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红颜》116
独孤智一面用臂状长镜,察看桥上动静,一面低声问道:“云堂主是从何处着眼,有此看法?”
云千里答道:“倘若适才那位老供奉不是真牌实货,则他见了另外又出现‘紫佛羽士’东门柳时,必将神色仓皇,或对帮主图谋不利,暗下辣手。”
独孤智点头笑道:“堂主说得有理。”
在东门柳上桥之际,那位青袍道人,被四只钢环,分束手足,似已失去自由,毫无动弹之力。
但东门柳尚未走到桥心,几声脆响,突起当空,那四只钢环,竟被青袍道人,施展内家上乘神功,“无形罡气”之属,生生震碎。
东门柳见状一惊,愕然止步。
因为“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东门柳由从容震裂钢环的一举之上,业已看出这位青袍道人的修为火候,居然能与自己仿佛,毫不逊色。
他刚在失惊,那位青袍道人,竟念了一声“无量佛’号,戟指叱道:“你这杂毛老道,是何来历?怎么竟装扮我东门柳的形相?”
东门柳闻言之下,几乎气破肚皮,暗想这才真叫“恶人先告状”,遂强忍愤怒,冷笑说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无耻?自己冒用了旁人名号,反说我是假的。”
青袍道人哈哈大笑说道:“这倒妙极,‘紫拂羽士’东门柳居然会在‘天玄桥’上,闹起‘双包案’来,你无妨坦率直言,冒充我的名号,去往‘天玄谷’中,究竟是何居心,想打我那久违未见的独孤老贤侄的什么主意?”
云千里听得向独孤智失笑说道:“帮主,这倒真是妙事,两位东门柳互争自己是真,互责对方是假,看来若想分清泾渭,必还不太简单,要费上一番事呢?”
独孤智笑道:“等他们翻脸动手之后,一分输赢,真假也就立辨。”
云千里皱眉说道:“这是身份之争,既非‘夺宝’,又非‘打擂’,怎么能够以胜负为断?”
独孤智微笑说道:“我东门叔父,武功之高,当世中,已罕敌手,故而我不相信假的东门柳,能禁得住真东门柳三记‘玄门重掌’,和一记‘紫色云拂’。”
云千里恍然笑道:“帮主原来是这样想法,他们两位也确将动手了呢,我们先看场龙争虎斗再说。”
原来,东门柳听了对方强词夺理的一番话儿之后,愤无可遏地,厉声叱道:“尊驾既然如此厚颜无耻,则彼此间只有放手一搏。”
话完,目中厉芒如电地,便待扬掌击出。
青袍道人摇手叫道:“慢来,慢来,你说的是什么话儿?我听不懂。”
东门柳冷然答道:“我要和你分个高下输赢,以判真假。”
青袍道人以一种愕然神色,摇头说道:“我不懂得高下输赢,与身份真假,有何关系?难道真东门柳就一定输,假东门柳就一定赢么?”
东门柳厉声叱道:“胡说,真的会赢,假的不堪一击。”
青袍道人笑道:“既然如此,你要稍等一等,让我略为调元运气,恢复正常以后,再和你动手,否则,万一把真货变成假货,那才是冤枉透顶之事。”
东门柳皱眉问道:“你为何要调元运气,有何不正常之处?”
青袍道人朗声说道:“我自‘天玄桥’以来,行甫三丈,便连遇七道厉害埋伏,必须一一破去,最后还震碎四枚钢环,怎不耗费了相当气力?”
东门柳听他这样讲法,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两盏热茶的工夫……”
青袍道人不等东门柳话完,便即含笑说道:“不必,不必,我老人家只消这两句话儿的时光,业已疲劳尽复,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你尽管发招,无须再客气了。”
东门榔早就想试试对方,究竟有多深功候,遂在闻言之下,哂然说道:“是非皂白终非辨,真假输赢顷刻分,你且接我一记‘玄门罡掌’!”
语音方落,右掌已扬,向那青袍道人胸前,虚空按了一按。
武功到了东门柳这种地步,着实敛放自如,根本泯除了什么剑拔弩张的凡俗状态。
他扬手虚按之举,看来宛如毫不经意,其实业已把十一成左右的内家真力,化为一片“无形罡气”,像座山岳般地,向青袍道人当头压到!
东门柳为何一开始时,几乎使出全力,因为他从青袍道人轻易震断四枚粗巨钢环,语态神情之上,看出来者不凡,遂不敢恃技骄狂,加以轻视。
青袍道人一声“无量佛”号宣处,也自单掌微扬,向前虚空推出。
双方用的都是无形暗劲,火候也极为接近,如山压力,一撞而消,在外人既看不出谁强谁弱的丝毫痕迹,在当事人方面.也知道遇上了生平仅见的高明敌手。
他们互相惊心,互相不服,继续再拼一掌。
不消说得,无论是青袍道人也好,东门柳也好,在这二掌上,业已毫无保留地用尽全力。
但第二掌的结果,与第一掌完全相同,第一掌是难判胜负,秋色平分,第二掌是胜负难判,平分秋色。
换了一般人,在这两掌硬拼之下,定然砂飞石走,地裂天朋,不知显露出多少威力?但东门柳与青袍道人的互较神功,却连半丝锐啸半点劲气都未激起,仿佛他们只是互打招呼地略为招了招手而已。
尽管他们以内家暗劲互斗,表面上无甚痕迹,但独孤智与云千里,却已看得满腹疑云。
因为,除了“神尼、紫拂、金光剪”等三位特殊高手以外,当世武林中,便数“三奇二帝,一绝六残”,并称一流人物。
独孤智、云千里名列“宇宙六残”,眼光自然异于常流,可以从不着痕迹之中,看出东门柳与那青袍道人,业已全力相搏。
云千里首先眉头深蹙地,向独孤智低声叫道:“帮主,东门老供奉第一度扬掌,或许傲敌自恃,但在第二度扬掌之下,怎仍未能以‘玄门罡气’,把那青袍道人,震落‘天玄桥’下的百丈深壑?”
独孤智尚未答话,“天玄桥”上已传来一阵“嘿嘿”冷笑之声。
这阵冷笑,是那青袍道人所发,笑得东门柳心中怙慑地,皱眉问道:“你笑些什么?”
青袍道人笑道:“我笑的是我的鸡肋,尚堪当尊拳,你也井非不堪一击,这样秋色平分之下,‘紫拂羽士’东门柳的真假之辨,仍极艰难,弄不好要走趟‘江西龙虎山’,借用张天师的‘照妖镜’呢!”
东门柳怒道:“你休胡扯,在内家掌力方面,虽然难分上下.我们还可以比兵刃、比拳脚、比玄功……”
青袍道人连连摇手,截断了东门柳的话儿,扬眉怪笑说道:“不必往下讲了,你讲了半天,都是些笨蛋办法!”
东门柳厉声叱道:“什么叫笨蛋办法?你口中放干净些!”
青袍道人笑道:“常言道得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你打算比兵刃、比拳脚、比玄功等,我样样均愿奉陪,但无伦在任何一技之上,我们均非斗上一日半日,便可分出胜负,你能否懂我这些话呢?”
东门柳由于适才暗拼内劲之上,业已觉出对方确实与自己功力仿佛,遂点头说道:“我承认你说得不错,难道你除了这些‘笨蛋办法’以外,还想得出什么聪明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