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头杖》25
两人远远地跟着,走了大半天,五乘小轿仅休息了一会,又向东北疾驰,一直奔到傍晚,才来到鄂豫交界的桐柏山附近。
“空心菜”道:“小子,咱们穷跟他们干什么?我的肚子早就饿了!”
岳群道:“快到地头了,我觉得这五乘彩轿有点蹊跷,‘空心菜’,一天不吃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彩轿迳奔深山,而且速度加快,大约初更时分,已来到一个山坳之中,吹鼓手早已停止吹奏,因此,乘轿中的饮泣之声听得更清楚了。
山坳曲折回迂,约走了二三里,突然出现一个幽谷,谷中树木隐天蔽日,若不仔细打量,非但看不到谷底的楼阁,恐怕连路也找不到。
彩轿迳奔谷底那片庄院的大门,而大门前既未挂灯结彩,也没有办喜事的样子,只敞开一扇大门,让五乘彩轿进入庄院之中,大门又关上了。
岳群道:“怎么样?‘空心菜’,这庄院中必是武林险地,咱们只有从后面进去看看了!”
两人绕到庄后,四下极静,似乎庄中也像一座古墓,几乎可以听到草木生长的声音。
岳群一抓“空心菜”的腋下,像一片轻絮,飘入高可四丈的花墙内,落在一片竹林之中。这庄中太静了,好像没有一点生人气息。
远处楼阁上却闪烁着灯火,像神话中的魔窟一样,此情此景,使两小有置身鬼域的感觉,好像连自己也变成幽灵,身子虚飘飘的。
岳群一按“空心菜”,低声道:“你的轻功太差,易被发现,让我一个人去看看,你千万不要走动,在这里等我!”
说毕,出了竹林,像一缕淡烟掠向那灯光摇曳的高楼,这高楼共有二层,仅第三层上有灯光,却没有半点声息。
岳群斜拔而起,到了第一层檐下,身子划了个半弧,直接飞到第二层的屋面上。楼里楼外都很静谧,只有那灯光还有点生气。
冷月推开云层,以她那苍白的面孔,冷漠地俯瞰着大地。
岳群掩到楼窗上,舐开窗纸向内窥视。一股凉意自心头升起、混身起了鸡皮疙瘩。楼中一灯如豆,陈设颇为豪华,迎面床榻上仰卧着一个年轻尸体,这人面色腊黄,大概死了好几天,身材适中,面孔轮廓似也很好,只是看不大清楚。
由侧面望去。这年轻人生前颇为英俊,奇怪的是,这样富豪之家死了人,竟无一个亲人看它尸体,也没有人烧钱纸。
更奇的是那床榻之旁放了一个小几,上面有一个木盘,盘中放满了刀、剪、针、镊等小工具,银光闪闪一尘不染。
岳群一头雾水,心道:“怪事,怪事,五乘彩轿中不知是什么人?却一个也不见,只有这一个年轻尸体――”
“咯咯咯”,岳群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那小几之下,有两只芦花大公鸡,被绑了两足和翅膀。
楼中一切都是不可解的谜,他想了半天,无论如何,无法和那五乘小轿的怪事连接起来。然而,越是想不出道理来,就更加令人好奇。
终于,四周有了声息,但轻微得像幽灵的脚步一样,岳群仔细一听,那声音似乎来自楼中的梯口处。
果然,梯口处飘上两个人影,第一个年约五旬,长眉朗目,满面红光,身着八卦衣,手待巨大的羽扇。
第二个身躯高大,马脸,鹰目,背着一柄药锄。
岳群不由一怔,心想,“圣手诸葛”西门开,是一位侠名甚隆的高手,他怎能和“毒扁鹊”在一起?
只闻“圣手诸葛”西门开道:“邝兄,一切都已准备好了,是否可以立刻动手?”
“毒扁鹊”道:“还有四个美女呢?”
“在这儿!”“圣手诸葛”一掀床幅,拖出四个少女尸体,谄媚地道:“邝兄,你看这四个少女行么?”
“毒扁鹊”邝森端量了一会,指着少女阴声道:“这一个的眉毛,这一个的脸皮,嗯!还有那一个的眼睛和鼻子!”
岳群更加迷惘了,他们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圣手诸葛”搓手赞叹道:“邝兄真神医也,这一次手术可算是旷古奇闻!”
“毒扁鹊”阴阴一笑,道:“西门兄,咱们的条件是……”
“圣手诸葛”虔容道:“小弟绝忘不了!事成之后,有你一份!”
显然,他们在做一件交易,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毒扁鹊”
自怀中掏出几个药瓶放在小几上,然后,自木盘中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走到床边。
“为死人动手术?”岳群心头大震,虽知这“毒扁鹊”的医道冠绝天下,然而,就是华陀、扁鹊本人重生,也不能将死人医活。世人所说的“起死回生”,不过是指将要死去的人而非已死之人。
“刈刈刈”!“毒扁鹊”以小刀在那年轻男子尸体的耳后划了几下,然后捏着翻起的皮,“唰”地一声揭了下来。
岳群几乎惊呼出口,他这时已隐隐猜到他们要干什么?却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为何?
“毒扁鹊”立即又换了一把较大的刀,“刈”地一声,又将那尸体的鼻子割了下来,他的动作十分快速,走到那少女身边,用小刀划了几下,拔下少女的鼻子,而用小刀把不平之处削了几下,然后在一个小瓶中倒些药粉在鼻子底部,按在尸体的鼻子突缺处。
岳群又忿怒了,然而,当他看到那四个少女确实死去时,暂时压下一腔怒火,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毒扁鹊”动作熟练,就这一会工夫,已将另一个少女的脸皮揭了下来,洒上药粉贴在那尸的脸上。
“毒扁鹊”吁了口气,道:“头发、眉毛、脸皮和鼻子都换了,现在只剩下眼睛了……”
“圣手诸葛”道:“不错!只剩下眼睛了!”
“毒扁鹊”阴笑道:“眼睛为一个美男子最重要的一部份,若眼睛移置不妥,一切都是白费……”
“圣手诸葛”似乎已经知道“毒扁鹊”的用意,却佯作不解,干笑道:“以邝兄的绝世医学,当能顺利完成!”
“毒扁鹊”斜睨了对方一眼,淡然地道:“其实小弟也没有把握,如果弄不好,西门兄只有另请高明了!”
“圣手诸葛”向以心机过人自负,而现在却不得不认裁了,连忙陪笑道:
“邝兄自管尽力而为,如果有所需要,也请说出来,大家也好商量一下!”
“毒扁鹊”脸上突然挤出一丝笑意,道:“西门兄千万别误会,小弟若不全力而为,我又何必答应你!不过……不过……”
“圣手诸葛”像被蟹子挟住,非放到水中无法脱手,忍下一丝狞笑,道:“邝兄千万可别见外,有何困难只管说出来!”
“毒扁鹊”道:“小弟需要一笔钱,不过,在这档口提出来,实在难为情,所以,嗨!不提也罢!”
“圣手诸葛”伸手入怀,掏一叠银票,挑了十来张,道:“这是一千两纹银,而且都是可靠的庄票……”
“毒扁鹊”道:“既然西门兄如此慷慨,小弟也不客气了!小弟需要五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