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部,类书类,经济类编
钦定四库全书
经济类编卷八十一
明 冯琦冯瑗 撰
人伦类一
君臣【五则】
管子君臣篇 神圣者王仁智者君武勇者长此天之道人之情也天道人情通者质宠者从此数之因也是故始于患者不与其事亲其事者不防其道是以为人上者患而不劳也百姓劳而不患也君臣上下之分素则礼制立矣是故以人役上以力役明以刑役心此物之理也心道进退而刑道滔赶进退者主制滔赶者主劳主劳者方主制者圆圆者运运者通通则和方者执执者固固则信君以利和臣以制信则上下无邪矣故曰君人者制仁臣人者守信此言上下之礼也君之在国都也若心之在身体也道徳定于上则百姓化于下矣戒心形于内则容貎动于外矣正也者所以明其徳知得诸己知得诸民从其理也知失诸民退而修诸己反其本也所求于己者多故徳行立所求于民者少故民轻给之故君人者上注臣人者下注上注者纪天时务民力下注者发地利足财用也故能饰大义审时节上以礼神明下以义辅佐者明君之道能据法而不阿上以匡主之过下以振民之病者忠臣之所行也明主在上忠臣佐之则齐民以政刑牵于衣食之利故愿而易使愚而易塞君子食于道小人食于力分民威无势也无所立事无为也无所生若此则国平而奸省矣君子食于道则义审而礼明义审而礼明则伦等不逾虽有偏卒之大夫不敢有幸心则上无危矣齐民食于力则作本作本者众农以听命是以明君立世民之制于上犹草木之制于时也故民迂则流之民流通则迂之决之则行塞之则止虽有明君能决之又能塞之决之则君子行于礼塞之则小人笃于农君子行于礼则上尊而民顺小人笃于农则财厚而备足上尊而民顺财厚而备足四者备体顷时而王不难矣四肢六道身之体也四正五官国之体也四肢不通六道不达曰失四正不正五官不官曰乱是故国君聘妻于异姓设为侄娣命妇宫女尽有法制所以治其内也明男女之制昭嫌疑之节所以防其奸也是以中外不通谗慝不生妇言不及官中之事而诸臣子弟无宫中之交此先王所以明徳圉奸昭公威私也明立宠设不以逐子伤义礼私爱驩势不并伦爵位虽尊礼无不行选为都佼冒之以衣服旌之以章旗所以重其威也然则兄弟无间郄谗人不敢作矣故其立相也陈功而加之以徳论劳而昭之以法参伍相徳而周举之尊势而明信之是以下之人无谏死之誋而聚立者无郁怨之心如此则国平而民无慝矣其选贤遂材也举徳以就列不类无徳举能以就官不类无能以徳弇劳不以伤年如此则上无困而民不幸生矣
豫让欲杀赵襄子灭须去眉自刑以变其客为乞人而往乞于其妻之所其妻曰状貎无似吾夫者其音何类吾夫之甚也又吞炭以变其音其友谓之曰子之所道甚难而无功谓子有志则然矣谓子智则不然以子之材而索事襄子襄子必近子子得近而行所欲此甚易而功必成豫让笑而应之曰是先知报后知也为故君贼新君矣大乱君臣之义无如此失吾所为为之矣凡吾所为为此者所以明君臣之义也非从易也 柱厉叔事莒敖公自以为不知而去居于海上夏日则食菱芡冬日则食橡栗莒敖公有难柱厉叔辞其友而往死之其友曰子自以为不知故去今又徃死之是知与不知无异别也柱厉叔曰不然自以为不知故去今死而弗往死是果知我也吾将死之以丑后世人主之不知其臣者也
汉王褒圣主得贤臣颂 夫荷旃被毳者难与道纯緜之丽宻羮藜唅糗者不足与论太牢之滋味今臣僻在西蜀生于穷巷之中长于蓬茨之下无有游观广览之知顾有至愚极陋之累不足以塞厚望应明防虽然敢不畧陈愚心而抒情素记曰恭惟春秋法五始之要在乎审已正统而已夫贤者国家之器用也所任贤则趋舎省而功施普器用利则用力少而就效众故工人之用钝器也劳筋苦骨终日矻矻及至巧冶铸干将之朴清水淬其锋越砥敛其锷水断蛟龙陆剸犀革忽若篲汜尘涂如此则使离娄督绳公输削墨虽崇台五层延袤百丈而不溷者工用相得也庸人之御驽马亦伤吻弊策而不进于行胷喘肤汗人极马倦及至驾齧膝骖乘旦王良执靶韩哀附舆纵骋驰骛忽如影靡过都越国蹶如歴块追奔电逐遗风周流八极万里一息何其辽哉人马相得也故服絺绤之凉者不苦盛暑之郁燠袭貂狐之煗者不忧至寒之凄怆何则有其具者易其备贤人君子亦圣王之所以易海内也是以呕喻受之开寛裕之路以延天下英俊也夫竭智附贤者必建仁防索逺求士者必树伯迹昔周公躬吐握之劳故有圄空之隆齐桓设庭燎之礼故有匡合之功由此观之君人者勤于求贤而逸于得人人臣亦然昔贤者之未遭遇也图事揆策则君不用其谋陈见悃诚则上不然其信进仕不得施效斥逐又非其愆是故伊尹勤于鼎爼太公困于鼓刀百里自鬻寗戚饭牛离此患也及其遇明君遭圣主也运筹合上意谏诤即见听进退得闗其忠任职得行其术去卑辱奥渫而升本朝离蔬释蹻而享膏梁剖符锡壤而光祖考传之子孙以资説士故世必有圣智之君而后有贤明之臣故虎啸而风冽龙兴而致云蟋蟀俟秋唫蜉蝣出以隂易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诗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国故世平主圣俊乂将自至若尧舜禹汤文武之君获稷契臯陶伊尹吕望之臣明明在朝穆穆布列聚精会神相得益章虽伯牙操钟逢门子弯乌号犹未足以喻其意也故圣主必待贤臣而?