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这个相当复杂的主题之前,我们应该考虑一下什么是时间。
我认为我们该谈论死亡了,不是吗?在进入这个相当复杂的主题之前,我们应该考虑一下什么是时间。而涉及时间的话,我们也需要研究什么是空间,因为它们两者是相互关联的。没有哪个问题是单独存在的,无论它有多么复杂。每一个问题都和另一个问题有关。通过选取某个问题,然后彻底地了解它,进而理性、逻辑、明智和客观地探索到底,这样,我们就能解决所有其他问题。
当一个人仔细考虑这里及世界上正在发生的所有混乱、堕落、腐败、分裂和巨大的痛苦时,我们每个人理应做出改变,我们理应带来一个不同的世界并创造一种完全不同的社会结构,不仅在这里,而且在这个世界上,因为我们是世界的一部分,我们与世界并不是分开的。
看到天下大乱、惊人的混乱与不幸,在我看来,我们绝对不能单独地去看政治、某种特定文化下的经济情况,还有科学;而要去看生活的整个运动,不管是实验室里的活动、经济方面的活动,还是所谓的宗教领域中的活动。我们应该把它们看作一个整体。我们的问题在于不要分裂它们,不要划分它们,而要把生活的整个运动看作一个单元来处理。这种生活的运动之中有着时间、空间、爱和死亡。我们往往把死亡与生活分开,把生活与爱分开,并且把爱看作与时间分开的东西,但是要想了解什么是死亡,我们就必须得了解时间和爱。
那就是我们今晚要去做的事情。我们要一起来分享,我们的意思是“一起”,因为这是我们每个人的问题,这是人类的问题,所以我们必须一起来研究、了解和沟通,一起来讨论和分享它。这意味着你必须拥有同样的强度和激情来设法弄清楚这件事,而不是依靠讲话者。考虑这个十分复杂的问题,需要我们全部的注意力,当然还需要我们的激情,因为没有激情,你就无法了解任何事情。正如我们上次在这里见面时说过的,激情是从悲伤的火焰之中产生的,倘若不去了解悲伤的意义与深度,你就不会拥有这种亲自研究并发现什么是爱及什么是死亡的能量、活力和激情。
所以,我们首先要考虑什么是时间。存在钟表上显示的时间。那么,到底有没有任何其他类型的时间呢?时间包含着过程、逐渐成为,以及把现状改变成应该怎样。整个传统的改变方法都牵涉到了时间,不是吗?我是这样的,而我必须改变成那样或者成为那样,这其中就涉及时间和渐进性。但是,究竟有没有任何内心的变成、心理上的革命这样的事情呢?你理解我的问题吗?讲话者并没有提出这个问题,是你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们不得不探索这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因为我们要去探讨死亡,它是时间的一部分。
时间包含了思想的整个过程。思想就是时间,正如我们几天前指出的,思想滋生并维持着恐惧。要想了解这件我们称之为死亡的非凡之事——而它绝对是非同寻常的,它肯定是我们如此害怕的东西的结束——我们就必须真正地亲自理解什么是时间,以及为什么思想发明出了不同于物理时间的时间。存在某种心理上或者内在的变成、转化或者改变吗?如果你承认时间,即某种顺序或者过程,那么你就不得不接受时间作为一种实现的手段,不是吗?然而,什么是改变,什么是心理上的改变?我们并不是在谈论生物进化,正如我们指出的,从牛车到喷气式飞机的转变经历了一个惊人的大量积累知识的进化过程。积累知识涉及时间。除此之外,还有某种转变的过程,即渐进性和持续性吗?
还是说存在一种心理革命,其中根本没有时间的影子?你一承认过程或者渐进性,就不得不需要时间;我们所有的传统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练习、方法、成为和不要成为,这整个结构都牵涉到了时间,它们向你保证,最终你会得到启示,最终你会有所领悟。时间会带来任何领悟吗,还是说领悟是一种当下的觉察力,因而会产生即刻的转变?
请注意,正如我们说过的,我们是在一起工作,我们是在一起探究和分享这个问题。我们要问,有可能打破这种连续的链锁、这种从现状到应该怎样的运动吗?还是说,存在某种没有牵涉到时间的整体突变呢?
