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第一次完成转山后,我就喜爱和朋友们讲述转山中的故事,并积极怂恿他们也去转山。也许是我说得够精彩,打动了他们,也许是我的执着让他们慢慢动了心,总之,这八年里身边不少同事、朋友都在我的影响下去转了山。
我不知道转山对他们来说是否愉快,是否有所收获,对人生是否有所裨益……
一念之慈,万物皆善
■陈淑妤 作者的金刚兄弟
皈依佛门多年,每天上香礼佛,勤于功课,朋友们都说我进步很快,我表面虽笑而不语,但心里却也沾沾自喜。谁知一次转山的经历彻底改变了我的态度,让我知道什么叫修行。
2008年初,我和上师泽秀仓、师弟厚霖在西藏做慈善,活动结束之后,记不得我和厚霖谁提出了去神山,没有做任何准备就央求上师和我一起去转山,上师微笑着应允了。
外地人来到西藏,一般都会有高原反应,有的症状还特别严重。当时,我比较幸运,虽然头痛、呼吸不畅,还是比较轻微,不像厚霖,惨白、嘴唇发紫、头痛欲裂。但是转山的愿望是那么强烈地吸引着我们,我和厚霖相互鼓劲:神山如果允许你来修行,就必然会让你经历磨难。
我们带着勇往直前的决心去经历转山的修行。来到神山,厚霖的高反更加厉害了,而我刚刚开始转山时还可以,随着路程的增加,体力也渐渐不支起来。但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能给上师添麻烦。
我的担心是:如果厚霖出了事,我也出事,上师该照顾谁?所以,虽然体力不支,可我仍然奋勇向前,一来是给上师和厚霖看,我没有事,你们不用分心来照顾我;二来是我尽量向前,到前面等他们,借此休息。或许是用力过猛,转到山后时,我早已身心俱疲,一步都不想再走。本来,转山到这里时,应该休息了,上师虽然不觉得苦、累、寒冷,但考虑到我俩的情况,也建议可以第二天继续走剩下的路。但因为没有经验,再加上急于求成,我们听了两个当地向导的意见,决定克服困难,连夜翻过卓玛拉山口。
由于神山的海拔较高,无论早晚都必须穿较厚的衣服,我和厚霖当时根本没有这么厚的衣物。夜黑得可怕,冷风卷起雪花,打着脸,用刀割形容并不过分。走了一段路,我确信自己真的走不动了,为了不耽误大家的行程,我决定骑马。我以为骑上马,会好一点,想不到让我刻骨铭心的痛苦不知不觉地来了。骑马虽然无需消耗体力,但也没有了走路带来的身体热量。每骑出一段路,就要停下来等上师和厚霖,停下来等待时,冷风疯狂地袭击我,前后左右,我感觉无处不透风,无处不寒冷。超越我生理和心理极限的寒冷!
