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歌行》89
龙九渊笑道:“他向不喜以名号示之,自称‘无名怪叟’,但生性极爱根骨灵秀的年轻人物!严老弟可愿见见他么?”
谢小红自想探悉这“无名怪叟”身分,遂点头笑道:“严慕陵有缘拜识高人,自是幸事!便请龙老人家,加以接引!”
龙九渊一面身引领谢小红走向厅后,一面向她含笑说道:
“我这老友,不喜过问世事,但与我‘百臂殃神’艾三弟,交情颇厚!严老弟少时务必把艾三弟惨死情形,多加描述,才会激得这‘无名怪叟’,勃然震怒地,与我们同赴‘哀牢’,去寻公孙为我算账!”
谢小红连连点头,两人边说边行,业已走到一间极为高大坚厚的石室以内!
这间石室,分为内外二进,由整座石壁隔开,壁上开有一扇小小门户。
龙九渊走到石门之前止步,向谢小红低声笑道:“严老弟,请在门外稍待,让我入内先对他说明一声,这位‘无名怪叟’,向来不见生人,脾气古怪得紧!”
谢小红点头微笑,龙九渊便推开石门,单独进入内室!
谁知龙九渊刚刚一走,眼前情势,立起变化!
一阵隆隆石响,室中所有门户,竟一齐自动封死!
谢小红情知不妙,赶紧镇摄心神,准备应付一切!
迎面石壁上突见天光,现出了两个小小石穴!
石穴以外,传来得意狂笑之声,发笑之人,自然是那用计巧妙,一步一步把谢小红诱入牢笼的“盘龙峡主”!
谢小红因自觉无甚破绽,遂仍复不改称呼地,讶声叫道:“龙老人家,你如此对待严慕陵,却是何意?”
龙九渊目中厉芒如电地,冷笑答道:“谢小红,你还要自称严慕陵,委实太轻视我龙九渊了!”
这一声“谢小红”,真把谢小红叫得满头雾水,知道无法隐瞒,只得莫名其妙地,发话问道:“龙九渊,你怎么知道我是谢小红呢?”
龙九渊怪笑答道:“我虽认不得你,但我的一位多年好友,却对你认识得太清楚了!简直可以说是刻骨铭心,相思欲绝。”
谢小红越发不解问道:“你这多年好友,究竟是谁?”
龙九渊狞笑说道:“对于这项问题,我不想回答,你最好走到这石穴之前,向内室看上一看,便会恍然大悟,并可能吓得当时昏倒!”
谢小红听得双眉一挑,傲然说道:“龙九渊你休出狂言!我谢小红跟随主人令狐楚楚姑娘,游侠江湖以来,不知搅翻了多少龙潭,捣碎了多少虎穴,怎会惧怕你的什么多年好友?”
她一面傲然发话,一面便照龙九渊所言,走到石壁孔穴之前,向另一问石室以内看去!
谁知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虽未使谢小红当真吓得倒,却也使她迷迷茫茫地,恍如身在梦境以内!
原来另一间石室,比这间宽广得多,石室之中,有两位绝代凶人,正在对坐饮酒!其中一人,自然便是龙九渊,另外一人,则几乎令谢小红目光所及,如睹幽灵,竟是被她把两条腿骨,完全击碎,抛弃于衷牢山古森林中的“百臂殃神”艾天泽!
这种过分令人难信的事实,摆在眼前,任凭谢小红如何聪明机智,也茫然如堕五里雾中!
茫然之后,是神思昏昏!神思昏昏之后,是全身一软,晕倒在地!
谢小红不是被吓晕倒地,她是被一种刺鼻异香,薰得昏迷过去!
因为,在“秃顶苍龙”龙九渊开始叫破她本来面目之时,这所石室以内,便已用四壁机关,喷出迷香毒雾!
等另一股辛辣气息,透入谢小红鼻中,刺激得她神思清醒。
双目微睁以后,只见已由外室之中,被人移入内室。
内室中,仍然只有“秃顶苍龙”与“百臂殃神”艾天泽两位凶人对坐饮酒!
但艾天泽长衫以下,双腿空空,显然业已自行截去!
谢小红则被四枚粗巨钢环,紧紧束住双手手腕,及双足足踝,形如“大”字地,钉在龙九渊、艾天泽面前四五尺外的坚厚石壁之上!
除了手足间的四枚粗巨钢环之外,另有一枚较细钢环,围住谢小红的粉颈,使她连头也无法随意转动!
