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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瓠集》坚瓠广集卷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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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不通财

子庵杂录。或慨朋友通财之难。以为圣门诸贤。惟颜渊原思为最贫。子贡结驷连骑。子华乘肥衣轻。可云富矣。当时不闻分给二子。使不至困乏。可见通财之义。贤者犹难之。愚谓颜子屡空。不改其乐。原思则夫子与粟。犹且辞却。二子岂望人周急者。人之相知。贵相知心。彼不轻与二子通财。正深知其心者也。不然贤如子贡子华。宁亦如世俗人之吝于财者也。

易色

贤贤易色。注云。易其好色之心是矣。然与下文竭力致身。语意不类。盖易者改也。遇贤人必改容以敬之。色指礼貌言。如其次避色。亦指礼貌衰也。色力身信。皆自己身上事。语意一串。此论殊佳。出徐氏经臆。

大归

翰山日记。古人以去妇为大归。夫人姜氏归于齐。大归也。王景兴与锺元常书。近闻室人孙氏归。曰大归也。共经忧乐既久矣。曷为一旦离析。以至于归而不反乎。据此。则世俗归宁。輙曰大归。岂我思肥泉之义哉。言出不祥。所宜亟正。

青云

京房易占。百云所覆。其下有贤人隐。续逸民传。嵇康蚤有青云之志。梁袁彖赠隐士庾易诗曰。白日清明。青云辽亮。阮藉诗。杭身青云中。细罗孰能施。李太白诗。所有青云人。高歌在岩户。皆言隐者高洁之意。后世乃移以咏入仕登名之士。似误。

蒲卢

诗疏广要等书。皆以蒲卢为果嬴。似蜂而细腰。俗呼为■〈虫医〉螉。又夏小正。十月■〈幺上十下〉雉入于淮为蜃。蜃者蒲卢也。唐敬括以卢赋云。页么么之异族。能教诲而知变。韩致光诗。案头筠管长蒲卢。皆以为虫。引中庸之蒲卢为变化以证敏政。朱子独引沈括以为蒲苇。愚谓若从虫之说。与敏树语不合矣。

束修

束修二字。自朱子以束脯言。人知为弟子馈师之礼。不知汉书邓后纪云。故能束修。不触罗网。注以约束修整言之。又郑均束修安贫。恭俭节整。冯衍传。圭洁其行。束修其心。又刘般束修至行。杜诗荐伏湛云。自行束修。讫无毁玷。延笃云。吾自束修以来。为臣子忠孝。交不謟渎。盐铁论。桑弘羊曰。臣结发束修得宿卫。梁啇曰。王公束厉节。晋荀羡擒贾坚。坚曰。吾束修自立。君何谓降耶。嵇中散集云。全束修无玷之称。皆检束修餙之义。可见自行束修以上。夫子言能餙躬者。皆可教也。未必言及礼物。朱子以礼物言者。本檀弓曰。古之大夫。束修之问不出境。少仪曰。其以乘壶酒束修一犬赐人。若献人则陈酒执修以将命。亦曰。乘壶酒束修一犬。榖梁传曰。束修之问。不行境中。故云束修至薄者。

鸡口牛后

苏秦说韩宣惠王曰。宁为鸡口。毋为牛后。注云。鸡口虽小。所以进食。牛后虽大。所以出溲。旧本战国策。作鸡尸牛从。安延笃音义云。尸。鸡中之主。从。牛之子。颜之推沈存中皆取其说。未知孰是。

碧塟

偃师苌弘。事周灵王竭忠尽諌。为王所戮。国人哀之。为藏其血。三年而化成碧。塟于邑中。所塟之地。数里皆成碧色。故蜀中有青泥坊。见小窗别纪。苌弘之血化为碧。人所知也。而所塟之地。数里皆碧。或未尽知。故特表之。 耳谈。新都殷司徒家。掘地得古塜砖长五寸许。皆有字云。歙东萧司马碧塟。不知碧塟之义。以问汪伯玉。伯玉云。凡死忠而不得尸者。得血以塟。曰碧塟。本弘血化碧之义。

万石

汉宣帝时。冯扬为弘农太守。有八子。皆为二千石。号万石君。茂陵秦袭与羣从五人。同时为二千石。亦号万石秦氏。唐武城张文瑾四子皆至三品。号万石张家。朱顺昌廖刚。四子迟过遂蘧。皆秉麾节。号万石廖氏。今人但知石奋及四子连甲乙庆皆二干石。时人尊宠。号奋为万石君。

