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正气歌》73
黑衣少年道:“谢谢您,霜姨,您可愿听梅冷的话?”
西门霜道:“你要我听你甚么话,梅冷?”
黑衣少年双眉一扬,道:“忘掉他,霜姨,就当没那回事,我要看的是以前的霜姨!”
西门霜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黑衣少年道:“您要说甚么?霜姨!”
西门霜摇头说道:“霜姨没要说甚么,梅冷!”
黑衣少年道:“霜姨,您不愿听梅冷的话?”
“不,梅冷!”西门霜道:“霜姨愿意听,可是,梅冷,那太难了,也太迟了!”
黑衣少年扬眉说道:“为甚么,霜姨?”
西门霜凄惋笑道:“梅冷,你呀懂得那么多,就该懂‘不克自拔’四个字!”
黑衣少年点头说道:“我懂,霜姨,否则您不会自苦若此,但,霜姨,这把慧剑,您是无论如何得拿起的!”
西门霜苦笑说道:“霜姨拿起过好几次了,但都没能斩下去!”
黑衣少年道:“为甚么,霜姨?”
西门霜道:“要是那么轻易,情之一字就称不得能生人、能死人了,古往今来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痴心女子了!”
黑衣少年道:“霜姨,我请问,那些个痴心女子一生如何?”
西门霜道:“悲惨,可怜,心碎肠断,泣血斑斑!”
黑衣少年道:“既如此,难道您也……”
西门霜凄惋笑道:“梅冷,你读过李商隐的那两句诗么?”
黑衣少年脸色一变,道:“霜姨,您自比春蚕?”
西门霜道:“实际上,霜姨就是那作茧自缚的春蚕!”
黑衣少年道:“霜姨,他疯了,药石罔效,群医束手。”
西门霜点头说道:“我知道,梅冷!”
黑衣少年道:“他也永远无法知道,您对他的这份深情!”
西门霜点头说道:“我也明白,梅冷!”
黑衣少年道:“那您为甚么……”
西门霜道:“梅冷,情,就是这么一种微妙的东西,只要一个人爱上了一个人,而且是出自真心,那怕对方是个残废人,或者是世上一等一的一戆人,他也是那么死心塌地,矢志不移,再说梅冷,心爱一个人,又何必非让对方知道不可。”
黑衣少年呆了一呆,道:“我不明白您这是甚么爱!”
西门霜道:“我这是最真挚、最深,可也最可怜的爱!”
黑衣少年愤然说道:“霜姨,我又要说了,他有甚么了不起……”
西门霜摇头说道:“梅冷,你错了,那绝不是由于他了不起,要是的话,我早就收回这颗心了!因为,他如今已是个人见人怕,人见人厌恶,等于一个废人的疯子了!”
黑衣少年道:“霜姨,您当真不能……”
西门霜摇头说道:“梅冷,你是最了解霜姨的人,该知道霜姨的性情!”
黑衣少年急了,翻腕抓住西门霜粉臂,道:“霜姨,难道您真打算一辈子……”
“不,梅冷!”西门霜截口说道:“霜姨自己以为并不悲惨,也不可怜,霜姨只打算这一辈把这件事深藏心底,最好青灯古佛了残生!”
“霜姨!”黑衣少年摇头说道:“恕梅冷大胆,您要打算道么做,那就又称不得既真挚而又深的情了!”
西门霜呆了一呆,道:“怎么说,梅冷?”
黑衣少年:“闻人美犹在人世,固然,他已无法知道您对他的情意,可是,您该找到他,伴着他一辈子!青灯古佛了残生,那是逃避,你为甚么要逃避,有任何理由么?”
西门霜又呆了一呆,美目闪过一丝异采,道:“梅冷,谢谢你的指点,我是该这么做!”
黑衣少年一怔,道:“霜姨,我没想到您忽又这么容易听了我的话,这跟我的原意初衷大相径庭,我真懊悔说这句话!”
西门霜微笑摇头,道:“不,梅冷,你不该懊悔,反之,你该欣慰,因为你说的对,世上每一个有情男女都应该这样,梅冷,霜姨再谢谢你!”
黑衣少年眉锋一皱,旋即正色说道:“霜姨,您真打算这么做?”
西门霜点头说道:“是的,梅冷!”
黑衣少年略一迟疑,毅然点头,道:“好吧,霜姨,您是梅冷的第二个亲人,梅冷竭尽心力帮您,不惜一切,一定要从卓空群手中要到闻人美来!”
西门霜一阵激动,美目含泪,道:“梅冷,霜姨永远感激你!”
“可是,霜姨!”黑衣少年嗫嚅说道:“我替门人杰扼腕,也替他叫屈!”
西门霜淡然说道:“梅冷,你说的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相见恨晚,我跟他没有缘分!”
黑衣少年点了点头,道:“也许您是对的……”
蓦地里,梆柝声传三更!
黑衣少年瞿然说道:“哎呀,都三更了!”
西门霜淡淡说道:“可不是么?梅冷,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快去睡吧!”
黑衣少年抬眼问道:“您呢?霜姨!”
西门霜笑道:“傻子,我不睡干甚么?你走了之后我就睡!”
黑衣少年站了起来,道:“那么,霜姨,您睡吧,我走了!”
西门霜跟着站起,含笑相送:“你也早点睡呀!”
黑衣少年答应了一声,走了!
西门霜送走了黑衣少年后,唇边浮起了一片甜美的笑意,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自己笑!
即,她轻抬皓腕,玉手微挥,房中灯熄,黝黑,寂静一片!
两个更次之后,东方发白,曙色透窗!
突然,一阵急促步履声,划破这黎明后的片刻宁静,一个蓝衣汉子匆忙地奔进后院!
那是病郎中云燕飞,他满口是血。
他甫进后院,白影似电,“八臂玉哪咤”常春英已拦在眼前,低声叱道:“云燕飞,轻点!”
云燕飞连忙停步躬身,道:“属下见过总巡察!”
常春英一摆手,道:“怎么回事,说!”
云燕飞忙道:“禀总座,卓空群……”
常春英脸色一变,道:“够了,这是他打的?”
云燕飞羞愧地垂下了头,道:“属下无能,总座恕罪!”
常春英冷哼一声,道:“打了人然后让他回来报信,卓空群,你欺人太甚!”
转身便要往西门霜卧房走,然而,甫转身他便哈下了腰,那房门口,西门霜美目凝威,黛眉挑煞,冷然而立!
常春英刚一哈腰,她立即说道:“我都听见了,云堂主,他现在何处?”
云燕飞道:“回大姑娘,现在街上!”
西门霜道:“两堂弟子可有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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