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念中学时,有一天在杂志上看到一篇很长的散文,读完又惊喜又激动。后来相识多年的朋友特地翻出几本有这个作者文章的旧杂志带来给我,署名“去年燕子”。那时隐约知道她生活在很遥远的地方,很久以后才第一次读到李娟的书,知道她生活在遥远的新疆。
大学的一年冬天,我生病住院,手背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痕。那些日子看了两本书,一本是星野道夫的《在漫长的旅途中》,越往下看越感到失落和恐惧,为可预见的未来生活——“这个世上有诸多美景,而我将碌碌一生”。
另一本是《冬牧场》。同是寒风雪地之上,却眷恋着唯一的人间烟火,仿佛从中得以无尽的安慰。这些年来,每当感到焦灼、失去耐心的时候,总能从李娟的文字里获得慰藉。
大学的最后一年东奔西走,过得非常煎熬。同是在那段焦虑的时间里,我在画这本《走夜路请放声歌唱》。这是我非常喜爱的一本书,也是李娟所有作品中最为特殊的一本,涉及了作者其他作品中少有的“童年”、“成长”和“悲伤”。正如李娟所说,“这些文字不只是我一人的需要”。我永远记得初次阅读它们的情景,却从没想过能和它们如此靠近。
在时间和能力的局限内,我画下这些画,试图表达些什么,画到最后发现,画下它们的时刻成了那些日子里唯一的安慰。其实,这些仅仅是个人表达中的李娟,远未到达现实中李娟作品的辽阔和举重若轻。一如在阅读李娟的这些年,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此刻看来又什么也不必说。
在这次画画前后,我作为后辈,切身体会到李娟的处处袒护。为此我画下这些的时候,时而高兴,时而遗憾。高兴的是我还年轻,却有机会靠近这本喜爱的书,遗憾的是这远不是在我最好的时候。
我自幼画画,之后又放下多年,曾为此感到黯然。后来能重新拾起,也是出于一个巧合的契机,其中竟和阅读李娟有关。为此感到非常幸运。
李娟说,一个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实属不易,希望这本书能作为你画画的垫脚石。我想即便日后没能到达这种美好祝愿,这样的体会已是莫大安慰。谢谢李娟。其实抛开这些,仅仅作为阅读者,我已经从书中获得巨大的满足。
大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