饮器

史记。赵襄子杀智伯。漆其头以为饮器。读者谓头骨不可为器以饮。故许者多谓溲便器。如虎子之属。惟刘氏注云酒器。集覧正误以为非。按吕氏春秋。襄子与魏桓韩康期而击智伯。断其头以为觞。谓之觞。非酒器而何。又汉书匈奴传。单于以老上单于所破月支王头为饮器者共饮血盟。若溲便器。则不可盛血饮矣。 晋书姚方成漆徐嵩头为便器。汉曰虎子。西京杂记以玉为虎子。又汉广铸铜为虎形为溲器。又唐人文集。溺器曰夜潴。蜀孟昶有宝装溺器。 道书。溺曰房中弱水。

乘槎

乘槎事。古来诗人皆以为张骞。杜少陵亦有乘槎消息近。无处问张骞之句。按骞本传。止云汉使穷河源而已。未尝言乘槎也。张华博物志云。旧说天河与海通。有人赍粮乘槎而去。十余月至一处。有织女及丈夫饮牛于渚。因问此是何处。答曰。君还至蜀。问严君平则知之。还问君平。曰某年月日有客星犯牵牛宿。然亦未尝指为张骞也。及梁宗懔作荆楚岁时记。乃言武帝使张骞使大夏。寻河源乘槎。见所谓织女牵牛。不知懔何所据而云。又王子年拾遗记云。尧时有叵槎浮于西海。槎上有光若星月。夜明昼灭。十二年周天而更始。名贯月槎。挂星槎。羽仙栖息其上。则自尧时已有此槎矣。

青泥印

拾遗记。禹导川夷岳。而■〈幺上十下〉龟负青泥于后。■〈幺上十下〉龟者。河精之使者也。龟颔下有印文。皆古篆字。作九州岛山川之字。禹所穿凿处。以青泥封记其所。使■〈幺上十下〉龟印其上。盖青泥与汉武兰金紫泥同类耳。梁简文与萧临吏书。必遟青泥之封。后人直以青泥为墨矣。

鱼腹中玉

挑灯集异。太仓有渔人网得一大鱼。腹有白玉长寸许。上有篆文。曰。江山袖换四字。渔人不识。以为石也。持之换酒。酒主亦不纳。渔人持归。道经传军士之门。传老见之。以粟一斗易之。见其莹洁。珍藏于家。后传之孙曰东沧者。登进士。授兵部主事。此玉偶为本兵公所见。意甚欲之。传不得已献焉。惜不知此为何物也。

游月宫

唐明皇游月宫事。所出数处。记载不一。异闻录云。开元中。明呈与申天师洪都客夜游月中。见所谓广寒清虚之府。下视王城嵳峩。若万顼琉璃田。翠色冷光。相射炫日。素娥十余舞于广庭。三乐清丽。遂归制霓裳羽衣之曲。唐逸史则以为罗公远。而有掷杖成桥之事。集异记则以为叶法善。而有潞州城奏王笛投金钱之事。幽怪录则以为游广陵。要之皆荒唐之说。不足问也。

神畵

润州兴国寺。苦鸠鸽栖梁上。秽污佛像。张僧繇乃于东壁畵一鹰。西壁畵一鹞。皆侧首向檐外。鸠鸽不敢复八。罗隐寓晋江玉髻峯。为土人所侮。隐畵一马于石。每夜马出食人未。追之则马复入石。人因礼而谢之。隐乃畵桩击马。夜方不出。天都载。遂昌广仁院佛殿。邑人毛会【一作绘】潜畵一妇孔儿于壁。夜遂有儿啼声。众怪之。一日会至。院僧语及之。会笑曰。若欲止啼甚易。乃以笔添乳入口。自后啼声遂绝。会名顿起。

李博士

耳谈。黄冈学博寿州李某。自言居家时为鬼摄去。因问鬼许大世界。岂无有人逸脱者。倘肯为我谋。愿饶焚钱以报。鬼曰可。姑为谋之。掌判者许诺。于是死去复生。广为焚钱。后鬼岁必一至。索钱转限。及来黄邑。意谓得脱。与诸生候大吏于河浒。忽堕马舁归。言前鬼复至摄我去。幸尙许我转限。即设酒殽。对鬼拱揖。而饶焚楮钱。果愈。自是又数岁。鬼必岁至。如在家时。一日鬼至云。今后焚钱。亦无益矣。辞任归家。遂卒。

