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对“五四”青年节有所误解,以为是青年占据一切,领导一切,其实不然。当年五四运动的参加者主要是青年,如傅斯年、罗家伦等;领导者却主要是中年,如陈独秀、李大钊、鲁迅、周作人、胡适、刘半农、钱玄同等。
现在一般人眼里的青年都是30岁以下,民国的青年标准则较为宽松,而根据现在的教育部规定,高校的青年标准为未满39周岁。所以前段时间,中国社科院的副研究员张晖36岁去世时还被称为青年学者。或者说,30岁以下是大众所谓生理年龄,而另一套标准则是单位年龄。联合国将“青年”的年龄上限延至了45岁,这是中外国情与观念区别所致。
转而思之,说当时陈独秀他们能够被列入青年行列也是可行的。因为所谓青年,以生理年龄作标准当然可以,但是以精神年龄作标准似乎更加确切。因为他们是多么具有激情、勇气和理想,而这些就是青年的特征。如果一个青年人没有冲劲、激情、勇气和理想,没有真诚与灵动,还可以称之为青年吗?可能很多人都会觉得这种人是未老先衰,空有青年之年龄而缺乏青年之精神与追求。
而巴金就是典型的青年,具有典型的“五四”情结。其实当巴金大喊“我是青年”的时候,他已经人到中年。按照他的标准,他大哥自杀时34岁,“至死都是青年”。而且这种“我是青年”的感觉从他的“灭亡三部曲”一直延伸到“激流三部曲”再奔泻到“抗战三部曲”,似乎都没有衰退。你能说他不是青年吗?
呼喊“我是青年”的中年巴金非常注重事业的追求。他本来想实现他的无政府主义信仰,但是政治理想的失败让他一腔激情无法宣泄,遂在文学创作中寻找慰藉。岂料无心插柳柳成荫,他获得了文学理想的成功。一部部三部曲地写下来,一部部小说地写下来,一篇篇散文地写下来,激情在文字之间奔流汹涌,激情燃烧了岁月,所以钱理群等人把巴金的前期创作称之为“青春型”的创作。他写着写着就越过了青年,深入到中年。应该说,他最好的作品大多是中年时期的产物,如《春》、《秋》、《火》、《憩园》、《寒夜》、《第四病室》等便是明证。
当中年巴金大喊“我是青年”,甚至以事业的追求否定爱情的追求的时候,他的同道都被爱情俘虏了去,他独自一人顽抗,但是顽抗未到底。因为32岁的他遇到了一个百分百的女孩,那个女孩的名字叫萧珊,芳龄16。萧珊只是巴金的读者,她没有像许广平、张兆和一样与鲁迅、沈从文有着基本的了解,只是被巴金的作品所感动,所震撼,就在与巴金通信大半年之后约会见面,从此开始8年的恋爱。
在巴金看来,萧珊主动爱恋自己是她的权利,是她纯洁美好心灵的自然表露,而自己对萧珊的爱,却出于躲不过诱惑,甚至有亵渎感情的嫌疑。因此,巴金仍然把萧珊当小朋友对待。而萧珊对巴金的爱,是为巴金作品中对生活的真诚、激情和高尚的人格力量所感动而产生的。
一天,萧珊高兴地来到巴金的住地,不一会儿,却泪流满面地从楼上下来。同院的朋友好心地拉住萧珊问道:“李先生欺侮你啦,我去找他算账。”萧珊不好意思地说:“我爸爸要我嫁给一个有钱人,我来请他决定,他却说,这件事由你自己考虑。”这时,随后下来的巴金解释说:“我是说,她还小,一旦考虑不成熟,会悔恨终身的。如果她长大有主见了,成熟了,还愿意要我这个老头子,那我就和她生活在一起。”巴金一番发自肺腑的表白更坚定了萧珊追求爱情的决心。(搜搜百科“巴金”词条)
应该说,时为中年的巴金具有青年人的单纯厚道,又具有中年人的成熟稳健,他不贪心,不花心,一面继续充满激情地追求事业,另一面却真诚地和萧珊相恋。他40岁时才和24岁的萧珊结为连理,一生真情不变。近30年的相亲相爱,相濡以沫,他们从未吵过一次架,红过一次脸,即使在最困难的时期都互相支持、互相关怀。现在不少人对于爱情得陇望蜀,要求太多,却忘了爱情的本质。
按照巴金老友萧乾的说法,巴金其实不会谈恋爱,我想这说法似乎没错。因为其一,巴金是被动的,一直都是萧珊追求他,他只是接而受之。其二,他整天写作,翻译,没有什么时间谈恋爱。其三,他总是叫萧珊为小朋友,到结婚之后萧珊就提醒他不能再这样叫她了,因为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不过我想也可以说,巴金是最会谈恋爱的,因为他对爱情够专一忠诚。大喊“我是青年”的中年巴金是如此纯粹,如此真诚,如此激情,这难道不值得我们景仰吗?
有一种青春精神叫“巴金”!
黎老师在多媒体试教大赛决赛中担任评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