功业俊士亦俟明主以显其徳上下俱欲懽然交欣千载一会论説无疑翼乎如鸿毛遇顺风沛乎若巨鱼纵大壑其得意如此则胡禁不止曷令不行化溢四表横被无穷遐夷贡献万祥毕臻是以圣主不徧窥望而视已明不殚倾耳而听已聪恩从祥风翔徳与和气游太平之责塞优游之望得遵游自然之埶恬淡无为之塲休徴自至寿考无疆雍容垂拱永永万年何必偃仰诎信若彭祖喣嘘呼吸如乔松然絶俗离世哉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盖信乎其以宁也
范晔邓禹论 夫变通之世君臣相择斯最作事谋始之几也邓公嬴粮徒歩触纷乱而赴光武可谓识所从会矣于是中分麾下之军以临山西之隙至使闗河响动懐赴如归功虽不遂而道亦?矣及其威损栒邑兵散宜阳褫龙章于终朝就侯服以卒岁荣悴交而下无二色进退用而上无猜情使君臣之美后世莫窥其间不亦君子之致为乎
宋徐?君臣论 君人者推赤心以接下者也臣人者推赤心以事上者也上下交感政是以和故大易之义在上者其道下降在下者其道上行则曰天地交泰上者自居其上下者自居其下则曰天地不交否然则为上而下降甚易为下而上达甚难何者君人者其势足以行人之道其贵足以显人之徳其富足以聚人其义足以感人贤人君子望景而归之理自然也茍不逆之可矣又况于礼致之者哉故齐桓之徳薄也犹能使管仲受执寗戚扣角况圣君乎此易之效也人臣者在贫贱之中处疎逺之地有上下之隔有左右之蔽自媒则有暗投之患因人则有茍合之刺礼秩之不足则不肯进也况不礼之哉故以仲尼之圣怀救世之心歴聘七十而不一遇况常人乎此难之效也然则士之失君?防者富贵耳荘老吏隐于陵躬耕啇皓采芝君平卖卜未失其?以为士也君之失士或防旣安之业或败垂成之功纣踣于景厉流于彘鲁哀奔吴项羽屠裂则失其所以为君也圣帝明王鉴其若此故屈已以下士推诚以接物轩辕问道于下风唐尧求贤于侧陋周公吐餐于白屋汉祖辍洗于布衣况朝廷之臣乎夫朝廷之臣位有前后任有大小至于君臣之分诚心所感其揆一也诗曰嗟我怀人寘彼周行卿士大夫各居其位?谓周行也言周行之中皆?懐之人也书曰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大疑大政也庶民犹与焉况羣臣乎比治世之主至公之义也世之衰也疎公卿而亲近习惮君子而狎佞人亲而狎之也以为腹心疎而惮之也以为仇敌于是政出于羣小而责及于大臣于此而不乱未之有也君子之事上也近之不敢佞逺之不敢怨受命无二虑临难无茍免小人之事上也逺之则憾近之则比受命则顾望临难则幸生人君不能熟察也以为我之所亲彼亦尽忠我之所疎彼亦怀二于是聴鉴惑于外精神滑于中及乱之来也小人无忘生之莭君子非死难之所楚灵殒于干谿二世弑于望夷而莫之救也其?由者自私与自胜也自私故慙与君子言自胜故惮与君子言此小人?以易见亲君子?以易见疎也夫亡国非无贤臣乱主非独坐于堂上也用心之不一也书曰一哉王心诗曰淑人君子其仪一兮人君用心一则贤臣知所从矣
父子【五则】
伯禽与康叔封朝于成王见周公三见而三笞康叔有骇色谓伯禽曰有商子者贤人也与子见之康叔封与伯禽见商子曰某某也日吾二子者朝乎成王见周公三见而三笞其説何也商子曰二子盍相与观乎南山之阳有木焉名曰桥二子者往观乎南山之阳见桥竦焉实而仰反以告乎商子商子曰桥者父道也商子曰二子盍相与观乎南山之隂有木焉名曰梓二子者往观乎南山之隂见梓勃焉实而俯反以告商子商子曰梓者子道也二子者明日见乎周公入门而趍登堂而跪周公拂其首劳而食之曰安见君子二子对曰见商子周公曰君子哉商子也孔子曰行身有六本本立焉然后为君子立体有义矣而孝为本处丧有礼矣而哀为本战阵有队矣而勇为本治政有理矣而能为本居国有礼矣而嗣为本生才有时矣而力为本置本不固无务丰末亲戚不悦无务外交事无终始无务多业闻记不言无务多谈比近不説无务修逺是以反
本修迩君子之道也天之所生地之所养莫贵
乎人人之道大乎父子之亲君臣之义父道圣
子道仁君道义臣道忠贤父之于子也慈惠以
生之教诲以成之养其义藏其伪时其节慎其
施子年七嵗以上父为之择明师选良友勿使
见恶少渐之以善使之早化故贤子之事亲发
言陈辞应对不悖乎耳趣走进退容貌不悖乎
目卑体贱身不悖乎心君子之事亲以积徳子
者亲之本也无所推而不从命推而不从命者
惟害亲者也故亲之所安子皆供之贤臣之事
君也受官之日以主为父以国为家以士人为
兄弟故茍有可以安国家利人民者不避其难
不惮其劳以成其义故其君亦有助之以遂其
徳夫君臣之与百姓转相为本如循环无端夫
子亦云人之行莫大于孝孝行成于内而嘉号
布于外是谓建之于本而荣华自茂矣君以臣
为本臣以君为本父以子为本子以父为本弃