玉环

杨太真小字玉环。故古今诗人多以阿环称之。李义山诗云。十八年来堕世间。瑶池归梦碧桃问。如何汉殿穿针夜。又向窓前觑阿环。可证。■〈幺上十下〉虚子仙志。载大真生而有王环在左臂。环上有八分太真二字。而鹤林王露载唐狄昌诗。马嵬烟柳正依依。又见銮舆幸蜀归。地下阿蛮应有语。这冋休更怨杨妃。阿蛮又似杨妃小字。昌亦唐人。必有所据而云然。 癸辛杂识。王荆公诗云。瑶池森漫阿环家。又云。且当呼阿环。乘兴弄溟池。是以西王母为何环也。按西王母降汉庭。遣使女与上元夫人答云。阿环再拜。上问起居。则上元夫人。亦名阿环耳。

破天荒

破天荒之语。盖自宋时已有之。似为郡县初发科者而言。荆南岁解举人。多不成名。至刘蜕始及第。号为破天荒。开禧初。南溪登第者。由史子申始。人谓之破天荒。又播州冉从周举进士时。亦呼为破荒。

人血愈鹤伤

李卫公游嵩山。闻呻吟声。视之。乃一病鹤。见李作人言曰。我被樵者伤脾。得人血则愈。但人血不易得。鹤抜眼睫毛曰。持此照之。即知矣。李自照。乃马头也。至途中所遇。照之。皆大彘驴马之类。惟一老翁是人。李以鹤故告。翁针臂出血。李受之。往濡鹤伤处。鹤谢曰。公当为宰相。后当鹤升。语毕。乃冲天而去。又固州司马裴沆。于郑州道左见病鹤呻吟。有老人曰。得三世人血涂之。则能飞矣。惟洛中葫卢生。三世人也。裴访生授针。针臂得血涂之。而鹤飞去。

梨酒

癸辛杂识。李仲宾家。有梨园。树之大者。每株收梨二车。一岁盛生。数倍常年。无人求售。甚至用以饲猪。有所谓山梨者。味极佳。意颇惜之。用大瓮储数百枚。以缶盖而泥其口。意欲久藏取食。既而忘之。及半岁后。因至园中。忽闻酒气。疑守舍者酿熟。索之无有。因启观所藏梨。则化为水。清冷可爱。湛然甘美。真佳醢也。饮之輙醉。回回国葡萄酒。止用葡萄酿之。初不杂以他物。始知梨可酿酒也。

引光奴

辍耕录。杭人削松木为小片。其薄如纸。针硫黄涂其鋭。名曰发烛。又曰焠儿。今声伪为穴寸。盖以发火及代灯烛用也。史载周建德六年。齐后妃贫者。以发烛为业。岂即杭人之所制欤。陶榖清异録云。夜有急。苦于作灯之缓。批杉条。染硫黄。遇火即发焰。呼为引光奴。今遂有货者。其名颇新。

盘捧小人

耳谈。嘉靖乙卯何仁仲赴试鄂城。见一丐者。以茶盘捧一小人。云自江千拾得。长尺余。如猴状。面上五官毕具。须发半白。手足衣裙。与人无二。朝夕饮水食米与饭。惟声似鸟雀。未之能辩。岂小人国之遗耶。

猪金

万暦初。浒墅闗王序三家。豢一猪。已二载。一日衔其主衣行。异之。隋其所往。以觜掀土。出瘗金千两。取之。家遂饶。自是德猪。饲以香饭。澡以净泉。衣棉藉檀十年。大可比牛。远近来观。后死。棺殓祭奠。一如人礼。近闻塘墅李某。亦获猪圈中金。家亦大富。

浑脱

朱秉器漫纪。舞有浑脱舞。初不解所谓。考之前纪。唐长孙无忌。以乌羊毛为浑脱毡帽。人效之。号赵公浑脱。亦不解所名。万暦癸未四月。以役三关。行次太子滩。隔岸群虏来见。乱流而渡。有骑一物。浮于水面。曰浑脱也。盖取羊皮去其骨肉。缝制令不透水。以气管吹之。宛然羊也。虏人乘以渡水。不忧沉溺。盖浑脱其骨肉而制就。故以为名。长孙浑脱乌羊之毛以为帽。故名亦云。

传鼓

苏俗有丧事。吊客至。则传鼓为信。按吴隐之二年丁父忧事母孝故。执丧哀毁太过。家贫之人鸣鼓。每至吊客哭临之时。恒有双鹤警叫。祥练之夕。有众雁羣集。人以为孝感所致。乃知傅鼓。晋已来即有之。

手熟

金坡遗事载。陈康肃公善射。尝射于家圃有。一卖油翁释担而睨之。发矢。十中八九。谓之曰。吾射不亦善乎。翁曰。无他。但手熟耳康肃忿。然曰。何以知之。翁曰。以我酌油知之。乃取一葫芦置于地。以钱覆其口。徐徐以杓酌。油沥沥自钱孔八而钱不湿。因曰我亦无他谁手熟耳。

