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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记集说啊》卷一百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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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一百二十一  宋 卫湜 撰

坊记第三十

孔氏曰案郑目録云名曰坊记者以其记六艺之义所以坊人之失者也此於别録属通论

严陵方氏曰君子之坊民舍礼何以哉故经解曰礼禁乱之所由生犹坊止水之所自来也当周之衰以旧坊为无所用而坏之者多矣则坊之之道故不可以不记矣

龙泉叶氏曰先王所以坊民者大矣夫道散而难名民聚而无所定方当教化未明之初天下之人无有君臣上下尊卑长幼之节圣人制礼以先民立坊以示之凡所以使民安行於坊范之中得以遂其所欲然後饮食男女养生送死之具皆得安其所当然由是言之君子之为礼非以禁其欲而行之乃是为之坊以遂其欲也譬如人之一身自顶至踵皆有以自卫寒则有寒之坊暑则有暑之坊方其见所尊对所敬在外而有其坊方其燕居亵服在内而有其坊若使此身无坊岂能一日安养又即是而推之人之居室将以安其身也上栋下宇垣墙障设无所不至然後可安若其有一隙一穴之不备则一家为之不宁圣人以天下之民病於无坊而不能以自立是以朝廷之上相与为之制作有损有益有纪有序世变相从先後相继使大坊既立君臣上下尊卑长幼之序秩然而不可乱孰能自越於斯礼之外者当周之衰圣王不作所以坊之之道浸以废坏始有悖先王之大坊自为之规模者故国异政家殊俗权谋诈伪之俗成攘夺戕杀之祸起凡天下之民出私意任小智纷然出於制度坊闲之外孔子之徒号为儒者之学深考古昔见後世风俗之变思先王之大坊以为皆必有深意原其至微至眇制作於百世之前以为百世之後苟废而不治则大弊极乱将不可救然当世之人自越於法度之中而先王所谓坊者亦荡然而不复有先王之坊既失自秦以後由汉及唐数百年之间其上之为君者各自制作以为吾之大坊足以安利天下休养生息此其弊虽不至如暴秦之己甚而率皆苟简无复美意或以智力或以诈谋或以术数或以刑名又复有疏阔朴陋将使奸雄之人见其坊之不足恃始跌荡於规矩准绳之外而为干君犯上之事豪杰超越之士以为其坊之不足由而率意妄行无复轨辙至於自弃其身於异端邪说者有之矣古之圣贤所用以坊天下其为纎悉不可以一端尽自夫率意自用而出於坊制之外者每每操切以坊天下先王之道常每病於难明学者能由是道而推之严於自坊而寛於坊民於天下之事深察曲尽以之处朋友以之处家庭以之处乡党以之事君而治天下其间事变之难易人情之逆顺要能引天下於法度之中而无失於先王之大端而已读坊记一篇又知儒者见其本根考其源流其意甚善而其所操犹有未尽後之学者得其所谓本始者究心焉则古人録是篇之意见矣

子言之君子之道辟则坊与坊民之所不足者也大为之坊民犹踰之故君子礼以坊德刑以坊淫命以坊欲郑氏曰民所不足谓仁义之道也失道则放辟邪侈大为之坊民犹踰之言严其禁尚不能止况不禁乎命谓教令

孔氏曰此一节发端起首总明所坊之事此篇三十九章唯此一章称子言之下悉言子云以此章一篇总要故特称子言之也但此篇所坊体例不一或数经共论一事或一经唯说一事或引诗书结之或不引诗书皆无义例君子坊民之过譬如坊之碍水坊民之所不足释立坊之义也由民踰德故设礼以坊民德之失制刑以坊民之淫邪设法令以坊民之贪欲

横渠张氏曰君子之道辟则坊与辟读如譬喻之譬下云礼刑命即君子之道也命以坊欲命谓规矩制度礼以坊德德逸德也

长乐刘氏曰君子之道原於心者也心有非辟则害于其道必有礼以正其志然後非辟之心销而德义之心作矣故曰君子之道辟则坊与与者疑而未定之辞若夫凡民则不知用礼以坊其心是以非辟之意萌於中而害于其道而莫之知也刑於言行悖于礼法触于刑宪中失於内仁义不足于外矣故曰坊民之所不足者也大为之坊而民犹踰之此言其违悖礼教而触乎刑者也

