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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丈夫吃东西胃口挺好,可是他显得累,心情烦躁。他慢慢咀嚼,胳膊放在餐桌上,眼睛盯着室内那边的什么东西。他看了我一眼,又望向别处。他用餐巾擦擦嘴巴,耸耸肩又接着吃。我们中间有了什么东西,尽管他不想这么想。
“你干吗盯着我看?”他说,“怎么了?”他说着放下叉子。
“我盯了吗?”我说着呆呆地摇了摇头,呆呆地。
电话响了。“别接。”他说。
“可能是你妈,”我说,“迪恩——可能是关于迪恩的什么事。”
“去看看吧。”他说。
第二下还没打上,他就抓住了我的手腕,他自己也举起了手。我蹲下来等着,看到他眼睛里有了点变化,然后马上又没有了。他放下手。我在池塘里漂得更快,漂了一圈又一圈。
“好了,上车吧。”他说,“我带你回家。”
今天早上,斯图尔特以为他没有打扰我睡觉,其实闹钟响之前很久我就醒了。我在想事情,躺在床的那一侧,远离他毛茸茸的腿和他睡着后不动的粗指头。他送迪恩上学,后来刮胡子、穿衣服,然后很快自己也去上班了。他往卧室里看了两次,还清了清嗓子,可是我一直闭着眼睛。
我在厨房里发现有张纸条,他在落款处写了个“爱”字。我晒着太阳,坐在吃早餐的那个角落喝咖啡,在那张纸条上用咖啡画了个圆圈。电话已经不再响了,这样很不错。昨天夜里以来就没电话了。我看着报纸,把它在桌子上翻来翻去。后来我把报纸拉近,读上面的内容。尸体身份仍未查明,没人认尸,没人想念。但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一直有人在检查,往里面放东西,切开,称重,量度,然后又拼好,缝起来,找到准确死因及死亡时间,寻找强奸的证据。我能肯定他们希望是强奸,那样会让人容易理解。报纸上说尸体会被运去基思兄弟殡仪馆等待进一步安排。现在警方在向市民征求线索,等等。
那天晚上发生了三件事。迪恩说在学校,同学们跟他说他爸爸在水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他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亲爱的。再睡吧,没什么,没事的。”
没过多久,我看到后面有辆绿色皮卡,好几英里都跟在我后面。我一再在不适当的时候减速,希望那位司机会超车。然后我加速,又是在不合适的时候。我紧握方向盘,手指都握疼了。后来到了车少的一段路,他的确超车了,但是跟我并排开了一会儿。那个男的理着平头,穿着蓝色工作服,三十岁出头。我们对视了一眼,他挥挥手,按了两下喇叭,就开到我前边去了。
我放慢车速,找到了一个地方。是接着路边的一条土路。我开过去,熄了火。我能听到那条河在下面树林中的某处。在我前边,那条土路通向了树林中。后来我就听到那辆皮卡拐回来了。
皮卡在我后面停下时,我正好发动了汽车。我把车门锁上,把车窗摇上去。我把汽车挂挡时,脸上、胳膊上一下子冒出了汗,但是无路可开。
“好了,把车窗摇下来。嗨,你肯定你没事吗?你知道,你一个女的,自个儿在乡下开来开去不安全。”他摇摇头,又看了一眼公路,然后又看着我。“哎,好了,把车窗摇下来怎么样?我们这样没法说话。”
“我想闷死,”我说,“我正在闷死,你看不出来吗?”
他谈到苏珊·米勒的天资:开朗,美丽,文雅,热情。从拉上的帘子后面,有人清了清喉咙,另外有个人在啜泣。管风琴又演奏起来,葬礼结束了。
他还说了别的什么话,我听着,慢慢地点头。我感到瞌睡。接着我清醒过来,说,岂有此理,斯图尔特,她还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