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苏城》68
第十三章 剑峰争生死 掌劲止干戈
李致中笑问道:“何以见得?”
“因为,”杨天佑注目接道:“在下老眼未花,还能断定你既未易容,也未戴人皮面具。”
李致中呵呵笑道:“杨大侠一代奇侠,想不到居然也会作此孤陋寡闻之语。”
杨天佑“唔”了一声道:“在下敬仅请教!”
李致中含笑反问道:“江湖上有一位绰号‘巧夺天工’的外科郎中杨大侠总该有个耳闻吧?”
陈红萼抢先接道:“你说的是‘巧夺天工’包文虎?”
李致中点首道:“正是,正是。”
杨天佑自语着接道:“听说包文虎的外科手术,为武林一绝,凡是经过他治愈的外伤,不会留下一丝疤痕……”顿住话锋,才注目向李致中问道:“你就是由包文虎替你在脸上动过改变容貌的手术?”李致中道:“杨大侠总算想通啦!”
杨天佑忽有所忆地接道:“对了,我二弟的胸脯上,是不曾长毛的,方才当我看到你胸脯上的胸毛时,就有点纳罕,现在,我总算完全相信你不是我二弟了。”
假李致中有点如释重负似地接道:“谢天谢地!总算我这番唇舌没有白费。”
杨天佑冷然注目道:“为何要处心积虑,冒充我的盟弟来陷害我?”
假李致中笑道:“阁下不觉得问得太多了吗!”
杨天佑冷笑道:“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没问哩!”
假李致中一怔道:“还有什么事比你的盟弟更重要的?”
杨天佑神色一整道:“就是有关知机子前辈的事。”
假李致中“哦”一声说道:“这个嘛!我看,且都留待以后再谈吧!我想,阁下也必有同感,今宵的变化,对你我双方,都有很大的影响,也都有很大事急需办理,尤其是尊夫人仍在我的掌握之中,你派去的那些人,能不能将令正救出来,还是一个问题,所以,咱们不妨将一些次要的事情,留待以后去谈。”
杨天佑蹙眉沉思少顷之后,才目注陈红萼问道:“红萼,你的意思――?”
陈红萼冷然接道:“我早已说过,让他离去。”
杨天佑苦笑了一下道:“好,我尊重你的意见。”
陈红萼,张劲秋二人,已自动由门口闪开,假李致中安详地走出门外,才扭头一笑过:“多谢诸位手下留情……”
一直到听不到假李致中的脚步声后,杨天佑才向陈红萼苦笑了一下道:“红萼,你好好歇息一下,我必须赶往接应三弟他们去。”
陈红萼却漫应道:“急也不在一时,我要先问你几句话。”
杨天佑苦笑道:“把映红救回来以后再说,好吗?”
“不行!”陈红萼道:“我必须现在问,而且我自信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也不等杨天佑接腔,立即向张劲秋和焦孟二将等人挥了挥手道:“诸位请先去接应朱三侠,杨大侠随后就会赶来。”
张劲秋等人,将目光投向杨天佑,杨天佑点了点头道:“是的,我随后就来,诸位请快点赶去接应他们吧!”
“好的。”张劲秋,焦孟二将同声答应着,立即匆匆离去,这密室中,已只剩下杨天佑,陈红萼,和覃玫等三人了。
杨天佑又苦笑了一下道:“红萼,现在,可以说了吧?”
陈红萼“唔”了一声道:“先将那位二公主的昏穴制住。”
“为什么?”
“因为,我的话暂时不愿给第三者听到。”
杨天佑只好苦笑着点了覃玫的昏穴。
陈红萼却像方才对付假李致中一样,以合作式的语气接道:“将衣襟打开!”
杨天佑脸色微微一变,但他没再犹豫,立即迅疾地将前胸衣襟全部打开。
他的胸脯是光滑的,不见一根胸毛,但在左乳下却有一片手掌大小的胎记。
陈红萼入目之下,脸色不禁为之一变,紧接着掩面悲呼一声转身向门外跑去。
杨天佑身形一闪,抢在她的前头,将其拦住,并沉声喝道:“红萼,你冷静一点!”
