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红颜》139
青烟腾腾,但宇文霜却毫无所怯地,一直伸手锅底,把那枚制钱,捞出沸油之外。
宇文霜满面得色,取巾试去臂上油污,把掌心制钱,向夏侯娟展示,并且傲然笑道:“这举动极为简单,就是如此而已。”
夏侯娟笑道:“你这枚制钱,可否借我一用?”
宇文霜道:“要用你就拿去,但你且看看清楚,我可未在这枚制钱之上,施展什么手脚。”
夏侯娟点头一笑,取过制钱,也自抛入那锅沸油之内。
但制钱一落入沸油,便突生变化,裂成两半。
宇文霜一见叫道:“夏侯娟,你自己把制钱弄碎则甚?难道要嫁祸给我么?”
夏侯娟对于宇文霜之间,笑而不答,只是卷袖露臂,准备效法对方适才的一切举措。
卷袖露臂的动作,夏侯娟与宇文霜是完全一样,伸人锅的动作,两人也完全一样。
但既有两件事儿一样,却也有两件事儿不一样。
第一件的事儿,是油的热度。
因为宇文霜取钱在先,锅下烈火,不断焚烧,经过了这段时间,沸油热火,自然比前更甚。
第二件不一样的事儿,是双方手臂在沸油中的停留时间。
宇文霜适才取钱之时,是伸手锅底,一捞便起。
夏侯娟不单比宇文霜多捞了一个制钱,并在捞得制钱以后,未曾立即将手臂缩出沸油之外。
宇文霜冷哼一声,不悦说道:“夏侯娟,你是故意卖弄……”
话方至此,夏侯娟缩手出锅,含笑说道:“我不是故意卖弄,只因这枚制钱,在未落油锅前,完整无恙,入锅才裂成两半,遂打算使它归还原状,再复取出……”
宇文霜骇然问道:“你是说那枚裂成两半的制钱,如今业已归本还原,变成完整了么?”
夏侯娟笑吟岭地,摊开手掌说道:“摔碎制钱是我,接合制钱也是我,我只是将功折罪,决非有意炫技,这一场就算彼此秋色平分,我们再斗第二场吧!”
宇文霜见那裂成两半的制钱,果已变成完整,遂冷然一笑,摇头说道:“这一阵你既然大费心思,在油锅之中耍了不少花样,自然算你得胜。”
夏侯娟闻言,知道这位“残心妖姬”宇文霜在“海外三魔”门内,称为杰出人才,果然除了武功极好以外,也还有点骨气。
她等宇文霜话了,也不谦虚,点了点头说道:“好!你既如此坦白,我也就算胜吧!请你再出第二阵的题目便了。”
宇文霜今已知道这位“咆哮红颜”,实是自己生平惟一劲敌,便丝毫不敢再复有所骄矜地,用手中酒杯,在锅中盛了满满一杯沸油,徐徐饮入腹内。
这种功力,显然比适才所表现的又高明一些。
刚才“练臂成钢,沸油取物”之举,只是外五行的功力。
如今这种钦下沸油之举,却须使舌、喉、肠、胃,一齐成钢,就叫内五行的功力。
夏侯娟见宇文霜把一杯沸油徐徐饮完,遂也盛了一杯沸油,一倾而尽。
韦枫看在眼中,知道在第二阵的内五行功力的比较之上,宇文霜又落下风。
夏侯娟连获胜两次,眉宇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得色。
但那位“无情姹女”罗香云的两道秀眉之际,却微露忧疑之状。
罗香云不喜而忧之故,是由于她发现了一种反常事实。
所谓“反常事实”,就是韦枫与宇文霜师兄妹的脸上,均无忧容。
不仅宇文霜面无忧色,连韦枫也面无忧色,更属于反常的反常。
此时,宇文霜又指着那在壶内“滋滋”作响的两壶沸油,向夏侯娟扬眉叫道:“夏侯娟,你速选上一壶。”
夏侯娟皱眉问道:“选它用甚,方才我们已经喝过油了!倘若再把这两大壶沸油灌下腹去,纵不烫死也要腻死。”
宇文霜摇头笑道:“不是再度比赛喝油,是比赛能默运玄功,使这一大壶沸油冷却。”
夏侯娟道:“既不选了,也不再比了,算你得胜就是。”
宇文霜变色问道:“这是什么话儿?”
夏侯娟微笑说道:“因为我已连胜两阵,这第三阵无论谁胜谁负,均对整个局势,毫无影响,我遂落得给你一些面子,自己也省点心力。”
罗香云听得暗暗点头,心想:那“残心妖姬”宇文霜是如何答覆?
夏侯娟话音方了,宇文霜便摇头说道:“我不想接受你的好意,更不肯白要面子,我们应该有始有终,把三场完全较量下来,方能决定胜负。”
夏侯娟狂笑说道:“我就有这怪脾气,你若提出请求,我不会答应,但如今你说不提请求,我倒愿意与你加重赌注。”
宇文霜方待答话,韦枫把两道眼神,向夏侯娟、罗香云,略一打量,突然颇为阴毒地“哈哈”大笑,扬眉叫道:“宇文师妹,不必了,对方笼中之鸟,网中之鱼,再若提出要求,真是天大笑话。”
这几句话儿,好似含意颇深,倒把夏侯娟、罗香云等两位女侠,听得有点莫名其妙?
宇文霜笑了一笑,向夏侯娟轩眉说道:“夏侯娟,你莫听我韦师兄的,我们还是把三阵比完再说。”
夏侯娟傲然笑道:“我话已说过,你既然要比,就连同前两阵,一并计算胜负。”
宇文霜向她看了一眼,夏侯娟继续笑道:“换句话说,就是我增加赌注,只要你能在第三阵上获胜,连前两阵便算和局。”
宇文霜阴笑一声,点头说道:“好!盛情难却,我们开始比第三阵吧!但赌注既已加重,赌的方法也要略为改变。”
夏侯娟指着那两大壶沸油,向宇文霜问道:“我们不比谁先能默运神功,把这两壶沸抽冷却了么?”
宇文霜阴森森地,笑了一笑说道:“你不要管,只消效法我同样施为,便可分出胜负。”
夏侯娟讨厌对方那副在阴森中兼具狠毒意味的骄狂神色,遂冷“哼”了一声,扬眉叫道:“宇文霜,你尽管放心,就算你跳人油锅,来个‘以身赴汤’,夏侯娟也奉陪你炸上一炸!”
宇文霜冷然说道:“你不要夸口甚大,作起手来,却又半途而废。”
夏侯娟怒道:“你太以小看人了,夏侯娟生平,尚未作过任何半途而废之事!”
语音一落,宇文霜便执起一把油壶,将壶中沸油,慢慢倾注向自己的左腕之上。
夏侯娟看得有点发愣。
这发愣的原因,不是由于惊惧,而是由于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