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名昭著的破网球鞋事件并未成为人可以灵魂出窍的有力证据。更糟糕的是,一些研究者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缜密的实验上,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超心理学家卡里斯·奥西斯测试了上百个声称灵魂可以随意离开自己身体的人,他要求这些人飞离自己的身体到一间较远的屋子,确认屋子里事先摆好的图片(图片是随机抽选的)。绝大多数参与者非常自信地说出了图片上的内容,可当他们完成了出体飞行后,从总体结果来看,他们说对的比率和随机猜中的比率相差无几。夏洛茨维尔的弗吉尼亚大学研究员约翰·帕尔和他的同事也在利用各种放松方式,训练人们灵魂出窍的技能。当他们的受训者们发生了灵魂出体现象时,他们就让这些人去确认一个非常遥远的目标。这一系列的实验涉及150个参与者,可惜的是,实验以失败告终,他们没有发现任何特异功能存在的可靠证据。
简而言之,100多年来,科学家们寻找灵魂的尝试均告失败。这些尝试包括,巴拉杜克试图拍摄自己死去的儿子和妻子的灵魂,麦克杜格尔为灵魂称重,沃特斯在实验中杀死几只蝗虫,最后得到的证据并没有如愿产生并累积。虽然这些尝试都失败了,但并没有令研究者退缩。之后,研究者改变策略,集中精力研究出体经验。然而,最著名的出体经验传闻被证实不可信,针对成百上千的灵魂出窍者的测试,也找不到有力证据来证明灵魂可以离开身体。
这些针对出体经验的实验,已经不能满足人们的好奇心。随后,研究者们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出发,不仅揭开了出体经验的神秘面纱,还发现了人类大脑的隐秘运作原理。
有一个老掉牙的来自哲学系的玩笑,说一个男人试图在大学的哲学系找到一个特定的房间,结果迷路了,只好研究起大楼的指示图来。在指示图上,他看到一个大大的红色箭头指向某个走廊,箭头上写着:你在这儿吗?这句话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给了我们一个重要的启示,即你如何确定你是在这个地方呢?或者,用哲学语言来说,即你如何知道你就在你的身体里呢?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都有点儿奇怪。毕竟,我们不都是在体内吗?然而,这个问题具有非常高深的内涵。对于这个问题,最伟大的见解来自一个具有突破性的实验,你甚至可以在家里进行这个实验,只要你同时具备一张大咖啡桌、一本大书、一块毛巾、一只橡胶假手和一个思想开放的朋友。
首先,坐在桌旁,将双臂放在桌面上;然后,将你的右臂向右侧移动大约6英寸,并在您的右臂刚刚移开的位置放上一只橡胶假手(将这只橡胶手看作你的右手——如果你是左撇子,在演示中也可换为使用左手)。
橡胶假手实验初始姿势图
现在,将书竖立在你的右臂和橡胶手之间,并确保你不会看到你的右臂,再用一块毛巾覆盖你的右手和橡胶手之间余下的空隙。(如下面照片所示)
橡胶假手实验正在进行
看到照片中那位先生的惊讶表情,我们便可相信这次经历对他产生了多么大的心理影响。
最后,让你思想开放的朋友坐到你的对面,用他的食指在同一个位置轻轻触碰你的右手和橡胶手。大约1分钟过后,你会开始感觉,橡胶手是你身体的一部分。这种感觉非常有趣,尤其对你隐藏的真实手臂而言。研究者们用仪器监测到,当人们在实验过程中相信橡胶手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时,自己隐藏的真实手臂的皮肤表面温度会降低半度,这就好似大脑切断了对隐藏手臂的血液供应一样,使得大脑在那一瞬间已经不再认为它是身体的一部分。
这是一个强大的幻觉。维兰努亚·拉玛钱德朗进行了类似的实验,并将实验过程记录在《大脑中的幻影》(Phantoms in the Brain)一书中。在实验中,维兰努亚·拉玛钱德朗让人们将左手放到桌子下面,另外请一名参与者在同一时间轻轻触碰隐藏在桌子下面的手和桌子。此时,他们的自我意识发生了改变,有50%的人认为,木质桌子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在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前,让我们来看一个简单的比喻。请想象一下,你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闲逛,突然发现自己迷路了。唯一的办法是去找路标。在许多方面,你的大脑会遇到同样的情形,而它不得不依赖路标一样的东西,即你的感官意识。