如果不是身临其境,你根本不能理解“冷风如刀”这样的话。那种冷,我至今想来都不寒而栗,海拔5000多米之地的风可真“疯”,简直像箭簇一样射到我身上,我无处躲闪,无法抵挡。我只好爬下马,哆嗦着,不知不觉竟然钻到马肚下面,这大概是人在寒冷时无意识的行为,总感觉有个遮蔽物就会好一些。我就像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刺骨寒风中希望找到一个温暖的地方。
翻越陡峭的垭口时,我不能也不敢再骑马了,由两个藏民左右架着我,现在想来,就是“拖”着我,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翻过垭口,又不知被“拖”了多久,才看到一架简陋的帐篷。掀开破烂的帘幕,里面十几平米的地方横七竖八地躺了几十个人,早已人满为患。我和厚霖好不容易在人堆里挤出两个空地,蜷缩着,也不管压着谁的胳膊、谁的脸,连挪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便沉沉地睡了过去,我沉入梦乡,这可能是我有生以来睡得最香甜的一觉。
第二天起来,我走出帐篷,看到的一幕却让我泪流满面、终生难忘:我的上师就坐在帐篷外,一动不动。回想昨天到帐篷时的情景,我看到上师被藏民领了出去,我以为外面还有帐篷,当时根本就没有想过,上师居然在外面坐了一夜。
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感到自己的自私,感到了上师的仁慈!整个路上,尤其是翻越垭口时,寒冷占据了我整个心,除了等待,我的心思都在自己身上,我未想过上师和厚霖在冰天雪地里匍匐;当我骑在马上,我也未想到他们为了让我减少等待的时间,一直在用尽全力,加快速度;而最让我感到愧疚的是,上师被藏民领出帐篷,是因为整个帐篷里再也挤不下一个人,而我竟这点都没有想到。
就在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上师的慈悲和伟大。上师把温暖留给了他人,自己却选择了冰天雪地。那是一种净化的爱、升华的爱。就好比这神山,干净透明、毫不保留。中国有一句话叫“仁者无敌”,用佛教的话来说,就是慈悲没有对手,慈悲可以克服一切磨难。只要我们有一念之慈,万物皆善;只要我们有一心之慈,万物皆庆。
就在那一刻,我也真正懂得,诵经、礼佛只是修行的一部分,而我们每天的生活、工作都是一种修行,我们只有行和生活结合起来,修行合一,才能领悟到佛的真谛。
这次转山让我体会到生命的无常,慈悲的力量,坚定的信念。修行,永无止境。
这里,阿里
■樊永梅 I Do基金志愿者
第一次跑到西藏,是2006年北京至拉萨火车刚开通的时候坐火车去的,时间短,只够在拉萨、林芝、日喀则拜拜寺观观湖,伸手可及的天空、灵动如鱼的云朵、清澈绿莹的湖水,足够秒杀眼球,但一趟下来,不免失落:景致虽好,游人也是如织,只能急急“到此一游”。
这趟出行的遗憾在2009年补上。那年8月,作为I Do基金的一员前往阿里开展“西藏行”慈善活动——这真是一趟堪称艰苦但不同寻常的旅行。从拉萨一路西行,人迹渐少而地势越来越高,手机信号时断时续,高反挑战不断升级,住行条件越趋简朴,一切都在表明:阿里,即使在西藏,也是如此特别。
是的,这个叫“阿里”的地方,被称作“世界屋脊上的屋脊”,平均海拔在4500米以上,空气含氧量只有内地的一半多点儿;这里一年有半年是冬季,且“十里不同天”,一天温差有时达到30度;这里交通不便,有的地方不通路,即使现在进出也靠越野车为主。但是,忽然出现的星点般羊群,在山口层层叠叠猎猎作响的风马旗,还有鲜艳明媚的格桑花,笑容灿烂的孩子,都让这个人烟稀少之地充满生机,也让我丝毫没想到过危险——即使被高反击倒,即使在前往措勤时碰到雨雪一路在河床里泞行直到半夜12点……第一次意识到在这里的确是可能出人命的是在前往扎达的路上。