陈红萼一头撞向杨天佑,并怒叱道:“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我跟你拚了。”
杨天佑只好当机立断地,接连点了她的四处要穴,使其没法动弹,一面并沉声说道:“红萼,你先冷静一下再说。”
陈红萼连哭带嚷地说道:“我永远不要见你,你干脆杀了我吧!”
杨天佑强忍心中悲愤,轻轻一叹道:“红萼,你认为当年污辱你,而使你气得发疯的人就是我?”陈红萼一挫银牙道:“真亏你还好意思提起!”
杨天佑注目问道:“那个人,也是左乳下有一块胎记?”
陈红萼冷笑一声道:“要不然,我怎会要你敞开胸脯,给我查证。”
杨天佑长叹一声道:“多年的黑锅我都受过来了,不在乎再多受一段时间。”
一顿话锋,才正容接道:“红萼,你必须冷静一下,我是先提供你一些不能抹煞的事实。”
陈红萼幽幽地一叹道:“你说吧!我且姑妄听之。”
杨天佑沉思着接道:“首先,我要说明人家能够冒充我二弟李致中,而且冒充得那么天衣无缝,那么,要在胸脯上临时添加一片胎记,那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陈红萼冷笑一声,说道:“你是认为还是那个李致中,故意涂上胎记来嫁祸于你?”
杨天佑点点头道:“不错,我的确是这么想法。”
陈红萼道:“可是,那个人胸部没有胸毛。”
杨天佑接道:“人家既然是存心嫁祸,胎记可以伪装,胸毛也当然可以临时剃去。”
陈红萼轻轻一叹,没接腔。
杨天佑正容接道:“红萼,你刚刚恢复记忆,我还不及向你解说这些年来的种种一切,你可曾知道?为了使你恢复灵智,我曾经费了多少心血?”
陈红萼“唔”了一声道:“好,为了不耽搁你去救人,你且将那些情形,简单地说给我听听。”
杨天佑轻轻一叹之后,才将陈红萼被气疯之后,江湖上的传说如何的污蔑他,他如何的四处邀请名医,以及数十位名医,无辜惨遭暗杀,最后如何将张劲秋请来,并迭经勾心斗角之后,才保全张劲秋的性命,将她的疯病治好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
陈红萼静静地听完之后,才注目问道:“你这些话,完全真实?”
杨天佑长叹一声道:“红萼,你这一问,可使我感到无限伤心。”
陈红萼也幽幽地一叹道:“这一点,可得请你原谅,因为,在真相未明之前,我对任何人都不敢相信。”
杨天佑正容接道:“你可以向任何人去查证,如果我杨天佑这一段话中,有半字虚言,必遭天杀雷劈!”
陈红萼娇哼了一声道:“别发这些牙痛咒,我不相信鬼神,世间纵然有鬼神,也必然跟人间的官老爷一样的混账……”
杨天佑截口苦笑道:“红萼,你未免太过偏激了!”
陈红萼冷然接道:“我自己倒一点也不觉得。”
杨天佑苦笑了一下,才注目问道:“那么,你要怎样才能相信呢?”
陈红萼不加思索地接道:“我相信事实。”
杨天佑正容接道:“红萼,有一点事实,我要提醒你,如果当年是我污辱了你,那我为什么要自己搬石头碍自己的脚,费尽心机,将你的病治好?”陈红萼秀眉紧蹙,没有答话。
杨天佑又正容接道:“还有,那个假李致中,为什么要杀死那些替标治病的名医?以及方才,他为什么企图将你和张神医二人制于死命?”
陈红萼“唔”了一声道:“这些话,倒像是有点道理……
只是……”
一顿话锋,又注目问道:“这些年来,我神智不清,又只有继志一个人在我身边,为什么他们不杀我呢?”
