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歌手布兰妮·斯皮尔斯当年在加油站偷了一个打火机被人发现。犯下一个轻微罪行,布兰妮开玩笑说:“我偷东西啦。哎呀,我真是坏。”
这个故事带来两个疑团。第一,百万富翁为什么要偷小小一个打火机这种便宜货?其实,名人做出此类行为的并不止布兰妮一人。演员薇诺娜·瑞德曾经因为入店偷窃衣服等商品被拘捕;网球冠军詹妮弗·卡普里亚蒂曾经因为在商场里偷窃一枚15美元的戒指被保安拦下。
为什么富人会偷东西?他们并不需要这些物品,即便需要也完全有能力购买。偷窃行为的代价其实远远超过了物品的价值。这背后有什么奇怪的原因呢?
第二个疑团其实能够解答上面的问题。很多人在偷窃之后会产生愉悦的感觉。难道他们不应该感到内疚和后悔吗?
弗兰克·阿巴内尔肯定不会这么想。他周游世界,通过冒充泛美航空的飞行员、住院部的医生、律师、大学社会学教授等进行诈骗。他最终利用伪造的支票支取了250万美元现金。
弗兰克如此描述自己第一次行骗成功后的感受:
我被快乐冲昏了头。那时我还没有喝过酒,所以我还不知道香槟喝多了就是那种感觉。但那绝对是当时人生经历中最愉悦的感受。
人们本能地认为,不道德行为会令人感到内疚、惭愧、悔恨。事实也往往如此。但是,我们的研究也发现,这种假设并不是在所有情况中都成立。布兰妮和弗兰克并不是异类。很多人做了不道德的事情之后,都会有快乐甚至激动眩晕的感觉。而且,这也并不是传闻中的故事。在若干个实验中我们发现,与不愿行骗的人相比,行骗的人更快乐。我们将这种现象称为“骗子的快感”。
我们在不同条件、不同情境下进行了同样的实验,每次都发现行骗者更加快乐。所以说,内疚感并不能有效遏制人们行骗。感受过行骗快感又没有被揭穿的人可能也最容易对欺骗行为上瘾。
这个道理具有重要的实际意义。如果人们能从欺骗中获得成就感,那么监察体系越严密,威慑力越大,就越有可能刺激人们的欺骗行为。电脑黑客寻求挑战就是一个例子。系统越安全,对于攻击系统的人来说就越有吸引力。我们认为,这个问题在网络安全方面尤为突出,因为网络攻击的重要“收获”之一就是能够夸耀自己的相关能力。但是“骗子的快感”其实给所有系统都带来挑战:虽然严格的管控会遏制某些人的不道德行为,但也会成为另一些人进行不道德行为的动机。
当然,虽然人们可以从欺骗中获得短暂的快感,但长期影响往往是负面的。人们可能会破坏自己的人际关系、婚姻关系,失去工作,甚至有可能锒铛入狱。因此,虽然有一时兴起的想法,但是也应该好好利用人类最重要的能力之一,也就是拒绝欺骗行为的能力——自控力。
我们的研究显示,欺骗行为和巧克力蛋糕有众多相似之处。人们需要自控力才能拒绝诱惑,不仅对于欺骗行为如此,实现长期目标也如此,例如节食、锻炼、存钱等。
了解自控力要认识关键的两点:第一,自控力就像是肌肉,过度使用很容易疲惫不堪;第二,如果说自控力是一块肌肉,在任何需要自控力的行为中人们都需要使用这块肌肉。上班时选择楼梯步行而不是搭乘电梯,需要自控力;午餐放弃吃巧克力蛋糕需要自控力;在费用报告中如实汇报花销也需要自控力。所以“自控力肌肉”有可能会承受过多负担。例如,参加考试之前认真复习需要自控力;健康饮食也需要自控力。同时实现两者就很困难,因为当大量的自控力用于学习时,所剩余的自控力就难以帮助人们拒绝垃圾食品的诱惑。
我们与鹿特丹管理学院的妮可·米德共同进行了一项实验。在实验的第一阶段,实验参与者要观看一段6分钟的录像,内容是一名女性接受访问。这个采访录像没有声音,在屏幕下方我们加入了一些简短的单词字幕,例如“扮演”“紧绷”“打招呼”等,每个单词的显示时间为30秒。根据要求,有一些实验参与者不能读或者看屏幕上出现的单词。观看没有声音的录像很无趣,而且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克制不看屏幕上的单词确实费力。实验参与者表示这个任务十分消耗精力,和我们预期的效果一致。
然后我们进行了下一阶段的实验,在实验中提供了可以进行欺骗的机会。实验参与者要参与数学测试,每回答对一个问题都能够赢得一定奖金。电脑上会显示他们的分数,但是每个参与者需要自己向实验负责人员上报分数。这里就会产生进行欺骗的动机,因为多报分数就能获得更多奖金。果不其然,在上一阶段实验中耗费自控力不去看字幕的人更容易虚报自己的分数,比参照组的概率高100%。在多项关于自控力和欺骗行为的实验中,我们都发现了同样的现象:当人们耗费了自控力时,更倾向于进行欺骗。
综上所述,当人们受到诱惑进行欺骗时,需要动用“自控力肌肉”来遏制自己。但是人们只有一块这样的“肌肉”,它很容易疲乏。
我们的建议就是要关注“自控力肌肉”。如果你最近用到了这块“肌肉”(可能是拒绝吃蛋糕的诱惑,也可能是拒绝其他诱惑),那么在一些牵涉道德问题的抉择上要拖后做决定,等待“肌肉”充分休息、恢复力量。
但是之前也提到,并不是所有的谎言都是不道德的。人们其实会利用欺骗行为与他人合作,这种事例的出现频率可能超过了你的预想。那么这种亲社会谎言是什么样的?又是如何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