调水符

苏长公爱王女泂水。洞在盩屋县西南。洞门崇四尺。阔三尺。旁有飞泉。味甚甘冽。饮之能愈疾。长公至其处。爱此水。[自]致两瓶。欲后取。恐为使者见绐。乃破竹为契。令寺僧藏其一。以为信。号调水符。如取水往来。更换执之。以为验耳。沈石田诗。未传卢氏煎茶法。先得苏公调水符。谓此。

天涯海角

蜀中诗话。宾王畴昔篇曰。地角天涯渺难测。成都有此二石也。阅志图。天涯石在中兴寺。耆老传云。人坐其上。则脚肿不能行。至今人不敢践履。又有天涯石庙。在大东门。对昭觉寺。石高六七尺。今石入汤家园。朱秉器漫纪。石在蜀城东隅。高二丈许。厚仅半尺。瘗根土中。曵之若揺动可引。撼之则根不可穷。地角石庙。在罗城内西北角。高三尺余。王均之乱。为守城者所坏。今不复存矣。 彭秤翁言。广东琼州海边。有一白石大牌坊。上书天涯海角四字。

猪羊荡

挑灯集异。宁国府城外地名猪羊荡。野中有黑白二石。各数亩余。黑者为黑。白者为白。各聚一处。绝不间乱。土入云。昔传有一人驱羊豕各一羣。行至此地。道旁一人见之。疑而问曰。尔莫不是神佛化身。何故徒行管摄许多猪羊。其人闻言。忽不见。猪羊悉化为石矣。至今石尙存。色不改。

石牛石羊

涌幢小品。昔有神人驱石之海。祝曰。苍苍为牛。凿凿为羊。牛羊来斯。共骤同骧。石皆奔逸。见老姥曰。见吾羊否。见吾牛否。姥曰。惟见奔石。牛羊不见。神曰。惜为道破。悉化为石。

石化物

录异记。进士李晀于江干偶拾得一小石。青黑平正。温滑可玩。抚摩楷拭。用为书鎭。偶有蝇集其上。驱之不去。顷视之。已化为石。因求他虫试之。随亦化焉。壳落坚重。与石无异。

林方伯妾

八闽志。莆田林氏。有方伯公秀。五旬无子。娶十四妾。皆以妻妬死。后致仕。诸同年虑其乏嗣。醵金八十为购妾。里人避妬。莫有许者。适督邮有女逾二旬。罢官贫甚。母利金欲与。而父难之。女曰。两亲无归。女安得惜身。但当善事之耳。遂成购。不三日挞几死。明日又挞。女曰。受挞惟此一次。明日不能受矣。妻大怒。明日又挞。女归房。妻亦逐入。女忽闭门加刃于妻顶曰。吾为十四命报冤杀汝。反捧挞之无算。妻急呼方伯救解。且矢天日。再不挞。女始解。田是两相欢。女生七子。三甲榜。四孝廉。簪笏盻蠁不绝。

王复斋子

耳谈。王侍御复斋。有妾困于妬妻。王出按时。妻幽闭妾楼上。饿且死。妻之子毓俊甫八龄。给母曰。饿死人。人谓不贤。不如且食以粥汤一盂。令其徐徐自毙。可缓谤也。母从之。俊阴以小布袋藏麫食鱼肉。乘进粥时食之。得不死。逾年生一子。侍御潜育之他所。及侍御卒。俊抚爱特至。得以成立。

堕崖女

拙庵杂组。嘉靖中有宦而川游者。过险道。女自舆堕崖下。崖逼溪流。深黯莫测。以为必死。痛哭而去。后任满还过其地。将为招魂之奠。土人谓年来见一仙女。飞憇亭上。旋复飞去。宦游者曰。有是哉。停骖俟之。果见飞至。视之。乃其女也。父母齐出抱女。女亦以父母故止曰。儿在此甚乐。不愿归也。强之归。问何以得生。曰堕时即止。崖石上。饥则食树子。久而身轻能飞。儿亦不自省。自火食后。身不能轻。还其故步矣。

