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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苏城》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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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问题也是其余群侠们所急于知道的,因而所有目光,都投向杨天佑。

  杨天佑笑了一笑道:“廖侗现在是那位自封为幽冥帝君的覃逸的左丞相,也是幽冥教中功力,地位,都仅次于覃逸的实权人物。”

  朱伯伦“哦”了一声,又正容说道:“大哥,廖侗与百里居这两个人结合在一起,这情况可实在不妙,我们得设法先将这两个人除去才行。”杨天佑点点头,却又轻轻一叹道:“应该急需办的事情,实在太多,目前真是千头万绪,不知如何着手才好。”

  一顿话锋,又苦笑了一下道:“诸位都折腾了大半夜,也该休息一下了,且等午后再从长计议吧……”东方已现出鱼肚白色,暂时集中在陈府中的群侠们已进入梦乡。

  但在苏州城外,离城约莫五里许的一座城隍庙前,却有一位青衫文士,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向庙中疾奔着。

  这位青衫文士,就是陈继志的表舅,亦即杨夫人古映红的表兄王长亭。

  当他一脚跨进庙门时,暗影中却传出一个苍劲语声道:“阁下如此冒失闯入,不怕有人暗算你吗?”

  此时,东方虽已现出鱼肚白色,但天光并未亮,尤其是这城隍庙早已断了香火,是一座无人照应的废庙,呈现在王长亭面前的,是一片荒凉和阴森的景色。

  入目那些残缺不全,蛛网尘封,令人望而生畏的神像,胆子小的人,可真会有点发毛哩!

  接着,又向着发声处,抱拳长揖道:“多谢前辈在此等待,在下这厢有礼!”

  那苍劲语声接道:“你怎能断定我是在这儿等你?”

  王长亭笑道:“这理由很简单,以前辈的超绝身手而言,如果存心要摆脱我,怕不早已远去十里之外啦!”

  那苍劲语声道:“你很会奉承人。”

  王长亭正容说道:“在下说的,可字字都是言出由衷。”

  那苍劲语声接口道:“请进来坐吧!”

  王长亭恭应一声,缓步进入神殿中,只见一位灰衫老人,正斜倚在一座只剩一条左臂的判官神像旁,向着他眦牙一笑道:“将就一点,就地坐下吧!弄脏了衣衫,可别在心中骂我。”

  原来这位灰衫老人,就是曾在假李致中那魔巢之一的古老巨宅前,与假李致中互拚过一掌的那位神秘老人。

  王长亭一面就地坐了下去,一面笑道:“在下怎敢。”

  灰衣老人注目问道:“王大侠是经杨大侠授意,才追蹑上来?”

  王长亭点首答道:“正是……”

  灰衣老人截口问道:“杨大侠有何指教?”

  王长亭正容接道:“指教二字,在下担当不起,不瞒前辈说,当时杨大侠未便分身,才不得不派在下先行追蹑上来,暂羁侠驾,我想,杨大侠也快要跟来了。”

  灰衣老人笑道:“你说话很坦白,我也不妨老实跟你说,暂时还不想跟杨大侠深谈,所以,杨大侠跟到这儿时,也就是我离开的时候。”

  王长亭蹙眉问道:“那是为什么?”

  灰衣老人含笑反问道:“方才,我跟那位假李致中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王长亭点点头道:“是的。”

  灰衣老人接道:“那么,你老弟想想看,我连自己是谁,都已忘记了,还能与人家作深入的谈谈吗?”

  王长亭蹙眉苦笑道:“前辈为什么要这么神秘呢?”

  灰衣老人轻轻一叹道:“不是我故装神秘,我有我不得不如此苦衷。”

  王长亭神色一整道:“前辈既然是站在我们这一边,为什么不将你的苦衷说出来,也许……”

  灰衣老人截口一叹道:“说出来,也没人能替我分忧,何况,这是我自己造成的苦果,还是让我自己去慢慢咀嚼吧!”

  王长亭注目问道:“前辈是打算永远不告诉任何人?”

  “很可能。”灰衣老人幽幽地一叹,接道:“不过,也许有一天,我会自动说出来。”沉寂了少顷之后,灰衣老人又注目问道:“王大侠知道我停下来,等候你的原因吗?”

  王长亭苦笑道:“在下正想请教,却还未便启口。”

  灰衣老人正容接道:“有两件事情,请转告杨大侠,第一:幽冥教的高手已全部集中到苏州,其中,那位左丞相‘多臂金刚’廖侗,与‘毒郎中’百里居,是除了那个假李致中之外,三个最可怕的人物之一,遇上时,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最好能够设法,先行将那两人予以各个消灭。”

  “在下记下了。”王长亭点点头,又注目接问道:“前辈所说的三个最可怕的人物中,那另外一个是谁?”

  灰衣老人接道:“就是那个自封为幽冥帝君的覃逸。”

  王长亭“哦”了一声道:“对了,一直到目前为止,覃逸还没正式出面,前辈知道此中原因吗?”

