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顺元年冬十月,税居于东京,夜梦鬼诧之曰:“公于我冢上安床,深不奉益。”皞问鬼姓氏,曰李丕文。皞曰:“君言殊误,都城内岂可冢耶?”曰:“冢本在野,张十八郎展城时围入。”忽寤。又半月,复梦前鬼曰:“公不相信,屈观吾舍可乎?”即以手掊地,豁然见华第,花木丛萃,房廊雕焕,立皞于西庑。久之,见一团火如电,前来渐近,即前鬼也。引皞深入,出其孥,泣拜如有所托。皞问丕文鬼事,曰:“冥司各有部属,外不知也。”皞曰:“余官何至?”再三不对,苦讯之,曰:“齐王判官。”皞曰:“张令公为齐王,去世久矣。今郓州高令公为齐王,余方为列卿,岂复为宾佐乎?”鬼曰:“不知也。”皞既寤,欲掘而视之。既而又告同僚曰:“鬼虽见诉,其如吾税舍何?”乃止。广顺二年春,朝廷以皞为高丽册使。三月,至郓,节度使高行周以皞嗜酒,留连累日,旦夕沉醉。其月二十三日,晨兴栉发,状如醉寐,男泳视之,已卒矣。 《太平广记》云:衔命使吴越,路由郓州,卒于邮亭。 时年六十一。其年八月,郓帅齐王高行周亦梦请齐王判官,得无是乎!皞从儒学,好聚书,嗜酒无仪检,然衷抱无他,急于行义,士友以此多之。
张沆,字太元,徐州人。父严,本州牙将。沆少力学,攻词赋,登进士第。唐明宗子秦王好文,然童年疏率,动不由礼。每宾僚大集,手自出题,令面前赋诗,少不如意,则坏裂抵弃。沆初以刺谒,秦王属合座客各为《南湖?记》,因谓沆曰:“闻生名久矣,请为此文。”沆不获已,从之。及群士记成,独取沆所为勒之于石,繇是署为河南府巡官。秦王败,勒归乡里。晋初,桑维翰秉政,沆以文干进,用为着作佐郎、集贤校理,迁右拾遗。维翰出镇,奏为记室。从维翰入朝,授殿中侍御史。岁余,自侍御史改祠部员外郎知制诰,召入翰林为学士。维翰罢相,冯玉用事,不欲沆居禁密,改右谏议大夫,罢其职。汉祖至汴,转右常侍,复用为学士,未几,迁工部尚书充职。明年,以营奉葬事求解职,改礼部尚书。及归朝,复为学士。太祖以沆耳疾罢职,改刑部尚书。广顺二年秋,命为故齐王高行周册赠使,复命而卒。赠太子少保。
沆性儒雅,好释氏,虽久居禄位,家无余财,死之日,图书之外,唯使郓之资耳。嗣子尚幼,亲友虑其耗散,上言于太祖,乃令三司差人主葬,余资市邸舍,以赡其孤焉。沆记览文史,好征求僻事,公家应用,时出一联以炫奇笔,故不为冯玉所重。虽有聩疾,犹出入金门,凡五六年。汉隐帝末年,杨、史遇害,翌日,沆方知之,听犹未审,忽问同僚曰:“窃闻盗杀史公,其盗获否?”是时京师忄匈惧之次,闻者笑之。有士人申光逊者,与沆友善,沆未病时,梦沆手出小佛塔示光逊,视其上有诗十四字云:“今生不见故人面,明月高高上翠楼。”光逊既寤,心恶之,俄闻沆卒。
张可复,字伯恭,德州平原人也。父达,累赠户部侍郎。可复略通儒术,少习吏事。梁末,薄游于魏,邺王罗绍威表为安阳簿。唐天成初,依晋公霍彦威于青州,为从事。晋公以其滑稽好避事,目为“奸兔儿”。长兴中入朝,拜监察御史,六迁至兵部郎中,赐金紫。晋天福中,自西京留守判官入为秘书少监,改左司郎中。开运中,迁左谏议大夫。汉乾祐初,湘阴公镇徐方,朝行中选可以从戎者,因授武宁军节度副使、检校礼部尚书。及世宗镇澶渊,改镇宁军节度行军司马。三年,征拜给事中。世宗嗣位,以澶渊幕府之旧,拜右散骑常侍。显德元年秋,以疾卒,年七十有三。制赠户部尚书。可复无他才,惟以谨愿保长年,加之迂懦,多为同列轻俊者所侮,而累阶至金紫,居三品之秩,亦其命耶!