进入扎达,车在土林的山谷夹缝中穿行,两旁是铺天盖地的黄色,古堡、碉楼、宫殿重重叠叠不断涌到眼前,而这些庞大的“建筑群”都是大自然纯粹的鬼斧神工之作。还没从这些从未见过的诡谲景象中回过神来,前车忽然向后退过来。这里的山路极窄且陡峭,车队一直是缓慢行进,此时前车正在拐弯上坡处,忽然没前兆地往下溜,离我们的车不过四五米,而我们的车同样处在拐弯处。那一瞬间,忽然想,不会我们就在这里翻下去挂在这里了吧?!连冲了四五次,前车终于顺利拐了上去。带着仍然过速的心跳,我们继续淹没在不断变幻的土林中。不甘寂寞的云堆在车窗前晃动,风声从山谷中钻出来,天空明暗不定,这里仿佛一个精心设计的迷宫,无边无沿,越入越深。
当古格王朝的遗址扑面而来,这段行程也走到迷宫最深处。10世纪中叶至17世纪初,古格王国雄踞西藏西部,鼎盛期达十万之众,弘扬佛教,抵御外侮,在西藏吐蕃王朝以后的历史舞台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据说,1630年,与古格同宗的西部邻族拉达克人发动了入侵战争,古格王国就此灭亡。据说,真正让古格文明消失不见的不是战争,作为当时各派力量最集中的地方,扎达是朝圣者必会朝拜的地方之一,脆弱的象泉河谷地的生态环境因此难以负重,战乱不过加快了摧毁古格的步伐。
今天的古格故地,只有十几户人家守着这片空荡荡的废墟,而他们也非古格后裔,当日人头攒动的古格人已经不见踪影。当年繁华的都市变成了茫茫荒漠,断壁残垣、坍毁的洞穴、倾圮的佛塔,静静散落在土林荒原中。
多年之后,我想这段旅程、这幅场景仍会在脑海中浮现。我们没有被埋没在无边际的诡谲的土林中,而有幸被一段不认识的历史吞没,细细地看每块石头、小心攀上每个台阶,从窗眼探查每个洞穴,就好像我们曾是这里的一员,又好像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被某些人查看、猜测。
而当我们再次上路,我们仍将看到,盛开的格桑花,灿烂的孩子,迎风招展的五彩经幡。
世间除了生死再无大事
■郝蕾 演员,浮屠身心灵工作坊创始人
认识厚霖不短的日子了,听他说起转山也有很多次,听他描述转山的过程是享受的。神秘、遥远、信念、超越……这些词语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萦绕,盼望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去一趟那神秘的冈仁波齐。直到今年,随着转山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又是藏历大年,马年又是我的本命年,就在6月顺理成章地奔赴了西藏。
我从进藏一直到冈仁波齐脚下的小镇,整个过程都相当地顺利,没有什么高原反应,这种情况下我对自己可以顺利完成转山充满信心。路途中与同行的朋友们多次聊到厚霖,因为他是我朋友里转山次数最多的,我把从厚霖那里听到的经验和精彩的故事分享给大家。我们都是第一次转山,没有任何的心理上的防御措施,尤其想到每次厚霖转山回来都意气风发的神情,我没有任何的担心,更不会认为其实是充满危险的。
我们用了两天的时间转完冈仁波齐,第一天还好,路途比较平坦也不是特别缺氧,每每感觉有些累的时候就看一看身边不远处神圣美丽的神山就又浑身有力地走了下去。重点在第二天,从大本营出发的第一步就是爬山,海拔5200米的情况下开始爬,艰难的情况可想而知。路上已经有人倒下了,我们的队伍里其他同行的陌生人里不断地有人坚持不住了,身边也有快步如飞的藏民匆匆而过,对当时的我来说这简直是两种诱惑。既希望像藏民一样迅速到达,又想像倒下的同伴一样干脆放弃,在内心不断的纠结中终于到达山口的脚下。