丐儿还金

白醉璅言。袁忠彻致政归四明。某大参来贺。以年耄。令一童掖扶以进。兄约十二三。衣繿缕。貌古怪。立于偶。坐定。袁视久之。参政曰。尙宝之注目。殆入相乎。袁曰。以余观此儿。他日之贵显。当轩轾于公。参政曰。公误矣。此儿素无頼。贵从何至。衰曰。但取其相。他非所论。后儿在参政家大肆不良。逐出。丐食于岳庙。一日有妇人挈包而进。祷岳神前。礼拜甚久。忘包而出。儿取视。皆黄白也。儿藏包以俟。见妇人悲号来觅。儿即还之。妇人以银一锭酬之。儿曰。母误矣。欲得之。不罄所有平。妇曰。儿何所依。儿曰无依。故丐耳。妇即携之之北京。为夫欣屈。夫盖四明指挥使也。以冤滞狱。得财始释。指挥无嗣。亦乏支庶。竟以此儿。承袭祖荫。

司帑有识

子庵杂录。杨和王沂中闲居时。携杖微行郊外。遇一相字者。王以所携仗大书地作一画。相者起拜曰。上上加一画。王字也。阁下其膺王爵者乎。何微行至此。宜自爱重。王笑索纸笔。手批赏钱一百千。令于明日诣府。向司帑者支取。明日相者持帖往。司帑佯不认。叱曰。汝何人。敢以赝帖来脱钱。相者具言其故。且大声称屈。于是司谒者与同軰醵钱五千与之。相者泣詈而去。王闻之。召司帑问曰。此真吾所批。汝岂不识耶。司帑顿首曰。固识之。但彼艺术者流。一言偶中。即获厚赏。倘向人夸诩。更添胡说。则吾王将滋谤矣。且吾王已居王爵。何所复用相为。王大悦。抚其背曰。尔言是也。即以赏相者钱赏之。此司帑姓名惜不传。

神针

西斋话记。陇州道士曹若虚。精于医。尤精于针砭之术。里有寡妇再适人。遇疾且死。经日而心胸尙温。家人亟延若虚视之。若虚曰。是可生也。引针刺之。实时而苏。良久乃能语云。初遇故夫。相携出城外。远历郊野。复入林莾中。转展不相舍。既而故夫忽若为一物刺中其足。不能举步。由是独行。遂如梦觉耳。若虚叹曰。吾适所针。乃黄帝针八邪穴也。

妬报

乘异录。刘道芳为蓬溪令。秩满归京。夜宿县界富民秦氏家。恍惚见一红衣妇人泣告曰。妾乃秦家子妇。因妬鞭死夫所幸婢。婢诉于冥司。追摄妾魂。已偿其命。余孽罚作牝羊。现在秦氏之阑。今将烹以享客。幸为一言生我。明晨道芳语主人曰。私忌不食荤血。勿宰羊。主人云。适已烹矣。道芳唗讶。告以夜来之梦。秦氏举家感伤。遂瘗之。

定数

有老翁精数学。一日有一道者来问数。坐其竹床。床遽坏。道者欲偿其值。老翁笑曰。成败有数。何偿为。遂取床足示之。有字一行云。此床某年月日有仙翁来坐。床不能载。数当坏。因谓道者曰。子必仙人也。道者愕然曰。神仙亦莫逃乎数耶。言讫不见。

庐山

周武王时。方辅先生与李老君跨曰驴入山炼丹。得道仙去。惟庐存。故名庐山。或云。周威烈王以安车迎匡续。续仙去。止存一庐。因名其山曰庐山。又以先生之姓。呼匡山亦曰匡庐。亦云匡阜。

还银得子

插麈新谭。京师数贫人贷银十两。为托卖烧鹅之计。道傍有倾银店。共假其锥凿剖之。忽一块爆起不见。约计八钱。觅之不得。众大相咎。至有欲毕命者。明日又閧于楼下。上有监生讯之。告以故。曰。我昨夜归。于楼门坎得银一块。当是汝物。出银还之。果是。众感其意。分半酬之。生固辞曰。我欲银。匿不言矣。尔軰借贷所得。吾安忍分。众益感德。思有以报。他日得利颇厚。见一人鬻小儿于道。索钱五百文。众议以三百钱得之。送监生为仆。同至旅次。小儿一见便呼爹爹。大哭。生亦哭。乃在张家湾所失子也。年八岁登车时。为奸人抱去。三月余矣。父子感众意。又出银以谢之。乃知一事之善。遂使父子完聚。迼物报施之巧如此。