要想弄清楚这一点,我们必须彻底抛弃所有通过渐进性、通过练习、通过持续努力的传统方法,因为这一切都涉及冲突。请务必理解这个非常简单的事实:哪里有冲突,哪里就会有划分,这种思想者和思想之间的划分,观察者和他希望实现的目标,即被观察的对象之间的划分。在那种划分之中,必然不可避免地会有冲突,因为它牵涉到了其他因素;存在其他压力、其他事件,它们把原来的起因转变成了结果,而结果却变成了起因。
这一切都涉及时间,不是吗?当你去找你的上师——如果你有一个上师,不过我希望你没有——他会告诉你做什么,这其中就包含着时间,而你接受了它,因为你是如此贪婪,你想通过时间来找到你希望发现的东西。你没有质疑,也没有研究,你没有和你的上师讨论这个问题;你接受了方法,于是你就困在了时间的领域之中,这时间就是束缚。
那么,心灵能否探究这个事实:哪里有心理时间,一种从现状到应该怎样的运动,哪里就会涉及冲突;而有冲突的地方,心灵就必然是扭曲的;而一颗扭曲的心永远都无法发现什么是真理。那是一个简单的事实。如果我想非常清楚地看,我就必须拥有清晰、明朗和毫无扭曲的视野;而当有着努力时,它意味着时间,就会存在扭曲。这不是逻辑;它可能听起来是符合逻辑、合理、明智和理性的,但它并不是逻辑。它是对“什么是虚假的”的直接觉察,因为毕竟大脑的功能就是去清楚地觉察,去看什么是虚假的。当你看到这整个作为过程的逐渐成为的传统方法都是完全虚假的,那么,你的心就会变得清晰明澈。
现在,当你一起倾听和分享这个问题的时候,你的心非常清楚地看到“时间包含着努力”了吗?努力意味着观察者和所观之物之间的矛盾,意味着思想者和它规划好的需要实现的某个想法这一思想之间的矛盾。而哪里有划分,哪里就会有冲突,就像印度教徒和穆斯林之间的划分会带来冲突一样。那是显而易见的。那么,心灵能否直接看到渐进性这一想法的虚假,就像你看到这个麦克风一样清楚地看到它,以至于心灵永远都不会再触碰它?当我们看到某种动物,一条大蛇或者一只野兽的危险时,这看见正是立即的行动。
所以,觉察需要一颗未被时间束缚的心。请务必理解这一点。一旦你明白了这个事实,你的整个思想结构就改变了。觉察和领悟完全不会涉及时间。与此有关的是清楚地看,而要清楚地看,你就必须拥有空间——不只是外在的,还有内在的空间。那意味着头脑中的空间。你知道吗?当头脑喋喋不休时,它里面就填满了知识——知识是过去,除了技术知识这种明显和必要的知识以外——当头脑挤满了昨天的知识、昨天发生的事情、昨天的痛苦及昨天的各种记忆,它就不会有空间;而当没有了空间,就会有冲突。
引发世界上暴力的因素之一是人口爆炸。在一个拥挤的城市,当每条街都站满了人时,那里就没有空间。而人们需要空间。一个朋友告诉我在老鼠身上所做的实验。当很多老鼠被放进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里时,它们会互相打架,老鼠妈妈会伤害它们的孩子;这里有着彻底的迷失。然而,那就是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那就是每个过度拥挤、人口过多的大城镇正在上演的一幕。导致这种情况的因素之一就是缺少外在空间。另一个因素是,当心灵和大脑背负如此多的记忆、如此多的经验,也就是知识,我们就会没有任何空间。而你需要空间。阻碍心灵拥有无限空间的因素是什么呢?