严陵方氏曰君子有礼以坊德有刑以坊淫有命以坊欲其为坊也可谓大矣然或失於德而犯礼或溺於淫而犯刑徇於欲而犯命故曰大为之坊民犹踰之若失於德溺於淫徇於欲者则所谓辟也

马氏曰礼所以制中故礼以坊德刑所以禁过故刑以坊淫命所以知分而安之故命以坊欲礼以坊德所谓戒之用休也刑以坊淫所谓董之用威也命以坊欲则圣人道化之盛也

山隂陆氏曰君子之道辟则坊与言君子之道以譬则坊也道民之所不足者也坊民之所不足者言民之所不足者坊也大为之坊民犹踰之是之谓民之所不足命以坊欲孟子所谓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庆源辅氏曰礼以为坊则德不失故曰大德不踰闲人有所畏则不敢纵礼以坊德刑以坊淫略而言之也至於命以坊欲则又入深而言之是三者所谓大为之坊也彼因一事设一禁者岂君子之道哉金华应氏曰天理人欲相为消长欲动情胜人欲炽盛而有余天理消灭而不足礼坊其所不足制其所有余性之善为德礼以坊之而养其源性之荡为淫刑以坊之而遏其流出德则入於淫故出礼则入於刑圣人坊民之具至是尽矣然人之欲无穷非防闲所能尽圣人於是有命之说焉命出於天各有分限截然不可踰也天命至严人力莫施以是防之则觊觎者塞羡慕者止而欲不得以肆矣诗曰抱衾与裯实命不犹苟不知命有贵贱则贱妾进御求逞其欲何能尽其心乎

子云小人贫斯约富斯骄约斯盗骄斯乱礼者因人之情而为之节文以为民坊者也故圣人之制富贵也使民富不足以骄贫不至於约贵不慊於上故乱益亡郑氏曰约犹穷也此节文者谓农有田里之差士有爵命之级也慊恨不满之貌也慊或为嫌

孔氏曰此一节明小人贫富皆失於道故圣人制礼而为之节文也圣人制为富贵贫贱之法不云贫贱略其文也制富者居室丈尺俎豆衣服之事须有法度不至骄也为贫者制农田百亩桑麻自赡比闾相賙不令至於约也贵谓卿士之属制其禄秩随功爵而施则贵臣无慊恨君禄爵之薄也益渐也亡无也为乱之道渐无也不云贱者从可知也

长乐刘氏曰约谓愧耻乎其不足所以愧耻之极斯为盗矣骄谓踰违於礼法所以踰违之极则为乱矣圣人所以自天子至於子男为之田制而差其礼乐之度数也自卿大夫至於庶民为之禄制而定其食用之等降也上下既分民志一定而僭偪不兴於其心故乱益亡者礼之制也

严陵方氏曰小人无道以安贫故贫斯约无德以守富故富斯骄约则不足有羡彼之志故约斯盗骄则不逊有犯上之心故骄斯乱凡此皆人之情也而礼则因人之情为之节文以为民坊而已下兼言贫而上止言制富贵者礼之所难制尤在於富贵故也言富必继之以贫言贵不继之以贱者难制者在所详易制者在所略故也若家富不过百乘所以制富而不使之骄匹夫受田百亩所以制贫而不使之约伐冰之家不畜牛羊所以制贵而不使之慊若是则各得其制而反相治矣