思屯干道人

耳谭。金陵万镃适方外。谈长生。为人箕卜。请则吕仙必至。一日箕语有客至。其人业卜。可咨之。故又善卜。以是糊口。隆庆庚午。镃得风疾。左臂不仁。出必以杖。忽逄一道者。亦名镃。镃柱杖与语甚悉。道者曰。吾能愈尔疾。因令镃疾行。镃曰。不能。道者略引以手。便能行。又以手扪衣内。宿苦顿除。镃大感悦。拜问姓名住居。曰。汝向清元观问思屯干道人便是。镃归遇友毛俦于门。惊问其故。镃具道所以。俦贺曰。公遇仙矣。思者丝也。纟屯纯也。干者阳也。乃是纯阳吕祖也。至清元谒塑像。正与所见合。言吕祖年若四十余。白晳长髯。青唐巾。玉色道袍。袍有二绽处。暗寓吕字。手常杈而不放。置向胸前后。亦是吕字意。

明初异擢

洪武初。徐兴祖井杲俱以厨役。授光禄卿。杜安道洪观俱以栉工。官太常卿。礼部左侍郎。蔡春王兴宗俱以皂隶官布政使。他如李孜省邓常恩赵王芝凌中俱以方术进。顾羾由巫师。俱官太常卿。金忠以卜术。官至兵部尙书。赠少师。袁珙以相术。官太常寺丞。赠少卿。子忠彻。官至尙宝少卿。蒯祥蒯义蒯钢蔡信郭文英俱以木工。官至工部左右侍郎。陆祥以石工。官至工部左侍郎。许绅以医。官至太子太保礼部尙书。蒋宗武以医官通政司通政使。施钦仲兰奈宗周张銮徐伟俱以医得官。礼部左侍郎漡序。右侍郎康永韶。俱以天文生授。

元功不利

明五元功。皆不利。高皇开国元功。韩国公李善长以嫌赐死。成祖靖难元功。淇国公丘福井径败。削爵。全家谪海南。景皇御敌元功。兵部尙书于谦被谗弃市。英庙复辟元功。忠国公石亨下狱论斩。武功伯徐有贞下狱流金齿。世宗入继大统元功。大学士杨廷和夺官。

锥土嗅物

耳谈。成安亢老家裕。止一子。礼度如长者。然有时持刃杀父。众闻于今令。拘问之。曰。民知法者。安忍为此。特持刃时不自知耳。令大悟。问亢老曰。汝何业。曰少业邸店。曰屋几进。曰四进。时有业锥者。锥土中而嗅之。即知土中物。因命遍锥其家。得四尸。盖业邸店时所杀。取财而瘗之也。亢老服罪。然儿莫知父尸。为四冢皆厚葬之。而有其财四之一焉。曰。多取非福也。儿亦贤矣。

刘忠宣鎭定

天都载。弘治王子浙江乡试日。大雨如注。号舍漂流。诸生避雨。拥挤公堂。按察某令逐之。诸生閧然击以瓦砾。监临大惧。欲易日再试。刘忠宣【大夏】曰。非制。且雨势骤。必晚霁。令武弁立案上传呼诸生。自度试文可决第者留。否则纵出。诸生如忠宣言。出者云涌。监临惧其尽出。及雨止晚霁。请烛者尙有八百余人。众皆大喜。及揭榜得新建王文成【守仁。】副都御史孙忠烈【燧。】按察副使胡端敏【世宁。】忠宣处事鎭定如此。 耳谈。弘治王子浙闱试日。空中有为大声者曰。三人做得好事。莫测其故。后宁藩之变。胡公发其谋。孙公殉其节。王公成其功。始知空中之言。为宁籓发也。

娶巫女

谭辂。载浚乃县祠唐后二山。众巫每岁取民女为公妪。有妨嫁娶。前后守令。莫敢禁。宋均命今后为山娶者。皆娶巫家女。勿扰良民。其事遂绝。较之西门豹投巫之事。更不恶而严。从政者所当知。

宗子相女

耳谈。兴化宗子相【臣。】生一女。十余岁。巧慧识字。绝怜爱之。以病卒。嘱曰。勿去腕上金镯。从之。后为吏部郎。春日郊游。憇一废庙。见一女神。尘泥积满。貌类其女。拂其腕。金镯在焉。缔视是女物。大怒。撼泥取镯。并语礼曹。令以淫祠焚之。自是频梦其女索镯索居。语甚愤激。宗不为动。及入闽振文铎。梦更频。宗以敏才。二三日雌黄千卷。文理批评。皆能口诵。女至昼见。常淆乱之。或加涂抹。宗无能为计。年三十六。竟以闷死。

