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云鬓》48
说话之间,已至江天涛面前,画眉一挑,媚眼轻 ,故意摆动着腰肢,显得益发娜娜,娇媚作态。
江天涛看了这情形,误以为是勾栏人家,心中一惊,俊面微红,吓得转身就走。
俏丽茶娘何曾见过这等飘逸俊美的俏郎君,娇躯一闪,立即将门挡住,按着检任一福,含笑急声道:“公子爷,请留步,现在就要轮到冷萍姑娘了,尤其今晚有白虎堂的俞大爷在此,冷姑娘唱起来,必然格外买力。”
江天涛一听白虎堂,心中一动,不由脱口低声道:“可是那位人称金钩剑的俞存信?”
俏丽茶娘见江天涛,直呼三钗帮白虎堂堂主俞大爷的名讳,不由看了一眼江天涛悬在腰间的宝剑。
同时,似是所梧地笑着道:“公子既是愈大爷的朋友,更应该上楼为冷姑娘捧场。”
江天涛急忙摇摇头,笑着道:“在下仅闻其名,并不认识其人,稍时上楼,切不可多嘴。”
茶娘见江天涛愿意登楼,立即愉抉地领首一笑,媚眼深情地一标,转身在前引导,当先向楼上走去。
从未历身过秦楼楚馆的江天涛,心切办事,虽然满心不愿,但为了今夜能将拜帖转递进山,也只得登楼见识一番了。
到达三楼,江天涛的双目不由一亮,只见楼上五彩缤纷,灯光耀眼刺目,茶客多是衣着整洁之士,几乎坐满了所有的茶座。
十数青春茶娘,捧壶托盘,穿梭般走在每桌茶客之间,个个面绽娇笑,俱都神情愉快。
正东一面,没设茶座,但置有一座高不及三尺,方约一丈的光滑平台。
平台的右边,并肩坐着六个身穿彩衣,怀抱乐器的俏丽少女,正在调弦试音,对台前数百道投向她们的贪婪目光,视若无睹,兀自嘻笑交谈。
再看满楼茶客,大都望着台上的六个彩衣少女,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江天涛正打量间,蓦见俏丽茶娘,举手一指,悄声道:“那位就是白虎堂的俞大爷!”
江天涛循着指向一看,只见台前一张特设的茶桌上,有三个锦缎劲装的中年人,面向平台而坐。
正中一人,年约三十余岁,一身银缎劲装,头戴同色壮士帽,一柄长剑,斜背肩上,这人想必就是金钩剑了。
金钩剑愈存信,白净面皮,四方脸,浓眉毛,阔嘴唇,威猛中透着憨厚,一望而知是个爽朗人物。
愈存信颚下无髯,仅蓄短胡,正和左右两个穿青、绿劲装的中年人,笑谈事情。
江天涛略微看了一眼,又听引导的茶娘,歉声道:“现在正是满座,已没有了好位置,就请公子委屈一下吧!”江天涛定睛一看,发现已到了右墙角的一张空桌前,距离平台虽然远些,但视线却极开朗,于是欣然领首道:“此处甚好,就请送壶杭州龙井来吧!”
茶娘见江天涛并无不满神色,甚是高兴,妩媚地一笑,转身走了。
由于满楼茶客,畅论欢笑,目注佳丽,因而没人注意悄悄坐在一角的江天涛。
江天涛在早已摆好的果盘内,取了几个葵花子,一面缓慢地吃着,一面考虑着如何将拜贴交给金钩剑。
心念间,平台后面的垂帘一闪,一个三十余岁的灰衣中年人,满面含笑地走出来。
满楼谈笑的茶客,顿时一静,按着又掀起一阵低微的议论声。
江天涛看了这等情形,断定下一支曲子必是那位名歌女冷萍了。
果然,灰衣中年人,走至台前,满面堆笑,抱拳过顶,按着朗声道:“下面一位就是各位期待多时的冷萍姑娘出场了……”
话末说完,满楼茶客立即报以热烈的掌声。
江天涛不由眉头一绉,顺手将送来的龙井,轻轻辍了一口。
灰衣中年人的神色,十分得意,一俟掌声稍歇,继续朗声笑着道:“冷姑娘要唱的这一阙,是由白虎堂俞大爷点的……”
说罢,在再度掀起的热烈掌声中,面向金钩剑深深一揖到地。
金钩剑俞存信,忍笑轩眉,十分神气,仅略微欠身答礼。
灰衣中年人,揖罢直身,急步退至一侧。
紧接着,炜帘动处,一个秀发如云,环佩叮当的艳丽佳人:微垂着蝶首,姗步走了出来。
满楼茶客热烈鼓掌,齐声喝彩,坐在角落的江天涛,也不禁星目一亮。
纤缘的娇躯,瘦不露骨,竟是一个明艳清逸的绝色佳人。
江天涛看得剑眉一绉,不由赞声不止,秦楼楚馆,勾栏人家,也不乏风雅宜人,容华绝色的艳妓、茶娘和歌女,看这位冷萍姑娘,如此韵雅,设非此地,谁不赞她一声名门闺秀?
心念间,只见歌女冷萍,走至台中,轻垂蝶首,娇声道:“贱妾冷萍,茶楼陋地,荷蒙诸位爷台光临,谨此多谢垂顾,并谢俞大爷莅驾捧场。”
娇声说罢,乍款软腰,面向金钩剑轻轻一福。
满楼茶客,快意轻笑,立即掀起一阵忘形骚动,所有羡慕的目光,再向金钩剑俞存信望来。
金钩剑愈存信,早已由椅上立起来,忙不迭地抱拳还礼,看他阔唇启合,想必是向冷萍谦虚。
冷萍姑娘检任福罢,秋水般的明眸,随即扫了一眼全场,当她看到坐在角落品茶的江天涛时,凤目不由一亮。
但她仅呆了一呆,瞬即垂下了眼睛,微一领首,轻轻退至早已为她设好的亮椅前,缓缓坐了下去。
江天涛看得心头一震,不由暗吃一惊,心想:这位冷萍姑娘,莫非是个功力精深,英华内敛,藏而不露的奇女子不成?
心念间,一个抱着月琴的俏丽少女,已将月琴送至冷萍的身前。
冷萍沉静地将琴接过来,舒展玉指纤手,轻巧地拨了一下琴弦,铮然一声,音满全楼。
这时,所有的茶客,俱都静下来,静得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