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朝霞映满了天空,空气湿润而又清新。笼罩在湖面上的白色晨雾已悄悄散去,清澈的湖水在朝阳的映照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然而,阿伦不可能为清晨这旖旎的景色所陶醉。他拿着木匠的工具再次登上塔顶。斯旺记者也跟着上来了。斯旺仍没有完全从酒醉中清醒过来,显得很不舒服。
“阿伦先生,你真的要到那间房间里去吗?我可不感兴趣。”
“没什么可怕的,天已亮了,哪儿还有什么亡灵?”
他们一前一后来到最上层那间房子前面的舞厅里,阿伦把手电简递给斯旺,他自己立即开始行动起来。他先用锥子在房门安锁的地方钻了个孔,然后用凿子把孔钻大,把小号的锯子伸进去,把门板锯出一个能伸手进去的四方洞。
“柯林·康白尔是个好人。他虽然讲话随便,但盖棺论定地讲,他是个好人……”
“盖棺论定是什么意思?他还没有死怎么叫盖棺论定呢?”
“什么,他还没有死?”
“他并没有摔到石头上,而是掉到松软的草坪上,只是腰、腿骨折,但生命得救了。”
“那他为什么要从那么高的塔窗上跳下来呢?”斯旺皱着眉,困惑不解地说。
阿伦终于锯完了最后一部分,用手一推,门板上出现了一个方洞,他伸手。去摸了摸锁,锁插在锁眼里,门栓也紧紧地插在金属环里。他拧开锁、取下栓,门便很容易地打开了。
早上和照的阳光透过窗户洒遍全屋。柯林大夫胡乱脱下的衣物零零散散地放在床的周围。床上有睡过的痕迹,毛毯被蹬在一边。敞开着的玻璃窗在微风下轻轻地摇动着。也许由于心情的缘故,总感到冷飕飕地喘不过气来。
“我们在这里怎么办?”斯旺恐惧地环视着屋内。
“要按菲尔博士说的做。”阿伦说着跪下来,从床底下拉出了那只装狗的箱子。
“你要打开箱子吗?”斯旺越发感到胆康心惊。
“菲尔博士要我打开看一下,据说这上面不会留下指纹,不必担心。”
“你对菲尔博士真是言听计从啊!你开了箱子,若是里边有毒蛇……啊,不必说了,打开看看吧!”——阿伦拉开箱子的金属钮,小心谨慎地打开了箱子。不出所料,箱子是空的。两人放心了。
“那么,博士说下边该怎么办?”斯旺出于好奇,纠缠着问。
“他只让我打开,确认一下是不是空的。”
“不过,这到底是个装什么的箱子?”
“如果过于认真地考虑这种问题,人的头脑就不正常了。我……”阿伦说到这里,发现桌子上有个小日记本。昨天查找时没有发现,现在却在文件、书籍的下边,一半露在外面,一半埋在里面……
阿伦拿起来一看,日记本的封面上印有烫金字:“一九四O年·日记本”的字样。封面的边角上用粗拙的字体署着“安格斯·康白尔”。他一页一页地翻阅;发现每页写得都很规整。最后是八月二十四日,星期六记的,也就是安格斯老人死去的那晚记的最后一篇日记。
“星期六,妻子又嘟嘟嚷嚷地发牢骚,真是个烦人的老太婆。备忘事项:写一篇关于无花果的杂文。给弟弟柯林写信。
昨天晚上霍布斯来了,他好象夜里出逃一样,带来了一只箱子。他向我发脾气;说上了我的当,哈哈……我轰他走说,你再也别到这里来了,他却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永别了吗?今天晚上,房间里霉味特大,而且不知为什么,感到很冷。”
之后便是一张张的空白纸了,标志着他人生到此终结。阿伦往前翻看日记,发现不少地方缺页。
“哼,成了这个样子,也不起什么作用了。”期旺看到日记撕成这个样子感叹地说。
“我也不知道。”
“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们就早点下去吧!我总觉着这里有点可怕。”斯旺说完急急忙忙地下楼了。阿伦把日记装进口袋里,收拾好木工家什,也顺着螺旋形楼梯下去了。
在主院的会客厅里,菲尔博士戴上帽子,作好了外出的准备之后,好象在专心地欣赏钢琴上方的一幅风景画。当他听到阿伦他们的脚步声,马上转过身子对斯旺说:“斯旺先生,对不起,请你到病房看一下伤员的情况好吗?我想知道柯林恢复知觉后有什么要说的。”
“好,我去。”斯旺以为见到柯林,说不定可以采访到什么新闻,所以高兴地上了二楼。
菲尔博士目送了他的背影,看了一眼阿伦说:“快,我们快走!让新闻记者盯上太讨厌了,我们走后门,别让他发现了。”
“大清早的到哪儿去?”阿伦吃惊地问。
“到古连柯村去一趟。来不及吃早饭了,迟到一步可能造成终生的遗憾。”
“可是,这时候怎么去呢?”