杨天佑苦笑道:“这问题很简单,有着江湖上那些不利于我的传说,留着你,对我的精神上是一种莫大的威胁,可以让我永远抬不起头来。”
陈红萼沉思了一下之后,才轻轻地一叹道:“我的脑子又给弄迷糊了……”
杨天佑截口接道:“你该先行静养,等精神复元之后,再冷静地去回忆一下,也许能有助于案情的明朗。”
陈红萼“唔”了一声道:“有道理,有道理。”
一顿话锋,才苦笑着接道:“现在,我不会跟你们拚命了,请解开我的穴道,快点接应他们去吧!”
杨天佑点点头,凌空扬指,解陈红萼被制住的穴道,并沉声说道:“好好休息,我留下焦三孟二在这儿守护。”
这时,门外传来孟二的语声道:“启禀杨爷,高唐院那方面,有杀伐声传来,咱们要不要去接应?”
杨天佑沉声接道:“我马上就去,请去将焦三弟也请过来,守在门口,如发生情况,可立即长啸示警……”
“好的……”
孟二恭应声中,杨天佑已疾步离去,消失于沉沉夜幕之中。
且说张劲秋和焦孟二将赶到那高唐院旁边的古老巨宅时,也正是朱家凤等人已经得手,将古映红救出,一路冲杀出来的时候。
由于杨夫人古映红已被对方所下的某种迷药迷住,显得昏迷不醒,而不得不由朱家凤背在背上,由伍少朋开道,于君璧断后,一路杀将出来。
伍少朋仍然是幽冥教中的香主身份,由他开道,自然占着不少便宜,因而由救人的密室,一直到第一道,一路上都相当顺利。
但当他们冲到第一道的屋顶上,准备向前院射落时,却受到了强有力的拦截。
原来,由于巨宅中的杀声和警铃大作,不但将本来是坐镇巨宅,却因自恃“毒郎中”百里居的剧毒无人胆敢侵犯,而临时跑去与百里居幽会的卞青莲引来,连潜伏在高唐院中的幽冥教高手,也纷纷赶了过来。
卞青莲鬓乱钗横,衣衫不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刚刚经过一段狂欢之后,临时匆匆赶来的。
也许是因为这一场意外的巨变,打断了她的兴头,因而俏脸铁青,一上场扑向伍少朋,并怒叱一声:“躺下!”伍少朋的身手固然不弱,但比起卞青莲来,可就差了一段距离。
因此,双方兵刃相接之下,伍少朋当场被震得连退三大步,发出一串屋瓦断裂的“唏哩哗啦”之声。
卞青莲一招迫退伍少朋之后,毫不怠慢地,挥剑将朱家凤截住,并怒声吼道:“覃玫,你疯了!”
朱家凤一面挥剑迎战,一面娇笑道:“好教卞夫人得知,我不是覃玫,是朱家凤呀!”
卞青莲是目前魔道中有数几个顶尖高手之一,朱家凤的身手虽不弱,但比较起来,却仍然要差上一二等,再者她背上还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古映红,更影响她的功力,因而双方一经接触,也是被迫得连连后退。
幸亏朱伯伦与于君璧二人冲了上来。
于君璧挥剑将卞青莲截住,并沉声喝道:“伍兄,掩护朱姑娘冲向屋下……”
朱伯伦一上来就是一口酒箭,将随后赶来的十多个劲装汉子喷倒了一半,并呵呵大笑道:“剩酒残肴,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他的话没说完,却被岑浩然将其截住,并冷笑一声道:“朱老三,咱们好好较量一下。”
这两位,算得上是半斤八两,一经交上手,暂时难分轩轾。
朱家凤在伍少朋的掩护下已冲下屋面,到了前面的废园中,但却被闻声由高唐院赶来的李明远截住。李明远也是刚由温柔乡中钻出来,根本还未明白目前的情况因而当他见到假扮覃玫的朱家凤时,也一如卞青莲一样地,禁不住怒喝道:“覃玫,你疯了……”
陈继志由横里插上来,将李明远截住并冷笑一声道:“疯的是你们这般丧心病狂的魔崽子!”
陈继志不但已尽获陈家的真传,也经过杨天佑的特别调教,身手之高明,决不在李明远之下,因此,这两位一交上手,算得上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一时之间,杀得难解难分,而难分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