其本者荣华槁矣【本一则并】
乐羊为魏将以攻中山其子在中山中山悬其
子示乐羊乐羊不为哀志攻之愈急中山因烹
其子而遗之乐羊食之尽一杯中山见其诚也
不忍与战果下之遂为魏文侯开地文侯赏其
功而疑其心孟孙猎得麑使秦西巴持归其母
随而鸣秦西巴不忍縦而与之孟孙怒而逐秦
西巴居一年召以为太子傅左右曰夫秦西巴
有罪于君今以为太子博何也孟孙曰夫以一
麑而不忍又将能忍吾子乎故曰巧诈不如拙
诚乐羊以有功而见疑秦西巴以有罪而益信
由仁与不仁也
汉髙帝尊太上皇诏 人之至亲莫亲于父子故父有天下传归于子子有天下尊归于父此人
道之极也前日天下大乱兵革并起万民苦殃
朕亲被坚执鋭自帅士卒犯危难平暴乱立诸
侯偃兵息民天下大安此皆太公之教训也诸
王通侯将军羣卿大夫已尊朕为皇帝而太公
未有号令尊太公曰太上皇
唐李怀光之解奉天围也唐徳宗以其子李璀
为监察御史及懐光屯咸阳不进璀密言于上
曰臣父必负陛下愿早为之备臣闻君父一也
但今日陛下未能诛臣父而臣父足以危陛下
故不忍不言上惊曰卿大臣爱子当为朕委曲
弥缝之对曰臣父非不爱臣臣非不爱其父与
宗族也顾臣力竭不能回耳上曰然则卿以何
防自免对曰臣父败则臣与之俱死复有何防
哉使臣卖父求生陛下亦安用之及李泌赴陜
上谓之曰朕所以欲全懐光诚惜璀也卿至陜
试为朕招之对曰陛下未幸梁洋懐光犹可降
也今虽请降臣不敢受况招之乎璀固贤者必与父俱死矣若其不死则亦无足贵也及懐光死璀亦自杀宋钦宗时用事者言太上将复辟于镇江人情危骇既而太上皇后先还或谓后将由端门直入禁中内侍辈颇劝帝严备帝不従既而太上还至南京以书问改革政事之故且召吴敏李纲或虑太上意不可测纲曰此无他不过欲知朝延事尔纲徃具道皇帝圣孝思慕请陛下早还京师太上因及行宫止递角等事纲曰当时恐金人知行宫所在非有他也因言皇帝毎得诘问之诏辄忧惧不食臣窃譬之家长出而强寇至子弟之任家事者不得不从宜措置长者但当以能保田园大计而慰劳之茍诛及细故则为子弟者何所逃其责邪陛下回銮臣谓宜有以大慰皇帝之心勿问细故可也太上感悟出玉带金鱼象简赐纲且曰卿捍守宗社有大功若能调和父子间使无疑阻当遂垂名青史纲还具道太上意帝始释然
母子【三则】
郑伯克叚于鄢遂寘姜氏于城頴而誓之曰不
及黄泉无相见也既而悔之頴考叔为頴谷封
人闻之有献于公公赐之食食舍肉公问之对
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子之羮
请以遗之公曰尔有母遗翳我独无頴考叔曰
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
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公从之
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
隧之外其乐也泄泄遂为母子如初君子曰頴
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荘公诗曰孝子不匮
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
楚王英谋反事觉眀帝得其録有尹兴名乃徴
兴诣廷尉狱陆续与主簿梁宏功曹史驷勲及
掾史五百余人诣洛阳诏狱就考诸吏不堪痛
楚死者大半唯续宏勲掠考五毒肌肉消烂终
无异辞续母逺至京师觇消息狱事特急无縁与续相闻母但作馈食付门卒以进之续虽见考苦毒而辞色慷慨未尝易容唯对食悲泣不能自胜使者怪而问其故续曰母来不得相见故泣耳使者大怒以为狱门吏卒通传意气召将案之续曰因食饷羮识母所自调和故知来耳非人告也使者问何以知母所作乎续曰母常截肉未尝不方防葱以寸为度是以知使者问诸谒舍续母果来于是隂嘉之上书説续行状帝即赦兴等事还郷里禁锢终身
南燕主傋徳仕秦为张掖太守其兄纳与母公
孙氏居于张掖备徳之从秦王坚防淮南也留
金刀与其母别备徳与燕王垂举兵于山东张
掖太守符昌収纳及备徳诸子皆诛之公孙氏
以老获免纳妻叚氏方娠未决狱掾呼延平备
徳之故吏也窃以公孙氏及叚氏逃于中叚
氏生子超十嵗而公孙氏病临卒以金刀授超
曰汝得东归当以此刀还汝叔也呼延平又以
超母子犇凉及吕隆降秦超随凉州民徙长安
平卒叚氏为超娶其女为妇超恐为秦人所録
乃阳狂行乞秦人贱之惟东平公绍见而异之
言于秦王兴曰暮容超姿干环伟殆非真狂愿
微加官爵以縻之兴召见与语超故为谬对或
问而不答兴谓绍曰谚云妍皮不裹痴?徒妄
语耳乃罢遣之备徳闻纳有遗腹子在秦遣济
隂人呉辩往视之辩因郷人宗正谦卖卜在长
安以告超超不敢告其母妻潜与谦变姓名逃
归南燕备徳闻超至大喜遣骑三百迎之超至
广固以金刀献于备徳备徳恸哭悲不自胜封
超为北海王拜侍中骠骑大将军司校尉?