  灰衣老人笑了一笑道:“据老朽所知,覃逸正在闭关潜修,也可能是在研练某种歹毒神功,而且,启关的日期,也是早晚间事了。”

  王长亭正容点首道:“好,这情形,我一定立即转告杨大侠。”

  灰衣老人沉思着接道:“以目前正邪双方的实力而言,你们这边,可略嫌单薄了一点。”

  王长亭含笑接道:“如果前辈能够拔刀相助,情况就会改观了。”

  灰衣老人轻叹一声道:“我还不想卷入这场纠纷之中,不过,我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帮助你们,这……”

  话锋略为一顿,才正容接道:“也就是我所说的第二件事情,不过,这件事情,实行起来,却恐怕有点碍难。”

  王长亭说道:“前辈请说出来试试看,困难是可以设法克服的。”

  灰衣老人一整神色道:“我的意思,是要将陈继志,朱家凤这一对娃儿带走,你想,杨大侠会放心吗?”

  王长亭讶问道:“前辈是有意成全这两个娃儿?”

  “是的,”灰衣老人点首接道:“这两个娃儿,业已尽获知机子武学的真传,我的这点功夫,自然不能与知机子的武学相提并论,不过,如果他们能随我闭关百日,也许能够学到一点有助于荡魔卫道的功夫。”

  王长亭禁不住目光一亮道:“前辈不用太谦,那两个娃儿,能获得你的成全,那是他们莫大的造化,我想,杨大侠不至于不肯答应,同时,这事情我也可以作一部分的主。”

  灰衣老人点首笑道:“对了,老弟台是陈继志的舅父,我国各地的习俗上,作舅父的权力是很大的,只是……”

  接着,却注目笑问道:“像我这么一个,将自己的来历,都讳莫如深的人,你们不怕我此举别有用心吗?”

  王长亭一笑道:“老人家,至少在下相信你,不是别有企图的人。”

  灰衣老人拈须笑问道:“老弟,怎能如此肯定?须知江湖上骗人的花样,无奇不有,而又多的是善于伪装的人。”

  王长亭正容接道:“老人家,在下别无所长,却精于鉴人之术,这也就是杨大侠,特别派我前来的原因……”

  灰衣老人截口笑道:“可是,老弟当能看出,我是戴着人皮面具,你这精湛的鉴人术,可没法发挥功效。”

  王长亭接道:“但我能于老人家的双目中,断定你不是坏人,须知任何一个善于伪装的人,在有心人的仔细观察之下,都没法隐藏他眼睛中的秘密,你说,是也不是?”

  灰衣老人注目问道:“那么,老弟已于我的眼睛中,发现了一些什么呢?”

  王长亭也注目说道:“老人家的眼睛中,没有邪念,但却……”

  忽然顿住话锋,含笑接道:“在下据实说来,老人家可别见怪。”

  灰衣老人连连点首,含笑说道:“那是当然!”此时,业已天光大亮,只见王长亭的双目之中现出一片湛然神光,正容接道:“老人家的眼睛中虽没有邪念,却有一个很大的秘密,这秘密,表示你曾经作过一件使你感到内疚,也深深感到忏悔的事情,老人家,我这猜想没错吧?”

  灰衣老人连连点首道:“老弟台,这下子我是真的服了你了。”

  王长亭接道:“一个知忏悔与内疚的人、纵然他曾经是坏人,也有他的善良的一面,所以,我个人绝对不怀疑你要成全那两个娃儿的诚意,也绝对不怀疑你此举是别有用心。”

  灰衣老人慰然一笑,说道:“这真算得上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王长亭王大侠也。”微顿话锋,忽然扬声笑问道:“杨大侠,现在,我就等你这位当事人的一句话啦!”

  一声朗笑,起自庙外道:“老人家好高明的功力!”随着这话声,但见人影一晃,白面长髯,身裁修长的杨天佑,已卓立在他们面前。

  灰衣老人谦笑道:“杨大侠谬奖了,方才,如非是杨大侠故意将呼吸声略为加重,老朽可没注察觉出来哩!”

  杨天佑却一整神色道:“老人家不用故意替我脸上贴金,现在,我要请教老人家一个问题,希望老人家能坦诚见示。”

  灰衣老人道:“杨大侠且说出来试试看,只要是老朽所能回答的问题,自当坦诚奉告。”

  杨天佑不禁莞尔一笑道:“老丈不用紧张,在下不是查问您的来历。”

  灰衣老人苦笑了一下道:“那么,杨大侠想知道一些什么呢?”

  杨天佑注目问道:“老丈认为,论个别功力,在下与那位假李致中之间,孰优孰劣?”

  灰衣老人含笑反问道:“杨大侠是要我说老实话?”

  “是的。”杨天佑点首接道:“方才,在下已经首先表明过了。”

  灰衣老人正容接道:“那么,老朽可以正告阁下,阁下与那位主上之间,比较起来,阁下恐怕要略为逊上一筹。”

  杨天佑精目深注地接口道:“老丈您呢?”

  “杨大侠之意,是说老朽与那位假李致中之间的比较?”

  杨天佑点首笑道:“正是,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