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搬了一次家。突然间,我就进入了一所新学校,这里的一切我都不熟悉——老师,同学,还有学习内容。学习内容把我吓坏了。新班级的课程比我之前学的要超前很多,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他们写的字母我还没有学过。而且好像班里有一些默认的做法,大家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比如,老师说:“同学们,请把名字写在纸的正确位置上。”我一点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所以我哭了。每一天我都会遇到这样的事,而不知道如何去做。每一次我都感到很迷茫,难以承受。为什么我就不能干脆地去告诉老师:“卡恩女士,我还没有学过这些。您能告诉我怎么做吗?”
我小的时候还有一次,父母给了我钱,让我跟一个大人和一群小孩去看电影。我拐过街角走向见面地点的时候,看见他们正要离开。但我没有追着他们大喊:“等等我!”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紧紧攥着手里的硬币,看着他们消失在视野中。
为什么不阻止他们离开,或者追上他们呢?为什么我连一点简单的方法都不去尝试就接受失败了呢?我知道,在梦里,当我面对危险的时候,我经常可以施展魔法或者使用超能力。我甚至有一张穿着自己做的超人斗篷的照片。可为什么在现实生活中,我连寻求帮助或者叫大家等我一下这种平常的事都做不到呢?
在研究中,我看到很多孩子都是这样的——聪明,看上去很有主意,却对挫折无能为力。在我们的一些研究中,他们只需做一些非常简单的举动就可以让事情变得更好,但他们不会去做。他们是拥有固定型思维模式的孩子。当事情发展不顺利的时候,他们就会感到无能为力。
即使到了现在,当一些事发展不顺利或者一些本来很有希望的事逐渐滑向失败的时候,我依然会有短暂的无力感。这是否说明,我一直没有改变呢?
不是这样的。这意味着,改变并不是一场外科手术。即使你发生了改变,你以前的旧信念也不会像磨损的髋关节和膝关节那样,被换成一个全新的。相反,这些新信念会和你的旧信念一起存在,随着新信念变得越来越强,你就会获得新的思考和处理方式。
信念是通往幸福(或痛苦)的关键
20 世纪 60 年代,精神学家艾伦·贝克在与病人接触时发现,其实是他们的信念造成了他们的问题。就在他们感到焦虑和压抑之前,有一些念头快速闪过了他们的大脑。这些念头有可能是“贝克医生认为我很无能”或者“这个治疗肯定没用,我永远都治不好”。正是这些信念导致了他们的消极情绪,这种情绪不只出现在治疗过程中,也出现在他们平时的生活中。
人们往往意识不到这些信念。贝克发现,他可以教会人们如何去注意和聆听这些信念。而且他发现,他可以教会他们如何处理和改变这些信念。于是,认知疗法产生了,这也是最有效的治疗方法之一。
其实,无论我们是否能意识到这些理念,所有人都在不断感受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思考这些事意味着什么,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换句话说,我们的思维一直在不断观察和解读一切,使我们的生活得以在轨道上正常行进。但是有些时候,解读的过程会出现差错。有些人会对发生的事情进行过度解读,这会导致过度焦虑、压抑、愤怒或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思维模式再深入
思维模式构建了人们头脑中出现的复杂思绪,引领了整个解读的过程。固定型思维模式创建了喜欢评判的内心独白:“这意味着我是一个失败者。”“这意味着我比他们更强。”“这意味着我是一个糟糕的丈夫。”“这说明我的另一半很自私。”
在一些研究中,我们探寻了固定型思维模式者是如何处理自己接收到的信息的。我们发现,他们会对每一个信息做一次强烈的评估。如果是好事,他们就会贴上一个积极的标签,反之,坏事就会带来强烈的消极标签。
成长型思维模式者同样经常观察身边发生的事,但他们的内心独白与评判自己或他人无关。当然,他们对积极和消极的信息同样很敏感,但他们更注重这个信息在学习和建设性行为方面能带来什么:我能从中学到什么呢?我怎么做才能提高?我怎么做才能让我的伴侣做得更好?
现在,认知疗法的主要目的是教会人们控制自己的极端评判行为,让他们变得更加理性。例如,艾蕾娜考试考得很糟糕,并得出了“我真笨”的结论。认知疗法会教她要更仔细地观察事实,会问她:能够支持或否定你这个结论的证据是什么?艾蕾娜可能就会想出很多她以前有能力胜任的事情,然后可能就会承认:“我没有我自己认为的那么无能。”
她可能也会思考自己考试失利的原因,而不只是认定自己很笨,这也可以进一步缓和她对自己的消极评价。艾蕾娜接着要学会如何自己去做这些事情,这样在未来,当她对自己产生消极评价时,就可以反驳这一评价,让自己感觉好一些。
通过这个方法,认知疗法可以帮助人们做出更加现实和乐观的评价,但这并不能带领人们走出固定型思维模式,走出喜欢评判的世界。认知疗法并没有去对抗固定型思维模式的基本认知——能力是固定的——正是这个观点让人们不断地评判自己。换句话说,这种疗法并没有让人们摆脱评判的习惯,进入成长和发展的机制。
本章的主题便是内心活动从评判式到成长型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