于德辰,字进明,元城人也。幼敏悟,笃志好学,及射策文场,数上不调。后唐明宗镇邢州,德辰往谒焉,明宗见而器之,因得假官于属邑。后继历州县,历仕晋、汉、周,官至工部尚书。
王延,字世美,鄚州长丰人也。少为儒,善词赋,会乡曲离乱,不获从乡荐,因客于浮阳,随沧帅戴思远入梁。尝以所为赋谒梁相李琪,琪览之,欣然曰:“此道近难其人,王生升我堂矣。”繇是人士称之。寻荐为即墨县令,历徐、宋、郓、青四镇从事。长兴初,乡人冯道、赵凤在相位,擢拜左补阙。逾年,以水部员外知制诰迁中书舍人,赐金紫。清泰末,以本官权知贡举。时有举子崔颀者,故相协之子也。协素与吏部尚书卢文纪不睦,及延将入贡院,文纪谓延曰:“舍人以谨重闻于时,所以去冬老夫在相位时,与诸相首以长者闻奏,用掌文衡。然贡闱取士,颇多面目。说者云:‘越人善泅,生子方晬,乳母浮之水上。或骇然止之,乳母曰,其父善泅,子必无溺。’今若以名下取士,即此类也。舍人当求实才,以副公望。”延退而谓人曰:“卢公之言,盖为崔颀也。纵与其父不悦,致意何至此耶!”来春,以颀登甲科。其年,改御史中丞,岁满,转尚书右丞。奉使两浙,吴人深重之。复命,授吏部侍郎,改尚书左丞,拜太常卿,历工、礼、刑三尚书。周初,以疾求分司西洛,授太子少保。既而连月请告,为留台所纠,改少傅致仕。广顺二年冬卒,时年七十有三。
子亿,仕皇朝为殿中丞。
申文炳,字国华,洛阳人也。父鄂,唐左千牛卫将军。文炳长兴中进士擢第,释褐中正军节度推官,历孟、怀支使,郓城、陕县二邑宰,自澶州观察判官入为右补阙。晋开运初,授虞部员外郎知制诰,转金部郎中充职。广顺中,为学士,迁中书舍人、知贡举。 《玉壶清话》:李庆,显德中举进士,工诗,有云:“醉轻浮世事,老重故乡人。”枢密王朴以此一联荐于申文炳。文炳知贡举,遂为第三人。 显德五年秋,以疾解职,授左散骑常侍。六年秋,卒于家,时年五十。文炳为文典雅,有训诰之风。执性纾缓,待搢绅以礼,中年而卒,皆惜之。
扈载,少好学,善属文,赋颂碑赞尤其所长。广顺初,随计于礼部,文价为一时之最,是岁升高等。载因游相国寺,见庭竹可爱,作《碧鲜赋》题其壁。世宗闻之,遣小黄门就壁录之,览而称善,因拜水部员外郎知制诰,迁翰林学士,赐绯。 《宋史·李蒨传》:扈载以文章驰名,枢密使王朴荐令知制诰,除书未下,朴诣中书言之,蒨曰:“斯人命薄,虑不克享耳。”朴曰:“公在衡石之地,当以材进人,何得言命而遗才。”载遂知制诰、迁翰林学士,未几卒。世谓朴能荐士,蒨能知人。 载已病,不能谢,居百余日,乃力疾入直学士院。世宗怜之,赐诰还第,遣太医视疾。年三十有六卒。载始自解褐至终才四年,而与刘衮皆有才无命,时论惜之。
刘衮,彭城人。神爽气俊,富有文藻,繇进士第任左拾遗,与扈载齐名,年二十八而卒。
