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刃绮情》81
“不……不!我哪敢?我只是……”
“哼!”赵大举手一挥,扭头便走,偕同四位随从,排开人丛扬长而去。
一脸倒霉的土地神,脸上恢复了愉快的笑容。
地方蛇鼠的自保手段极为灵活,所以说强龙不斗地头蛇。
只要把灾祸之源逼离疆界,灾祸便会随之远离,只要有人有意或无意放出风声,猎物或狩猎人便会蜂拥而去。
消息昨晚便传出了,四海狂客就已经知道浑天教的人在东郊藏匿。
东郊,地方大得很呢!
如无充足的搜寻人手,谁知道藏在哪处角落里?
因此四海狂客没到东郊搜寻,想逼诱扬州钦差府的走狗前往。
***
从高邮至扬州这段漕河盐运活动最为频繁,是“淮盐胜雪”的高质量熟盐运输主要航线。
自东部海岸运盐入漕河的东西向小河有好几条,高邮城南那条就是其中之一。
湾头镇东面那一条,是泰州方面盐区入漕的主河,正式称为运盐河,在湾头承受邵伯新河和漕河的水,分流向东经过泰州,中途另分出支流稻芒河,南流汇入大江。
在劫贡船的行动计划中,得手之后急放湾头,驶入运盐河偏僻处,搬走金银珍宝,船解体沉入河旁的沼泽,彻底毁船灭迹。
不管成功与否,湾头就是第一处集合点,等走散的人赶来会合。
预定撤走的去向就是泰州,折向南从大江化整为零分赃远走高飞。
泰州至大江北岸聚会的所在,是一教一门预定的聚合分赃处,也是避免经过扬州的安全撤退区。
不管成功与否,从扬州走,绝难逃过追缉者的耳目,必须绕远些以保安全。平时往来,也最好避免经过扬州。
扬州地区官方的大逮捕早已展开,抓劫贡船钦犯的行动进行得如火如荼。
想获奖金的江湖豪强,像猎犬般向扬州地区集中。
想发横财的人,更是闻风毕集。
任何一个可疑的人,随时皆有被擒被杀的凶险。
因此,一教一门的人绝不敢走漕河沿岸各埠。
时光飞逝,夺回贡船的希望,也日渐消逝。
一教一门的人,根本无力进入高邮湖西面的天长泽,也奈何不了各股水贼,追回贡船已无可能。
派来作最后挣扎的赤练蛇和浊世威龙父女,不得不绝望地离去,行藏已露,再不走可就走不了啦!
浊世威龙父女连夜南奔,远离凶险再言其他。
湾头有官道至泰州,这条官道小得很,旅客甚少,往来全是本乡本土的人。
运盐河的运盐船成群结队往返,没有载旅客的客船航行。
陌生人在道上出现,一看便知。
天一亮,必须找地方藏身,昼伏夜行,以保安全。
鬼见愁替他们策划的退路,起点始于湾头。
湾头以北至高邮,则不在计划中。
劫船功败垂成,退路不能再使用,但他们非走不可,因为这是唯一的安全退路。
可是,鬼见愁居然没死。
更严重的是,鬼见愁已经不是往昔可以欺侮的赵雄,不是武功仅可列三流的混混,而是可任意折辱赤练蛇的可怕对手。
要杀的两个人都健在,赤练蛇和浊世威龙真的害怕了,再不见机远走高飞,后果极为严重。
破晓时分,到达运盐河旁的聚会处。
这是运盐河北岸的一座三家村,西面不足十里便是湾头,重要的首脑人物,皆在这里待机而动。
芦苇丛中藏有五艘快舟,可快速地顺水逃向泰州城。
如果需进入高邮湖找水贼,便可在夜间上航,从邵伯湖水口入湖,与水贼周旋作孤注一掷。
村中一阵乱,赤练蛇带回的消息真不妙。
***
紧急会议在堂屋召开,四张八仙桌权充会议桌,三十余名重要执事人员参与,一教一门的首脑全部到齐,灯火明亮,每个人的神色皆严肃沉重。
听完赤练蛇和浊世威龙的情势报告,不安的气氛更为强烈了。
“所获的消息,皆指称咱们与水贼勾结伙同作案,贡船已驶入天长泽,所有的各种牛鬼蛇神,皆在打主意入湖去找水贼。”
赤练蛇最后作结论:“高邮地区群雄毕集,咱们简直没有插足的余地,情势极为恶劣,不能再前往盘探了,我们已成为众矢之的,处境危急。再加上赵雄作祟,我们不得不连夜撤走,诸位,如不及早放弃远走高飞,后果可怕,所以我认为天一亮,立即下放泰州脱出险境是上策。”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赞成放弃,承认失败。”月华门陈门主拍拍桌子,吸引众人的注意:“官方高手云集,江湖群雄毕聚,咱们一现身,铁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杭教主,咱们付不起死伤枕藉的惨重代价。就算每个人可分得一座金山,真正能拥有的能有几个人?”
一教一门不是大教大门,不是高手众多的乌合之众,门人弟子几乎都是沾亲带故的亲友,怎付得起死伤惨重的代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话也许不错,但毕竟很少有人愿意真正为财而死。至少,须有几成存活的机会才可冒险进行。
权势才能驱使爪牙赴死,财仅能引诱贪财的人拚死。
明知得到财必须死,就找不出几个人肯抱着金银去死了。
杭教主和陈门主,却不能驱使亲友去送死。
“看来,咱们真的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