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胆兰心》197
前面传来一声鹰鸣,两头金鹰自天空下搏,然后一飞冲天,急躁地飞鸣。
“前面有警,绕道。”他断然地说。
蒙山属青州府管辖,兑州府与青州府两地,可以说是柏青山的故乡,这一带的地势他了然于胸。
健马越野而走,穿林入伏绕道紫金关。
在紫金关换了座骑,拼命赶,一口气赶到蒙阴城,找到朋友再找座骑,驰入济南府泰安州地境。
日正当中,接近了徂徕山,距州城尚有四十里。
州南一带,不是泰山贼的势力范围,泰山贼的活动地区,是泰安州以北一带山区,因此,这一段路两人甚为放心。
马的脚力已有不济的现象,离开蒙阴,已奔驰了二百三十里,再不放慢脚程,马匹便会力竭而死了。
以目下的行程来说,到华不注山卧牛寺,余程只有两百四十余里,尽可从容赶到了。
大道沿山北而过,仍在山区趋赶,马匹浑身湿透,口吐白沫,举蹄甚感吃力。
他看到了徂徕山,心中一宽。
随即勒住座骑下马说:“我们不必再赶了,牵着骑走几步,前面有座石沟口镇,到镇中换座骑,以免累死这两匹可怜的马。”
心兰也心中不忍,说:“不如纵走算了,牵着也是累赘。”
“好,依你。”
两人解下鞍辔,丢在路旁,将两匹精疲力尽的马纵入山林中,徒步上路。
石沟镇只有十余户人家,位于山脚下的旱沟旁,一眼望去可看到远处的玲珑、独秀、才石诸峰。
进得镇来,柏青山剑眉深锁,低声说:“气氛不寻常,我们得小心了。”
“怎样不寻常?”心兰惑然问。
“你留心些,便可发现不对了。瞧,大多数人家的大门半掩,鸡犬惶乱,最令人起疑的是看不见村童在外嬉戏。”
心兰也悚然地说:“我发觉了,镇民故示镇静,不向我们注视,但却可察觉到他们失措惊惶的神情,青山哥,我们怎办?”
“希望是咱们疑心生暗鬼。”
“不会吧?”
“我们试试不加理睬,穿镇而过再说。”
两人定下神,匆匆通过镇中心,直向镇西的栅口走,表示无意在镇中逗留。
路旁的小食店中,钻出一名店伙,含笑上前,劈面拦住去路,拱手笑道:“两位客官辛苦了,晌午快过啦!该是进食歇脚的时光,何不到小店歇歇,进些食养足精神,耽误不了多少工夫,请啦!”
柏青山的目光向店中转,看不出任何异状,三两个店伙爬伏在柜上打瞌睡,灶间里烟火不很旺。
店堂内有八张食桌,没有客人。
他向心兰打眼色,向店伙说:“好吧,劳驾店家替咱们准备些食物。”
说完,领先向店门走去。
店伙抢前两步,赔笑道:“客官请店堂里坐,小的吩咐大师傅准备酒菜。”
他却站在灶间前,摇头道:“不必坐了,把橱里的卤牛肉与蹄筋替我包起来,再带上二十个包子馒头,在下要带着上路。”
他一面说,一面掏出一锭银子,向店伙手中一塞。
“客官,这……”店伙变色叫。
“快!贵店的东西到底卖不卖?”他大声问。
他两人不落店,只买食物带走,事极平常,店伙岂能拒绝?
店伙有点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店堂中,挺着大肚皮的大掌柜突然说:“小店的食物不外卖,客官请在店内食用,客官要买小店岂敢把财神爷往外撵?委实是店规所限,不便外卖,请进来歇歇。”
“不卖就拉倒。”柏青山冷冷地说,收回银子扭头就走。
“咦!客官慢走。”店伙张手急拦叫。
“你想怎样?”他虎目怒睁地问。
“客官不能……”
“你给我滚开!即使你们开的是黑店,也不能强将客人往店里拖,对不对?”
心兰突然纤手一抄,便扣住了店伙的右手脉门,冷笑问:“阁下,谁授意你留客的?”
大肚子掌柜一跃出柜,大笑道:“是我授意的,不错,大爷开的是黑店,要弄翻你们两头肥羊,哈哈……”
在狂笑声中,火杂杂抢出了店门,飞抢而至。
柏青山冷哼一声,突起发难,迎上双手齐出,招发“双风贯耳”。
肥掌柜不知是虚招,以“童子拜佛”化招。
快!快得令人目眩。
柏青山半途撤招,“噗”一声响,一脚挑在肥掌柜的肚皮上。
“哎……”
肥掌柜狂叫,仰面飞跌入店,声如雷震,砸倒了两副食桌。
同一瞬间,心兰将店伙扔飞两丈外,抢近灶头,将橱内的食物取出塞入怀中,顺手从琴囊中取出雷琴。
“先出去再说。”柏青山叫。
两人向镇西的栅门飞掠,但晚了一步,栅口一声长笑,两侧抢出十余大汉,其中赫然有纪少堡主。
店堂后厢飞出两个人影,是一僧一道。
僧人叫:“施主慢走,既入地狱门,来之则安之,阿弥陀佛!贫僧留客。”
几乎在同一瞬间,街两旁的门窗内,突然喷射出二十余道水柱,全向两人集中。
老道后发先至,一声长笑,一掌拍向断后的柏青山背心要害。
柏青山大惊,二十余道水柱不知是啥玩意,如果是毒汁,岂不一切都完了?变生仓卒,街道宽仅两丈,前后左右上下一齐下,大罗金仙也难逃此劫。
在这千钧一发的 那间,他涌起另一念头:“和尚与老道为何并不怕毒汁?”
已无暇多想了,他向侧一跃,顺手一带心兰的手肘,“砰”一声大震,撞毁了一扇明窗,冲入一间木屋内,隐起了身形。
他俩逃过了老道一记急袭,但却避不开漫天彻地的毒汁喷洒,浑身上下湿透了。
“嘭啪!”
和尚与老道几乎同时失足滑倒在街心,狼狈已极,原来街面是大石板所砌成,沾上毒汁其滑无比,无法站牢。
柏青山伏在窗下,心兰却大喝一声,一掌拍翻一名持喷筒的青衣人。
不等她擒人问口供,柏青山已叫道:“是菜油,他们是专用来对付琴的。”
确是菜油,青衣人手中的喷筒也是草草剖木所制成的,可知对方并无充分的工夫准备对付他两人。
两人浑身油光闪亮,雷琴的丝弦经油一浸,成了废物,失去了作用。
“显然是纪少堡主在捣鬼。”心兰狠狠地说,一脚踏住了青衣人的小腹,真力徐徐而发。
“啊……”青衣人狂叫。
“你是纪家堡的人?”心兰问。
“是……是的,姑娘饶……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