山隂陆氏曰贵不慊於上若上公如王之服是也故乱益亡怨乱每言益亡以乱易而难治怨易而难怀故也

石林叶氏曰贵贱尊卑者节也升降上下者文也有节以制其等有文以别其位则富不骄贫不约贵不慊於上虽然礼之所制者亦多术矣富贵独先焉者以人道之大欲所存而已矣

庆源辅氏曰约是气歉骄是气盈坊主於礼故此着言之作者之谓圣故制富贵圣人之事也慊谓满足贵不慊於上如满而不溢高而不危之意

子云贫而好乐富而好礼衆而以宁者天下其几矣诗云民之贪乱宁为荼毒故制国不过千乘都城不过百雉家富不过百乘以此坊民诸侯犹有畔者

郑氏曰大族衆家恒多为乱天下其几矣言如此者寡也宁安也民之贪乱宁为荼毒言民之贪为乱者安其荼毒之行恶之也古者方十里其中六十四井出兵车一乘此兵赋之法也成国之赋千乘雉度名也高一丈长三丈为雉百雉为长三百丈方五百步子男之城方五百百雉者此谓大都三国之一孔氏曰此一节明上下制度有限坊其奢僭畔逆之事贫而好乐富而好礼家族衆而得宁如此三者天下极少故云寡矣引诗大雅桑柔之篇刺厉王之诗也天下为恶者多故为限节诸侯之国不得过千乘之赋卿大夫都城不得过越百雉卿大夫之富采地不得过越百乘於时卿大夫亦有畔而独言诸侯者举其重余可知也皇氏曰案司马法云成方十里出革车一乘又云甸方八里出长毂一乘郑注小司徒云若通沟洫之地则为十里除沟洫之地则为八里故云六十四井出车一乘注云成国之赋千乘者襄十四年左传成国不过半天子之军谓满千乘则为成国是公侯之封也案千乘之赋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案周礼公五百里侯四百里则是过千乘云不过千乘者其地虽过其兵赋唯千乘故论语注云虽大国之赋亦不是过焉其兵赋之法王畿之内六乡之法家出一人万二千五百家为乡大司马云五师为军则万二千五百人为一军是一乡出一军又云天子六军是出於六乡凡军制大司马云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此师之制也凡出军之法乡为正遂为副则遂之出军与乡同故郑注小司徒云乡之田制与遂同则知遂之军法与乡同其公邑出军亦与乡同故郑注匠人云采地制井田异於乡遂及公邑则知公邑地制与乡遂同明公邑出军亦与乡同其公卿大夫采地既为井田殊於乡遂则出军亦异於乡遂也故郑注小司徒井十为通士一人徒二人通十为成革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十成为终革车十乘士百人徒二百人十终为同革车百乘士千人徒二千人此谓公卿大夫采地出车之制也其王畿之外谓诸侯大国三军次国二军小国一军皆出乡遂故费誓云三郊三遂是诸侯有遂也其诸侯计地出军则司马法云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马一匹牛三头四丘为甸出长毂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马四匹牛十二头故成元年作丘甲杜服俱引此文以释之此皆谓天子诸侯兵赋也又异义云天子万乘诸侯千乘大夫百乘此大判言之尊卑相十之义其闲委曲乡遂公邑细别不同也故鲁颂云公车千乘谓大总计地出军也公徒三万谓乡遂兵数也是国界计地与乡遂数不同诸侯成方十里出赋之时虽革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其临敌对战之时则同乡法五人为伍五伍为两之属也故左传云邲之战楚广有一卒卒偏之两又云两之一卒适吴是临军对阵同乡法也牧誓云武王戎车三百两孔注云一车步卒七十二人则出军法也经云千夫长百夫长谓对敌时也据司马法之文诸侯车甲牛马皆计地令民自出若乡遂之衆七十五人则遣出革车一乘甲士三人马四匹牛十二头恐非力之所能皆是国家所给故周礼巾车职毁折入齎于职币又周礼马质云凡受马於有司者书其齿毛与其贾马死则旬之内更又司兵职云及授兵从司马之法以颁之及其受兵输亦如之是国家所给也云方五百步者六尺为步五六三十故三百丈为五百步云子男之城方五里者周礼典命云子男五命其国家宫室以五为节国家谓成方也是子男城方五里也云百雉谓大都三国之一者言子男五里积千五百步左传云大都参分国之一子男大都三分国城而居其一是大都五百步为百雉也经云家富不过百乘者诸侯之卿采地也故左传云唯卿备百邑地方百里也直云惟卿百邑未知天子诸侯公卿大夫采地大小案郑注小司徒云百里之国凡四都五十里之国凡四县二十五里之国凡四甸又云采地食者皆四之一说者据此以为公食百里卿食五十里大夫食二十五里其诸侯之卿大夫传云卿备百邑论语云百乘之家此据诸侯臣之采地则公之孤侯伯之卿与天子三公同俱方百里公之卿与侯伯之大夫俱方五十里公之大夫与侯伯之下大夫俱方二十五里其子男之地唯方二百里以下其卿之采地不得复方百里案易讼卦注云小国之下大夫采地方一成其定税三百家唯有此文其子男中都大都无以言之案郑注论语云伯氏骈邑三百家云齐下大夫之制似公侯伯下大夫唯三百家者但春秋之时齐之强臣尤多故伯氏唯食三百家之邑不与礼同也

