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浪子痴情侠》多情浪子痴情侠(222)
§第二百二十二章 无情之苦
凌昊天骑在马上,问多尔特道:“文姑娘怎地病了?”多尔特叹道:“她是受了伤。我当时跟几个兄弟出去打猎,走得远了,不巧遇上一群出巡的汉人官兵,总有百来人,将我们拦下,说要抓回去邀功。文姑娘刚好经过,看不过他们以多欺少,就喝令要他们放人。官兵不肯,喝问她好好一个汉人,怎地去帮蒙古人的忙?她道:‘我本就不是汉人,想帮谁就帮谁!’出手便打,将几十个官兵都打下马去,救了我们逃走。汉人人多,不敢追上来,只放箭射我们。文姑娘护着我们逃走,一个不留心,背上中了一箭。若不是她仗义相救,我们一群人怕都无法活着回来了。”
凌昊天叹道:“绰约豪爽侠义的性子一点也没变。她伤得如何?”多尔特道:“我已请最好的大夫看过,说没有生命危险,只须好好休养便能恢复。但她偏生不肯好好休养,又要喝酒,又要出去乱跑。我只好陪她喝酒,说着说着便提起了你和赵观。她一听到你的名字,两行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不再说话,独自坐在帐篷里,谁也不理。我慢慢问出她原来是来找你的,心想她这么下去,伤一定很难好转,因此连夜赶来,请你去与她相见。”
凌昊天道:“原来如此。”
多尔特忍不住问道:“文姑娘她……她是你的情人么?”凌昊天摇头道:“不,我们只是自幼相识的好朋友。”
多尔特道:“我本想,像她这么豪爽的女侠,正与你这等英雄豪杰相配。原来你们并不是情人么?”凌昊天轻叹一声,没有回答。多尔特见他神色伤感,猜不透他和文绰约之间究竟有甚么渊源,便不再问。
一行人快驰一阵,天已亮起,众人又奔驰一日,到了傍晚才来到多尔特的营地。他位属亲王,自有一群官员、随从、士兵围绕,所驻营地离衮弼里克的大营遥遥相望。多尔特引凌昊天来到他主帐旁一个十分精美的帐篷,问帐外的侍女道:“文姑娘如何?”
那侍女道:“她一直吵着要酒喝,我们不敢给她,她就发脾气,赌气不肯吃饭,现在正睡着呢。”
多尔特微微皱眉,掀开帐门,请凌昊天进去。却见一个女子横卧在毛毡上,一身白衣,正是文绰约。
凌昊天来到她身旁,低声唤道:“绰约。”文绰约清醒过来,睁大了眼睛,呆了一阵,才道:“小三儿?”
凌昊天道:“是我。你伤得如何?”文绰约微微皱眉,说道:“我没事。是谁要你来的?你怎会来这里?”
多尔特上前道:“文姑娘,是我请他来的。”文绰约向他瞪视,发怒道:“哼,我救了你的命,你竟敢不听我的话,这算甚么?多尔特,算我看错了你!”
多尔特满面通红,答不出话来。他是可汗爱子,素来人人尊重敬让,但在这性情泼辣、心直口快的姑娘面前,竟是半句也不敢争辩。
凌昊天道:“绰约,多尔特也是为了你好。他知道我擅长医术,特为奔驰两日两夜,找我来替你瞧瞧伤势。”文绰约哼了一声,低声道:“你就会帮别人说好话。明儿不定又要我嫁给他呢。”转向多尔特道:“好啦,你出去吧。”
多尔特如释重负,说道:“文姑娘,你好好休养。若想吃甚么喝甚么,拉一拉铃就行了。”忙回身出帐去了。
凌昊天对文绰约道:“让我瞧瞧你的伤口。”文绰约脸上仍带着几分怒意,双颊却已红了起来,说道:“你还是别看吧。”
凌昊天道:“你曾救过我的命,难道让我替你看看伤口都不行?”文绰约不再说话,凌昊天便扶她坐起,检查她背后的箭伤,说道:“所幸伤口不大深,休养一个多月,便会好的。”替她重新敷药包扎,扶她卧倒。
文绰约脸上红潮未退,睁着一双大眼睛望向凌昊天,忽然眼眶一红,低声道:“小三,我真没想到能再见到你。”
凌昊天坐在她身边,不知该说甚么,轻叹一声,说道:“绰约,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跑来这么偏远的地方,一住就是两年。你这些日子都好么?我听一位来找赵观的李姑娘说你护送她来了大漠,怎地一直没来找我们?”
