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光寒起书楼》40
看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却是个厉害角色,虽然剽悍刚猛不如李铁头,心机之深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对答之间,柳二呆照例一声不响,此刻却渐渐按捺不住。
“你说的是那两个?”他问东门丑。
“哼哼,何必多此一问。”东门卫。冷笑:“难道本座说的是自己?”
大凡有恃无恐的人,一张嘴总是很利。
柳二呆脸一沉,目光四转,虽然船在江心,他并不十分在意,他估计这是条巨型画舫,纵然沉没了也会浮起几片木板。
他没登萍涉水的功夫,却相信只要有几片浮木,他绝不会葬身鱼腹。
有了这份自信,再加上手中一柄青虹剑,一时之间不禁豪情大增。
“好,且看看翘辫子的是谁。”
“要动手吗?”
“正是。”柳二呆沉声道:“船舱里还有多少人,何不一齐出来?”
“高朋满座。”
“什么高朋?”沈小蝶插口道:“狐群狗党罢了。”忽然腾身一跃,飞上了舱顶。
“你……你干什么?”东门丑一怔。
“我想居高临下。”沈小蝶冷笑道:“这个地方占尽了地利。”
她说的不错,也想的很绝,舱顶是全船最突出的部位,从船头到船尾一览无遗,控制这个地方,也就掌握了全船的动态。
不论任何部位一有动静,她就首先发现。
当然,她看不到隐藏在花舱里的人,但花舱里发出的任何暗器,都对她无可奈何。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跟船头甲板上的柳二呆遥相呼应,使东门丑腹背受敌。
这是着妙棋,她走对了。
“哼,你想得怪好。”东门丑暗暗吃惊。
“东门帮主只管放心。”俞猴儿忽然叫道:“让在下先对付她。”
只见他身形一闪,飞近了舱顶。
此人虽然身材瘦小,胆子却是很大,显然想凭仗一身绝顶的轻功,在大江之上露一露锋芒。
“就凭你?”沈小蝶娇叱一声,弹出了软剑。
俞猴儿一只脚还没踏上舱顶,但见一片青芒,已笼罩了他周身大穴。
这样快的剑,他还不曾见过。
甚至他根本没瞧清楚,对方是如何出手,因为他双目已花,只感到一股澈骨的冷气直冲而来。
这是剑气,剑锋未到,剑气先至。
俞猴儿当然识得厉害,他委实没有料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居然有这种身手。
当下肩头一晃,一个鹞子翻身落了下去。
还好,总算见机得早,识相得快,没断掉一条手臂,也没伤到一点皮肉,不过刚才那句大言不惭的话,等于白说。
“怎么样?”东门丑居然问。
“在下不是对手。”俞猴儿倒很坦白。
“这个……”
“帮主另作裁处。”
“哦?”东门丑皱了皱眉头,忽然扬声叫道:“有请凌三娘子……”
凌三娘子是谁?人在那里?
“怎么?”只听花舱里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是要我替你撑腰吗?”
这女人口气倒是不小。
“本座是请三娘子帮忙。”
“名称虽然不同,事情不都一样么?”舱里又是咯咯一声娇笑:“先说清楚,你拿什么谢我?”
她好像满有把握,事情还没办好,先就讨债。
“只要三娘子喜欢,”东门丑甚是巴结道:“本座自当尽力而为。”
“这是你说的。”只听凌三娘子道:“好在这里有现成的证人,事后不许翻悔。”
“本座岂是赖账之人。”
“那就好。”但听舱门上珠帘叮叮一响,随着一股香风出现一条人影。
原来是个三十左右的妖娆妇人。
这妇人珠圆翠绕,一身鹅黄,乍看起来并不很美,鼻子上疏疏落落生了许多雀斑,还有一双浮肿的眼皮,整个脸型也顶多中人之姿。
不过这些缺憾,却构成一种特异的风韵。
尤其体态轻盈适中,粗细合度,胸前挺着一对圆鼓鼓的乳峰,妙目一转,水汪汪动人心魄。
虽不是画中美人,却给人一种熟透了的感觉,像一团烈火,充满了挑逗和诱惑。
女人有很多种,有的很好看,但看久了越看越腻,有的并不起眼,却很管用。
凌三娘子显然是个很管用的女人。
“大帮主,你说呀!”她眼儿一瞟,笑道:“要我怎样帮你?”
“先对付舱顶上那个。”
“不。”凌三娘子媚眼如丝,盯着甲板上的柳二呆:“我喜欢对付小伙子。”
“你知道他是谁?”
“当然知道,他是柳二呆。”凌三娘子啧啧赞道:“人品果然不错。”
“人品管个屁用,他只是个呆子。”
“大帮主,你这不懂。”凌三娘子吃吃笑道:“人呆心不呆,最懂得男人的只有女人。”
忽然出现这样一个凌三娘子,一开就使出了浑身解数,摆出了风流阵仗。
在众目睽睽之下能有什么效果?
至少柳二呆并不是色迷,也绝不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动心。
此刻他手握长剑,一动不动。
他在等待,等待这女人到底还有什么花招。
“好吧,三娘子,就瞧你了。”东门丑道:“本座替你掠阵。”
这种阵仗有什么好掠?就说看热闹好了。
凌三娘子走了两步,款摆腰肢,风摆杨柳般冲着柳二呆嫣然一笑。
“哼,你若是想卖弄风情,这可找错了对象。”柳二呆终于忍耐不住道:“最好是放尊重一点,柳某人看不惯这种妖形怪状。”
“啊,”凌三娘子笑道:“柳圣人。”
“这倒说不上。”
“别谦虚呀!”凌三娘子越笑越媚:“我知道,这是柳门遗风,你家当年那位柳下惠……”
“别胡扯。”
“怎么啦?”凌三娘子水汪汪的星眸一闪:“不过我倒有点奇怪,你这位柳圣人居然整天跟个小姐儿泡在一起,难道她就不妖……”
忽听一声娇叱:“照打!”
原来凌三娘子最后两句话,惹恼了舱顶上的沈小蝶,登时秀眉一耸,扬手打出一蓬“菱花针”雨。
她原不是轻易动怒的人,想不到这女人信口胡诌,居然扯上了自己。
再扯下去,只怕还有难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