严陵方氏曰制国不过千乘即孔子所谓千乘之国是也千乘之国即百里之国也井田之法方里为井十井为乘百里之国适千乘也都城不过百雉即左氏所谓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都盖公卿王子弟所食之采地雉则五堵也百雉则其城五百堵矣家富不过百乘即孟子所谓百乘之赋也千乘百乘皆以所出之赋言之也乘以车之多少言雉以城之广狭言或言其多少或言其广狭互相备也於国言制於家言富皆谓制其富也亦互相备而已所坊之事不止於民经每以民为言者盖民以不足於坊之之道故坊之设也以民为主若夫君子能以礼自坊则无俟乎人为之坊矣

山隂陆氏曰天下其几矣言其於治几矣民之贪乱宁为荼毒如彼今如此其於治可谓几矣制国不过千乘千乘之国举成国也子男盖不与故曰七命赐国千乘之赋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则自伯以上千乘之国百乘自县内观之以七十里之国也地方百里为车百乘则卿所受地盖有元士之地附焉春秋传曰唯卿备百邑先儒谓卿备百邑地方百里然则卿之地百里犹诸伯之地三百里也

石林叶氏曰贫而无怨难能好乐则处贫之至愚夫愚妇一能胜予衆而以宁者则处衆之至以乐处贫礼处富则宁衆者固处贵之事也有土地则有兵车乘者车之所以载也故制国则言乘雉之为物守死而不犯分有自卫之道也故都城则言雉诸侯虽其富贵不极而其为国千乘百雉至於大夫则其上亦有君非备贵者也故止言家富而已先王辨贵贱之分而诸侯大夫等差如此者盖坊民为主其弊也诸侯倍畔以相簒所谓後义而先利不夺不厌者此也

子云夫礼者所以章疑别微以为民坊者也故贵贱有等衣服有别朝廷有位则民有所让子云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尊无二上示民有君臣之别也春秋不称楚越之王丧礼君不称天大夫不称君恐民之惑也诗云相彼盍旦尚犹患之子云君不与同姓同车与异姓同车不同服示民不嫌也以此坊民民犹得同姓以弑其君

郑氏曰朝廷之位谓朝位也楚越之君僭号称王不称其丧谓不书葬也春秋传曰吴楚之君不书葬辟其僭号也臣者天君称天子为天王称诸侯不言天公辟王也大夫有臣者称之曰主不言君辟诸侯也此言皆为使民疑惑不知孰者尊也周礼曰主友之雠视从父昆弟盍旦夜鸣求旦之鸟也求不可得也人犹恶其欲反昼夜而乱晦明况於臣之僭君求不可得之类乱上下惑衆也同姓者谓先王先公子孙有继及之道者也其非此则无嫌也仆右恒朝服君则各以时事唯在军同服尔

孔氏曰自此至犯君一节明章疑别嫌恐尊卑相僭使人疑惑之事疑谓是非不决礼以章明之微谓幽隐不着礼以分别之楚越书葬则当称葬某王辟王之名故不书葬盍旦欲反夜而为旦犹臣之奢僭欲反下而为上也此逸诗仆及车右身衣朝服故曲礼云乘路马必朝服是也其朝服之内则有虎裘狼裘故玉藻云君之右虎裘厥左狼裘是也僖五年左传云均服振振取虢之旗又公羊成二年鞌之战逢丑父为齐顷公车右衣服与顷公相似是在军同服长乐刘氏曰尊卑疑者辨之以亲疏亲疏疑者辨之以贵贱贵贱疑者辨之以先後先後疑者辨之以德齿此礼之章明乎其疑也