“百臂殃神”艾天泽一举手中酒杯,向“秃顶苍龙”龙九渊含笑说道:“龙二哥,你与谢家贱婢,在前厅中所表演的那场活剧,可称旷代绝唱,她所编的谎言,虽然入情入理,毫无漏洞,但你那闻讯之下,忽惊忽怒忽悲忽喜的神情变化,却也妙到毫巅,使这刁恶万分的贱婢,沾沾自喜以为得计,实不知业已自投罗网,身入牢笼,正在一步一步地,陷入我巧妙安排,坠向阿鼻地狱!”
谢小红闻言,方知“百臂殃神”艾天泽已先到这盘龙峡中,安排巧妙,等侯自己,适才于前厅以内,自己居然毫无所觉,颇为得意地,信口编造那场瞒天大谎,岂不令他在暗中听得把大牙笑掉?
想到此处,不禁双颊诽红,羞愧无地!
艾天泽饮了半杯美酒,放下酒杯,目中凶光炯炯地,凝注被悬钉壁上,无法动弹的谢小红,冷笑说道:“谢姑娘,你大概梦想不到,我们竟会在这盘龙峡内相逢!艾天泽并亲耳听见你发挥说谎天才,我被公孙为我生生嚼食的一段哀牢山古森林中故事,编造得那般巧妙!”
谢小红无话可答,只有默然不语!
艾天泽冷冷一笑,又复问道:“谢小红,你不要不肯开口,艾天泽还有件事情,还想向你请教!”
谢小红闻言,厉声叫道:“艾天泽,多言何益?谢小红既已落在你手掌之中,你便尽管用尽毒辣手段,报仇雪恨就是!”
艾天泽微微一笑说道:“我听了你所编谎言以后,觉得你这位姑娘,确实有点鬼聪明,故想请你自己设计一个新鲜别致的惨毒手段,把你慢慢折磨,使我能泄却胸中积愤!”
谢小红讶然叫道:“你叫我自己设法折磨自己?”
艾天泽点头狞笑说道:“我自觉这方法,颇为有趣,大概也可以说得上是古罕今无,别开生面!”
谢小红“哼”了一声,扬眉叫道:“在如今这种情况之下,你若想杀我,易如反掌折枝,但要想叫我自己设法把自己折磨致死,却难……”
话犹未了,艾天泽便一阵森森冷笑,接口说道:“一点都不会难,我猜你必定如我所言,想出什么奇妙办法。”
谢小红问道:“你为什么有此自信?”
艾天泽神态悠闲地,一面与龙九渊举杯饮酒,一面淡淡答道:“常言道:‘皇帝不差饿兵’,我会给你优厚有利的交换条件!”
谢小红苦笑说道:“我不相信有任何优厚有利条件,会使我愿意用自己设法折磨我自己性命之举,来向你交换!”
艾天泽嘴角微撇,冷冷看了谢小红一眼,哂然说道:“你既不相信,我便说给你听,就是你若自己设法折磨自己,虽然心神肉体,两受无边痛苦,却可死得干干净净,否则我使你做鬼以后,都会脸红!”
说到此处,转面向龙九渊厉声说道:“龙二哥,这丫头倘若再不遵我所说,使请龙二哥派人把她拖到练武场中,命令所有盘龙峡内的老少男役,将她当众轮奸致死!”
这几句话儿,传入谢小红的耳中,任凭她如何高傲倔强,也吓得魂飞天外,泪落如雨!
艾天泽双眉一扬,得意万分地,哈哈大笑说道:“谢小红,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哀牢山内,对我暗加算计以后的得意狂妄之状,想不到今日竟会落在我的手中,流下眼泪!”
语音至此一顿,忽转厉声叫道:“哭有何用?赶快答话,要想死得干净一些,便乖乖听我吩咐,否则我就照适才所说……”
谢小红知道艾天泽对自己的仇恨太深,业已无法侥幸,只好把银牙一咬,应声叫道:“艾天泽,谢小红向你投降,我愿意自己设法折磨自己!”
艾天泽扬眉一笑,饮了半杯酒儿,冷冷说道:“我早就料定你必然投降,如今在你自行设法折磨自己之前,先由我规定三项必要条件,然后你再慢慢去想,想得令我满意,便照你之计行事,倘企图取巧侥幸,令我不满意时,则有何后果,你已明白,无须我多费话了!”
谢小红无可奈何地,咬牙问道:“我既已答应你愿意设法折磨自己,便决不反悔,你尽管说出什么必要条件好了!”
艾天泽阴笑说道:“第一项条件是你必须于熬受奇异痛苦之下,慢慢死去,时间应该在三日至七日之间,才好使我每日擎杯相对,藉以解恨下酒!”
龙九渊听得抚掌狂笑说道:“艾三弟这第一项条件,想得极妙,我倒要看看这位聪明绝顶的谢姑娘,是怎样没法使自己熬受奇异痛苦,并须熬受三日到七日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