大多数时候,这个实验都能成功。这是因为你的大脑看到了你的手臂,又感觉到了来自指尖的触碰,就认为“你”存在于这只手臂当中。可是,就好比人们有时会弄错路标、指向相反的方向一样,你的大脑可能也会发生混乱。橡胶手实验就是最好的例子。在这个实验当中,你的大脑感觉到你的右手被触碰,也看到假手和木质桌子同样被触碰,就认为“你”也存在于橡胶假手和桌子之中,因而产生和这一感觉相连贯的自我意识。简单地说,“你在哪里”这个自我意识并不是固定在你的大脑中;相反,它是大脑利用收集到的感官信息做出的合理猜测。因此,“你”在你身体里的自我意识是可以在瞬间改变的。
拉玛钱德朗的工作具有重要的实践和理论意义,大多数接受过截肢手术的人不断地忍受着幻肢症所带来的极度痛楚。他怀疑,痛楚的部分原因在于迷失方向感的大脑源源不断地向被截掉的肢端发出指令,却得不到肢体的动态回应。为了检验这个理论正确与否,拉玛钱德朗和他的同事们对一组手臂截肢者进行了一次不同寻常的实验。他们造了一个2英尺见方的硬纸盒——顶部和前面是开放的,并将一块镜子垂直竖在纸盒的中央,把纸盒分成两个空间。每位截肢者将手臂放进其中一个空间任意摆动,以观察反射的镜像。在截肢者看来,他们似乎能看到已截掉的手臂和正常的那只手臂同时存在。之后,截肢者被要求用“双手”同时做一个简单的动作,比如握拳、活动手指。简而言之,拉玛钱德朗的盒子使他们产生了以为自己的截肢能够活动的幻觉。令人吃惊的是,大部分参与实验的截肢者认为自己的幻肢症疼痛感减轻了,更有甚者想要把这个神奇的盒子带回家。
用这个原理,我们可以解释人们为何会误以为一部分自我存在于橡胶假手和桌子里,那么是否可以用同样的原理解释人们的灵魂出窍呢?瑞士洛桑联邦理工学院神经学家比格纳·伦格哈格决定一探究竟。
如果你有幸参与伦格哈格的实验,你会被带到她的实验室,并被要求站在房间中间,戴上一个虚拟的护目镜。然后,一位研究人员把一个摄像头放在你身后几英尺的地方,摄影头会把画面输送到你的护目镜中去,让你看到一个站在自己前方几英尺外的背影。接着,一根模拟木棒将会出现在镜头里,并缓慢地敲打你看到的模拟后背。在同一时间,研究人员还会悄悄出现在你的身后,用一支荧光笔缓慢地敲打你的真实后背,并尽量让两种敲打同步进行。其实,这个实验和橡胶手的实验原理一样,只不过,用一个“模拟的你”代替了橡胶手,结果异曲同工,伦格哈格的实验让人感觉自己站在了自己面前几英尺外。
橡胶假手和虚拟现实的实验表明,人们平时感觉到自己在自己的身体里,是因为大脑接收到感官信息。如果改变惯有的感官信息,那么产生脱离身体的感觉就不难解释了。当然,当人们体验出窍的时候,并没有通过橡胶手或虚拟现实来引导。很多研究者认为,这种奇怪的反直觉想法对于理解出体体验的本质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实战练习
魔镜,魔镜,告诉我
神经学家维兰努亚·拉玛钱德朗和同事们创造了一种简单的方法来重演伦格哈格的实验,免去了对复杂和昂贵的虚拟现实系统的需要。事实上,你仅需两面大镜子,然后动动手指就可以做到。将两面镜子相对而放,中间间隔几英尺。接着,调整其中一面镜子的角度,使你可以看到另一面镜子中的头部背影(见下页图)。最后,边用手指轻轻触碰你的脸颊,边观察镜像。
镜子实验的演示图
这种不同寻常的实验设计再现了伦格哈格虚拟现实系统中产生的幻象。你的大脑“感到”手指触碰到了脸颊,“看见”面前站着的那个人也同时被触碰,并得出结论,认为“你”一定是站在那儿,并根据这种想法构建了一个虚拟自我。
当拉玛钱德朗亲身实验时,他感觉似乎是一个外星人或机器人正在触碰他的分身。他的许多同事也感同身受,有些人甚至想要跟镜中的自我打招呼。
在本书开始的时候我曾提到过,心理学家苏珊·布莱克摩尔的电视节目是如何启发我去研究超自然现象,并探究我们的大脑、行为和观念的。对灵异事件,她已经钻研多年,但她大部分时间都扑在灵魂出窍的神秘科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