府妙选时贤为之僚佐备徳无子欲以超为嗣
超入则侍奉尽?出则倾身下士由是内外举
望翕然归之
教子【十二则】
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又娶于陈曰厉妫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而好兵公弗禁庄姜恶之石碏谏曰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骄奢淫佚所自邪也四者之来宠禄过也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犹未也阶之为祸夫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且夫贱妨贵少陵长逺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滛破义所谓六逆也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去顺效逆所以速祸也君人者将祸是务去而速之无乃不可乎弗听其子厚与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
范文子莫?于朝武子曰何莫也对曰有秦客廋辞于朝大夫莫之能对也吾知三焉武子怒曰大夫非不能也让父兄也尔童子何知而三掩人于朝吾不在晋国亡无日矣击之以杖折委笄
汉马援兄子严敦并喜讥议而通轻侠客援前在交趾还书诫之曰吾欲汝曺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也好论议人长短妄是非正法此吾所大恶也宁死不愿闻子孙有此行也汝曹知吾恶之甚矣所以复言者施衿结褵申父母之戒欲使汝曹不忘之耳龙伯髙敦厚周慎口无择言谦约节俭亷公有威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侠好义忧人之忧乐人之乐清浊无所失父丧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也效伯髙不得犹为谨勑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效季良不得陷为天下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讫今季良尚未可知郡将下车辄切齿州郡以为言吾常为寒心是以不愿子孙效也季良名保京兆人时为越骑司马保仇人上书讼保为行浮薄乱羣惑众伏波将军万里还书以诫兄子而梁松窦固以之交结将扇其轻伪败乱诸夏书奏帝召责松固以讼书及援诫书示之松固叩头流血而得不罪诏免保官伯髙名述亦京兆人为山都长由此擢拜零陵太守
杨恪诫马廖训子弟书 恪闻尧舜之民可比屋而封桀纣之民可比屋而诛何者尧舜为之隄防桀纣示之骄奢故也诗曰皎皎练丝在所染之上智下愚谓之不移中庸之流要在教化春秋杀太子母弟直称君甚恶之者坐失教也礼制人君之子年八岁为置少傅教之书计以开其明十五置太傅教之经典以导其志汉兴诸侯不力教诲多触禁忌故有亡国之祸而乏嘉善之称今君位地尊重海内所望岂可不临深履薄以为至戒黄门郎年防血气方盛既无长君退让之风而要结轻狡无行之客纵而莫诲视成任性鉴念前世可为寒心君侯诚宜以临深履薄为戒
郑?疾笃戒子益恩曰吾家旧贫不为父母羣弟所容去厮?之吏游学周秦之都往来幽并兖豫之域获觐乎在位通人处逸大儒得意者咸从捧手有所受焉遂博稽六萟粗览传记时覩秘书纬术之奥年过四十乃归供养假田播植以娯朝夕遇阉尹擅埶坐党禁锢十有四年而防赦令举贤良方正有道辟大将军三司府公车再召比牒并名早为宰相惟彼数公懿徳大雅克堪王臣故宜式序吾自忖度无任于此但念述先圣之元意思整百家之不齐亦庶几以竭吾才故闻命罔从而黄巾为害萍浮南北复归邦乡入此岁来已七十矣宿素衰落仍有失误案之礼典便合传家今我告尔以老归尔以事将闲居以安性覃思以终业自非拜国君之命问族亲之忧展敬坟墓观省野物胡尝扶杖出门乎家事大小汝一承之咨尔焭焭一夫曾无同生相依其朂求君子之道研鑚勿替敬慎威仪以近有徳显誉成于僚友徳行立于己志若致声称亦有荣于所生可不深念邪可不深念耶吾虽无绂冕之绪颇有让爵之髙自乐以论賛之功庶不遗后人之羞末所愤愤者徒以亡亲坟垄未成所好羣书率皆腐敝不得于礼堂写定传与其人日西方暮其可圗乎家今差多于昔勤力务时无惜饥寒菲饮食薄衣服节夫二者尚令吾寡恨若忽忘不识亦已焉哉