闻太宰封翁

成化末。寜波闻某。啇也。始无子。尽以腴产给婿。因家焉。穉甥呼公。闻应之。甥曰。呼我公也。闻不悦。岁除步至庄家。乃故役者也。方设俎焚楮。享其先。甚虔。已出馂荐闻。闻涕下沾襟曰。甥情见于穉。我身后畴享我如汝者。其若莫敖鬼乎。媿见其甥。遂留宿不归。而庄客有女。以禄命不利人。故久不字。闻见之。属媒纳为媵。时年六十四矣。未破腊而梦兰。次年生大宰【渊。】八十五以子贵受封。又十年卒。耳谭作梁大宰误。

煞神

耳谈。鄂城之俗。于新丧避煞最严。楚王孙尙良。素负气。矫厉不信。当兄丧煞回。独入坐灵旁。将几筵肴酒自敢自酌。至夜半。见群鬼如氲氲之气。绕堂而过。叱之。忽有雄鸡巨如鹤。钩喙怒目。飞立棺上。尙良发上指。直前擒之。左手持鸡。右手把觞。怒而责曰。汝是杀神乎。何不畏我。门外窃听者闻之。皆为股栗。已释鸡出。而金铁之声大作。至明毁瓦破棂。器物皆尽。后尙良独享高寿。闻宋太祖微时人人家。其家以避煞出。有鸡在庭。杀而烹之。未荐而出。其家归。釜中乃是人头。信其神为鸡矣。

食杏仁

孟蜀翰林学士辛寅逊居青城山。一夕梦神谓曰。汝可食杏仁。令汝聪明。老而强壮。资于年寿。辛拜请食法。云。以杏仁七粒纳口中。久之则尽去其皮。逡巡嚼烂和津液如乳顿咽。日日如法食之。一年必换血。令人强徤康泰。辛依方久服。年跻大耋。轻徤如童。要之寡欲守真。静摄养生为上。

■〈幺上十下〉坛神

耳谈。嘉靖末。宜兴染坊孀妇陈氏。有容色。一木客见而悦之。故以染屡过其家。诱饵百端。凛不可犯。为谋者密以数物夜掷其家。明日以盗闻于官。又贿胥隶系累窘辱。以冀其从。妇益怒。惟日夜祷于■〈幺上十下〉擅神曰。我家敬事尊神最久。独不能为我佑平。是夜梦神语曰。已命黑虎矣。木客闻之。犹骂痴妇。不旬日与六七客往山贩木。丛柯间黑虎果出。隔越数人。衔之而去。

钟馗

高邮李毛保。母为五通所据。屡治不能。然家渐裕。一日欲得金首餙。五通曰。向见姑苏徐守家姬所戴首餙。颇珍异。往可得也。已跛蹇而返曰。首餙已得。过堂西小楼。遇黑脸丑恶胡子击我一铁简。伤左股。投于并而逋。为汝几丧我命。毛保闻之。欲祭其所惧。因假卖卜抵徐守家。果以失首餙为问。疑其奴婢。毛保布卦成曰。物在井中。徐命捞取果得。诧以为神。婢奴德之亢甚。延欵西小楼。见所供钟馗像。正如五通所谈。绐之曰。恶神不宜以镇宅。我为汝家移祀庙中。其家许之。即携归。置堂中。五通避不敢入。遥属耳于毛保母曰。此神正向击我者。我以汝故。窃物得祸。又向所遗物无算。今反毒治我。汝家祸不远矣。因去不复至。

手批控马奴

耳谈。临邑察院署。旧有怪。过者不敢停骖。薛文清公【瑄】督学山东。竟憇焉。夜半有黑衣而立。薛不为意。已而渐近。手批其首。旦视之。得泥兠鍪。命隶迹之。为城隍庙控马奴。因易其像。崇遂绝。今塑像仍露其顶。

产异

妇人孪生。已为异事。有一产而三至四五六七者。诸书所载。备录于左。天都载。宋自建康至天禧中。产两男一女者三。石勒时。堂阳陈猪妻。汉隐帝时。内黄武生妻。俱一产二男。天圣至治平。一产三男者四。十有四从信录。永乐戊子。灵丘李天秀妻米氏。仙里尘谈。嘉靖初。京师米鉴妻。香山莲塘郑七仔妻。广州黄世纲妻。俱一产三男。续已编。汝宁燕秀才妻。一产三男。光州民妇。一胎三女。光州知州陆人杰【锺】见而异之。配为夫妇。万暦中。高平县吴守仓妻牛氏。松江有民妻。俱一胎三子。康熙癸丑。黄州卫生员李宏妻张氏。乙丑五月。诸曁张茂妻李氏。俱一产三男。抚臣疏请。部议给布六疋。米五石。习文亭笔记。成化间。嘉善县邹亮妻。初乳生三子。再乳生四子。三乳生六子。汉永宁中。南昌有妇人一产四子。宋建康中一胎四男者三。一男三女者二。石勒时。黎阳陈武妻。一产三男一女。北魏延兴三年。秀容郡【今太原府忻州。】有妇人一产四男。四产十六男。大同有妇人一产四男。治平中。一胎四男者二。万暦戊甲。福州苏九妻邓氏。一产两男两女。庚已编。正德中。长洲吴奇妻。一产四男。武进疾麻妻。一产五男。要樵野记。天顺中。扬州有民妇一产五男。耳谈。万暦庚寅。南宿州有民妇一产七子。肤发红白黑青各异。以为妖。属一人瘗之江浒。是夜里有长者。梦神谓曰。明日有七将军在阨。过尔门。尔捄之。当获福佑。长者起觇之。果见有人携一筐。以衣覆其上。发视之。果七儿。因以钱劳之。留育于家。