你理解这一切了吗?你只是理解语言吗,还是说因为你看到你就是世界,而世界就是你,所以你在真正地理解这个问题,并且在你自己身上研究它?你的一部分就是你所生活于其中的这种文化,而要想彻底地改变这种社会结构,你就必须改变你自己,因为你是这种文化的一部分。如果你本身是困惑和暴力的,那么你所建造的社会也将是暴力、混乱和丑陋的。如果你是腐败的,你就会带来一个腐败的社会。
你需要空间以便从内在结束冲突。你曾经客观地观察过你自己的头脑吗,你看过它是多么焦躁不安、喋喋不休和沉迷于回忆吗?你知道这种无休止的噪声,它从一种可笑的思想转移到另一种可笑的思想,如此拥挤和混乱,这是如何发生的呢?请务必理解这个问题,而不是这个讲话者。去观察你自己,了解你自己,研究你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头脑从不清空它自己,因而充满空间及空间之美?你知道吗?当你从山顶或者从一个广阔的平原望去时,你会看到整个地平线,你会看到广阔无垠的天空,以及它的美和寂静。而我们的头脑一点儿空间也没有。为什么会这样?是你在问这个问题,我并没有叫你提出这个问题。
你知道吗?孤独制造了有限的空间。孤独是一种抗拒的形式,而有抗拒的地方就会产生有限的空间。我抗拒某个新想法,某种崭新的生活方式;我抗拒任何对于传统的蔑视;我抗拒我的信仰。在这抗拒的范围之内,在这堵墙内,有着非常狭小且有限的空间。你注意到这一点了吗?这抗拒是意志的一部分:我必须做这个,我不应该做那个,我想要这个。意志是抗拒的因素,而意志是这个思想的一部分,它说:“我一定要有所实现,我一定要发生改变,我一定要成为某某人物。”所以,导致没有空间的因素就是这种作为“我”的思想的孤立过程。
噢,务必理解这一点,先生们!
作为“我”的思想活动在自己内部制造了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你如果观察自己,就会看到你是如何在一个非常狭小而又有限的范围之内行动的。这个狭小的空间受缚于时间;由于空间很小,所以思想必然会喋喋不休,它必然会有所行动,它必然会前行、战栗。任何抗拒的活动,也就是意志的行动,必然会限制和孤立空间,“自我”“我”或者自我中心的活动就发生在这里面,你看到那一点了吗?因此,存在着二元性,即这个“我”和“非我”——这堵墙内的“我”和超越抗拒之墙的东西。意志是主张、支配、野心,以及对每个人都想要的权力、地位和声誉的渴望。想要的不只是政客,还有你,否则你就不会选举政治家。去看看——但不是从智力上,也不是从语言上或者逻辑上——心灵是如何受到局限、变得狭隘、被封闭在一个非常狭小的行动范围之内的;还有,只要这个范围是十分局限的,心灵就不会有空间,因而必然会有冲突。
所以——请听听这个——能够产生没有意志的行动吗?目前,正相反,你受到的传统教育就是让你按照意志来行动——我必须,我不能——因此,“必须”和“不能”、“做”和“不做”都是抗拒的形式。那种行动源于意志,因而是局限的。现在,看着那个事实。你有抽烟的习惯,如果你抗拒它,说“我不会抽烟了”,那么,这其中就有着冲突。你可以毫无抗拒,即不带任何意志地放弃这个习惯吗?唯有了解了习惯形成的整个结构和机制,你才会放弃抽烟。我们暂时不会探究它。那并不是与我们正在讨论的问题相关的要点。
所以,当有着完全没有心理时间的空间时,就不会有任何冲突,而从这个空间出发,你可以毫无抗拒和意志力地行动。你不理解没关系,这取决于你。你看,我们必须找到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一种新的行动,而古老的传统方式不会导向新的行动,因为它是一种重复的行为。要想找到并以某种完全不同的方式行动,我们就必须拥有这种心灵的品质,其中有着完全自由的空间。
因此,时间就是思想,时间就是悲伤。那么,带着这一领悟,让我们来弄清楚什么是死亡。还是说,让我们首先讨论一下什么是爱呢?因为如果你不知道什么是爱,你就不会知道什么是死亡。
什么是爱,先生们?爱是快乐吗?爱是欲望吗?爱与性有关吗?这种我们称之为爱的东西是什么?它是恨的一部分吗?爱里面有嫉妒和焦虑吗?一个野心勃勃、寻求权力和地位的人会知道什么是爱吗?我们要一起来讨论这个问题以便弄清楚事实。当你说“我爱我的家庭、丈夫、妻子或者这个女孩或男孩”时,它意味着什么?没有亲自真正地、深刻地理解“爱”这个词的意思,你究竟如何能够发现死亡的意义和深度?爱是时间的问题吗,爱是某些需要培养、需要练习的东西吗?你觉得它是需要练习的吗,它是一件你的上师告诉你去做,然后最终你就会获得的东西吗?它是思想、时间及某种过程的产物吗?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给予性,他们称之为爱,如此惊人的重要性?你在自己的生活中注意过这个问题吗:为什么性变成了一件如此强烈和重要的事情?为什么?务必回答这个问题。