文绰约轻哼一声,说道:“这世界是怎么回事,不管谁受了我的帮忙,一个个都不听我的话!要他们为我守个秘密,有那么难么?”
凌昊天叹道:“她也是一番好意。”文绰约微怒道:“好意,哼,谁不是好意?好吧,我也不怪她了,怪她又有甚么用?你都找来这儿了。她见到了赵观,可开心了么?”凌昊天微笑道:“只怕赵观要比她还更加开心些。”
文绰约听了,不禁笑了出来,说道:“那可便宜了他。我那时见李姑娘一个不会武功的美貌姑娘,独自长途跋涉,实在太过危险,又发现她要找的人我正好认识,才决心护送她一程。赵观那小子,哼,艳福倒是不浅哪。那时我见他跟陈家二姑娘眉来眼去,温柔亲密,现在又有一位李姑娘千里迢迢跑来找他,也不知他好在哪里!”
凌昊天心想陈浮生果然也为他的二姊来寻赵观,不想多谈赵观的艳福深浅,说道:“是了,赵观要我代他向你道谢,有劳你护送李姑娘这一段路,他感激不尽,改日定要请你喝酒作为答谢。”
文绰约笑道:“那小子说的话,每句都要打个八折。”静了一阵,又道:“小三儿,你既然来了,我就把心里话跟你说明白了。我就是这个性子,就算快死了,也不会拖泥带水,扭扭捏捏,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博人同情。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没意思,那也不要紧,我原本就知道的。我不要你因为可怜我受伤,故意说些假话来安慰我。现在我问你一句,当时在嵩山山脚的客店里,我问你心里是不是还记挂着另一位姑娘,始终没有我,你没有回答就走了。现在……现在还是如此么?”
凌昊天转过头去,没有回答。帐篷中静了好一阵,文绰约的心渐渐下沉,终于沉到最底,眼泪涌上眼眶。她咬着牙,将泪水擦去,勉强一笑,说道:“小三儿,幸好你不像赵观那油嘴滑舌的风流鬼,会说些好听的话哄人。我明白啦。我的伤不要紧,你快去吧,我知道你跟多尔特的爸爸有些不对,还是别在此地多留得好。”
凌昊天长叹一声,说道:“多尔特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他是个爽朗踏实的好汉子,跟我和赵观是好朋友。你若需要甚么,请他让人传话来便是。”
文绰约撇嘴道:“是了,天下好人很多,我迟早会遇上的!”
凌昊天听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怨意,心中着实不忍,说道:“我再陪你一会。下次见面,也不知是甚么时候了。”文绰约嘿了一声,笑道:“没想到你比我还拖泥带水。快走吧,我们总会再见面的。哪天我心情不好,又想起你时,自然会再找上你的。”
凌昊天笑了,心中却越发难受,说道:“绰约,你好好保重。我去了。”起身走向帐门,忽然想起一事,回头问道:“绰约,是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文绰约望着他,说道:“你真想知道?”
凌昊天道:“我只是好奇,谁会知道我在此地?”
文绰约咬着嘴唇,过了半晌,才道:“是宝安。”
凌昊天一震,脱口道:“她……她怎会知道?”
文绰约叹了口气,说道:“她一向都知道的。不是你告诉她的,就是赵观那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