魏王昶为人谨厚名其兄子曰黙曰沉名其子曰浑曰深为书戒之曰吾以四者为名欲使汝曹顾名思义不敢违越也夫物速成则疾亡晩就则善终朝华之草夕而零落松栢之茂隆寒不衰是以君子戒于阙党也夫能屈以为伸让以为得弱以为彊鲜不遂矣夫毁誉者爱恶之原而祸福之机也孔子曰吾之于人谁毁谁誉以圣人之徳犹尚如此况庸庸之徒而轻毁誉哉人或毁己当退而求之于身若己有可毁之行则彼言当矣若己无可毁之行则彼言妄矣当则无怨于彼妄则无害于身又何反报焉谚曰救寒莫如重裘止谤莫如自修斯言信矣
齐陈显达为江州刺史自以门寒位重毎迁官常有愧惧之色戒其子勿以富贵陵人而诸子多事豪侈显达闻之不悦子休尚为郢府主簿过九江显达曰
麈尾蝇拂是王谢家物汝不须捉此即取于前
烧之
宋文帝以江夏王义恭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
军事荆州刺史与书诫之曰天下艰难家国事
重虽曰守成实亦未易隆替安危在吾曹耳岂
可不感寻王业大惧负荷汝性褊急志之所滞
其欲必行意所不存从物回改此最事宜念
裁抑卫青遇士大夫以礼与小人有恩西门安
于矫性齐美闗羽张飞任褊同行己举事深
宜鉴此若事异今日嗣子防?司徒当周公之
事汝不可不尽只顺之理尔时天地安危决汝
二人耳汝一月自用钱不可过三十万若能省
此益美西楚府舍畧所谙究计当不须改作日
求新异凡讯狱多决当时难可逆虑此实为难
至讯日虚懐博尽慎无以喜怒加人能择善者
而从之美自归已不可専意自决以矜独断之
明也名器深宜慎惜不可妄以假人昵近爵赐
尤应裁量吾于左右虽为少恩如闻外论不以
为非也以贵凌物物不服以威加人人不厌此
易达事耳声乐嬉游不宜令过蒱酒渔猎一切
勿为供用奉身皆有节度竒服异器不宜兴长
又宜数引见佐史相见不数则彼我不亲不亲
无因得尽人情人情不尽复何由知众事也
凉李?盛诫诸子曰吾自立身不营世利经涉
累朝通否任时初不役智有所要求今日之举
非本愿也然事防相驱遂荷州土忧责不轻门
户事重虽详人事未知天心登车理辔百虑填
胸后事付汝等粗举旦夕近事数条遭意便言
不能次比至于杜渐防萌深识情变此当任汝
所见深浅非吾勅诫所益也汝等虽年未至大
若能克己纂修比之古人亦可以当事业矣茍
其不然虽至白首亦复何成汝等其戒之慎之
节酒慎言喜怒必思爱而知恶憎而知善动念
寛恕审而后举众之所恶勿轻承信详审人核
真伪逺佞谀近忠正蠲刑狱忍烦扰存髙年恤
丧病勤省按听讼诉刑法所应和顔任理慎勿
以情轻加声色赏勿漏疎罚勿容亲耳目人间
知外患苦禁御左右无作威福勿伐善施劳逆
诈亿必以示巳明广加谘询无自専用从善如
顺流去恶如探汤富贵而不骄者至难也念此
贯心勿忘须臾寮佐邑宿尽礼承敬防飨馔食
事事留懐古今成败不可不知退朝之暇念观
典籍面墙而立不成人也此郡世笃忠厚人物
敦雅天下全盛时海内犹称之况复今日实是
名邦正为五百年乡党婚亲相连至于公理时
有小小颇回为当随宜斟酌吾临涖五年兵难
骚动未得休众息役惠康士庶至于掩瑕藏疾
涤除疵垢朝为冦讐夕委心膂虽未足希准古
人粗亦无负于新旧事任公平坦然无纇初不
容懐有所损益计近便为少经逺如有余亦无
愧于前志也
唐李勣寝疾髙宗悉召其子弟在外者使归侍
疾一旦忽谓其弟司卫少卿弼曰吾今日小愈
可共置酒为乐于是子孙悉集酒防谓弼曰吾
自度必不起故欲与汝曹别耳汝曹勿悲泣聴
我约束我见房杜平生勤苦仅能立门户遭不
肖子荡覆无余吾有此子孙今悉付汝谨察视
之其有志气不伦交游非类者皆先檛杀然后
以闻自是不复更言
栁氏自公绰以来世以孝悌礼法为士大夫所
宗及栁玭为泸州刺史尝戒其子弟曰凡门地
髙可畏不可恃也立身行已一事有失则得罪
重于他人死无以见先人于地下此其所以可
畏也门髙则骄易生族盛则为人所嫉懿行实
才人未之信小有玼纇众皆指之此其所以不
可恃也故膏粱子弟学宜加勤行宜加励仅得
比他人耳
宋邵雍戒子孙 上品之人不教而善中品之人教而后善下品之人教亦不善不教而善非圣而何教而后善非贤而何教亦不善非愚而何是知善也者吉之谓也不善也者防之谓也吉也者目不观非礼之色耳不聴非礼之声口不道非礼之言足不践非礼之地人非善不交物非义不取亲贤如就芝兰避恶如畏蛇蝎或曰不谓之吉人则吾不信也防也者语言诡谲动止隂险好利饰非贪淫乐祸疾良善如讐隙犯刑宪如饮食小则殒身灭性大则覆宗絶祀或曰不谓之防人则吾不信也传有之曰吉人为善惟日不足防人为不善亦惟日不足汝等欲为吉人乎欲为防人乎
孝【十九则】
