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海群英》112
“我和哥哥已经见到颜恩公,他在二公子的人有效的暗中保护下。我和哥哥铲除了追踪二公子的十二名威麟堡爪牙,与二公子取得联系。”姑娘取出贴身妥藏的一封书信递过:“这是二公子要我送呈的手书。按行程,他们已经到达陈州了。”
“谢谢你。”逍遥公子欣然道谢:“舍弟能信任你们,表示他已经把贤兄妹当作朋友。我已经派人赶往接应,看来已用不着他们,我也不用担心了。这几天,我确是忧心忡忡,进退两难呢。”
“我还没有正式向你道谢呢!在真定,我好惭愧……”
“咱们别提这件尴尬的事好不好?”逍遥公子不急于看信,纳入怀中宽怀朗笑:“说起来真好笑,简直是一笔胡涂账,天下间竟然有那么凑巧的事,居然有三个被革职的知县走在一起……”
“又居然姓氏音同字不同。”姑娘也展颜嫣然微笑,脸上仍留有一抹羞赧:“鬼使神差,阴差阳错,目下成了江湖的大笑话,真丢人。公子可知道附近有人,为公子尽绵薄吗?”
“我已经有所发觉,这两个女人……”
“不是我杀的,但我杀了阴魔。”
“哦!这些人是……”
“恕我,我对人有承诺,不能说。信我已经送到,我也要像他们一样,暗中在公子左近……”
“抱歉,我不能让你这样做。”逍遥公子断然拒绝:“你看,要是我不跟来踩探,恰好碰上……”
“我太笨了,我应该早早逃走的。”姑娘埋怨自己:“比起这些威震江湖的高手名宿,我真是太没有用了,如果你晚来一步,我……我我……”
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想起刚才的凶险,她感到心中仍然生寒。
“不要难过,张姑娘,两个老凶魔功臻化境,身经百战搏斗经验丰富,败在他们手中并不丢人。”
“下次……”
“下次,你必须避开他们。你带了包裹……”
“我是从武陟过河的,听说龙伯伯在洛阳附近,等公子走后,我再过河去找他老人家。”
“鬼手龙?”
“是的,他老人家知道我和哥哥并没失败,就自己走了,他老人家在洛阳有一段日子逗留。”
“我不过河。”
“那公子是……”
“我要和威麟堡彻底了断,一劳永逸。”
“这……公子爷……”
“你怎么啦?”
“求你,让我像小孤妹一样,跟在你身边伺候你。”姑娘满怀希冀地说:“事了之后,公子爷只要吩咐一声,我就会走自己的路。”
“什么?你知道小孤的真正身分吗?”
“不知道,只知她是公子爷的侍女……”
“你别听她胡说。”逍遥公子苦笑:“一个假冒的侍女我已经感到不胜其烦,再多一个那岂不是天下大乱?先跟我回镇上安顿,以后安顿你的事再从长计议。”
“是的,公子爷。”姑娘欣然说,模仿小孤的口吻十分神似。
***
孟州客店剑拔弩张。
甘锋夫妇在店中坐镇,接待过往的中立江湖朋友。
江湖朋友并不了解双方结怨的内情,少不了登门打听消息,不论识与不识,甘锋都有耐心地将经过情形加以解说,让江湖朋友明白真相,因此争取了不少江湖朋友的同情。理字上站得住脚,作为日后兴师问罪的张本。
可以预见的是:来打听的江湖朋友,不见得全是守中立的人士。
三位年过半百,脸团团笑容可亲的佩剑人,气概风标都像有声誉地位的名宿,经由店伙的通报,由车夫卓勇客气地把他们请进客院的小厅。
甘锋代主人接见来客,通名毕客套一番,分宾主落坐,甘锋的妻子古媚,暂充仆妇为客人奉茶。
三位贵宾来头不小:江右三剑客之首飞龙剑客古家荣、湖广振武门门主霹雳剑方如陵、河南南阳名武师三才剑温庭芳,都是当代赫赫有名的剑术名家,除了飞龙剑客古家荣偶或与黑道豪霸有往来之外,三个人马马虎虎可以称白道名宿。至于他们到底白不白,那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有数了。
