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存在一夫多妻甚至一妻多夫现象,但一夫一妻制仍然是人类的主流婚配形式,这个局面是社会经济条件决定的,也是人类男女性别比例决定的,更是合作抚养后代的终极博弈结果,是人类走向文明的重要阶梯。
表面看来,婚姻是男人和女人的结合,本质却是精子与卵子的结合。简单的逻辑是,在一年之中,一个男人可以和十个女人生下十个孩子,他们可以从更多的交配中获得更多的遗传回报。而一个女人纵然和十个男人在一起,一年也只能生下一个孩子。她们并不能从过多的交配中获取成比例的回报,所以对更多伴侣的兴趣远不如男人那么明显和迫切。这决定了男人沉迷于风花雪月,总是试图寻找更多的女人,同时确保自己的女人不被别人染指;而女人则相对保守,她们需要得到更为可靠的男人,并用尽心意使他们不再移情别恋。去留之间,男女各施手段,足以让人感觉乱花迷眼,如此不断博弈的结果,最终构成了不同的婚配制度。
无论对于动物还是人类,婚配制度都不是随意碰撞闪现的火花,更不是简单的排列组合游戏,而是雌雄两性生育状况与自然环境相互制约的结果。
后代抚养难度是制约婚配制度的第一因素。当后代不需要雄性照料时,一夫多妻制尤其适合。比如一只雄海豹可以占有数百妻妾,但它对后代的责任仅仅体现在提供精子,抚育后代的任务完全由雌性完成,但后代的意外死亡率非常高,很多后代都在雌性争风吃醋的打斗中被活活压死。对于雄海豹而言,只要占领足够大的海滩,有足够强的体力赶走竞争者,妻妾当然是多多益善。这时雄海豹的逻辑是:越是花心,后代越多。
当后代需要双亲共同照料时,雄性不得不考虑一夫一妻制。企鹅是严格实行一夫一妻制的动物,两只企鹅形成的联盟正好可以完成轮流孵蛋及寻找食物的任务,雄企鹅想要多找哪怕一个雌性都是不可能的任务,它们最好的选择就是老老实实彼此忠诚。雄企鹅的逻辑是:稍不忠诚就意味着断子绝孙。
很多鸟类都在一夫多妻和一夫一妻之间摇摆徘徊:当食物缺乏时,雄鸟就会变得很专一,否则后代就有饿死的可能;而一旦春暖花开,食物丰盛,雌鸟完全可以单独喂养后代时,雄鸟就会毅然决然地离家出走,就算雌鸟哭破了喉咙也无济于事。由此可见,食物是制约婚配制度的第二因素。
另一制约因素是获取食物的方式。如果某种鸟的主要食物是草籽,而草籽不需要在固定场所寻找,特别是在成熟季节,草籽的供应量迅速增加,雄鸟就有理由另寻新欢。但对于吃虫的鸟儿来说,情况则又不一样:虫子不像草籽那样容易找到,而且多大的地盘能产多少虫子基本固定,这时保卫地盘就等于保卫食物,而一只鸟保卫地盘的能力永远比不上两只鸟,所以吃虫的鸟儿大多实行一夫一妻制。由此衍生出制约婚配制度的第四因素——地盘。
在雌鸟看来,一块优质的地盘就等于一只富有的雄鸟。当森林中某类雄鸟之间贫富差异较大时,雌鸟会毫不犹豫地投入富鸟的怀抱,而不去管这只富鸟已有几房妻妾。当贫富差异较小时,雌鸟私奔时就需要衡量一下得失,到底是在穷鸟身边做唯一的伴侣,还是投入豪门做众妃之一。
鸟类是这样,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这就是为什么缩小贫富差距的诉求会成为人类社会的普世价值。在没有实现财富平等之前,总有女人愿意做小三,但很少有女人愿意做穷光蛋的小三。做小三的本质是用身体换取物质资源,尽管她们更愿意把那说成是超越世俗的爱情,但从来没有人去和街头的乞丐玩一场这样清新脱俗的游戏。
人类基本遵守动物的婚配原则,并受到相同因素的制约,也没有超越自然选择的掌控,这就是不同地区实行不同婚配制度的原因,都是受到当地自然资源分布情况影响的结果。我们不能说人类是典型的一夫一妻制动物,也不能说人类是典型的一夫多妻制动物,事实上,人类实行的是假性一夫一妻制。这种尴尬的地位是由人类的生殖特点决定的,因为男人照料后代的任务介于雄海豹和雄企鹅之间,所以男人的行为也介于忠诚与花心之间:当条件具备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实行一夫多妻制,就像所有的国王和大多数富人那样,这时他们在向雄海豹学习;而当条件不具备时,比如无法挣到足够多的金钱,甚至自己糊口都成为问题时,那他还是做一只谨慎的雄企鹅好了,认真照顾好勉强找到的伴侣和子女,才是他们最现实的任务。具体实行何种婚配制度,当然要视具体情况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