贾纬,真定获鹿人也。 宋祁《景文集·贾令君墓志铭》:贾氏自唐司空魏国公耽,世贯沧州南皮,子孙稍稍徙真定。五世祖谅,高祖瑾。曾祖处士讳初,有至性,疾世方乱,守乡里,不肯事四方。祖讳纬。 少苦学为文,唐末举进士不第,遇乱归河朔,本府累署参军、邑宰。唐天成中,范延光镇定州,表授赵州军事判官,迁石邑县令。纬属文之外,勤于撰述,以唐代诸帝实录,自武宗已下阙而不纪,乃采掇近代传闻之事,及诸家小说,第其年月,编为《唐年补录》,凡六十五卷,识者赏之。 《景文集》:纬博学善词章,论议明锐,一时诸儒皆屈。唐自武宗后,史录亡散,君掇拾残余,为《唐年补录》数十万言,叙成败事甚悉,书显于时。
晋天福中,入为监察御史,改太常博士。纬常以史才自负,锐于编述,不乐曲台之任,乃陈情于相座。又与监修国史赵莹诗曰:“满朝唯我相,秉柄无亲雠,三年司大董,最切是编修,史才不易得,勤勤处处求。愚从年始立,东观思优游,昔时人未许,今来虚白头,春台与秋阁,往往兴归愁,信运北阙下,不系如虚舟。绵蕝非所好,一日疑三秋,何当适所愿,便如升瀛洲。”未几,转屯田员外郎,改起居郎、史馆修撰。又谓莹曰:“《唐史》一百三十卷,止于代宗,已下十余朝未有正史,请与同职修之。”莹以其言上奏,晋祖然之,谓李崧曰:“贾纬欲修《唐史》,如何?”对曰:“臣每见史官辈言,唐朝近百年来无实录,既无根本,安能编纪。”纬闻崧言,颇怒,面责崧沮己。崧曰:“与公乡人,理须相惜,此事非细,安敢轻言。”纬与宰臣论说不已。明年春,敕修《唐史》,纬在籍中。月余,丁内艰,归真定。开运初,服阕,复起居郎,修撰如故,寻以本官知制诰。纬长于记注,应用文笔,未能过人,而议论刚强,侪类不平之,因目之为“贾铁嘴”。开运中,累迁中书舍人。契丹入京师,随契丹至真定,后与公卿还朝,授左谏议大夫。纬以久次纶阁,比望丞郎之拜,及迁谏署,觖望弥甚。苏逢吉监修国史,以纬频投文字,甚知之,寻充史馆修撰,判馆事。乾祐中,受诏与王伸、窦俨修汉高祖实录,纬以笔削为己任,然而褒贬之际,憎爱任情。晋相桑维翰执政日,薄纬之为人,不甚见礼,纬深衔之。及叙《维翰传》:“身没之后,有白金八千铤,他物称是。”翰林学士徐台符,纬邑人也,与纬相善,谓纬曰:“切闻吾友书桑魏公白金之数,不亦多乎!但以十目所睹,不可厚诬。”纬不得已,改为白金数千锭。
纬以撰述之劳,每诣宰执,恳祈迁转,遇内难不果。太祖即位,改给事中,判馆如故。先是,窦贞固奏请修晋朝实录,既竟,亦望升擢。贞固犹在相位,乃上疏抗论除拜不平。既而以所撰日历示监修王峻,皆媒孽贞固及苏禹珪之短,历诋朝士之先达者。峻恶之,谓同列曰:“贾给事家有士子,亦要门阀无玷,今满朝并遭非毁,教士子何以进身!”乃于太祖前言之,出为平卢军行军司马。时符彦卿镇青州,以纬文士,厚礼之。纬妻以纬左迁,骇惋伤离,病留于京。纬书候之曰:“勉医药,来春与子同归获鹿。”广顺二年春,纬卒。及讣至,妻一恸而终,果双柩北归,闻者叹之。纬有集三十卷,目曰《草堂集》,并听撰《唐年补录》六十五卷,皆传于世。