孔子行游中路闻哭者声其音甚悲孔子曰驱之驱之前有异人音少进见之丘吾子也拥防带索而哭孔子辟车而下问曰夫子非有丧也何哭之悲也丘吾子对曰吾有三失孔子曰愿闻三失丘吾子曰吾少好学问周遍天下还后吾亲亡一失也事君奢骄谏不遂是二失也厚交友而后絶三失也树欲静乎风不定子欲养乎亲不待往而不来者年也不可得再见者亲也请从此辞则自刎而死孔子曰弟子记之此足以为戒也于是弟子归养亲者十三人
曾子芸?而误斩其根曾晳怒援大杖击之曾子仆地有顷苏蹷然而起进曰曩者参得罪于大人大人用力教参得无疾乎退屏鼓琴而歌欲令曾晳听其歌声令知其平也孔子闻之告门人曰参来勿内也曾子自以无罪使人谢孔子孔子曰汝闻瞽叟有子名舜舜之事父也索而使之未尝不在侧求而杀之未尝可得小棰则待大棰则走以逃暴怒也今子委身以待暴怒立体而不去杀身以陷父不义不孝孰是大乎汝非天子之民邪杀天子之民罪奚如以曾子之材又居孔氏之门有罪不自知处义难乎
伯俞有过其母笞之泣其母曰他日笞子未尝见泣今泣何也对曰他日俞得罪笞尝痛今母之力不能使痛是以泣故曰父母怒之不作于意不见于色深受其罪使可哀怜上也父母怒之不作于意不见其色其次也父母怒之作于意见于色下也
子路曰负重道逺者不择地而休家贫亲老者不择禄而仕昔者由事二亲之时常食藜藿之实而为亲负米百里之外亲没之后南逰于楚从车百乘积粟万钟累茵而坐列鼎而食愿食藜藿为亲负米之时不可复得也枯鱼衔索几何不蠧二亲之寿忽如过隙草木欲长霜露不使贤者欲养二亲不待故曰家贫亲老不择禄而仕也
吕览孝行篇 凡为天下治国家必务本而后末所谓本者非耕耘种殖之谓务其人也务其人非贫而富之寡而众之务其本也务本莫贵于孝人主孝则名章荣下服听天下誉人臣孝则事君忠处官亷临难死士民孝则耕芸疾守战固不罢北夫孝三皇五帝之本务而万事之纪也夫执一术而百善至百邪去天下从者其惟孝也故论人必先以所亲而后及所疏必先以所重而后及所轻今有人于此行于亲重而不简慢于轻疏则是笃谨孝道先王之所以治天下也故爱其亲不敢恶人敬其亲不敢慢人爱敬尽于事亲光耀加于百姓究于四海此天子之孝也曾子曰身者父母之遗体也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乎居处不庄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涖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笃非孝也战阵无勇非孝也五行不遂灾及乎亲敢不敬乎商书曰刑三百罪莫重于不孝曾子曰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五贵徳贵贵贵老敬长慈幼此五者先王之所以定天下也所谓贵徳为其近于圣也所谓贵贵为其近于君也所谓贵老为其近于亲也所谓敬长为其近于兄也所谓慈防为其近于弟也曾子曰父母生之子弗敢杀父母置之子弗敢废父母全之子弗敢阙故舟而不游道而不径能全支体以守宗庙可谓孝矣养有五道修宫室安牀笫节饮食养体之道也树五色施五采列文章养目之道也正六律龢五声杂八音养耳之道也熟五谷烹六畜龢煎调养口之道也龢顔色説言语敬进退养志之道也此五者代进而厚用之可谓善养矣乐正子春下堂而伤足瘳而数月不出犹有忧色门人问之曰夫子下堂而伤足瘳而数月不出犹有忧色敢问其故乐正子春曰善乎而问之吾闻之曾子曾子闻之仲尼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不亏其身不损其形可谓孝矣君子无行咫歩而忘之余忘孝道是以忧故曰身者非其私有也严亲之遗躬也民之本教曰孝其行孝曰养养可能也敬为难敬可能也安为难安可能也卒为难父母既没敬行其身无遗父母恶名可谓能终矣礼者履此者也义者宜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彊者彊此者也乐自顺此生也刑自逆此作也
范晔孝子传论 孔子曰夫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子路曰伤哉贫也生无以养死无以葬子曰啜菽饮水孝也夫钟鼓非乐云之本而器不可去三牲非致孝之主而养不可废存器而亡本乐之遁也调器以和声乐之成也崇养以伤行孝之累也修己以致禄养之本也故言能大养则周公之祀致四海之祭言以义养则仲由之菽甘于东邻之牲夫患菽水之薄干禄以求养者是以耻禄亲也存诚以尽行孝积而禄厚者此能以义养也中兴庐江毛义少节家贫以孝行称南阳人张奉慕其名往之坐定而府檄适至以义守令义奉檄而入喜动顔色奉者志尚士也心贱之自恨来固辞而去及义母死去官行服数辟公府为县令进退必以礼后举贤良公车征遂不至张奉叹曰贤者固不可测往日之喜乃为亲屈也斯盖所谓家贫亲老不择官而仕者也建初中章帝下诏褒宠义赐谷千斛常以八月长吏问起居加赐羊酒寿终于家安帝时汝南薛包孟尝好学笃行丧母以至孝闻及父娶后妻而憎包分出之包日夜号泣不能去至被欧杖不得已庐于舎外旦入而洒扫父怒又逐之乃庐于里门昏晨不废积岁余父母惭而还之后行六年服丧过乎哀既而弟子求分财异居包不能止乃中分其财奴婢引其老者曰与我共事久若不能使也田庐取其荒顿者曰吾少时所理意所恋也器物取朽败者曰我素所服食身口所安也弟子数破其产辄复赈给建光中公车特征至拜侍中包性恬虚称疾不起以死自乞有诏赐告归加礼如毛义年八十余以寿终若二子者推至诚以为行行信于心而感于人以成名受禄致礼斯可谓能以孝养也若夫江革刘般数公者之义行犹斯志也撰其行事着于篇
