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埃尔腾空而起到了市场上空之后,就朝树丛方向飞去。他的太阳穴怦怦直跳。沙拉德拽着他的双手,使飞行变得十分困难。为了更好地克服空气的阻力,阿里埃尔把沙拉德紧紧抱在胸前,尽力使身体保持水平。
阿里埃尔尽量避开开阔地,在树林上空飞行。但树林很快就到了尽头,在他们的下方,几乎全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偶尔能看见几根工厂的烟囱高高耸立。
阿里埃尔和沙拉德看见,有些田里干活的农夫抬头发现了他们,个个惊讶得大张嘴巴合不拢来,还有的或是跪倒在地,或是落荒而逃。沙拉德见了非常开心。他一会儿吐吐舌头,一会儿晃晃双脚。而阿里埃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是否有足够的力气飞到远处隐约可见的树丛里。
突然,他听见身后传来好象是一只巨大的熊蜂发出的嗡嗡声。他回头一望,有一架飞机正朝这边越飞越近,它飞得相当低,速度也不快。难道是来追他们的?阿里埃尔刚打算像块石头似的直落到地,但一转念就改变了主意,他断定皮尔斯不可能坐着飞机追他。在空中怎么能把他抓住呢?不过,这架飞机倒有可能是皮尔斯派来侦察的。万一有人从飞机里开枪怎么办?……
就在阿里埃尔寻思的工夫,飞机已经飞到了眼前。飞行员不可能发现不了阿里埃尔和沙拉德。于是,阿里埃尔突然拿定主意,飞到飞机的上方,让飞机从自己的身下飞过去。
当飞机恰好飞到他们身下时,沙拉德大声叫道:
“师兄,快落到翅膀上去!”
飞机马达的轰鸣淹没了沙拉德的声音,但阿里埃尔自己心里也拿定了要落到机翼上去的主意,万一飞机里有人朝他们开枪,那儿是个射击的死角。阿里埃尔加快了飞行速度,在机身上轻轻落下,他一直也没松开沙拉德的手。直到沙拉德抓牢机身上的突出部份,阿里埃尔才松开双手,然后自己“心中一想就坐到”机翼上,飞机只是稍稍下滑了一点儿。阿里埃尔现在可以歇口气了。但他出于谨慎,就又使自己身体“失重”,飞到了沙拉德上方,用毛巾把他和自己拴在一起。现在他们可以稳稳当当地当一回“空中无票偷乘者”了。
沙拉德非常兴奋。他的身体下面终于有了坚实的支撑。虽说太阳把飞机的金属表面烤得烫人,但这点儿苦完全可以忍受。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正沿着孟加拉湾海岸朝北方的孟加拉飞去。好极了!他们这回可以一点儿劲不费地飞得老远。看来这是一架飞马德拉斯——加尔各答航线的邮政旅客飞机。
阿里埃尔只担心一件事:万一乘客们发现了他和沙拉德会怎么办?于是他更加小心谨慎。
大概过了半个来小时,他看见从右翼下的驾驶舱右侧探出一个戴飞行帽和风镜的脑袋。阿里埃尔注意地凝视着戴飞行帽的脑袋,看看会不会有一只拿着手枪的手伸出来?但这颗脑袋很快缩到了机翼下面,再也没探出来。也许人们正在商量。说不定飞行员已经察觉出机身震动一下后增加了重量。
地平线上出现了灯塔、天文台的圆顶。这一切似曾相识……阿里埃尔突然惊叫起来:他认出了那儿就是马德拉斯!
阿里埃尔没有任何生活经验,也没有丝毫实践知识。他犯了个可怕的错误!原来飞机根本没有朝北,而是一直往南——往马德拉斯飞呢。这是明摆着的!瞧,大洋是在左边呀。而他恰恰没想到这点!
阿里埃尔一把抓起什么还都不明白的沙拉德,朝下俯冲而去。该着走运,他们下头是一片稠密的竹林和芦苇丛。
他们的耳朵早已被马达的轰鸣声震得嗡嗡响,好大一阵儿工夫都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耳鸣消失之后,阿里埃尔才对沙拉德解释他们突然离开飞机的原因。
“现在我们可得干得聪明一点了,我们要等到起雾或是黄昏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搭上朝北飞的飞机。下一回我肯定不会弄错了。”
他们都饿了,亏得他们在丹达拉特早就饿惯了!沙拉德嚼着芦苇的幼芽。他们害怕再落到敌人的魔掌之中,所以一直没有离开藏身之处。
傍晚时分,乌云遮住了天空。夜里下了一场雨,早晨起了一场大雾。浓雾上空突然传来飞机马达的轰鸣声。阿里埃尔和沙拉德又用毛巾牢牢挂在一起,向空中飞去。浓雾弥漫之中落到机翼上不容易,而且还有危险。飞机高速擦过他们身边向前飞去,若不是阿里埃尔赶忙闪到一旁,他们就会被撞下去了。阿里埃尔只好鼓足力气朝前追赶。
他们当然追上了飞机。这一次阿里埃尔十分小心地落到机翼上,机身只是难以察觉地微微歪了一下。
他们就样冒着酷热,忍着饥渴,飞了几乎整整一天,但这每一小时、每一分钟都使他们离开可恶的丹达拉特和可怕的皮尔斯越来越远。
傍晚,突然雷雨大作。飞机颠簸起来。它时而钻进气流的漩涡,时而跃上气浪的峰脊。
在机身猛然一冲之际,阿里埃尔和沙拉德被甩下了机翼。阿里埃尔没有气力再去追赶飞机,就朝地面落了下去。
“这一次我们总算飞得够远了,沙拉德,”阿里埃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