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一辈子,除了戎马沙场,恐怕就是流连于女人温床之间,即便弥留时光,仍然不忘房中之事,非要将一干女子一阵嘱咐(详见曹操《遗令》,载于《三国志》)。当然,即便曹操这般富有想象力的男人,天马行空一番房事之余,有时也难免玩一把怀旧,换换口味,亲近一番男性结实的躯体。
为何说曹操“怀旧”呢?原来,自汉代以来,上层人士皆有好男色的风雅,这似乎是公开的秘密。但凡位高权重者,总要动了沾沾“腥味”的心思,也许,这在当时是种品味。譬如,几乎汉代所有的帝王,都有男风经验(譬如汉哀帝刘欣曾有断袖之风,此外,汉文帝、汉武帝等也曾闹过类似绯闻,我们就不一一列举)。汉末乱世,曹操地盘逐渐做大,风光之余,附庸风雅一番,当然也是可以的。
可有趣的是,如果说曹操对女人大抵花心,总想多多益善,那么对于男宠,似乎要专一的多。从建安初年顺延此后约二三十年光景间,有史料记载的男宠,似乎只有孔桂一人。孔桂此人,单寻名字,就颇有几分香艳味道,至于究其何能,竟得一代枭雄专宠?当然,如要拨开个中关系,我们还得先看看孔桂的个人履历。《魏略》是这样记载孔桂同志的人生出场:“桂字叔林,天水人也。建安初,数为将军杨秋使诣太祖,太祖表拜骑都尉”。所谓骑都尉,在当时的公务员编制里,其实只是较低级别的武官。如此看来,孔桂同志的职场首秀并不出彩。既无经世之才,也无孔武之力,孔桂对自己的份量,倒也掂量清楚,如此身段,如何在人才爆棚的魏营里安身下来,自然是个问题。好在,孔桂是个聪明人。
孔桂聪明之处在于,知道如何剑走偏锋。孔桂的偏锋,就是他身上的文艺细胞。其实,孔桂武行出身,汉末文艺圈里的寻章摘句,自然不是擅长,可他的特长,却是别人少有,就是通晓棋弈。身边吟诗作画的人多了,曹操自然无心留意,可善摆棋局的人物,却是不多,于是留了刮目相看的心眼。除却下了一手好棋,孔桂还有着一身脚法,《魏氏春秋》是如下记载,“桂性便辟,晓博弈、蹹鞠”。这个蹹鞠,应该就是现代足球的艺术原型,《水浒传》里的高俅同志,就凭这口混得人模狗样,当然,孔桂若搁在今日,恐怕也是个“现象级”的偶像国脚(粉丝几千万的那种)。
可在当时,孔桂是做不成国脚的。做不成国脚的原因很简单,曹操的敌对势力刘备、孙权们,正在厉兵秣马搞对抗,自然是无心搞“三国杯”足球联赛的。当不成国脚,孔桂却并不伤心,因为,他的文艺才华,得到了曹操的欣赏。如此一来,孔桂被唤到曹操房里谈人生的机会,自然多了起来。两个大男人关起门来谈人生,自然是颇让人浮想的,至于其中的动静声息,似乎不便记述,《魏略》自然语焉模糊地寥寥数字:“太祖爱之,每在左右,出入随从”。那么,曹操对孔桂的宠爱,究竟到何种程度呢?我们不妨再搬出《魏略》来寻个究竟:“数得赏赐,人多餽遗,桂由此侯服玉食”。看得出来,凭借着和曹操这层暧昧的关系,孔桂不仅在岁终年会上,拿着比别人大的绩效红包,寻常日子,也总有一些溜须拍马的官员,捡个名目,送上一些厚道的“小意思”。甚至,连准王储曹丕以及一干侯爷公子哥们,也会寻些缘由,到孔府串门攀个眼熟。
本来,身为一把手身边的幸宠,顺带沾点好处费的,自古以来是不在少数。可不得不提的是,曹操这人,是颇讲究节俭的,自己的内裤打满了补丁不说,还要求手下官员们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上朝谁要是穿了新裤子,肯定是受不了好眼色的。譬如,曹操有个儿媳,就是因为和闺蜜到奢侈品店买了件名牌衣服,竟给生生斩了容颜。如此想来,孔桂“侯服玉食”,是很不正常的,明目张胆地和时政相违,如果没有曹操的默许,断然不敢如此的。有意思的是,孔桂冒犯曹操底线的事,却不止锦衣玉食一件。原来,兴许是见了袁绍刘表立嫡事件里闹出的风波,曹操对于下属干涉自己的家事,是相当反感的。不识好歹的,如著名才子杨修同志,自负才名,硬为临菑侯曹植强出头,结果闹了人头落地。不过,我们这位曹操“身边人”,却不吃这套,吹吹“枕边风”,倒成了一种习惯。每与曹操亲近之余,孔桂总会谈点时政八卦,偶尔也会拿他的几个儿子说事,提及之时,曹操并不介意,总是抚掌大笑,孔桂一旁陪笑,似乎成了一种默契。
曹操不介意孔桂八卦家事,可有人介意,此人正是后来的魏文帝曹丕。原来,孔桂同志压的宝,竟是曹植。可遗憾的是,最终上台的,却是曹丕。对于曹丕的心眼,史书上的评价是不高的,如此想来,秋后算账是自然的。对于孔桂的人生归宿,《魏略》做了如下记载,“桂私受西域货赂,许为人事,事发,有诏收问,遂杀之”。看得出来,孔桂到底托大了,竟忘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仗着曹操先前的宠臣之名,竟做了违法的勾当,终于让曹丕寻个把柄。当然,对于此时有了年纪的孔桂,陪睡曹丕恐怕是没有念想了,如此顺势枕着曹操地下长眠,其实不失一条好的出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