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晚年,她的唯一的直系亲属是女儿李讷——毛泽东和她所生的女儿。李讷获准一次次前去探望江青。
李讷在1953年考入北京师范大学附属女子中学,读了六年,于1959年毕业,考进北大历史系。当时,笔者也在北京大学上学,有人指着在大饭厅外自来水龙头那里洗碗的一位女同学说,她就是毛主席的女儿。
当时正处于经济困难时期,李讷也跟大家一样,在北京大学吃着普通的饭菜。在1960年,李讷由于营养不良,全身浮肿,病倒了,不得不在1961年休学一年。
1965年,李讷从北京大学历史系毕业(8),没有分配工作,就去参加“四清”运动了。
1966年,父亲毛泽东发动了“文革”,母亲江青一马当先,成了“文革先锋”。那大浪大潮,把李讷也卷了进去。从1966年7月,开始参加中央文革小组办公室的工作。此时,她化名“萧力”,亦即“小李”的谐音。
后来,她担任父亲毛泽东的“观察员”、“联络员”,去各大专院校了解“文革”运动情况。确实,她当联络员倒是最为恰巧。她的年岁,跟红卫兵相仿。穿一身军装,可以随便进出各大学,“摸”来准确的、第一手情况,向父亲汇报,使毛泽东了解“文革”的脉搏。
1966年11月份李讷到《解放军报》工作,成为军报的编辑和记者。当时《解放军报》代总编辑是胡痴,后来曾回忆说:
那是1966年10月下旬的中午,杨成武打来电话,说江青通知,要我俩下午3时到钓鱼台15号楼陈伯达处,去接受一个任务。我们分别按时间到那里,江青、陈伯达已在等候。江青讲了很多,大意是:请你们来,是想把我女儿李讷送到军队去,让她到军报锻炼锻炼,并说主席也同意。她还说:这孩子才出大学门不久,她学的是历史,肯用脑子,也能写点东西,我看比林豆豆(林彪的女儿)要强些。你们放心,她在政治上是跟我们走的。她的缺点是看问题有些片面,有点固执,要多帮助她。她又叮嘱,为了保密,给她改名萧力,你们俩知道就行啦,否则,她的活动和安全都会有问题。(9)
不久,《解放军报》代总编辑胡痴、党委书记赵易亚先后被打倒,凭着李讷那“响当当”的背景,才26岁的她,擢为《解放军报》总编领导小组组长(10)。
据阎长贵回忆(11),李讷曾经告诉他,林彪为此还接见并鼓励她:“你都27岁了,还没信心搞好一个军报吗?我25岁就当军团长了,29岁担任军政大学校长。”
1968年3月,江青又调回李讷,担任中央文革小组办事组组长。
“萧力”不堪工作重负,患上严重的神经衰弱症。1970年初,经毛泽东和江青的同意,让“萧力”到江西进贤县的中共中央办公厅“五七干校”锻炼,使她从繁重的工作中解脱出来。
在江西,发生了一桩意想不到的事:年已30的李讷,跟“五七干校”中的小徐相爱了。小徐是在北戴河管理处当服务员,父亲是山海关车站的扳道工。李讷会爱上这样一位普普通通的小伙子,却不是“门当户对”的高干子弟,消息传出,人们颇为震惊。
江青坚决反对这门亲事。1970年8月,江青上庐山参加中共九届二中全会,还特地把李讷叫上山,劝说李讷,结果无效。后来,江青对人说:“这几天我的头痛病又犯了,头痛得像要裂开来一样。我把李讷叫上山来,她和我闹别扭,我们两个都坚持自己的意见,结果吵了一架,搞得两个人都很烦恼。”
李讷知道无法说服母亲江青,就写了一份要求与小徐结婚的报告给父亲毛泽东。
毛泽东并不计较小徐的“身份”,应允这门亲事,在报告上写下批示(12):“孩子的婚姻由孩子自己决定,我们不宜干涉。同意,转江青阅。”
这下子,江青无可奈何,只得同意。
李讷和小徐在“五七干校”举行了简朴的婚礼。毛泽东送了一套《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作为结婚礼物。
不过,婚后不久,由于李讷和小徐性格不合,志趣也不同,感情产生裂痕,彼此分居。但李讷已怀孕,生下一子,取名李小宇。
李讷回到北京。从1973年起,她先是担任中共平谷县委书记,后来成为中共北京市委书记(第一书记是吴德)。不过她身体欠佳,她的母亲没有派她当毛泽东联络员,而是从辽宁调来了毛远新。这么一来,她倒没有卷入“四人帮”的政治阴谋。
毛泽东去世,江青被捕,李讷那特殊背景一下子消失了,中共北京市委书记当不成了。她跟儿子默默地在北京西郊的一座小院里过着平常人的普通生活。
1985年,经毛泽东卫士长李银桥介绍,她和王景清结婚。王景清在20世纪40年代,曾在延安中央警卫团工作。后来他担任怒江军区参谋长,跟妻子离异。王景清为人憨厚、善良,细心地照料李讷,使她在孤寂中得到了安慰。
李讷把儿子改名王效芝。芝,即毛润之之意。她要儿子效仿外公毛泽东。
李讷和王景清一起去秦城监狱探望,江青对新女婿表示满意。尤其是王景清也喜欢书法,跟江青有着共同的爱好,江青跟他见面时往往探讨起书法艺术来,反而把李讷撂在一边。
江青是从1984年5月4日起保外就医。但是她在1988年12月企图吞50多片安眠药自杀,被发现之后,于1989年3月30日重新送回秦城监狱看管。
李讷和王景清每次去北京远郊昌平的秦城监狱,是坐公共汽车去的。一往一返便是一整天。
江青见到女儿、女婿,还是高兴的。江青的腿脚不大灵便,往往要扶着墙壁走路,但气色还不错。最使李讷感到不快的是,江青极易发怒,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常常为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为芝麻绿豆小事发火。
尽管来去那么劳累,见面又往往不愉快,李讷和王景清还是一次次去看望江青。
李讷很少跟朋友们谈起江青在狱中的情况。偶尔,在一般朋友面前,李讷提到江青,总是称之为“我们家的那一位”、“家里的大人”;在很熟悉的朋友面前,她才称江青为“我母亲”、“我妈妈”、“我家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