要想弄清楚,你必须探问我们的生活——这种有着所有的冲突和不幸,每天都有残忍的痛苦的日常生活,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机械呆板?难道你的生活不是十分机械呆板的吗?你每天都去办公室,每天都追随传统,并且建立特定的行为模式和信仰——有上帝或者没有上帝,高我、小我,所有这些无稽之谈——然后在你的余生中继续这些行为。你养成某种习惯,然后重复,重复,再重复。你知道吗?如果你对自己说,“我永远都不会重复我不知道的东西”,如果你不去重复你自己没有完全理解的东西,这将是一件了不起的事。重复某些人说过的话,重复《薄伽梵歌》《古兰经》《圣经》或者你自己喜爱的神圣书籍里写过的东西,这些也都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例行公事。
请务必去探究和观察,去弄清楚真相。
当你观察时,你会看到你的生活已经变得极其机械乏味。我们是在讨论,请一起来分享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值得惭愧的;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它都是事实。而性是你拥有的唯一自由的东西,不过很快,它也变成了一种习惯。你把这一切称为爱:上帝之爱,挚爱你的上师、你的偶像或某个英雄。你所挚爱的这个英雄、上师或者其他对象就是你自己。你把这一切称为爱。它是爱吗?只有当你彻底抛开所有机械性的事情时,才会发现爱之美的真相。
那么,什么是死亡呢?这个如此骇人听闻的死亡是什么呢?简单地说,死亡就是结束。我已经活了二十、四十、五十或者八十年;我积累了如此多的东西,如此多的钱;我让特定的活动变得丑陋或者美丽;我聚集了如此多的经验;我培养了美德;我使自己和我的家庭相互认同,而当我离开了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样的时候,我哭了;我害怕我自己的孤独——它就是你自己。
我不是在描述我自己;这就是你自己,而它必须得结束。于是,你想弄清楚,当此生结束时,是否还有后续之事。这种从你出生到死亡都是一场战斗的生命运动,这种你称之为生活却完全不是生活的东西,这种你称之为生活的无止境的斗争,这一切挣扎会在来世继续存在吗?或者,你会对自己说,你内有着某种永恒之物,这个真我,这个自我,无论你喜欢叫它什么?请仔细听听这一点,因为它是你的传统的一部分,不只是这里,全世界的传统都说你内有着某种永恒之物,它会在来世成形。存在任何永恒的东西吗?
是思想拼凑了这一切,不是吗?思想说:“我害怕,我担心,我爱,我充满了恐惧,我也许会失去我的工作,我想要一个更大的房子、更多的家具、更多的喝彩,我必须拥有权力、地位和声望。”这一切都是思想的产物,不是吗?务必对此保持简单。这些并不是由别的东西制造出来的;它是由每天的思想活动制造的,它是思想拼凑起来的意象。
存在任何永恒的东西吗?你一思考存在某种永恒之物,不管你喜欢叫它什么,就已经是思想的产物了。而思想不是永恒的。思想是陈旧的,它从来都不是自由的,从来都不是新的,因为思想是记忆的反应。而那就是你所拥有的全部:记忆,词汇,识别,社会关系和身份证明。那全部都是你。如实面对它,看着它。
你就是你的家具;你就是你的银行账户;你就是你的记忆,你的快乐,你的伤害和你的焦虑;你就是这一切。由于你不知道怎样解决它、怎样摆脱它,所以你说肯定存在某种永恒之物,它超越所有这一切。思想思索着是什么创造了自己;无论思想认为能够创造自己的是什么,那都是思想。
如果存在某种真实的东西,某种超越时间的东西,那么时间永远都无法触及它。你依据你的某种传统、你的某种信仰和思维惯性说,你信仰轮回,它是业力——过去的生活决定未来的生活,所以要行为端正。如果你真的信仰轮回,相信来世你要为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那么这就意味着你必须现在就品行端正,不是吗?
