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传说》梦华传说(399)
徐定疆望着他,忽然一笑说:“你今日都愿意死在她手中了,难道就没想过这么一死对不起白家?”
白浪背脊冒出一片冷汗,徐定疆说的没错,自己这么死了怎么对得起白氏列祖列宗?其实自己不是想死,只是连她都要自己死的时候,自己根本已经不想活在这个世间了。
问题是……就算愿意答应徐定疆,在现实上,白家与刘芳华就是有不可避免的冲突,自己终究无法顾得周全。白浪叹了一声说:“我希望能答应,但……”
“还有个办法。”徐定疆又抢着说:“剩下的退蛇软骨,你我一人一半。说老实话,芳华虽服下半包,但效果未必最好,适当的量其实没人知道……如果以我当时给 的经验来说,芳华服下的太多了,也许是她功力深厚,才没发生问题。”徐定疆一面说,一面把退蛇软骨的粉末倒一半在另一个布巾中,轻轻巧巧的分成两包。
若刘芳华在场,对徐定疆这句话必然会大点其头,她服下之后的苦头可只有她知道,也许正如徐定疆所说,减量一半对人体才合适。
白浪望着徐定强手中的两包粉末,实在不知徐定疆与自己说这么多做什么?他根本没必要给自己这种宝物,可是劝降徐定疆已近无望,难道真的这么白走一趟?白浪终于还是说:“条件呢?”
“若有一天,芳华真的要你死。”徐定疆脸色一转严肃,一字一顿的说:“你便自尽。”
刘芳华刚刚不是才说要自己的命吗?白浪苦笑一声说:“那我现在就该死了。”
“你没听懂我说的话。”徐定疆没笑,依然沉着脸说:“我说她“真的”要你死。无论是派人杀你、托人传话、口中嚷嚷都不算数。”
白浪依然不解:“谁知道她何时“真的”要我死?”白浪自然而然的学徐定疆加重那两字。
“这就要凭你的良心了”徐定疆恢复轻松的表情说:“只要你判断伸长了脖子她就会砍下去,那就是时候到了。”
见白浪缓缓的摇了摇头,反倒是徐定疆吃了一惊,只见白浪萧索的说:“若真有那一天,我本就愿意死在她手中,何必与你约定?”
“那就算你答应了。”徐定疆手一扔,半包退蛇软骨扔到了白浪手中,一面说:“只要你记得这个承诺,这一半就是你的。”
白浪顺手接住,心中依然十分疑惑,这样的约定,实在对徐定疆一点好处也没有,他为什么要拿这样珍贵的药品来换?难道他信不过自己愿意死在刘芳华手中?白浪怔件了片刻,忍不住说:“我答应你,怛……到底为什么?”
徐定疆望着白浪,隔了一会儿才说.!“你不会明白的,也别问这么多了。”
白浪窒了窒,看徐定疆神色十分坚定,自己八成是问不出来,他咬咬牙才说:“除此之外,另一件事我也不得不说……徐兄,我当初逃出人族,曾在熊族住了两年。”
“原来如此。”徐定疆一点即明,恍然大悟的说:“就是你把熊族与北军联合起来的?”徐定疆怀疑已久,今日才算获得证实。
白浪点点头接着说:“习回河城十八万大军,加上近三万熊族,举人族之力都无以抗衡,你若加入北军,都城必然不战而溃,战祸转眼消弭。”
“有两个原因我不能同意。”谈的事情无关刘芳华,徐定疆又变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只见他一脸不在乎的说:“第一两方的人数并不是胜负的唯一关键,而在大战之前,随时都会有变化。”
白浪也不是傻瓜,蛇人突然停兵不攻自然有问题,不过看徐定疆的口气,似乎不愿对自己说清楚,白浪也不追问,只说:“第二呢?”
“投降与否,与胜负已定并没有关系,而重点在于该不该战。”徐定疆一撇嘴说:“当初白家虽然大势已去,也没什么人投降吧?”
白浪虽觉颇有不同,但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大道理回覆,反正他对劝降徐定疆本无把握,说这些不过是尽人事,除非徐定疆自己想投降,说再多也没用。白浪顿了顿说:“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
“听北域王说……”徐定疆转过话题说:“刘礼把北域城赏给白家了?”
这事也传到这儿来了?白浪心知北疆必然也有都城的奸细,这等大事自然瞒不住,他点点头说:“没错。”
“总算是有个立足之地了。”徐定疆顿了顿,忽然带着一抹促狭的笑容说:“如果大军南下前白家在北疆留下部分部队,等大战一起,找机会夺下习回河城,断了北军的归途,再与熊族协力灭了刘礼与都城部队,白家岂不是又掌握了大半天下?反正熊族本来就是你的朋友。”
白浪全没想过此事,被徐定疆这么一说,他可真是愣住了,对一心复国的白家,似乎这才是正途,可是自己想不出此法不奇,白广总不该没想到吧?为什么从没听他提过?望着徐定疆,白浪只能老实的说:“我从没想过此事。”
“只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想过。”徐定疆一笑说:“很简单,只要看看是不是所有白家人都往北域城集合就知道了,若只是投靠刘氏,怎么样也会留下一条后路,但若打算放手一搏,白家现在人手实在不足,只能孤注一掷了。”
这么说……想到白 旭即将带着小皇帝北上,白浪更是肯定徐定疆的想法,说不定白 旭与白广等人早有计画,只把自己蒙在鼓里,为什么要瞒着自己?白浪狐疑的想,自己就算知道,也不会反对啊?
