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红颜》107
方才,他们所沾足的是“火树”,如今,他们所沾足的是“蛇树”。
所谓“蛇树”,就是这几株树顶以上,藏有不少颜色翠绿的细小毒蛇,在发现人落叶顶之际,便悄无声息地,啮人脚踝。
蛇长不及二尺,其细仅如儿指,又复藏在绿叶丛中,乘人不备地,电疾啮袭,着实极难防御。
尚幸夏侯娟眼力极尖,落足时瞥见树叶丛中,有细细绿影一闪,便失声叫道:“大哥和云妹小心,树上有蛇。”
语音才发,脚踝上已被一条翠绿小蛇,一口啮中。
但夏侯娟是先行发现蛇踪,后被蛇儿啮中,玄功一运,踝已成钢,那条小小蛇儿,反被真气反震之力,震得毒牙折断,裂脑而死。
卓轶伦因身法稍慢,落足稍迟,听得夏侯娟告警之言,遂及时弹指,发出两缕劲风,把正欲向自己袭击的两条毒蛇,双双诛却。
他们一个有惊无险,一个及时防御,均告无恙,但却听得罗香云发出了一声低微呻吟。
这声呻吟,代表罗香云已被蛇儿啮中,卓轶伦暗吃一惊,赶紧叫道:“云妹快自行截断被咬处的通心直脉,等我替你疗治,这种碧绿小蛇,毒性极为强烈,丝毫大意不得。”
罗香云闻言,果觉脚躁被啮之处,有缕麻木木,冷飕飕的感觉,沿腿而上。
女孩儿家,生性本就怕蛇,何况蛇更有毒?罗香云虽是绝代侠女,也不例外,她一面凝功闭死右腿通心直脉,一面失声叫道;“卓大哥,你看这一带的树顶之上,全是些绿色小蛇,我们怎样落足?”
卓轶伦因自己为罗香云疗伤祛气之事,必须要在平地,才便于施为,遂向夏侯娟叫道:“娟妹,云妹已被毒蛇啮伤,亟须疗治,我们只好由分而合,先行穿树而下,落足平地,再作道理。”
夏侯娟也觉匆促间,除此之外,再无他策,遂柳眉双剔,凝足自己师门威震乾坤的“般若掌”力,向面前树海之中,扬掌猛劈。
“呼”然怒啸起处,跟着便是一片摧枯拉朽之声,死蛇、断枝、碎叶等四散乱飞,硬被夏侯娟这凌空一掌,在浓密树海中,开出了个方圆数尺大洞。
夏侯娟当先纵落,并提气叫道:“大哥、云妹,且随我来,我们若在林内,困于阵地,迷失方向之际,随时均可再用原计,跃登树顶。”
她讲得倒是容易,想得更是简单,但却哪里知道如今的“天奇林”中,比树顶更多凶险。
夏侯娟发声人落,卓轶伦与罗香云,双双跟踪,三位少年英侠,便一齐投入独孤智所布的天罗地网之内。
他们身形落地后,所遭凶险,暂时不提,因为“天玄谷”中,如今所发生的情事,比这“天奇林”内,更为有趣。
“紫拂羽士”东门柳得悉爱女东门芳,被独孤智掳劫之事,盛怒赶到,搅散“百残大会”,擒住云千里后,便自厉声喝道:“独孤智如今何在?”
云千里虽然挨了一记耳光,并被东门柳打断所用钢拐,但神情方面,却毫不慌张地,应声答道:“独孤帮主现在‘天玄谷’内。”
东门柳问道:“我女儿呢?”
云千里道:“也在‘天玄谷’中,是我独孤帮主的嘉宾贵客。”
东门柳目光厉芒一闪,冷笑说道:“好个嘉宾贵客,我听说我女儿适才在这‘天奇林’中,业已被你害得眇了一目?”
云千里笑道:“老人家暂莫震怒,等见了令嫒,暨独孤帮主以后,自然明白一切。”
东门柳厉声说道:“好,你带我去‘天玄谷’,只要我女儿受了毫发之伤,便教你们‘宇宙六残’,完全死在我‘紫拂’之下。”
云千里点头应允,并对一名手下说道:“你们赶快去开启‘通玄穴’,准备‘地行车’,我要奉陪东门真人,去见帮主。”
东门柳愕然问道:“什么叫‘通玄穴’,和‘地行车’?”
云千里陪笑答道:“因为‘天玄谷’离此不近,其间有‘天奇谷’、‘天玄桥’、‘天玄洞’等阻隔,生恐老人家性急不耐,遂走地穴捷径。”
东门柳沉声问道:“云千里,你应该放明白些,莫要在我手中弄鬼。”
云千里陪笑答道:“老人家放心,便在平时,云千里也知,螳臂不足挡车,何况……”
东门柳冷哼一声,接口说道:“何况你如今业已在我掌握之中,生死悬诸一发。”
说到此处,手臂微微一紧,使云千里如受钢箍紧束般,几乎叫不出声来。
云千里边自凝功抗拒,边自陪笑说道:“老人家明镜高悬,所见甚是,云千里在这种情况下,怎敢自取灭亡,妄图……”
东门柳不等云千里话完,便即接口说道:“你只要明白稍有妄动,即系自取灭亡便好,赶紧命人带路。”
云千里“喏喏”连声,命人把东门柳引领到“天奇林”中的一座地穴之外。
这地穴入口,有两扇极厚铁门,如今门已打开,并有一辆奇形的车,停在略微向下倾斜的地道之上。
云千里指着铁车,向东门柳笑道:“老人家请上车吧,这种‘地行车’,前半段是利用地道坡度滑行,后半段则以钢缆绞吊,只消半个时辰左右,便可抵达‘天玄谷’了。”
东门柳见那铁车,仅有前后两个座位,不能容人并坐,遂先向云千里身上,点了三点,把他放入前座,自己则一面在后坐下,一面冷笑叫道:“云千里,你是‘宇宙六残’之一,武功见识,均应不浅,可知适才我点了你什么穴道?”
云千里苦着脸儿答道:“用的是‘错骨分筋手’,点的是‘五阴绝脉穴’!”
东门柳点头笑道:“果然不错,知不知道这种手法发作时的滋味?”
云千里应声答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发加身,百脉如沸!”
东门柳狞笑说道:“你既知道其中滋味,不是任何人所能忍受,便该乖乖坐在前座,不许引起我的丝毫疑念。”
云千里苦笑答道:“老人家请记住云千里不会自取灭亡之语,毋须多加嘱咐,我们要开车了。”
东门柳略一点头,云千里挥了挥手,便自命人把那辆“地行车”,推入地穴。
因为穴中地道,既略倾斜,又极光滑,故而不单车行如飞,并极平稳。
滑行了约莫顿饭光阴,云千里忽然抬起左手,向东门柳缓缓伸来。
东门柳愕然问道:“你要作甚?”
云千里含笑答道:“前面有段路程,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老人家请扣住我‘脉门’要穴,免得疑我云千里起甚不轨之心。”
这种举措,和这几句话儿,做得说得都够漂亮。
若照江湖义气,暨武林身份,东门柳应该显得更漂亮地,付诸哈哈一笑,不接受对方要求。
但东门柳不肯这样做法,竟来了个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右手三指微伸,果把云千里的左手“脉门”,扣得紧紧。
云千里微微一笑,毫未加以抗拒,神色间也平静如水。
这时,“地行车”业已驶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沉沉暗黑之中。