人物同胞

人有与物同产者。汉窦武母。产武时。并产一蛇一鹤。蛇鹤送之林中。后母卒。有大蛇与鹤径至丧所。晋怀帝永嘉五年。抱宰令严根妓。产一女一龙一鹅。丹阳张庆始。产一男一虎一狸。刘毅妻郭氏。产一男一鼠。毅怒杀儿。鼠走逸。后郭病死方敛。鼠来跳入棺中。刘聪刘后。产一蛇一虎。万暦丁巳。广宁一妇。产一蛇一猴二角。已为异事。群谈采余。崇宁元年六月。西京民家。猪生二男一女一猪。则尤异也。

男人主子

庚巳编。齐门临殿寺一僧。年少美姿容。病死。其师建斋会众茶毘。忽爆响腹开。中有一胞。胞内一小儿。长数寸。面目眉发俱具。众所共见。又嘉靖四年乙四正月。吴县民孔方腹痛。榖道出血。产下一胞。妻沈氏割开。有一男。长一尺。发长二寸。五官俱全。邻里惊报府县申详。巡按朱实昌具本奏闻。以为人异。乃知史载牡马生驹。未足异也。

土龙

晋义熙中。江陵赵姥以酤酒为业。居室内。地忽自隆起。姥察为异。日以酒酹之。有一物出。头似驴。而地无孔穴。及姥死。人闻土下有声如哭。人掘地。见一异物。蠢蠢而动。不测大小。须臾失之。俗谓之土龙。

黄河清

人知黄河清。圣人出。不知清后仍五色呈祥。易干凿度云。帝王将起。河水先清。清变白。白变赤。赤变黑。黑变黄。各以三日。皇明通纪。正德七年正月。黄河清五日。肃皇帝发潘陟帝之符 至九年又清 

柳鸾英

湖海搜奇。莱州阎澜与柳某善。有腹婚之约。及诞。阎得男。曰自珍。柳得女。曰鸾英。遂结夙契。柳登进士。仕至布政。而澜止岁贡。得教职以死。家贫不能娶。柳欲背盟。鸾英泣告其母曰。身虽未往。心已相诺。他面之事。有死而已。母白于父。父佯应之。鸾英度父终渝此盟。乃密恳邻媪。往告自珍。妾有私蓄。请以某日至后圃持归。姻事可成。遟则为他人先矣。自珍闻之喜甚。遂与其师之子刘江刘海言之。江海设酒贺珍。醉阎于学舍。兄弟如期诣柳氏。鸾英倚圃门以望。以物付之。而小婢识非自珍。曰此刘氏于也。鸾英詈曰。狗奴。何以诈取吾贮。速还则已。否则告官。江海恐事泄。遂杀鸾英及婢而去。自珍夜半醉醒。悔失约。急诣柳氏。黑夜直入圃中。践血尸而踬。嗅之腥气。惧而归。衣履沾血。达曙。柳氏觉女被杀。而不知主名。官为遍询。邻媪遂首女约自珍至。血衣尙任。不容置辩。论死。会御史许公出巡至郡。梦一无首女子泣曰。妾柳鸾英。身为贼刘江刘海所杀。反坐吾夫。幸公哀辨此狱。妾死不朽。因觉。明旦召问自珍。自珍具述江海留饮事。许公即捕二凶讯之。叩头具服。诛于市。而释自珍。为女建坊以表之。自珍后登卿荐。人作钗钏传奇。

翻烧饼

今人以田产回赎转售。曰翻烧饼。不知所起。后见麈史。载永熙既下并州。欲乘胜收复蓟门。咨于众。参知政事赵昌言曰。自此取幽州。犹热■〈釒敖〉翻饼耳。呼延赞争曰。书生之言。不足尽信。此饼难翻。后卒如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