赵延乂,字子英,秦州人。曾祖省躬,以明术数为通州司马,遇乱避地于蜀。祖师古,黔中经略判官。父温珪,仕蜀为司天监。温珪长于袁、许之术,兼之推步。王建时,深蒙宠待,延问得失,事微差跌,即被诘让。临终谓其子曰:“技术虽是世业,吾仕蜀已来,几由技术而死,尔辈能以他途致身,亦良图也。”延乂少以家法仕蜀,由廕为奉礼部翰林待诏。蜀亡入洛,时年三十。天成中,得蜀旧职。延乂世为星官,兼通三式,尤长于袁、许之鉴。清泰中,尝与枢密直学士吕琦并宿于内廷,琦因从容密问国家运祚,延乂曰:“来年厄会之期,俟过别论。”琦讯之不已,延乂曰:“保邦在刑政,保祚在福德。在刑政则术士不敢言,奈际会诸公,罕有卓绝福德者,下官实有恤纬之僭。”其年,兼卫尉少卿。晋天福中,代马重绩为司天监。契丹入京师,随至镇州,时契丹满达勒为帅,会汉高祖定两京,控鹤都将李筠与诸校密谋劫库兵,逐契丹,犹豫未决,谋于延乂,因假以术数赞成之。契丹既去,还京师,官秩如旧。广顺初,加检校司徒,本官如故,太祖数召对焉。 《欧阳史》:周太祖自魏以兵入京师,召延乂问:“汉祚短促者,天数耶?”延乂言:“王者抚天下,当以仁恩德泽,而汉淫酷,刑法枉滥,天下称冤,此其所以亡也。”是时太祖方以兵围苏逢吉、刘铢第,欲诛其族,闻延乂言悚然,因贷其族,二家获全。 延乂善交游,达机变,兼有技术,见者欢心。二年,授太府卿,判司天监事。其年夏初,火犯灵台,延乂自言星官所忌,又言身命宫灾并,未几其子卒,寻又妻卒,俄而延乂婴疾,故人省之,举手曰:“多谢诸亲,死灾不可逭也。”寻卒,年五十八。赠光禄卿。
沈遘,字期远,睢阳人也。父振,贝州永济令,累赠左谏议大夫。遘幼孤,以苦学为志,弱冠登进士第,释褐除校书郎,由御史台主簿拜监察御史,凡五迁至金部郎中,充三司判官。广顺中,以本官知制诰。世宗嗣位,擢为翰林院学士,岁满,拜中书舍人充职。显德三年夏,扈从南征,遇疾归,及京而卒。遘为人谦和,勤于接下,每文士投贽,必择其贤者而誉之,故当时后进之士多归焉。
李知损,字化机,大梁人也。少轻薄,利口无行。梁朝时,以牒刺篇咏出入于内臣之门,繇是浪得虚誉,时人目之为“李罗隐”。累为籓镇从事,入拜左补阙,历刑部兵部员外郎、度支判官、右司郎中。坐受榷盐使王景遇厚赂,谪于均州。汉初归朝,除右司郎中,兼侍御史知杂事。广顺中,拜右谏议大夫。时王峻为枢密使,知损以与峻有旧,遂指峻求使于江浙,峻为上言。太祖素闻知损所为,甚难之。峻曰:“此人如或辱命,谴之可也。”太祖重违其请,遂可之。知损既受命,大恣其荒诞之意,遂假资于人,广备行李。及即路,所经州郡,无不强贷,又移书于青州符彦卿,借钱百万。及在邮亭,行止秽杂。王峻闻而奏之,乃责授棣州司马。世宗即位,切于求人,素闻知损狂狷,好上封事,谓有可采,且欲闻外事,即命征还,遽与复资。数月之间,日贡章疏,多斥讟贵近,自谋进取,又上章求为过海使。世宗因发怒,仍以其丑行日彰,故命除名,配沙门岛。知损将行,谓所亲曰:“余尝遇善相者,言我三逐之后,当居相位,余自此而三矣,子姑待我。”后岁余,卒于海中,其庸诞也如此。 《五代史补》:李知损,官至谏议大夫,好轻薄,时人谓之“李罗隐”。至于亲友间往还简牍,往往引里巷常谈,谓之偶对。常有朝士奉使回,以土物为赠,其意犹望却回。知损觉之,且贻书谢之曰:“在小子一时间却拟送去,恐大官两罗里更不将来。”乾祐中,奉使郑州,时宋彦筠为节度。彦筠小字忙儿,因宴会,彦筠酒酣,辄问曰:“众人何为号足下为罗隐?”对曰:“下官平素好为诗,其格致大抵如罗隐,故人为号。”彦筠曰:“不然,盖为足下轻薄如罗隐耳。”知损大怒,厉声曰:“只令公,人皆谓之宋忙儿,未必便能放牛。”满座皆笑。
