快要体验到当时不好的感觉为止,你不需要重新经历那些不好的感觉。针对每一种处境,回答下列问题:
你认为自己进入哪一种驱力?
在迷你脚本里,你觉得自己先进入哪一个位置?那时你体验到什么样不好的感觉?
在迷你脚本里,你后来有没有转移到其他位置?若有,又是体验到什么样不好的感觉?
在核对几种不同的处境以后,确定自己有哪一种或数种在迷你脚本里转移的顺序。
你想不想改变自己的反应呢?如果想的话,可以在任何一点来改变,但是需要先做一些练习。
首先要养成习惯,注意自己的驱力,线索一出现就能发现,然后能在当下抓住自己带有驱力的行为,经由成人自我的决定,从驱力中跳出来,以符合允许的方式来反应。
如果你没有抓到驱力出现的线索,就可能会经由驱力产生不好的感觉,这时可以单纯地选择改变自己感受的方式,以选定的某种好的感觉来取代不好的感觉。你可以在任何时候这么做。
每当你选择以允许讯息取代驱力的时候,就减轻以后进入迷你脚本的机会。你选择以好的感觉来取代扭曲的感觉时也有同样的效果。
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很难相信第三和第四个迷思都只是迷思呢?许多人在刚开始时都会有这种感觉,如果你也这样的话,准备笔和纸做接下来的练习:先写下任何一种你相信因为某人所说的话,使别人有不好感觉的情形。
如果你找到了这种情形的例子,就问自己另一个问题:听到这些话的人能不能选择以另外一种感觉来反应?如果可以,就表示说话的人并不能使对方产生某种特定的感觉。
这个练习所谈的不包括攻击身体的行为,如果某人用砖块打我,很明显的,他使我有很不好的感觉。可是请记得,言语并不是砖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