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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头杖》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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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坑掘得很妙,直径比人的躯体略宽些,因而无法弯膝,只能站在坑中,深度可及颈部,头颅探出坑外。可以看到坑外的影物。

  岳群深深地吃惊了,显然,他刚才的推测完全错了,此人并不想不露痕迹将他们活埋,而是想让他们慢慢地死去。

  这人既然又狠又毒,令人惊奇。岳群知道这种活埋之法最为残酷,最后腹腔中的空气排尽,肚皮就会自动爆炸。

  那人很快地将泥土推入坑中填平,然后用手把泥土按紧,但他总是站在岳群身后诡谲得像一只妖狐。

  “空心菜”当然也以同样的方法被埋好,仅露出头颅,两人相距三四步并列着,虽不能转头,只要眼角一梢,就能看到对方。

  “空心菜”沉不住气,枉自用力呼吸,身躯四周的泥土。很快的收紧,他的脸色马上就红了。

  那人的一切行动都很奇绝,又好像事先早有妥善的筹划,按步就班地活动着。

  现在,两人的眼睛又被紧紧扎起,接着附近传来折树枝的声音,岳群心中一噱,忖道:“莫非他要活烧人头?”

  他们虽然看不到,却听得清楚,知道此人又走了回去,这次不是站在他们的后面而是在他们前面晃动。

  “刈刈”两声,好像是木桩插入泥土中的声音,岳群几乎有点忍俊不住,心想,这家伙到底在玩什么名堂?

  不久,那人又走到两人身后,解开他们眼上的布,岳群只隐若看到此人的手很白嫩,除了大些之外,和大姑娘的手差不等。

  然而,当岳群看到眼前的景物时,又暗自吃了一惊,心中发噱的意念立刻云消雾散了。

  一丈之外,插着两根高可两丈的树枝,两根树枝相距约五六尺,树枝顶端横接着一块宽约尺半的白布,上面写着血红的字迹。那字迹是背着岳群的,仔细看去,那横写着的两行血字,共为十四个,较其他的字大两三倍,似乎是一副联语。

  因为大字是以正楷写出,虽在背面也能认出,那是:

  “水自石边流出冷,风从花里过来香。”

  字写得很有力,松盘柏立,铁划银钩,白布上写红字,非常刺眼。

  岳群迷惘了一下,觉得这副联语似有所指,也好像过去听师父自言自语地念过。只是一时之间无法领略其中的含义。

  那两行大字下面,又写道:这两人为武林公敌,应唾弃之。

  最下面落款是“海天一客”宫大器。

  岳群斗然一震,同时,他对于自己的死亡更泰然了,困为“海天一客”身手之高,名头之健,似不在“西北风”之下,刚才出手的既然是他,那就无话可说了。

  不过,岳群有点怀疑,像“海天一客”那样绝世高手,即使与师门有仇,怎能背后暗算于人?但这种怀疑仅是在脑中一闪而逝,因为岳群相信,除了此人之外,谁也没有这等身手。

  四周很静,似乎背后那人已经走了,岳群对这“海天一客”的狠毒手法暗暗叫绝。因为此人不但毁灭了对方的生命,也毁灭了对方的自尊。

  岳群反覆地念着那副联语,突然,他了解第二句第一个字的也就是“风从花里过来香”的“风”字。

  他相信那是指“西北风”。至于第一句是代表那一派,还不能确知,但也深信必是一位与师传“西北风”一齐名之人。

  “x他娘……”

  “空心菜”嗓中“嘞嘞”作响,由于他不控制粗喝的呼吸,又出声咒骂,下面的泥土逐渐向身上排压,他那粗可一围的腰部几乎被挤扁了。

  “奇怪!”岳群心中大感怀疑,难道“空心菜”没有被制住穴道,否则,怎能骂人?

  岳群对“海天一客”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显然,他等“空心菜”的呼吸越来越短促之后,知他已无能为力,临去时才解了他的穴道。

  他可以放心地离去,因为他知道“空心菜”心眼较窄,仇怒暴燥之下,必定破口大骂,那么,也必定加速死亡,就是叫他破土而出也办不到了。

  岳群的心像被无数毒蛇啃噬着,因为他大为“空心菜”抱屈了。

  他这样死去,对人间正义来说,真是莫大的讽刺。

  这时,“空心菜”脸上由红变紫,由紫泛黑了,额角上的青筋,好像一根根粗大的蚯蚓,脸上的肌肉抽搐扭曲着,已改变了原来的形象。

  岳群虽然保持着心境的平静,尽量使呼吸缓慢,但他相信自己的脸色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x……他……娘……”

  “空心菜”的形象更加骇人了,面孔涨得紫黑而透亮,像一个奇大的茄子,岳群干焦急又不能告诉他不要说话。

  岳群感觉全身的血液似都排压到脸上来,双目涨得奇痛,耳膜像被撕裂一般。因此,他可以想像到“空心菜”这时的痛苦了。

  但岳群不甘这样死去,那怕只有两天的寿命,也要以自己选择的方式告别人世,他记得师傅说过:不用理智是一个固执者,不能运用理智是一个傻子;不敢运用理智的人是一个奴隶。

  于是,他暗运真力,费了盏茶工夫,自解了穴道。然而,由于体内巨毒发作,解得并不彻底,除了能说话之外,无法力贯两臂及两足,因而无法脱困。

  “‘空心菜’不要讲话,也不要发怒,尽量使呼吸平稳,才能多活些时候!”

  “空心菜”那双牛眼突出一半,射出骇人的光芒,好像微微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视线中出现两条身影,很快地接近,一个十分瘦小,五旬年纪,鼠目尖嘴,活像一个耗子精,另一个略高些,更瘦,脸长而好像一根揉烂了的丝瓜。

  岳群对这两人并不生疏,那鼠目尖嘴之人是“铁蝙蝠”王九,身手较“活钟馗”略差,另一个丝瓜脸的是以神偷闻名武林的“闪电十八摸”司空保。

  岳群暗暗叹了口气,遇上这两个魔头,临死之前,将受尽揶揄和侮辱。

  两个魔头微叹一声,同时看了岳群和“空心莱”一眼,然后望着两根树枝的字迹。

  “司空兄!”“铁蝙蝠”王九摸着八字胡道:“这笔字似乎写得不错!”

  “嗯!”“闪电十八摸”在默念着那副联语,似未听清王九的话,王九大概要表现一番,微微一笑,道:“司空兄,这好像是半首诗,含义很浅显,无非是附庸风雅而已!待小弟念给你听!”

  “闪电十八摸”微微哼了一声,显示着不屑之意,但并没有阻止王九的雅兴,王九摸着八字胡念道:“香来过里花从风,冷出流边石自水!”

  念毕,似乎也怔了一下,好像无法了解这联语的含义,但他却微微一笑,道:“其实这半首诗也没有什么!”

  岳群虽然濒临绝望边沿,也差点忍不住狂笑起来,因为王九把这副联语当成半首诗,而且又念倒了,他还洋洋自得呢!

  “司空兄还没看懂这半首诗?”

  “闪电十八摸”冷笑道:“那么王兄是懂了?!”

  “铁蝙蝠”干笑道:“这……这大简单了,可见司空兄书读得太少,小弟不但懂这诗意,而且还认出这是柳体的字,说正格的,这手字比小弟可就差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