我们几乎像到了极乐世界一样兴奋异常,稍作休息后就开始快速登顶,到山腰的时候还不断地拍照自拍,丝毫没有感觉到最大的困难马上就要到来。快到山口的时候我看见大片的经幡和玛尼堆在我前方,我问背夫那里是不是山口?他们回答我是的。由于已经感觉到严重缺氧,所以想着靠不断地吸氧来做最后的冲刺,可谁知道当我用极快的速度冲刺到那片经幡里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山口,山口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我的内心彻底崩溃了,加之之前爬山速度过猛氧气已经呼吸不进我的肺里了,我的眼睛开始模糊,意识开始不清醒,我感觉到了死亡在向我逼近。这时有路过我的藏民开始询问我的同伴要不要帮忙,我冥冥之中听见身边有人在念金刚萨埵,突然好像来了一阵微风,马上要窒息的我捣上了一口气。然后我们默念着经文以五秒钟挪一步的速度终于爬上了山口。
当开始下山的时候,心里真是感慨万千,脚下的路无比之崎岖都已经根本不算什么了,心里一直在重复着仓央嘉措说的:“世间除了生死再无大事。”下山后第一时间想给厚霖打个电话,厚霖居然跟先知一样提前给我发了微信,此前他并不知道我去转山,或许这就是缘分吧。我跟厚霖说:打心眼里佩服你的毅力,这么艰难危险的条件下你居然连续那么多年每年在坚持转山!厚霖一笑说:今年我已经转了九圈了。
——借此小文以表达我对像厚霖这样对信仰信念坚持不懈的人们深深的敬仰之情。转山转的不是山,是修为,是境界。
转山的“转”
■韩国辉 旅游卫视总裁,中国最年轻的卫视掌门人
我特别喜欢转山的“转”字,出发和结束在一个点上,看似寸步未动,实际已行万里。
我从两年前就有了转山的念头,但直到今年6月才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转山。原因有二:
一是工作忙。2012年,我和厚霖一起去西藏做慈善一起转山,但后来因为我临时有事,不得不折回。今年年初,本来想和厚霖一起,可有事脱不开身,直到厚霖转完九圈回来,我还在忙。
二是身体差。一个生活在平均海拔几乎为零的北京,平时都以车代步的“胖子”要跑到平均海拔在5000以上的冈仁波齐,一步一步走着转山,听起来都很困难。
工作忙好克服,但身体方面的问题确实够呛。我到西藏后,高反果然就来了。我的高反很奇特:在海拔低的扎达有高反,但到了高的地方反而没了;再就是,白天没事,晚上崩溃。在扎达的一个晚上,非常严重,以至于不得不坐110去医院打吊瓶。打完吊瓶之后,虽然很多症状消失了,但晚上睡不着,睁着眼睛到天亮。
调整了几天,转山开始了,却又在开始时遇到“麻烦”。我们雇的藏民司机不愿意载我们:“看你的样子,转不下来,所以我不跟你转了。万一你转到半路不行了被救护车拉下去,我也得跟你回。”我不服气。不过,这个司机的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转山在很多藏民看来是很神圣的事,转半圈是很不敬的。
上路!
开始时很顺畅,但几小时后,步履开始沉重,越走越慢。虔诚的藏民、骑着马的尼泊尔人和印度人、健步如飞的背夫,纷纷从我们身后赶来,然后超过我们。千万不要只相信那些文学电影艺术里描述的转山的美好,总的来说,这还是一个体力活儿,你甚至没有力气聊天。
不过在我看来,在转山中还有个特别有意思的事,那就是去看转山的人。
有一个小姑娘,和她的队友走失了,我们把登山服借给她,旁边一个女孩收留她住宿,另一个人给她食物。大家都不认识,但毫无理由、毫不保留,很难得。
酒店里也非常有意思。藏民们在外面搭起帐篷,然后用石头垒一个简单的灶头,做糍粑。尼泊尔人则做咖喱。内地人煮泡面。当大家都开始补充能量时,整个酒店的走廊里,充斥着咖喱味、泡面味、糍粑和酥油茶的味道。那种感觉,很好!活着的感觉!