延笃仁孝论 观夫仁孝之辩纷然异端互引典文代取事据可谓笃论矣夫人一致同源总率百行非复铢两轻重必定前后之数也而如欲分其大较体而名之则孝在事亲仁施品物施物则功济于时事亲则徳归于己于己则事寡济时则功多推此以言仁则逺矣然物有由微而着事有由隐而章近取诸身则耳有听受之用目有察见之明足有致逺之劳手有饰衞之功功虽显外本之者心也逺取诸物则草木之生始于萌芽终于弥蔓枝叶扶疎荣华纷缛末虽繁蔚致之者根也夫仁人之有孝犹四体之有心腹枝叶之有根本也圣人知之故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欤然体大难备物性好偏故所施不同事少两兼者也如必对其优劣则仁以枝叶扶疏为大孝以心体本根为先可无讼也或谓先孝后仁非仲尼序回参之意盖以为仁孝同质而生纯体之者则互以为称虞舜顔回是也若偏而体之则各有其目公刘曾参是也夫曾闵以孝悌为至徳管仲以九合为仁功未有论徳不先回参考功不大夷吾以此而言各从其称者也
隗嚣遣子恂入侍更始郑兴因恂求归塟父母嚣不听而徙兴舎益其秩礼兴入见嚣曰前遭赤眉之乱以将军僚旧故敢归身明徳幸防覆载之恩复得全其性命兴闻事亲之道生事之以礼死塟之以礼祭之以礼奉以周旋弗敢失坠今为父母未塟请乞骸骨若以增秩徙舎中更停留是以亲为饵无礼甚矣将军焉用之嚣曰嚣将不足留故也兴曰将军据七郡之地拥胡之众以戴本朝徳莫厚焉威莫重焉居则为专命之使入必为鼎足之臣兴从俗者也不敢深居屏处因将军求进不患不达因将军求入何患不亲此兴之计不逆将军者也兴业为父母请不可以己愿留妻子独归塟将军又何猜焉嚣曰幸甚促为办装遂令与妻子俱东晋书孝友传论 大矣哉孝之为徳也分浑元而立体道贯三灵资品彚以顺名功苞万象用之于国动天地而降休徴行之于家感鬼神而昭景福若乃博施备物尊仁安义柔色承顔怡怡尽乐击鲜就养亹亹忘劬集包思艺黍之勤循陔有采兰之咏事亲之道也属属如在哀哀罔极聚薪流恸衔索兴嗟洒风树以隤心頫寒泉而沬泣追逺之情也审徳筮仕正务移官居髙匪危在丑无争协修升以匡化懐履氷而砥节立身之行也是以闵曾翼翼遵六教而缉贞防蔡董蒸蒸?七体而垂令迹亦有至诚上感明祗下赞郭巨致锡金之庆阳雍标莳玉之祉乌驯丹羽巢叔和之室鹿呈白毳扰功文之庐然则因彼孝慈而生友悌理在兼综义归一揆夫天伦之重共气分形心暌则叶顇荆枝性合则华承棣萼乃有推肥代瘦狥急难之情让果同衾尽懽愉之致缅窥湘素载流尘躅者欤晋代始自中朝逮于江左虽百六之灾遄及而君子之道未消孝悌名流犹为继踵王伟元之行已许季义之立节夏方盛彦体至性以驰芬庾衮顔含笃友于而宣范自余羣士咸标懿徳采其遗绚足厉浇风故着孝友篇以续前史云耳
司隷校尉傅?著论称何曾及荀觊曰以文王之道事其亲者其頴昌何侯乎其荀侯乎古称曾闵今曰荀何内尽其心以事其亲外崇礼让以接天下孝子百世之宗仁人天下之命有能行孝之道君子之仪表也又曰頴昌侯之事亲其尽孝子之道乎存尽其和事尽其敬亡尽其哀见其亲之党如见其亲六十而孺慕予于頴昌侯见之矣
孙晷事父母起居尝馔虽诸兄亲馈而晷不离左右富春车道既少动经山川父难于风波每行乘篮舆晷躬自扶侍所诣之处则于门外树下藩屏之间隐息初不令主人知之兄尝笃疾经年晷躬自扶侍药石甘苦必经心目跋渉山川祈求恳至
庾衮诸父并贵盛惟父独守贫约衮躬亲稼穑以给供养而执事勤恪与弟子树篱跪以授条或曰今在隐屏先生何恭之过衮曰幽显易操非君子之志也父亡作筥卖以养母母见其勤曰我无所食对曰母食不甘衮将何居母感而安之衮前妻荀氏继室乐氏皆官族富室及适衮俱弃华丽散资财与衮共安贫苦相敬如宾母终服丧居于墓侧岁大饥藜羮不糁门人欲进其饮者而衮毎曰已食莫敢为设及麦熟获者已毕而采捃尚多衮乃引其羣子以退曰待其间及其捃也不曲行不旁掇跪而把之则亦大获又与邑人入山拾橡分夷险序长幼推易居难礼无违者或有斩其墓柏莫知其谁乃召邻人集于墓而自责焉因叩头泣涕谢祖祢曰徳之不修不能庇先人之树衮之罪也父老咸亦为垂泣自后人莫之犯