孙晟,本名凤。 《南唐书》云:孙忌,高密人,一名凤,又名晟,少举进士。 性阴贼,好奸谋。少为道士,工诗,于庐山简寂观画唐诗人贾岛像,悬于屋壁,以礼事之。观主以为妖妄,执杖驱出之,大为时辈所嗤。改儒服,谒唐庄宗于镇州,授秘书省着作郎。 《南唐书》云:豆卢革为相,雅知忌,辟为判官。 天成初,硃守殷据夷门叛,时晟为幕宾,赞成其事。是时晟常擐甲露刃,以十数骑自随,巡行于市,多所屠害,汴人为之切齿。城陷,硃氏被诛,晟乃匿迹更名,弃其妻子,亡命于陈、宋间。 《欧阳史》云:安重诲恶晟,以为教守殷反者晟也,画其像购之,不可得,遂族其家。晟奔于吴。 会同恶者送之过淮,吴人方纳叛亡,即以伪官授之。晟亦微有词翰,李昇伪尊杨溥为让皇之册文,即晟之词也,故江南尤重之。二十年间,累历伪任,财货邸第,颇适其意。晟以家妓甚众,每食不设食机,令众妓各执一食器,周侍于其侧,谓之“肉台盘”,其自养称惬也如是。 《南唐书》云:忌为舒州节度使,治军严,有归化卒二人,正昼挺白刃入府,求忌杀之。入自西门,吏士仓卒莫能御。适忌闲行在东门,闻乱,得民家马乘之,奔桐城。叛卒不得忌,乃杀都押衙李建崇而逸。忌坐贬光禄卿。
显德三年春,王师下广陵,江左惊窘,李景伪署晟为司空,令奉贡于行在,世宗遣右常侍刘悦伴之,赐与甚厚。洎随驾到阙,舍于都亭驿,礼遇殊优。每召见,饮之醇醴,问以江南事,晟但言:“吴畏陛下之神武,唯以北面为求,保无二也。”先是,张永德守下蔡,素与李重进不协,每宴将校,多暴其短。一日,永德乘醉,乃大言重进潜蓄奸谋,当时将校无不惊骇,繇是人情大扰。后密遣亲信乘驿上言,世宗不听,亦不介意。一日,重进自寿阳去其部从,直指永德帐下,宴饮终日而去,自此人情稍安。时李景觇而知之,因密令人赍蜡书遗重进,劝为不轨,重进以其蜡书进呈,世宗览之,皆斥讟反间之言。世宗怒晟前言失实,因急召侍卫都虞候韩通令收晟下狱,与其从者百余人皆诛之。 《南唐书》云:世祖命都承旨曹翰护至右军巡院,犹饮之酒,数酌,翰起曰:“相公得罪,赐自尽。”忌怡然整衣索笏,东南望再拜曰:“臣受恩深,谨以死谢。”从者二百人,亦皆诛死于东相国寺。 翌日,宰臣上谒,世宗亲谕之,始知其事实。议者以晟昔构祸于梁民,令伏法于梁狱,报应之道,岂徒然哉!
晟性慷慨,常感李景之厚遇,誓死以报之。 《钓矶立谈》云:晟将命周朝,自知不免,私谓副使王崇质曰:“吾思之熟矣,终不忍负永陵一坏土,余非所知也。” 及将下狱,世宗令近臣问以江南可取之状,晟默然不对。临刑之际,整其衣冠,南望金陵再拜而言曰:“臣惟以死谢。”遂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