第二天爬海拔5600米的垭口,凌晨3点就出发,雨雪纷飞,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前面的人走。8点多,太阳出来,我们已到山顶,回头望去,在惊讶中我暗自庆幸。自己已经走过的这段路在正常的情况下应该在路口立着一个牌子:“前方危险,此路不通!”如果当时是白天,我相信可能真的会因难却步。翻越了最高的垭口就是下山路,爬过山的人都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几公里路要用脚尖点地,脚很快被磨出泡。
最后十公里的路,是最崩溃的。从老远的地方就能眼睁睁地看到终点,可就是怎么走也走不到。好不容易走到了安检所,一般来说,过了这里就算转完。我还硬是把最后的那几公里走完了,不,是挪完了。
回到酒店大堂已是晚上8点,我让同行的人赶紧带我回房间。他说:“房间在二楼。”我当时就火了:“谁这么傻!把房间订在二楼!为什么会在二楼!”因为我真的已经没有力气走那几级台阶。
回到北京,我已经可以像很多以前羡慕的朋友一样,在聊天中“炫耀”自己转山的经历。说起途中喝到的酥油茶、帮助过的离队的小女孩和一路走来的风景。在聊天中,说得最多的是苦:走不动路的累、脚上的疼和呼吸的困难。
后来渐渐发现,原来自己更愿意在一个人的时候回忆转山。慢慢明白,无论你与多少人同行,转山注定是孤独的,因为你要完成的是自己与自己的对话。每当身体被逼到极限,疼痛和疲劳交替袭来的时候,你的心却在一次又一次迎来充沛的经历和无限的热情。
我特别喜欢转山的“转”字。
走过山走过水,最后走回原点。
看过山看过水,最后看回故里。
悟过山悟过水,最后悟回自己。
西藏,后会无期
■何怡男 I Do基金志愿者
去转山前,一位转山多次的专业人士提醒我很多注意事项,说得最多的就是高原反应,简称高反。他告诉我,高反的症状有很多,典型的就是头痛欲裂,上气不接下气。
他说得煞有介事,我却不置可否。这缘于我一向对专业人士的怀疑,他们总是大惊小怪,很怕事不够大,譬如医生。
我的轻率让我付出了代价。刚下贡嘎机场,整个身体如飘浮在空中,周围的一切变得异常遥远,我的脚步似乎深陷棉花堆里,想到专业人士的话,我知道这是内地人初到西藏时的基本反应。吃饭时,李总说,不要吃饱,我不太赞同。早上五点起床,空腹向首都机场赶,到贡嘎机场已是中午,肚子咕咕叫,居然还不让人吃饱,真没天理。
我吃得很饱,在回拉萨酒店的路上,我渐渐感觉到大脑沉重,原本想欣赏西藏的蓝天白云的心情,一扫而空。抵达酒店不到十分钟,传说中的高反向我发起了进攻。
首先就是头痛,那种头痛不是我们平常感冒时的头痛,更不是神经性头痛,而是一种你说不出来的痛,好像是你脑子里有个气球,慢慢充气。随之而来的就是动作迟缓,自己真切地感觉到,所有动作都变得慢了。只要稍有一个大动作,心脏马上会砰砰乱跳,使你不得不慢下来。
我这时才想起那位专业人士的话,高反很可怕,深不可测。我想,有时候专业人士的话还是要听一听的。去西藏这件事对我的人生有非比寻常的意义,它使我懂得权威的重要性。
专业人士说,每个人到西藏都会有高反症状,只要适应几天,就会消失。然而,我始终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在拉萨适应了三天,却越来越重。
那天早上从拉萨出发去阿里时,我都要放弃了。但可能是神山特别想见我,在最后一刻,我还是咬了咬牙,跟着大部队上了有生以来遇到的最艰难的地方——阿里神山脚下。
那是一条漫长的路,我们走了两天,晚上在半路一个破旧的旅馆休息时,我被憋醒无数次,和我睡同一房间的是个医生,我总把他推醒。他以为我痛苦的呻吟是在做噩梦,我气急败坏地告诉他,您这么多年在西藏,难道不知道这是高反症状吗。这位神医说,知道,可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你在拉萨都待三天了,怎么还这样严重。
我说,这就不是我能回答的问题了,向您请教。
神医翻了个身,没有回答我。
吊诡的是,抵达神山脚下,看到神山时,我的症状出其不意的好了很多,倒是在拉萨时,我一位生龙活虎的同伴严重起来。我想,这可能就是因果循环,有些事,你永远逃避不开,只是来早与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