你必须现在就行为正当,而不是明天。你必须现在就诚实,而不是来世。这意味着你必须付出极大的关注力去看你此时此刻的行为,因为如果你不这样做,你就要为此付出代价。所以,你并不相信它;它只不过是一种顺从,一个丑陋的想法,以及这种关于来世会发生什么的持续不断的讨论:“有没有某种永恒的东西?下一世我会继续存在吗?”所以,你并不是宗教之人;你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为了获得一些安慰,因为你不知道如何面对死亡。看看因为恐惧,我们活得多么自欺和虚伪。
看看我们所有方法的虚假。是时间说,“来世我会行为端正,我会做一个好人,我会培养美德,我不会那么野蛮、那么暴力了”;这全部都是逃避,除了逃避还是逃避。所有这些都涉及时间,因为你害怕被称为死亡的这件事,害怕你称之为生活的这样东西的结束。生活就是你的焦虑、你的恐惧、你的家具和你聚集的琐碎细小之事,比如划分“印度教徒”“锡克教徒”“穆斯林”和“基督教徒”。它是你聚集的众多语言,因为你在其中寻求庇护和安慰,因为你不知道怎样面对这件被称为死亡的巨大之事。它是已知之事,而不是未知之事的结束。你永远都不会害怕未知,因为你不知道它是什么。你真正害怕的是让已知随风而去。请务必看到这一点。因为这是你的生活,而不是讲话者的:你的信仰、你的风俗、你的习惯和你的传统,还有你的记忆的积聚、你所谓的家庭之爱。
你其实不爱你的家庭,你并不爱你的孩子。如果你确实是用你的心而不是你的小脑袋来爱他们的,那么你就会拥有一种不同的教育,你不会教他们现在正在被教授的东西。你要教年轻人什么呢?你需要教他们什么?你可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你,这群老一辈要教年轻人什么呢?你的信仰吗?他们看着你然后说:“你多么虚伪啊。”你要教年轻人的是日复一日地去办公室例行公事吗?你要教他们经济学、政治、军事知识及你的社会道德(它大部分是完全不道德的)吗?任何观察到这一切的有智慧的学生都会说:“我不会碰触它们。”
可见,你害怕的其实是你的记忆和语言的结束。上帝和真我都是语言,你所知道的根本就不是现实,因为你只不过是重复某些人在某些书中所写的内容罢了。你之所以觉得某本书是神圣的,是因为人们这样说过。但是,如果你说,“对于我不知道的东西,我永远都不会说一个字;对于我未曾经历过的东西,我永远都不会重复述说它们”,那么,这就意味着你所知道的每一件事情的结束。
死亡就是结束。当你结束时,新的东西才会出现。当有着作为“我”,作为我的习惯、我的痛苦和绝望的连续性时间,这个我称之为生活并且想要它持续下去的时间,那么就会存在对于死亡的恐惧。没有“如何”这件事,但是如果心灵意识到它可以终止焦虑,如果它知道每天都死去意味着什么,以至于每天都是全新的一天,那么这颗心就是完全新鲜的。
所以,爱没有时间。爱无法培养。快乐却可以培养,那就是你正在做的事情。你害怕快乐会结束,因此你最高形式的快乐并不是性体验,而是想象存在“上帝”之类的东西,你把自己奉献给了它。要想发现爱与死亡之美,你不得不每天都面对你所拥有的记忆的死去。试试看——去做,而不是试着做。选取你拥有的某种快乐,然后立即放下它。那就是死亡会去做的事情。你不是要与死亡争论,你不能说:“好吧,请留给我一些回忆。”所以,如果你可以每天都死去,你就会知道这其中的美,因为那结束之中会产生完全不同的崭新之物。除非你知道没有丝毫努力地活着意味着什么,否则你不可能偶遇那种美。
问 我们要怎样理解天赋与才能?
克 如果你有某种天赋,那么要小心,因为它给了你一个去发展你自己对于权力、地位和声誉的渴望的机会。你注意到这一点了,不是吗?一个拥有天赋的人,不管是钢琴、写作、政治,还是无论什么方面的天赋,会用他的天赋去成为重要人物。你没有注意到所有这些事吗?如果一个人名声远扬是因为他是一名小提琴家,那么你移走了小提琴,他就什么也不是了。所以,一个想要发现什么是真理的人必须很好地了解他的天赋并且不去误用它,他必须怀着极大的谦卑去使用这种天赋。谦卑永远都不会攀爬成功之梯,永远都不会在这个世界上成为“某某人物”。当你拥有那种谦卑,那么天赋就不是一个危险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