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箫》18
在他的面上,尽是悲痛之色,沉思着什么,可想得知。
这种悲痛沈胜衣早已感到,但目前,亦惟有叹息。
小菊更就不敢作声。
还有说话的只是可儿,她盯着张送的背影,忽然道:“大哥要是活着,一定不许他带着那只狗进入呼涛院。”
沈胜衣应声说道:“据讲,你大哥素有洁癖。”
可儿颔首道:“只看他居住的那座听涛院便知道了。”
沈胜衣道:“那的确收拾得很干净。”
可儿叹息道:“不干净才怪,没有必要,他根本不让人进入。”
沈胜衣道:“那么朋友到访又怎佯?”
可儿道:“可够他忙的了。”
沈胜衣道:“他如何招呼。”
可儿道:“就跟一般人一样。”
沈胜衣奇怪道:“这又有什么忙?”
可儿道:“他是人家走后才忙的。”
“哦?”沈胜衣更加奇怪。
可儿噗哧笑道:“最低限度,他得将人家坐过的椅子,用过的杯子洗刷干净。”
沈胜衣摇摇头,头道:“他的朋友相信并不多。”
可儿道:“三两个总有,不过近两年好像都没有再来探问他了。”
沈胜衣摇头苦笑,忽又问道:“譬如说有些东西,弄污了,又不能洗刷干净,他是否又还会留下来?”
可儿眼珠子一转,道:“你说呢?”
沈胜衣道:“我看就不会了。”
可儿点点头,想着道:“我记得一次,有个朋友带醉来找他,扶着他呕吐了起来,不过弄污了他长衫的下摆,事后他却将一身的衣服鞋帽全都扔掉了。”
沈胜衣道:“衣服鞋帽是可以清洗的。”
可儿道:“也许他担心那些污帽的东西已经渗入了丝线里头。”
沈胜衣沉默了下去,似乎在思索什么。
他思索的实在不是时候,因为就在这下,不远的那边传来了好几声狗吠!
他霍然抬首,说道:“那只狗莫非有所发现?”
语声未落,一旁耿亮的身子已箭一样射了出去!
的确是张送带来的那只狗狂吠。
在牝的面前,是一株枝杆虬结的松树。
松树那边的树脚,填起了一个雪丘,那看来就是那只狗在吠的对象。
雪丘已开始溶化,插在雪丘前面那块木板之上的少许积雪上面正就刻着“红儿之墓”四个字。
耿亮赶到的时候,沈胜衣亦带着可儿赶到了。
张送正在问林保:“那雪丘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保道:“不就是红儿的坟墓。”
张送追问道:“红儿又是什么人?”
“不是人,是一只鹦鹉。”这一次回答的是可儿。
“哦?”张送―怔。
可儿接道:“它是我养的,前天死掉,三哥替我在这里挖一个洞,就将它葬在这里。”
张送道:“什么时候的事。”
可儿不假思索道:“昨天。”
张送道:“怎么这雪丘好像堆起不久?”
可儿多看了两眼,道:“那块木板似乎不是插在昨日的地方。”
张送沉吟道:“我们挖开来看看。”
可儿趋前阻止道:“这只不过是个鹦鹉的坟墓。”
张送冷冷道:“我这只狗吠的通常都是血腥或者腐尸的气味。”
可儿正想再说什幺,沈胜衣已经拍着她的肩头,说道:“事关重大,你就让他们挖开来看看。”
可儿无奈点头道:“叔叔也这样说,要怎样就怎样好了。”
张送的一张刀即时出鞘!
积雪下面是泥土,翻开了泥土,就见到一个半尺宽阔,一尺长短的木盒子。
狗吠声更急。
张送喝住了那只狗,放下刀,双双手捧起了那双盒子。
盒子下面并没有任何东西,张送还有用刀往下面的泥土插了几下,完全确定了才将刀放下,小心将盒子打开。
入眼是一幅白府绸,绸面上血渍斑驳,隐约仍可以分辨得出那是一个掌印!
没有尾指的右掌掌印!
血邑已暗哑,给人的刺激鲜明!
所有的眼睛一时间全都睁大。
可儿脸都白了,脱口惊呼道:“怎么会有这只掌印?”
沈胜衣向她问道:“你是说,本来是没有的?”
可几点头,拉紧了沈胜衣的手。
这下子,张送已将那幅白府绸揭开。
一只红鹦鹉出现在众人眼前。
鹦鹉已死去多时,血红的羽毛,亦早失去了光采。
鹦鹉的尸身下面,铺着薄薄的一层棉花,棉花的下面,是那幅白府绸的另一截。
放在盒子里面的就只有这些东西。
“奇怪!”张送虽然松过一口气,两道眉毛不觉已锁上。
杀人凶手四只手指的右掌掌印,竟然出现在鹦鹉的棺材之内,这事情岂止奇怪,已近于诡异。
可儿怔怔地看,哇的突然哭了出来。
沈胜衣一怔,急问道:“怎样了?”
可儿哭着道:“是红儿作怪,它害死了大哥!”
这话入耳,最少有两个人打了一个寒噤。
沈胜衣却笑道:“那有这种事。”
林保颤声插口道:“鹦鹉据讲也是―种精灵的代身。”
沈胜衣正要答话,耿亮突然道:“老管家今年好像已不止六十。”
林保道:“六十五。”
耿亮冷笑道:“六十五岁的一个人,不成还相信那结骗小孩子的说话?”
林保闭上嘴巴。
张送连忙将说话岔开,道:“耿兄对于这件事又是何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