徐定疆似乎看出白浪的疑惑,他哂然一笑说:“别从自己的角度来看….!你没有私心,别人未必这么想。”
白浪心突然一寒,徐定疆说的对,若从白广等人看来,自己确实没有必要犯险,冒险兴复白家,别说不容易成功,就算成功,自己最多也是一地为王;但若全心襄助刘礼,北域王一席几乎已经稳稳的拿在手中,更几乎没什么风险,傻瓜才会选择前者……那么说来,自己是傻瓜了?
白浪苦笑又想,若就这么归顺刘礼,白家其他的人都等于在自己护翼下生存,那个小皇帝―“重兴皇”,更是没有立足之地,白 旭可会容许这样的情况?自己真的傻过头了,他们一向把自己当外人,自己居然还一直没想到这些?
白彤不用说了,白敏、白广、白玫等人与自己相处虽然愉快,但总还是把自己当成外人,若要说对自己有几分感情的,只有白灵吧?白浪想到在城外守候的白灵有些娇小的身影,忽然有种十分想见到她的感觉,似乎见了她之后,自己这混乱的心境才有可能平复。
“无论会有什么变化”徐定疆顿了顿说:“你最好先找个地方练好你想练的功夫,再回北方,至少自保的机会大了些。”
白浪望着徐定疆,眼中都是迷惑,他终于忍不住说:“我们不是已算敌人吗?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毕竟是因为我……你爹才死的啊!”
“为什么?”徐定疆的眼睛也露出了一丝迷惘,在同一瞬间,徐定疆再度回忆起父亲被白浪轰击到刘礼刀圈之中,血肉四散、死无全尸的惨状。徐定疆紧闭双目片刻,这才吁了一口长气说:“真正杀死我父亲的是陈康,我已经报仇了,我若是真认为你是凶手,当时就不会放过你。”
这段话白浪不是不了解,但他实在没办法想像,若自己与徐定疆的角色互调,自己能不能这么冷静的放过对方?自己为了白家复仇,是不是也是个大傻瓜?
徐定疆见白浪不语,他过了片刻才笑说:“也许我只是希望制造你们之间的矛盾,其实并不怀什么好意。”
自己虽然不够机智,但是好是歹总还分得出来,白浪望着徐定疆,终于点点头说:“无论为了什么,我都得谢谢你。”
“好!该说的都说了。”徐定疆朗声一笑,取过桌前两壶“六蓝根”,递给白浪三亚,说道:“自此一别,下次要在战场上相见了,我们兄弟俩乾了这三壶。”
“乾!”白浪豪气突起,接过徐定疆手中的酒壶,仰首咕噜噜的灌了下去。两人同时把酒壶往地面一摔,白浪酒意一涌,一弹间身子未转直接向外飞射,一面朗声说:“战场再见!”
望着白浪飘然而出,徐定疆又取过三壶酒,仰头又喝了一大口。饮罢他忽然往满是浮雕金箔装饰的西壁一瞪眼说:“二娘,你听够了吧?”
西壁之后传来一霎的哆嗦声,隔了片刻,西壁中间竟裂开了一道门户,孙二娘满脸惭愧的向着徐定疆跪伏说:“小……小王爷饶命。”
徐定疆没理会孙二娘,孙二娘也不敢起身,只浑身颤抖的跪伏于地。隔了片刻,徐定疆才缓缓的说:“你的六蓝根,确实十分独到。”
“小王爷开恩、小王爷开恩。”孙二娘自知既然被徐定疆发现,自己已毫无逃生的机会,除了求饶没有别的话好说。
“有件事托你办。”徐定疆缓缓说。
“是。”孙二娘的声音中多了三分喜意,徐定疆有事要自己办,看来一时还不会死,她这才敢抬头望望徐定疆的脸色。
徐定疆面无表情,目光转过,直盯孙二娘说:“尽你的职责,把今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刘礼。”
这岂不是开玩笑?孙二娘连忙又伏下,连声说:“小妇人不敢,小妇人不敢……”
徐定疆脸上闪过一丝不耐,沉声说:“我不是开玩笑,你不敢也得敢。”
孙二娘这才知道徐定疆不是说反话,她点头如捣蒜的说:“是、是。”
“然后……”徐定疆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你若愿意专心卖酒,我也舍不得你的六蓝根;若不行,趁早滚你的蛋吧:”话声一落,孙二娘眼前倏然闪过一片红雾,她抬头再望,却发觉徐定疆已经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