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锋惊雷》55
“你简直混蛋!你知道他到了,故意在屋中不点灯火,自己借故溜走,把我留下来替你挡灾,做你的替死鬼,你这老狗杂种是如此对待好朋友的?”
一笔勾消阴阴一笑,说:“苟老哥,我说你疯了,半点不假。我如果知道他来,在情在理我也要叫你及早趋避,怎会让你留下做替死鬼?你认为沈某如此不够朋友?”
“你还敢强辩?”
“不是强辩,是事实。我不是要治酒菜替你接风么?”一笔勾消加以解释。
“你是借故溜走,治酒菜你为何不在屋中。”
“你简直胡涂透顶,不问情由胡搞。我这茅屋小,除了我一个人住之外,另有大批蛇鼠同在屋檐过活,家里面不能存放食物,在山上猎获鹿糜野猪,便藏在树洞中贮存,食用时再去山林中取来。我去取肉,返回时门被踢破,不见你的鬼影,我怎知你遭了意外?”
老贼说得颇有道理,天外流云气消了一半。当然他是有所求而来,气不消岂不白跑了一趟?
口中仍恨恨地说:“你这老狗杂种的话,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字。”
“你不信也就罢了,反正事实如此。荀老哥,你到底遭了什么意外了?”
“哼!你不是明知故问么?”
“我发誓,我如果知道,就天打雷劈火烧,不得好死,你总该相信了吧?”
“你这一辈子,发过多少次无头誓了?一千次还是一万次?你又不信鬼神报应的事,发誓骗人好玩而已。”
“真的,这次我可是真心发的重誓。”
天外流云气已消了,恨恨地将昨晚的经过一一说了。他却不知,老贼昨晚先一步听到警号声。
屋四周布置了不少玩意,触动时便可发出,只有老贼方可知道的警号。因此先一步离开,将他留下挡灾,老贼自己则爬伏在屋角的草丛中看风色,眼看他被印佩打得落花流水而不现身相助,以便候机脱身。
一笔勾消故意表示同情,苦笑道:“荀老哥,抱歉连累了你,那小子把你打得好惨,目下伤势如何?”
“别提了,躲在山林中养伤,想起来就恨透了你这老狗杂种。他是什么人,你与他有何仇怨?”
“他是九现云龙的弟子,姓印。”
“九现云龙的弟子?我不信。”
“你为何不信?”
“即使是九现云龙亲来,我天外流云也不会栽在他手上。昨晚我毫无还手的余地,绝不是九现云龙的弟子。”
“信不信由你,你最好相信。”
“沈福,咱们的交易如何?”天外流云转变话锋问,这才是他此来的目的。
“我不是已决定了么?”
“好,一句话,何时动身?”
“我捡拾行装,咱们愈早愈好。”
“今晚就走?天色不早了……”
“我总感到那姓印的小子不简单,似乎比我这老狐狸更狡猾,来去无定,诡奇莫测。我已留下向东走的线索,而且亲见他动身向东追……”
“那不是很好么?”
“但我总有点疑神疑鬼,猜想他又在故布疑阵,可能是重施故技,折回来此地找我。”
“见鬼!你的疑心太大了。”
“噤声!”一笔勾消变色低叫,向屋侧一窜。
前面百步的树林前缘,站着五个人,面目依稀可辨,其中没有印佩。
五个人像在用目光搜寻什么,其中一名仆人打扮的中年汉子说:“大少爷,还是回到江边再说,找船家问问清楚,也许当地的人可以带大少爷找到去漫川里的路呢。”
一名老道指指点点地说:“雷施主,贫道的确知道这里有一条到漫川里的小径。这样好了,到对岸去雇一个人带路,总比乱闯穷找好些。免得浪费工夫。”
太少爷是个粗眉大眼,满脸横向的青年人,巨熊般的身材,大眼中冷电四射。大鼻阔嘴,留了两撇八字胡,穿紫绸紧身,佩了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皮护腰上方,露出一排小剑的剑柄。
另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人向小茅屋一指,说:“瞧,那不是有人家么?少堡主,咱们前往问问。”
躲在草窝内的一笔勾消向后溜,却被天外流云抓住了,低喝道:“你干什么?”
“三十六着走为上策。”一笔勾消变色道。
“他们是问路的。”
“哼!见鬼,定然是小畜生的诡计,他们是同党。”
一笔勾消做贼心虚,认为来人是印佩的同伴,故意表示是问路的人,引他出去送死。正想溜走,天外流云却拉住了他。说:“你在此地躲了五年,对江湖茫然无知,大概你已被姓印的吓破胆了。”
“你这话有何用意?挖苦人么?”
“你知道那些人是谁?”
“不知道。”
“那位大少爷,是西安府南五台山武林第一堡的少堡主,大名鼎鼎威震江湖的毒剑雷奇峰,当今江湖少年英杰四大剑客之首,他会是姓印的党羽?”
“哦!是雷家堡堡主霹雳雷振声的儿子?”
“对了。”
一笔勾消打了一冷战,说:“那老家伙可怕,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比咱们好不了多少,还是少惹他为妙。”
“对,咱们躲着不出去好了,免滋误会,那老道是西安九真观的青莲羽士,是江湖道上以阴狠毒辣著称的恶道。中年人是雷家堡四大金刚之一的老四,铁腕银刀樊斌,这位仁兄你该耳熟。”
两人静伏不动,不敢再说话,甚至不敢抬头注视,伏在草中如同死人,连大气也不敢喘。
雷少堡主五个人,终于到了茅屋前。青莲羽士一怔,说:“咦!大门破损倒坍,屋内一塌糊涂,是空屋。”
铁腕银刀将银刀挪至顺手处,说:“在下进去看看。”
到了门外,他向内叫:“里面有人么?出来答话。”
话未完,人已踏入厅堂。
不久,出来说:“少堡主,里面没有人。不久前曾有人在内拆屋,故意将屋击毁。里面有简单的家具衣物,主人是个老年独身汉。食物仍在,人走了不久。”
爬伏在草中的一笔勾消吃了一惊,心中暗懔,铁腕银刀不愧称老江湖,片刻间便将屋中的底细摸清了。
毒剑雷奇峰举手一挥,说:“既然人已离开,我们也走吧!”
众人扬长走了。天外流云吁出一口长气,听脚步声已远,方如释重负地说:“幸好铁腕银刀还不够老练,不然咱们必定躲不住,他会在附近搜一搜……”
话未完,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冷得令人心中发毛,铁腕银刀的嗓音清亮震耳:“在下根本就用不着搜。你们便会自行现身,你说樊某够不够老练?”
两人大骇,心中一寒。
“还不出来?要在下请你们么?”铁腕银刀沉声叫。
天外流云硬着头皮站起,苦笑道:“樊兄,高明,高明,甘拜下风。”
铁腕银刀站在五丈外,冷然屹立颇具威严。
一笔勾消也接着站起,讪讪地说:“四大金刚名不虚传,咱们认栽。”
铁腕银刀一怔,问:“咦?你不是一笔勾消沈福么?”
“正是区区。”
“咦!你的腿……”
“别提了,丢了五年啦!”
“你在此……”
“在此隐居避仇。”
“那位是……”
“在下荀长城。”天外流云不安地答。
“哦!原来是天外流云荀兄,久仰久仰。”
“好说好说,可惜在下的名头,没有樊兄响亮。”
铁腕银刀淡淡一笑,问道:“你们的住处,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