严陵方氏曰若君在庙门外则疑於君故不迎尸於门外以明其疑兹非礼所以章疑者乎士唯说齐衰於公门以表其微兹非礼所以别微者乎贵贱有上下之等衣服有隆杀之别朝廷有尊卑之位有等有别有位则各安其分而不争矣故民有所让日者人君之象在天者既无二日有土者故无二王大而有土者既无二王小而有家者故无二主凡此皆以尊无二上故也故曰示民有君臣之别也盍旦即月令所谓鶡旦盍何不也何不旦是求旦而已故名之以此人患之者以其乱昼夜故也君臣之别昼夜之相也其可乱之乎故引逸诗以况之乘车之法君在左仆在中央勇士在右

马氏曰王祭宾客有旅贲服王之服而趋节服氏服王服以维王大常其在军阵则射人命有爵者乘王之倅车而皆无与王同车者

石林叶氏曰章疑异於决疑疑者似同而异章言显也决言其成也别微异於明微微者似有而无别言其有辨也明言其既着也以其显疑故贵贱有等以其辨微故衣服有别贵贱以爵列也爵以诏德观其贵贱则知德之有厚薄也衣服以功赐也服以显庸观其衣服则知其功之有小大也至於朝廷有位则爵命衣服所自居也民之视其位则知其定分而行逊避矣故曰朝廷有位则民有所让礼之别微则衣服有别至别嫌则亲疏异矣故同姓亲也不嫌於为同不同车所以远之异姓疏也虽与同车嫌於为异不同服所以别之故民不嫌也因其爵之贵贱而後推及君臣因其衣服之差而後推及於车其坊民如此同姓犹有弑簒者

子云君子辞贵不辞贱辞富不辞贫则乱益亡故君子与其使食浮於人也宁使人浮於食子云觞酒豆肉让而受恶民犹犯齿衽席之上让而坐下民犹犯贵朝廷之位让而就贱民犹犯君诗云民之无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让至于己斯亡

郑氏曰乱益亡亡无也食谓禄也在上曰浮禄胜己则近贪已胜禄则近亷犯犹僭也齿年也礼六十以上笾豆有加贵秩异者良善也言无善之人善遥相怨贪爵禄好得无让以至亡已

孔氏曰所引诗小雅角弓刺幽王之诗相怨一方共相怨恨各在一方不相往来引之者证上每事须让也

严陵方氏曰贱不贪贵贫不慕富则无争夺之祸矣故乱益亡夫权舆之无余不害为贤者伐檀之素餐君子所不为故君子与其使食浮於人也宁使人浮於食此以辞富贵之道也浮与行浮於名之浮同礼六十以上笾豆有加故觞酒豆肉以犯齿言之三命不齿席于尊东故衽席之上以犯贵言之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位故朝廷之位以犯君言之礼以卧者为衽坐者为席合言之一也

石林叶氏曰富贵贫贱以道得之皆所不辞君子有时而辞者所以教民顺也古者以功诏禄以久奠食盖食与禄异也食浮於人则为非义故君子宁使人浮於食

子云君子贵人而贱己先人而後己则民作让故称人之君曰君自称其君曰寡君

郑氏曰寡君犹言少德之君言之谦

严陵方氏曰贵人而贱己则不骄先人而後已则不争故民作让书曰汝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杨子曰自後者人先之自下者人高之皆谓是矣

山隂陆氏曰引此者着於君尚如此其他可知也

子云利禄先死者而後生者则民不偝先亡者而後存者则民可以托诗云先君之思以畜寡人以此坊民民犹偝死而号无告

郑氏曰言不偷於死亡则於生存信引卫夫人定姜之诗定姜无子立庶子衎是为献公畜孝也献公无礼於定姜定姜作诗言献公当思先君定公以孝於寡人偝死而号无告言死者见偝其家之老弱号呼称寃无所告无理也

孔氏曰此一节明坊人偝死向生之事利禄之事假令死之与生并合俱得先与死者而後生者则民皆不偝於死者也亡谓身为国事亡在外先与在外亡者而後於国内存者则民皆仁厚可以大事相付托也所引诗邶风燕燕之篇卫庄姜送归妾也言归妾戴嬀思念先君庄公以妇道朂勉寡人寡人庄姜自谓此记以朂为畜郑又以为卫定公夫人定姜之诗与诗注不同者後得毛传故也凡注与诗不同皆仿此