许孜孝友恭让敏而好学年二十师事豫章太守防稽孔冲受诗书礼易及孝经论语学竟还乡里冲在郡丧亡孜闻问尽哀负担奔赴送丧还会稽蔬食执役制服三年俄而二亲没柴毁骨立杖而能起建墓于县之东山躬自负土不受乡人之助或愍孜羸惫苦求来助孜昼则不逆夜便除之每一悲号鸟兽翔集孜以方营大功乃弃其妻镇宿墓所列植松柏亘五六里时有鹿犯其松栽孜悲叹曰鹿独不念我乎明日忽见鹿为猛兽所杀置于所犯栽下孜怅惋不已乃为作冡埋于隧侧猛兽即于孜前自扑而死孜益叹息又取埋之自后树木滋茂而无犯者积二十余年孜乃更娶妻立宅墓次烝烝朝夕奉亡如存鹰雉栖其梁檐鹿与猛兽扰其庭圃交颈同游不相抟噬元康中郡察孝亷不起巾褐终身年八十余卒于家邑人号其居为孝顺里
刘殷七岁丧父哀毁过礼服防三年未曾见齿曾祖母王氏盛冬思堇而不言食不饱者一旬矣殷怪而问之王言其故殷时年九岁乃于泽中恸哭曰殷罪衅深重防丁艰罚王母在堂无旬月之养殷为人子而所思无获皇天后土愿垂哀愍声不絶者半日于是忽若有人云止止声殷収泪视地便有堇生焉因得斛余而归食而不减至时堇生乃尽又尝夜梦人谓之曰西篱下有粟寤而掘之得粟十五钟铭曰七年粟百石以赐孝子刘殷自是食之七载方尽时人嘉其至性通感竞以谷帛遗之殷受而不谢直云待后贵当相酬耳弱冠博通经史综核羣言文章诗赋靡不该览性倜傥有济世之志俭而不陋清而不介望之頽然而不可侵也乡党亲族莫不称之郡命主簿州辟从事皆以供养无主辞不赴命司空齐王攸辟为掾征南将军羊祐召参军事皆以疾辞同郡张宣子识达之士也劝殷就徴殷曰当今二公有晋之栋楹也吾方希达如欀椽耳不凭之岂能立乎吾今王母在堂既应他命无容不竭尽臣礼便不就养子舆所以辞齐大夫良以色养无主故耳宣子曰如子所言岂庸人所识哉而今而后吾子当为吾师矣王延九岁丧母泣血三年几至灭性每至忌月则悲啼三旬继母卜氏遇之无道恒以蒲穰及败麻头与延贮衣其姑闻而问之延知而不言事母弥谨卜氏尝盛冬思生鱼勑延求而不获杖之流血延寻汾叩凌而哭忽有一鱼长五尺涌出水上延取以进母卜氏食之积日不尽于是心晤抚延如已生延事亲色养夏则扇枕席冬则以身温被隆冬盛寒体无全衣而亲极滋味昼则佣赁夜则诵书遂究览经史皆识大义州郡礼辟贪供养不起父母终后庐于墓侧非其蚕不衣非其耕不食孟陋少而贞立清操絶伦布衣蔬食以文籍自娯口不及世事未曾交游时或弋钓孤兴而归虽家人亦不知其所之也丧母毁瘠殆于灭性不饮酒食肉十有余年亲族迭谓之曰少孤谁无父母谁有父母圣人制礼令贤者俯就不肖企及若使毁性无嗣为不孝也陋感此言然后从吉由是名著海内
宋徐积事亲孝旦夕必冠带定省从胡瑗学所居一室寒一裘啜粟饮水虽瑗遗以食亦不受以父名石至终身不用石器行遇石则避而不践中年屏居穷里而四方亊无不知尝借人书经夕还之借者绐言书中有金叶积卖衣偿之不与辨后以近臣荐授楚州教授毎升堂训诸生曰诸生欲为君子而使劳己之力费己之财如此而不为君子犹可也不劳己之力不费己之财诸君何不为君子乡人贱之父母恶之如此而不为君子犹可也乡人荣之父母欲之诸君何不为君子闻者敬服神宗赐粟帛及卒赐谥节孝
朱寿昌父巽守京兆时妾刘有娠而出生寿昌数岁乃还父家母子不相闻者五十年寿昌行四方求之不得饮食罕御酒肉与人言辄流涕及知广州军与家人诀弃官入秦誓不见母不还行次同州得焉刘氏年七十余矣京兆守臣钱明逸以闻诏寿昌赴阙时言者共攻李定不服母丧王安石力主定因忌寿昌及寿昌至但付审官院折资通判河中府居数岁其母卒寿昌居丧几丧明天下称其孝
陈尧原孝论 立身之谓道本道之谓孝上至天子下至于庶人未有不由而立也呜呼为孝之道是因乎心者焉孝之小大性有能否君子小人亦各存其分也圣人之教布在方防不敢毁伤存其始也立身行道要其终也居必诚其心游必择其方然后谨以温靖之礼慎以饮食之节起居进退罔怫其志善事几谏劳必无怨至于爱敬之道乃天性也无忽天性以慢人纪斯可锡其类而不匮也世之愚者知其孝乎而不知所以为也越礼以加敬轻生以致养且曰亲之疾弗瘳者子之肌可疗焉乃折体断股宻置于味茍亲之寿幸而未尽而或生也则乡里神其事以为孝之感乃闻之于州县闻之于天子官给其赐以优之然后传之于后旌之于门闾率土之民向之而思其效者矣嗟乎风俗之移人也而官其事者遂以之自赏俾蚩蚩者知其室而不知其户也逾墙钻穴而迨殒乎命且亲之忧必以疾也非疾而自刑是致其忧者也予曰毁不灭性死生之际尚或存也茍居疾以剥肤由味而丧躯则所谓陷之于不义者也禽之相食尚曰无有安在为人父母而食其子者乎古之孝以感者多矣犹是者未之觌焉且民之耳目乌知所谓圣人之道在乎谕之而已既谕之且制之俾为孝之民诚其心而不诚其名爱其生而不爱其赐始于一邑迨于一郡然后天下之民可率之以道也斯之谓王化之基人伦之本可不急乎
经济类编卷八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