浊世威麟的拜弟八表天曹,以往就曾经在捕房任职,可说是白道行业的代表性人物。但退职之后,却摇身一变主宰江湖行业,成为不折不扣的黑道枭雄。
所以说,江湖朋友口中的所谓“同道”,其意义本来就混淆不清,人总是会变的,连日月山河都在变。
“咱们从京都来。”为首的飞龙剑客成为发言人:“沿途听到不少有关真定所发生的事故。当然,耳闻难免有所谬误,人言人殊真相难明,不管怎样,这毕竟是江湖朋友的不幸,牵连日广,实非江湖同道之福,所以希望与乔公子谈谈究竟,以明真相。”
态度相当客气,说话时笑容可掬,风度甚佳,还真像个劝人为善的长辈好人。
“古爷在真定,可能已经打听出家公子从山西东下,途经真定而不幸卷入漩涡的情形。”甘锋以仆从的身分发言:“在他们犯罪之前,家公子已经南下脱出是非外,尔后而发生的事故,家公子可说毫不知情,沿途家公子的行踪,历历可见尽人皆知。而威麟堡的人,居然追到此地,派八表天曹偕同三妖僧,在约会中用诡计下毒手,出其不意七八人联手突袭,公然劫走家公子的车马行囊,这是众所周知的罪行,相信江湖同道必有公论,三位爷何不先在镇上进一步打听?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乔公子……”
“家公子心情不佳,目下在外游玩散心,午间可能返回。”甘锋沉静地说:“三位爷如果不急于过河,可在镇上小歇……”
“该走时古某会走,该留则留。”飞龙剑客似乎感到没有主人招待,显有点不豫:“据古某所知,贵主人似要藉此掀起更大的风波……”
“古爷,不是家公子藉此掀起风波,而是要求公道,讨回车马行李,理直气壮。威麟堡不能做出这种毫无道义的事而不受惩罚,尚请诸位江湖前辈极孚众望的名宿,为此事主持公道。”
“当然,忝为江湖同道,碰上了不能不管。”飞龙剑客皮笑肉不笑,逐渐露出本来面目:“牵连太广,闹大了绝非江湖之福。这种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得了的,公说公有理,必须详加调查,双方先冷静下来,再恭请有声望的同道出面调解以明是非,对不对?”
“这件事根本就没有调解的必要。”甘锋的语气不再软弱:“是非黑白,已是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真要恭请同道出面调解,家公子的车马行囊,价值十余万的金银、银票,恐怕一文都追不回来了。古爷大概有意出面调解,是吗?”
“古某总算小有名气,比贵公子多混了几十年。”
“家公子携有数十万金银遨游天下,沿途一掷万金毫无吝色,行囊中还有十万纹银银票庄票,黄金一千八百两,白银三千二百两之多。古爷,这些金银都已经被威麟堡的人公然从客店中抢走,如果家公子是理直的一方,古爷是否能负责追回?”
这一招打得又沉又重,可把飞龙剑客打得招架不住,十万银票加上可观的金银,谁能负责得起?
逍遥公子一捐万金,可不是空口说白话唬人的,卫辉府二十万官民,可以共同证实这件轰动全府的大事,三千多两筵席费也使他成为受诅咒的对象。
三个人一怔,这不是他们意料得到的情势。
“三位爷能要威麟堡的人,把家公子的十余万两银子奉还吗?”甘锋乘胜增加压力:“这是公然抢劫,小的实在看不出有何解决的良方。”
“胡说!这是你们分赃的是非……”飞龙剑客急了,急了就暴露弱点。
“诸位不是来主持公道的,你们请吧。”甘锋拍案而起,下逐客令:“其实,你们还不配替威麟堡主提鞋,居然敢妄言调解,你们不觉得厚颜吗?”
“什么?你……”飞龙剑客激怒得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