严陵方氏曰死谓为国家死其事者亡谓为国家亡而在外者利禄之所施不必及其身也録其人之功以及其亲族而已若周官以其财养死政之老与其孤礼言去国三世爵禄有列於朝之类皆是也以死者君之心犹所不忘则民勤於孝思矣故曰民不偝以亡者君之心犹所不絶则民勉於忠义矣故曰民可以托号无告者呼而无所告诉也

庐陵胡氏曰不偷於死亡则於生存信此邶风燕燕篇卫庄姜送戴妫令以妇道勉己也寡人庄姜自谓此以朂为畜郑又以为卫定姜之诗令献公畜孝寡人郑之自相抵牾多此类

子云有国家者贵人而贱禄则民兴让尚技而贱车则民兴艺故君子约言小人先言

郑氏曰言人君贵尚贤者能者而不吝於班禄赐车服则让道兴贤者能者人所服也技犹艺也君子约言小人先言言人尚德不尚言也约与先互言耳君子约则小人多矣小人先则君子後矣易曰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

孔氏曰此一节明尚贤能重言行之事约言为省约小人行在於後必先用其言君子则後言先行其行二者相互也

长乐刘氏曰君子所好民所趋也有国有家而尊贵贤人则其民莫敢不砺乎德也轻贱禄利则其民莫敢不忘於亷也德充乎内而廉发乎外则礼让兴焉技巧者偷薄之俗所为人君尚乎技巧之工则舟车之工贱而末艺兴焉

严陵方氏曰贵人而贱禄尚技而贱车皆谓任贤使能锡予之而无所吝也人谓贤者技谓能者也言禄则爵可知言车则马可知上之所化如此不徒事乎空言而已必有以践其言焉故继之以君子约言小人先言

石林叶氏曰君子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小人则务详於言君子先行其言而後从之也小人务先以言

庆源辅氏曰人贤则禄优然国家之所贵者贵其人之贤不贵其禄之优则民兴於让也车虽工之所聚然家国之所贵者贵其技之聚不贵夫车之器则民兴於艺也君子约言务实也小人先言尚华也金华应氏曰以德以能而诏爵禄以功以言而庸车服此隆古定制也迨德下衰禄未必及有德车未必及有能或不稼而取禾或车甚泽而人瘁人君必贵其可用之人而不以禄之富者为贵贵其有用之技而不以车之华者为贵则赏必当功而虚言饰貌者无所售矣记者又别君子小人言之盖君子尚实行而不事虚言小人无诚心而专尚利口此人主所当察也

子云上酌民言则下天上施上不酌民言则犯也下不天上施则乱也故君子信让以涖百姓则民之报礼重诗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

郑氏曰酌犹取也取衆民之言以为政教则得民心得民心则恩泽所加民爱之如天矣言其尊也涖临也报礼重者犹言能死其难先民谓上古之君也询谋也刍荛下民之事也言古之人君将有政教必谋之於庶民乃施之

孔氏曰此一节论上取民言则民报礼重之事上不取民言违戾於下则民人怨怒以犯於上也下不天上施言下不仰君如天敬上之恩泽则祸乱之事起也所引诗大雅板之篇刺厉王之诗证上酌民言之事

严陵方氏曰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天之所为未尝不以民也夫上酌民言则与天合矣故下岂有不天上施者乎言必曰酌者以言有当否斟酌而後行之也上不酌民言则事或妄行而失其所守故曰则犯也下不天上施则民或肆慢而无以相治故曰乱也君子信让以涖百姓则上酌民言矣民之报礼重则下天上施矣

马氏曰君子之於庶言同则绎之而已故曰酌犹所谓稽于衆也

山隂陆氏曰酌之於民还以治民是之谓天所谓雨盖如此老子曰代大匠斵希有不伤其手矣是之谓犯夫我无为也顺民而已岂有犯哉

庐陵胡氏曰民言医国之药石也取以为国则合天下之公愿民被其泽戴之如天矣是下天上施也庆源辅氏曰上酌民言则上敬其下也下天上施则下尊其上也上下一理而君者民之表也古人为民是畏信则使民之可信让则制行不以己制民尊君如天尽敬事之诚则报礼可谓重矣然民不能自尔也在上之人有以致之耳

礼记集说卷一百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