“刚才我给英伯拉勒村打了电话,向他们要了一辆车。昨天邓肯律师不是已经去了吗?听说他在古连柯村附近一所简陋的房子里见到了他。我们必须设法在警察到达之前见到他。走,快走吧!”
此时,凯瑟琳披着外套突然跑过来:“求求您,菲尔博士,带我也去吧!您打电话要车我听到了。把我一个人扔下来也太过分了。”
“可是,你得护理柯林呀!”
“现在由埃鲁斯帕特夫人和女佣人值班护理,我正好闲着呢!”
“好,出发!别磨蹭了!”
三人迅速地出了主院伪后门。离院子不远的街道上停着一辆旧汽车。三人上了车,穿着工作服的司机立即发动机器启程了。他们坐的是一辆敞蓬汽车,菲尔博士坐的位置挺危险,好象一阵大风就会把他从车上刮下来似的。
阿伦从口袋里掏出日记本递给了菲尔博士。博士非常认真地逐页翻阅了一遍。
“不出所料,与我的推理完合吻合。凯瑟琳小姐,你的推理也一针见血,十分准确。隐藏这本日记的到底还是埃鲁斯帕特老太太。”菲尔博士指着缺页的地方说,“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要撕掉吗?最后一天的日记里不是还写着‘妻子又嘟嘟嚷嚷发牢骚’吗?由此可见,撕去的地方肯定写着老太大的坏话。她自尊心很强,不想让别人看到讲她坏话的地方,所以就把那些地方撕掉了,之后又把日记本放回桌子上了。”
“可是,菲尔博士,比这个问题更为重要的是那只箱子。根据最后一天的日记,那只箱子还是霍布斯拿去的。”阿伦说。
“对,日记的最后部分蛮有意思。”菲尔博士沉思了片刻,好象自言自语地说,“总而言之,埃鲁斯帕特太太读了日记,对自己的丈夫安格斯是怎么死的,大体上能猜测出来。但是,由于她讨厌、不信任警察,所以打算写信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自己喜欢的报社。可是,她再次认真地读了日记,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后,突然感到害怕起来了,但这为时已晚。现在事俏被弄得漫无头绪、一团乱麻……真可恶!”菲尔博士突然焦急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阿伦和凯瑟相视一下,他们不明白博士为什么一下发火了。
“博士,您给我们讲的这些神秘的、谜语般的话,我们实在是稀里糊涂。请您简明扼要地给我们解释一下好吗?”凯瑟琳恳求着。
菲尔博士显得更加为难了,他说:“我身为有点名气的侦探,对此事件还一筹莫展、思绪如麻,更何况你们这些年轻人呢!你们不可能简单地了解到事件的真相。请问,你们读了最后一天的日记有何感想?”
“我认为。那不象一个要自杀的人写的。”阿伦很有把握地回答说。
菲尔博士接着说:“哼,别讲傻话了!安格斯·康白尔老人是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